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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便站在那里轻轻地笑了。”
第一次遇见该隐是在伦敦的一个公园,他一身黑色的礼服,绅士而且体面地站着。风吹过他的发梢,那美丽的黑发便动人地轻舞起来,他美丽的眼睛里透出摄人魂魄的光泽,跟他的嘴角一样,泛着一丝永不改变的不屑。他静静地站着,看着不远处一群女士谈论一种能使人变美的灵药,一边说着:“美丽是女人的命根子啊”,然后那个不识相的玛莉一脸气鼓鼓地跑来,整个让意境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是一个怎样美好的印象。
为了他,多少姑娘死于非命,为他拼命变美丽,为他拼命坚强起来,为他宁愿让自己的身体在顷刻间腐朽,为他冒险跑回火海,为他葬身温莎古堡,为他被红心皇后砍头……而他只是站在一旁观看,偶尔献出的花束也只是一个计谋而已。除了那个幸运的梦妮安娜,别的女性全是陪衬——就算梦妮安娜,也是一个早已死去的尸体娃娃。没有人能接近他。他的内心是属于自己的——当然,还有利夫。
自那初印象之后,终于开始从《情伤朱丽叶》开始从头至尾,一篇一篇,仔仔细细地看他的故事。从触目惊心的《少年孵化的声音》到之后的《赤羊的刻印》,那是我对他的第一层了解。他将特殊身世里的一切悲伤、痛苦都融化在了这双金绿色的眼眸里,然后每次总是像很不屑一顾地对着周围一切为爱做傻事的人抱以轻蔑的微笑,再然后,笑容凝固了。没有人经历过像他这样爱恨至切的亲情,没有人有比他更深刻的鞭笞的痕迹,所以这一切在他的眼里都如同闹剧。他似乎总是站在远处冷冷地看着人群。他能对所有一切别人的故事毫不在意,却唯独总是不能同样洒脱地、先知先觉的对待自己的事情。当他看到亚克西斯每一次抽烟斗时那满足的微笑,当他听到克莉斯丁弥留之际亲口说出“我的孩子,该隐”,他的心都为之一颤。他既然生活在讽刺与冷漠中,就必然学会了去讽刺和去冷漠。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贵族气质”。
然后到了《神之子》(《God Child》)。仿佛一夜之间,那个说过再不会哭泣的孩子一下子精致起来。那样的眼神愈显美丽的同时愈发空洞。亚克西斯再次出现,奇怪和非人道的事情围绕在该隐身边,而他身处漩涡中心,竟安如泰山。再看到《蝴蝶骨》《Bloody Maria》,终于相信,他便是整个世界,他的喜怒哀乐就是阴晴雨雪。遗憾的是,他开始习惯于几乎没有情绪的表示,于是整个气氛也一如雾都伦敦,永远灰蒙蒙一片。
越发精致的衣饰,越发变形的爱的方式,都融化在他一个高傲的微笑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