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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0
宴会的时间就如一个个密封的彩色盒子,打开的每一秒都有不同的惊喜,最后以温馨浪漫的礼物结束整个过程。狱寺还是没等到泽田出场,整个宴会他彷如一个局外人,看着宾客肆意地挥洒激情和光阴。
十代夫人因为妹妹的到来而早早告别了他,狱寺应纳着前来问候的宾客,心不在焉。不是没想过先行告辞,但出于礼貌和彭格列的自觉以及想见泽田一次的心情,他还是说服自己等到了最后。然后在离开时紧跟住山本威胁他开车送自己,值得庆幸的是山本并没有喝酒。
喧哗谢幕,暗夜里的城市彷如一个卸了装的女子,将她最恬静安宁的一面展现在世人的眼前。一路几乎没遇过同行的车,山本打了个转弯灯,狱寺的眼角就映入一副熟悉的街景,他扭头往窗外看。
用橙黄聚光灯和木格子装饰出的温馨色调,柜台前的女孩正在清点着今日的销售额,那看起来笨重而呆板的大棕熊仍歪坐在玻璃窗最下方的格子内。
「哇,很正点。」
要不是山本出声,狱寺都发现不了车身已停,他蹙蹙眉试着去理解山本话里的意思。
很正点?那只大笨熊?
「不过狱寺你都成家了还是收敛点不要老想着外面的花花世界了。」
旋身一个肘击,却被对方举手格挡,「别把我跟你这个轻浮的家伙相提并论!」
「脾气这么大干嘛不就是瞅瞅人家女店主嘛,你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根本没有看那女人我看的是笨熊,都说了别把我跟你想的一样!」
山本摸了摸下巴反应良久,「啥,笨熊?」
街上的商店都已经停止营业,一排黑凄凄的店面中只有这一家还亮着明亮却不晃眼的灯。狱寺蹲在三浦春当日蹲过的玻璃窗前,隔着玻璃窗去戳棕熊那大如柿饼的鼻子,随后将双手交叉于胸前,不解地打量着眼前这只一无是处的大笨熊。
「你说,为什么女生总喜欢这种东西?」
同蹲在身旁的山本稍稍思考就明白了个大概,「你说小春?」
狱寺点了点头,「长得又丑看着又笨体积又大又占地方,还这么贵的!」最后一句是重点,他实在想不通这样的商品有什么存在价值。
「唉,你总比我好,至少知道她喜欢什么,我连她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恩,啊,什么意思?怎么感觉到话题转了。狱寺一头雾水地扭头去看山本,只见好友单手支着下巴,视线放向棕熊,眼里却捕捉不到一点景物的映射。很快,他又一次听见山本哀叹一声。
「狱寺,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这种问题我怎么知道。」这话题怎么越来越莫名其妙了。
「你不是都结婚了么?」山本惊讶。
「……」完蛋,这莫名其妙的问题不回答还可能会穿帮。
狱寺将头转回玻璃窗,继续与窗内的笨熊大眼对小眼。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喂,大笨熊,你知道不知道?
也许,只有真正爱过的三浦春才能回答这个问题吧。
忽然间,心中梗塞难咽,顿滞的感觉从心口蔓延上喉咙,他试着让记忆倒流,去找寻可以抓住的蛛丝马迹。
「她伤心的时候,你知道么?」
「啊?」山本讷讷摇首。
「她哭的时候,你在旁边么?」
「呃,没见过。」
「你知道她夜里会失眠么?」
「这个,还真不知道。」
「那你哄过她睡觉么?」
「哇狱寺你不要说了这也太限制级了吧!我们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呢,不像你和小春结婚了可以天天滚床单。」
「啊?」从回忆里脱离出的狱寺还没及时反映山本那一连串的话,就见对方捂着脸装纯良少年,当即气不打一处来挥舞起拳头朝山本砰砰两拳以示自己的愤慨和鄙夷之情。
「我说的哄睡觉又不是哄上床,不要用你那肮脏的思想来随意歪曲我。」
「这两者有区别么?」
「山本武,我为与你同在彭格列而感到羞耻。」
「嘛,不用这么严肃,我们换个话题吧。话说今天也是小春生日吧?」
怎么连山本都知道。
是不是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只有他不知道三浦春的生日。



51楼2011-10-15 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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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49
    温度低能见度低,湿度却异常地高,阴冷黑暗潮湿的环境似颇受六道骸的喜爱,照狱寺隼人的话说就是这凤梨在罐子里腌久了还不能适应地面生活。乘电梯直通地底,穿行过交错的地下甬道,按照若隐若现的指示灯来到最深处的房间,狱寺暗笑这鬼地方估计能种出一堆斯佩多来,顺手去推开门,前方嗖嗖两道轻微的破空之声,他伸手去接却发现东西不少,还未来得及摸清是何物,前方有一大片的光亮了起来。朝光源处看,才发现是一墙壁般大的屏幕,分割成数十个小型屏幕,每个屏幕上都呈现出一副静态的影像,应是由监控摄像头拍下然后传输到电脑终端的。亮光一出,屏幕下方就探伸出数个黑影,从喉结里咯出来的独特笑声仿佛从四面同时响起。
    「狱寺隼人,你再晚来点我都要考虑换演龘员了。」六道骸坐在屏幕正下方,旁边站着库洛姆,不远处是全身散发敌意的犬和千种。狱寺没心情去回应六道骸的玩笑,上前几步刚要开口询问,眼角却瞥见屏幕左下方一方块内一个隐约可见的人影,熟悉得灼痛视线,他一个箭步靠了上去。
    影像里五官不清,发色身形衣饰却依稀可辨,胸内一阵擂鼓,朝夕相对他一眼就认出,那是三浦春。
    「这是怎么回事?云雀找到那帮人的据点了?这是什么地方?」狱寺迅速扫描过整个大屏幕,各个陈旧破败的景象标明此处是被人废弃的办公楼,狱寺很快就有了判断——云雀探到了敌人的老巢,六道骸侵入并把持了他们的监控系统。
    「不是恭弥,是小春。」六道骸好整以暇地纠正,结论荒谬得令狱寺不屑一顾只继续催问地点,六道骸却不急着回答抬抬眼神指向狱寺,「你看你手上是什么?」
    狱寺不明所以地低头一看,只见手上拿着两个微型的单只耳麦还有一个带着显示屏方方正正的物件,看上去像某种电子设备。这些东西在进门时就被甩到他手上了,直到六道骸提醒,狱寺才想起去确认是何物。
    「那群人做梦都不会想到小春的钥匙扣上带着蓝波送她的GPS定位系统,他们对小春下手就等于是自曝行踪。而你手上拿着的就是监控终端。」嘴角上钩一个角度,气定神悠的闲适话语里跳动起隐隐兴奋,「这回,剧本由我们来写。」
    「你准备怎么做?」狱寺握紧手里的监控终端压下心里一团疑云,料想自己迟来一步,云雀和六道应已拟好作战计划。
    「怎么做?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什么意思?」明显地察觉到对方的态度越发不正经,狱寺没有耐心听他故弄玄虚,字音加重。
    「还记得上次绑架案发生时媒体大肆渲染的那段爱情故事么?」嘴角下放成一个优雅的弧度,六道骸将音色稍稍拔到欢愉的高度,「我很喜欢哟。」
    一只生性喜阴的凤梨对一则天花乱坠的情感报道产生兴趣是个什么情况?狱寺懒得吐槽更懒得去探究,六道骸行事向来诡异难测也许这一次他仅仅是在恶作剧。可六道骸的话却让狱寺意识到一件事。
    六道骸所说的是小野和山田的故事,可就在绑架案平息小野获救不久之后这对在外人看来情比金坚的爱侣就闹了一场分手风波。照理说感情之事无定论,可时间上的巧合还是令狱寺不由自主地将两件事联系起来。
    如果绑架案和婚约解除存在某些必然的联系,如果狱寺对于实验品的论点成龘立,那小野究竟是遭遇了什么变故才会猝然分手,而现在这些事情很有可能在三浦春身上重演……
    不寒而栗。狱寺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平静下来,将两只耳麦塞进耳内,一只是他与六道骸联络的通讯器,另一只则是连通着三浦春随身所携的GPS上的窃龘听器,将设备打开好让自己进入状态。云雀说过所有的被绑者都与彭格列无关,可事隔数月这伙人再度犯案却偏偏挑上了三浦春,难道这群人另有目的?还是他们已安排妥当意欲向彭格列发起进攻,这只是小小的一次挑衅?
    唯一出乎意料的便是三浦春身上的GPS,还恰好是挂在她贴身携带的钥匙上,这样一来三浦春不似遭人绑架更像是彭格列围剿敌人派出的诱饵。发生这种意想不到的变卦,狱寺竟没有丝毫庆幸。
    


    104楼2011-10-22 1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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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妈的绑架挑衅实验诱饵有什么目的都冲他狱寺隼人一个人来,别动三浦春!
      此时耳机调试完毕,耳边消弱下去的杂音里一个怯生嫩柔的女声清晰可闻。
      「骸大人,小春姐惹到谁了么,他们为什么要抓她?」
      「惹到了谁?」明明没有讥笑声,狱寺却清楚地从六道骸的话语里听出了嘲意,却辨不清究竟是讽世还是自嘲。
      「她大概只是惹到了彭格列吧。」
      狱寺略一怔忪,想开口辩驳心里却忽得一阵空落,竟有种说不出滋味。刚回到地面大片大片的光亮涌入视野,等双目适应了光线,他发现有辆车停在眼前,泽田正在招呼他上车。
      绑匪的据点是一栋废弃不久的办公楼,狱寺记得那曾属于一家建筑公司,不过那家公司在数月前资不抵债这处地产应该已经被拍卖,不料买家却将此处闲置被人做了贼窝。还有一种可能,如果这帮人是黑手党,那一切另当别论。
      办公楼的大门已被人打开,云雀从开始就单独行动不知GPS一事,那么打开大门的当是蓝波。从监控影像上看楼内并无多少战力,狱寺和泽田刚到达就看见蓝波从某一楼探出头给他们比了个手势,大意是人未找到且未发现敌人踪迹。
      不是专业勘测人员看不懂三维坐标弄不清海拔高度,监控摄像头也不会告诉你房间所在,这样的情况只好进行搜寻。事发突然来不及调动人员,泽田飞上顶楼示意自己从上而下寻找,狱寺则正好相反,蓝波原地巡查以防发生不测,毕竟在这样的地方被包围暗算可不是闹着玩的。
      狱寺走进大楼,谨慎起见还是探查了四周,期间耳机里又传出库洛姆的声音。
      「狱寺,这里已经彻底掌控了敌方在大楼里安置的主计算机,线路刚刚接通,你可以使用广播了。」
      「有没有敌人的动静?」
      「暂时还没有。」
      在彭格列多年的历练显然使当年的羞怯少女成长了不少,可以代替六道骸坦然自若地坐镇指挥室居中策应。置于六道骸本人,狱寺想他正坐在监控影像前丢果皮嗑瓜子看好戏。现在狱寺耳边的通讯器等同这栋大楼的广播室,只要打开开关声音就能传遍整个办公楼。
      「啊。」库洛姆轻呼一声,平静的嗓音起了一丝波澜,「小春姐好像醒过来了。咦,有人。」
      「什么情况?」
      「有人进到小春姐被困的房间了,他们手上有东西!」
      「是什么?」
      「是、是针管!」
      女声往上跳了数个音节,库洛姆开始有些慌乱。狱寺心里一沉知道情形刻不容缓,可从进门开始他就隐隐感到有些不对,这栋楼不算高蓝波在他们来前就大致巡视过没有发现人影。可是他在六道骸那里明明看到了守卫,而且他们内部似乎发生混乱,守卫神色紧绷。狱寺又迅速逡巡一圈,突然意识到是哪里出了问题。
      


      105楼2011-10-22 1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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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50
        「库洛姆,你那里可以监控到多少个房间,不算走廊。」
        他用最快的速度说完,又依据底层的房间结构计算出整栋大楼的房间数,同库洛姆所报的数字一对比,果不其然,监控房间的摄像头要比他计算的房间数多出几十。这种办公楼不应该会有暗门或者密室,那么最可能的是这里还有地下室。狱寺之前查过电梯,没有下行按钮,地下室极有可能有单独的通行电梯或者隐秘楼道,但不可能在一楼,这种公司独属的地下室一般不会让外来人员有机会进入,连其存在都最好不要被发现。一边推理一边往楼上跑,去寻找内部结构不同的楼层,库洛姆还在述说情况,另一只耳机也传来了动静。
        「你们……是什么人……」
        女孩的声音如若游丝略显沙哑,似是说不出话,狱寺唤了两声名,音色泛暖却不见缓,他没有得到回声,耳边是库洛姆好心的提醒,才意识到三浦春听不到他说话。狱寺告之库洛姆暂且不要出声,他好听清那边的情况。
        「外面怎么样?」
        「云雀果然是个狠角,我们的人都回不来了。」
        「速战速决,做完就撤。」
        「你们到底……」
        对方要行动了,必须要快,入口到底在哪里。
        「不要怪我们,要怪就怪你自己嫁错了人。」
        这句话什么意思?狱寺心下一惊,这些人果然是冲着彭格列来的。
        力不从心的一声嗤笑,「本来、本就是小春强逼的,哪有嫁对嫁错。」
        这女人、被绑架绑糊涂了吧!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怄气!
        狱寺心里一横把通讯开关打开,他清了清嗓子知道这一发言,全楼上下都会充斥他的声音,等于是告诉敌人自己早已监控了他们的电脑系统。可是有些话不吐不快,压在那里竟会成为三浦春的结,这些是狱寺始料未及的,终归不想看着她固步自封。
        「喂喂,蠢女人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狱寺试探性地讲了一句,却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彷如被扩大了数倍的回音。不出所料他很快就听到了三浦春独有的口癖,耳机里的声音嘈杂了不少,那边明显陷入了混乱,只有三浦春的声音在各种杂音中异常的清晰,声声切切都是他的名。
        狱寺又登上一层楼,明显感到布局的不同,他四处查看一番很快就找到一个不易发觉的门,他知道他找到入口了。进了隐蔽的楼梯间快速下行,计算所在的楼层,耳边的三浦春还在询问他的位置,心里不禁感到奇妙。
        明明相隔数道地板楼墙,没有任何通讯工具,竟也能自由对话。
        「你这女人是不是从来不好好听人说话。」
        建筑的隔音效果不错,楼道内广播的声音听起来很远,他更加清晰的听见三浦春拼命解释说她可以听到可以听的很清楚。狱寺没有去答她,见了面后又是另一番光景,可能只有,也只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去解释某些事。
        「结婚的那天我就说过吧——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哈伊,这这是……」一连串金属掉地的脆响,三浦春突然没了下文,那边静得听不出一点声音。
        「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小春姐被打晕了。」另一边传来库洛姆的话语,敌人开始冷静下来清楚不能再让三浦春继续同他通话,库洛姆的声音在短暂的间歇后忽然变得焦急不安。
        「糟糕了,他们开始注射了!」
        该死!
        「轰隆——」一道巨响,天地剧烈摇晃,狱寺冲入地下,听出六道骸那边也陷入了混乱。
        「怎么回事怎么影像突然没了?」某犬科动物的询问。
        「看楼道的影像,泽田纲吉把整个房间轰飞了。」某溜溜球混蛋的解释。
        「くふふふふふ、泽田纲吉你胆子不小没你的戏份出来抢什么镜头。」
        「骸大人……」异口同声道出的诧异。
        「库洛姆,以后少拉骸大人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肥皂剧你自个中毒就算了别荼毒骸大人!还有你那些流毒都是哪里来的通通销毁。」犬不满的斥责。
        


        106楼2011-10-22 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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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51
          他们跟众人道别。狱寺又单独同泽田辞别,除了一如既往的恭敬和突然离开的歉意,还捎带少许不易察觉的感激。有人提出相送却被婉言拒绝,所有人都止步在医院门口,狱寺扶着三浦春察觉出她走得不稳,腾出一直胳膊揽住女生的肩帮助她稳固摇晃的身形,在众人关切的眼神里上了计程车。车门关闭的瞬间,三浦春矮下头钻进狱寺怀内,按在肩上的力道向内收拢,彼此的身体可以贴得更近。
          一路无话,出租车司机似也看出了异常乖顺地关掉了车内的收音机,中途三浦春忽然扣住狱寺的手,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狱寺皱皱眉出声督促司机加快速度,同时捏了捏出了细汗的素手。
          很快就到了公寓,到了门口三浦春盯着门上的晴天娃娃像是在出神,一路来涣散干涸的瞳孔逐渐起了一丝暖色。狱寺掏出钥匙打开门,将三浦春扶到沙发处坐下,俯下身在耳边低声劝慰。
          「我们到家了。」
          没有反应。狱寺握住三浦春的双肩将其上身扳到与自己直面的角度,身形下躬使彼此视线平行相接,他加深了语气但没有咬下重音,陈恳而郑重仿似在宣布着一件要事。
          「你到家了。你平安了。你……」稍作停顿,他缓了一个音节,「你可以哭了。」
          你可以哭了。不用再憋着眼泪,也不用再故作坚强,这里没有人需要你强撑笑容去告慰。你可以哭了。
          琥珀水眸终于被惊起一涟波动,才轻微一晃就有泪珠从眼角边挂落而下,侧划过脸庞淌出一道清浅水痕。三浦春浓浓地吸了一口气,鼻腔里摩擦出啜泣的音响,在静谧的房间里扬挫数次,她捂紧口鼻却堵不住喉舌间颤抖的呜咽,翦瞳如泉泪水不断涌出,抑制不了她开始放声泣诉。
          她说她很害怕,害怕歹徒的图谋,害怕未知的命运,更害怕没有人能找到她,最惧怕莫过孤立无援。一旦苏醒,之前的恐惧就在心头盘桓不去,可是医院里那么多的好友等着她平安的讯息,她只能强压心理的颤栗,硬撑笑容好博取众人的安心。可三浦春终归只是个普通人,她可以比常人更乐观,却没法那么快地坚强,她也需要一个缓冲地带可以让自己慢慢地站起来。
          这些狱寺都知道,所以他会不顾众议选择把三浦春带回来,封在心心的泪水比割在身上的伤口更难忍受。
          可是,这不是第一次。明明不是第一次。为什么唯独这一次,他看着三浦春哭,心脏就像被打成了一个紧紧的死结,揪得人透不过气。
          搭在女生肩膀的双手不自觉地脱离滑落,身前的三浦春忽然倾过身抱住他,把整个脑袋都埋进胸膛,珠泪一滴一滴地掉落在狱寺的心口上,那么烫,好像要熔出一个洞来。狱寺滑离的双手骤然停在了半空,在短暂的诧愕之后重新靠回,手指游爬过后肩,手臂用劲往内收拢。


          108楼2011-10-22 1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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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他感觉透不过气,简单一句话说得这般吃力。
            「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以后没有孩子会是个什么情景,你介不介意,你家里人会不会接受,小春心里会不会有疙瘩会如何看待那些眼光,这件事可能成为你们婚姻的隐患。这些都你都要考虑你明白么隼人?」
            ——我认定渴望并能够与之共度一生的人,不是我的父母,也不是我的子女……
            他终于明白山田为什么要对小野说这句话。无心理会的恩怨纠葛,相隔数丈的空间距离,遥远而冗长的交谈中他唯一听见的一句对白,冲破声竭沙哑的喉颈跳脱时空的束缚直击入脑,仿佛有人在记忆深处替他作了回答。
            我认定、渴望,并能够与之共度一生的人,不是我的父母,也不是我的子女,而是你。
            仅是你。
            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事,没想到他竟会以这种方式得知小野那不为人知的隐情,而这种境况竟如出一辙地复制到三浦春身上。假若三浦春得知真相,假若她也同小野一样,选择自卑选择逃避,选择一言不发的离开,事情若发展到那般田地他该如何挽回,山田可以用两人相爱的证明戳穿小野的谎言,可他狱寺隼人呢,他能用什么去撕裂这一层伪装。一句与你无关,就能将人拒之千里。
            狱寺将额前的碎发拨到脑后,整个人后倾靠上墙壁望着天花板出神,正对面的夏马尔见状忽而叹了一口气,旋侧身也依上墙,像个长辈般理解地搭上狱寺的肩膀似在安抚,「如果接受不了就不要勉强。」心里一阵厌恶,他猛地甩开肩膀上的手。
            开什么玩笑。怎么能让三浦春跑掉,怎么能让她独自一人承受。他现在就回去跟三浦春摊牌,告诉三浦春他狱寺隼人这辈子瞎眼了撞邪了一个不小心看上她了,一旦三浦春点头,她这辈子都休想逃掉。
            「你要去哪里?」夏马尔拉住狱寺。
            「别在那说风凉话。」气息紊乱,狱寺张口喘气拉扯开胸口的衣襟,再次摆脱夏马尔的手劲,「小春发生这样的事责任在我,无论怎样都不能袖手旁观吧!」
            「哦,仅是责任?假如只是这样……」话音至此而止,夏马尔的音阶上调听起来有些飘忽。
            狱寺听言一愣,隐隐感到异样却被汹涌直上的义愤冲翻,强压下心中不平,他放冷声调一字一句说得清晰分明掷地有声,「其他人我不敢肯定,但我知道,如果今天出事的人是我,不论我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会放任不管。」
            放话走人,狱寺确定自己解释得足够清楚,还未转身手臂再次被拉住,档案袋啪的一声打在他胸前,他下意识地挽手兜住。
            「急什么,别忘了之后还有晚宴。」夏马尔竟翘起嘴角,转眼又恢复成一副饱食终日的模样,言语里还带着几分揶揄,「而且我好像没正式承认说小春有不孕症吧。」
            「什么意思?」狱寺愕然,未再次甩开夏马尔,对方伸手指了指检测报告。
            「报告显示一切正常。没错,小春确实符合启动药物效用的条件,表面上看来确实如此。」最后半句被加了重音,夏马尔暂停一会不紧不慢地开口,「但是这种药剂,只会对已婚女性产生作用。我想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夏马尔排除了其他因素,这是唯一让三浦春逃过一劫的可能。这回夏马尔主动放开了狱寺,抽出烟点上,弥漫开来的烟雾似在缓解从狱寺进门来就绷紧的气氛。
            「隼人,可以请你解释一下,你和小春,究竟是什么关系?」


            111楼2011-10-22 1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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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53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狱寺都时不时会想起那一天,冰寒刺骨的河水,曚昽暗昧的日光,还有那忽然贴入的,苍寒湿冷却轻嫩柔软,那薄薄的凉凉的附了层水膜的一点朱唇。异乎亲密的举动牵引近似心悸的颤乱,愕然过后他猛地伸手压上了女生的额头,身体倒倾拉开距离,另一只手则捂住了下半边脸——或是那被意外亲吻的唇。
              「就是这样?」夏马尔的烟将吸尽,他摁灭了烟头。从狱寺出生开始到现在,夏马尔几乎目睹了他所有的成长过程,清楚狱寺不会因为同情或者一个憋足的理由去同意一桩婚事。将最后一口闷着的烟吐尽,夏马尔挂起嘴角捎了几分无奈,「没想到你母亲的那个传言对你影响竟有这么深。」
              「这根本就是两件事吧,而且我说过了只是愧疚,觉得对不起她欠了她才会答应的!」冲口而出,狱寺骤然烦躁,关于那个误会他不想提起。
              夏马尔斜睨他一眼摇了摇头,用平实的口吻陈述道,「可那只是个意外,而且错不在你。」
              确实,是三浦春半昏半醒里作出的举动,狱寺才是被牵连在内。明明被强吻的是他,可是天知道为什么他一个受害者会对肇事者产生一种犯罪感,好似亏欠了对方想要尽力弥补。唯一能解释的也只有狱寺当时所想,碰到三浦春后人品直线下跌思辨能力都受了影响。
              他摸不着答案,夏马尔却没有就此放过的打算。精准的咬字冷静的口吻配合逐步加快的语速,在充斥着烟味的封闭空间里形成直逼人心的拷问,一字一句都在挖掘不为人知的真相。
              「直到事情澄清前你都一直以为你父亲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别提这件事!」
              「你认为你母亲的死跟自己脱不了干系,但是你却无能为力。」
              「没有——」
              「你从来不跟任何女人过近的接触,因为你害怕自己成为跟传言里的那个父亲一样不负责任的人,怕和你沾上关系的女人会有不祥的下场。」
              「不是、我没有!」
              「隼人,你还不懂么?那个误会困扰了你整个成长过程甚至渗透到你的思想里根除不掉了。」放缓激烈的言词,夏马尔一字一顿地续道,「你对小春不仅仅只是亏欠,还有责任,因为她越界了。」
              「别吵……住口,别说了。」
              本能地否认,本能地抵抗,直到被逼得无论可退。狱寺倒在墙上微曲起膝盖,水泥的凉意混杂进湿热的发端,头皮忽凉忽闷,他仰起头闭上眼睛,整个房间独剩下近乎发喘的呼吸声。
              连自己都不曾发觉的隐蔽在意识深处的心理,三浦春落水当晚缠结在心里的莫名郁燥。他试图推开可终究拧不过她的死缠烂打,无论是两人相识多年的关系还是三浦春心如死灰的境遇,无不摧打着仅属于狱寺的那段记忆,熔炼出复杂莫名的情愫去支配容易冲动的头脑。直到今日那错综难辨的心理才借由夏马尔的慧眼层层剖析出来,但他仍是能隐约感觉到,从他决定带三浦春进场的那一刻开始,他再也不能对这个女孩坐视不管了。
              也许那个时候萌生的不是爱,但对于这桩婚事,狱寺隼人从一开始就是认真的。
              所以对将来可能会发生的分开,狱寺绝口不提。
              无论三浦春约期几何,他都奉陪到底;如若三浦春伤愈离开,他亦顺其心意。
              竟然真的像三浦春当日不可理喻的要求般,他为她的失恋负责。
              记忆回溯至此狱寺不由得哼笑一声,生命里有些事情就是如此荒诞不经却顺理成章。夏马尔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向来散漫的眼神却在此刻凝聚出一种近乎锋利的睿智,仿佛能洞悉人心的每一次搏动。
              「你准备怎么办,不会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吧?」对于这个他看着长大的男人,夏马尔几乎不用猜就能掌握狱寺的内心所想,他再次递出手搭上狱寺的肩,这一次他稍稍使力捏了捏。
              「你喜欢她吧。」
              「……」狱寺张张嘴却发现不知该说什么,察觉到肩膀上的力道正逐步撤去。
              「就按照你刚刚下的决意去做吧,难得下决心了不是?」


              112楼2011-10-22 1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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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到此狱寺才恍然憬悟刚刚夏马尔的一系列说辞都只是想测试他,这个老奸巨猾的狐狸竟然给他下套!怒火嗖地燃起,他骤然回过神却发现夏马尔已经开门出了房间,正招呼他去晚宴现场,狱寺追了出去,听见漫不经心的话音从走廊里徐徐传来。
                「实在不行就硬上呗反正婚内强奸不算犯法。」
                「谁会做这种事情啊混蛋。」
                「真想不通整天有个俏生可爱的女孩子在你家里晃来晃去你竟然能忍得住,难道隼人你有隐疾?我可不给男人看病哟尤其是这方面的。」
                「夏马尔!」
                狱寺将档案袋交托给一个下属,既然检测报告显示三浦春一切正常,他也不必担虑档案会被他人私自拆看。进入酒宴后狱寺就见到了几天前刚到日本接受同盟事务的联盟家族的第二个公主,艾米的妹妹艾兰,狱寺对她还算有印象——一个眼睛比三浦春亮一点声音比三浦春娇一点笑容比三浦春甜一点的女人,而且越仔细打量就越能发现她和三浦春在外貌上的相似。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多瞧了艾兰两眼才会在不知不觉中将接机缺席的罚酒全数灌下,在连番的酒精轰炸下狱寺不负众望地喝醉了。
                于是在宴会散场后走得较慢的一些宾客就会看到一个男人将一个女人压到墙角的情景,不过这种画面发生在酒会后实属平常,没有人会刻意关注因而也没有人注意到那个男人就是彭格列十代座下的岚守,而女人则是伊米凡达的第二位公主艾兰。
                艾兰的眼睛很亮,那是一种仿佛荡漾着笑意的亮,在水晶灯的照耀下犹如两颗光泽流转的玛瑙,扑闪着狡黠妩媚的光彩。狱寺的视线却错了位,额头抵在艾米的侧上方,他打了两个酒嗝,话音放低。
                「蠢女人。我有话跟你说。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们……」
                有力道抓住后领随即用力拽过,狱寺的身体当场偏离了原地,人影骤分,正提着狱寺后领的山本一脸笑意地朝艾米说道,「抱歉,这家伙喝醉酒认错人了。」随后拖着狱寺大步流星地离开现场。狱寺挣扎了一路出了会场山本才松了手,下属将先前负责保管的档案袋送还,山本看见档案袋上的姓名就主动接过,上前拉住走得摇摇晃晃的狱寺,在心里无奈地叹气。
                「我送你回去吧。」山本的爱车还未取回,但狱寺这幅德行他实在不太放心,更何况狱寺还有宿醉不归的前科在,哪知刚想拦辆的士边上的狱寺却忽然酒劲发作。
                「不用你送我,又不远我自己会走。」
                「你忘了你上次喝醉是个什么样子了,不要逞强了乖乖坐车回去。」耐心地继续劝说。
                「我都说了我自己回去不用你管。」
                狱寺挣脱开山本,扶住楼墙故自前行。山本摇摇头默然跟上,一个十字路口,他惊奇地发现眼前这个醉酒的家伙竟然挑对了方向。山本忽然起了兴致,想看看这一次狱寺会走到哪里。
                在山本印象中,狱寺曾在高中饯别宴上喝醉过一次,散会后大家都醉醺醺地各自归家也没人去在意狱寺。直到第二天清晨他在去棒球场的路上遇到步履踉跄的狱寺,跑过去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全身是伤,狱寺别过头不以为意地道估计是昨晚醉酒时被人乘机报复了然后回问山本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个时候山本不知怎的就想起了独自游荡在路边瘦骨嶙峋的野狗。


                113楼2011-10-22 1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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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尾随,步行一段路程后狱寺停了下来,山本刹住脚步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已经到了狱寺居住的公寓楼底。这家伙……还真自个走回来了。回想先前的顾虑,山本勾起嘴角会心一笑。
                  「你怎么还在这里?」狱寺眯起眼颇有微词,举步踏入楼道。
                  「嘛,也没什么啦。对了狱寺,一直想问你个问题。」
                  据上次高中饯别会的情况所示,狱寺的酒品是值得保证的,而且他醉酒后属于酒后吐真言有问必答型。若要问获取彭格列机密的最佳途径,把彭格列的岚守灌醉然后逐一询问无疑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好在这个方法也只有寥寥数人知晓,毕竟狱寺醉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人酒醉后很可能倒头就睡。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无疑是最好时机。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小春的?」这个问题很八卦,但在众人无聊谈天说地的时候却占了不少比重,最纠结的是至今还没有讨论出个结果,颇似一个谜样的存在。
                  「大概是那个时候吧。」狱寺停下来依着扶手,抬起头望着感应灯似在努力回忆当日的情景,「那天下雨,小春给我送伞,可是我们却没碰到。」
                  下雨?送伞?怎么连个时间地点都没有?山本听得不明所以,但还是忍下疑惑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们吵架了。」
                  「……」山本原以为他能得到第一手消息,可惜这个独家报道实在是没头没尾,他思索着如何能把整个故事有条不紊地套出来,可没等他开口狱寺却先行发话了。
                  「你说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明明自己的事情都顾不过来,竟然还有心思去担心别人。」
                  数秒的沉默。楼道里灯光柔和,山本心里忽然软了一块,「是不是又感动又心疼?」狱寺没有回答,山本也将身子挂上了扶梯,气氛莫名地带了点沉重,「其实有时候我还蛮羡慕你的。」
                  「怎么?你也喜欢她?」狱寺斜过头眼神迷离,山本摇摇头,笑意里忽然就抹了层凄凉。
                  「狱寺你一直都是黑手党,可能不会有这种体会吧。头几年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的父母朋友知道了我的身份会怎么想?如果我以后成家了,我要不要把一切都跟我妻子坦白,还是像阿纲的父亲一样一直隐瞒。是你的话一定不会说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在不确定对方会不会接受全部的你的情况下隐瞒真相,连婚姻都是一场骗局。再说,万一有一天她发现了,发现她的丈夫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好,他是个十恶不赦的黑手党犯过很多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的罪恶,是完完全全的另一个人。这样的欺骗,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了?」
                  山本将视线转向狱寺,眼里也多了分柔和的欣慰,「所以我才羡慕你,不必有这样的顾虑。这么多年了,难得小春明里暗里知道我们那么多事,却仍从心底当我们是朋友。她明明可以跟其他人一样借故疏远甚至装作不识的。」
                  狱寺木然地与山本对视一阵,毫无征兆撤开目光,「谁让那个蠢女人满脑子都念着十代目。」
                  「怎么,你介意?」
                  狱寺忽然呛笑了出来。他摇了两次头。而后斜过身子继续往上走,一眼望到头的走廊,有一家人的门口挂着晴天娃娃。狱寺掏出钥匙,却因为醉酒插了好多次都插不进钥匙孔,后面的山本刚要拿过钥匙,门径自开了。
                  「哈伊,山本?」尾音上翘,门内的女孩子一脸疑惑,看出狱寺的醉态心里便知晓了七八分,「请进来吧。」
                  「不打扰了,很晚了我先走了。看到这家伙安全到达也就放心了。」山本将狱寺往里推,同时把档案袋递交给三浦春。
                  三浦春也不强留,微微颔首相送,「一路小心,谢谢你送隼人回来。」
                  「不是我送他回来的,是他自己回来的。」山本摆了摆指头说得意味深长,「这家伙总算找到回家的路了。」
                  「哈伊?那山本是……」
                  「嘛,也许该谢谢的人是小春你吧。」
                  「诶?」
                  三浦春还想追问,山本却灿笑着说了再见,带上门的同时忽然想起什么一脸神秘地告诉她有什么想问狱寺的就趁现在问。房内安静下来,狱寺正在玄关脱鞋,三浦春前后翻看档案袋,出声确认,「这是小春的吧。」对方没有回答而是盯紧了档案袋。心道狱寺醉酒也未必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干脆打开档案袋将报告抽出自行查看。


                  114楼2011-10-22 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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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映在报告上方的阴影倏然拉进,身体碰撞引起晕眩,报告哗地散了一地。等小姑娘回过神,鼻息里已充溢着浓重的酒精味,感觉圈固住身子的双臂正在不断的缠紧再缠紧,鬓边窜入的高温灼得双脸发烧,耳垂敏锐地捕捉到气息的拂动,她听见狱寺在轻声喃喃。
                    「谢天谢地,你没事。」
                    「哈伊?」三浦春脑筋一转就想通了狱寺意指,感念他的担心,无奈身体动弹不得她只能探出手环到男人的后背像在抚慰,「就是被绑的时候磕碰到了能出什么事嘛,根本用不着这么细致的检查,狱寺也太小题大做了。而且狱寺没经过同意就私自拆看小春的检查报告了吧,这样很没道德诶。」 她娇声嗔怪,将脸贴在男人肩膀上来回地蹭,试图埋到肩窝里,好让彼此更亲密一点,「狱寺,你说你这么关心小春又把小春抱这么紧,小春喜欢上你怎么办?」
                    「随你喜欢。」狱寺似乎想要打嗝,上半身突然往上提了一寸,他松开怀抱伸手去扶住墙,三浦春配合地放开,一进一退,她恰好被困在了臂弯内。小姑娘仰起头,透彻如水的眼眸正好倒映出男人翠绿的瞳孔。
                    「蠢女人。」
                    「都说不要叫小春蠢女人啦。」女生试着转动身子以示抗议。
                    「你先不要吵。我有话跟你说。」
                    「哈伊?」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们……」
                    狱寺顿了顿,腥臭冲口而出,他猛地捂住嘴,反身冲向洗手间。三浦春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出了什么事,赶忙去倒了开水追到洗手间。狱寺正抱着马桶狂吐不止,不慎有秽物进入气管他咳得厉害,三浦春蹲在狱寺身边关切地抚拍他的背,见他大致无碍后将水递过。正想劝他去吃些解酒药,对方却把杯子赛回,径自起身晃晃悠悠地回了书房,随后一头倒在床上。三浦春撅撅嘴认命地叹了口气,过去把夏凉被摊开盖在狱寺身上,尔后安静地跪坐于一旁,饶有兴致地观赏男生被酒精醺红的面庞。又调皮地弯起手指,去试着刮下狱寺脸上的那一层酡红。不知怎么的,耳边就想起山本临行前同她说的话。
                    「狱寺,你睡了吗?」
                    「别碰我。」狱寺翻了个身,躲开在他脸上横行的手指。
                    「没睡的话,可不可以回答小春几个问题?」
                    「有话快说。」
                    「第一个问题。」小姑娘感到身体里些许的兴奋和抑制不住的紧张,「就就是小春被绑那天,狱寺对小春说的那句话,是真的么?」
                    「废话,我又没必要骗你。」
                    开局成功,三浦春不自觉地弯起了眼角。
                    「第二个问题。」心跳在加快,她认真地注视着对方,屏气凝神,「那个,小春可以称呼狱寺为隼人吗?」
                    「……嗯,随便。」音量微弱,狱寺过了一小会儿才给出回答。
                    三浦春并没有注意,她还有第三个问题要问。明明心跳这么急,双颊却仿佛供氧不足般潮红,脑瓜子似承受不住突袭而上的羞赧,她不敢直接对视,垂下头用额头摩蹭着狱寺的肩膀。忽略时间的流逝和酒醉后独有的鼾声,她默然想起在玄关狱寺同她说的话,想起他说他不想再这样下去,心里有点不安的害怕,拾起狱寺的手掌扣在两手之间想要汲取一份勇气。
                    「第三个问题。」
                    「我们可不可以就这样一直下去?小春是说,小春就这样嫁给隼人,好不好?」


                    115楼2011-10-22 1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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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隼人好高哦,每次踮起脚都不一定能够到。」眼神飘忽不定,三浦春找不到落点,索性继续先前的话题,「不过隼人每次都赖皮,躲猫猫那次也是!」
                      「这次耍赖的是你好不?再说那一次我什么时候赖皮了?」
                      「那个时候说输的人要受惩罚的,小春都还没有罚隼人呢。」
                      如果上次的失踪是一次审判,那这个刑罚已足具威慑。狱寺单手撑上墙壁斜依着身子,捎上独有的几分倨傲好整以暇地问道,「你想怎么样?」
                      倏然增强的气场和严阵以待的架势令女生无所适从,她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小步,「现在还没有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隼人。」三浦春转身想逃离,匆匆快行数步似想起什么又顿住身形,「反正这次是隼人耍赖。不是蠢女人也不是三浦春。」
                      「你不是三浦春你是谁?」
                      背后传来男人不屑的嗤笑,她耸耸肩不以为意地道「也许你可以称呼小春……狱寺夫人。」接着挺直背脊步履轻盈地踏出门,纤细的背影留在狱寺眼里显得望尘莫及。
                      喂喂这是怎么回事耍他啊!
                      因为宿醉,狱寺仍能隐隐感到头痛,在婚礼会场他叮嘱、准确说是警告三浦春不准碰跟酒精有关的任何事物。碰上狱寺一副不听话就当场做了你的恐怖表情,三浦春果断举起一杯果汁再端起一盘蛋糕以示诚意。恋爱让少女轻佻,明知早上的玩笑开得稍稍过火,女孩子还是要死不活在解决完餐点后拿出爽肤水,再接再厉地挑战狱寺的忍耐极限,「隼人,小春的爽肤水里也有酒精,这个能不能碰?」接着她就看到在发沉的脸色里狱寺勾起了嘴角冷笑,「我不介意你把整瓶喝完。」反正爽肤水不是酒,狱寺不用替三浦春挡下。
                      三浦春还想继续话茬,却发现周围纷纷静了下来,她抬头看狱寺,竟意外地从他眼中捕捉到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悯。顺着狱寺的目光望去,她看见今天的新娘正稳步上台,神韵如流雾般遍及全身,眉眸顾盼光华流转,每一步都似丹青妙笔婉转生花。
                      这才是她真正梦寐以求的婚礼。小姑娘抬头去看身旁的狱寺,却不期撞上对方投来的视线,眼眸里暗涌着不可名状的思绪。她朝他笑了笑,问他在意大利的婚礼上神父所言的证词是否和这里的一样,得到确认后,她将注意力放回台上。
                      梦中的婚礼。
                      神父在宣读。
                      她跟着默念。
                      「山田じろうさん」
                      ——狱寺隼人先生。
                      「あなたは小野みさんを妻とし、神の御定めに従い圣き婚姻を结んで共にその生涯を送りますか?あなたはこの女性を爱し、慰め、敬い、支え両人の命のある限り一切、他に心を移さずこの女性の夫として身を保ちますか?」
                      ——你愿意娶三浦春小姐作为你的妻子吗?与她在神圣的婚约里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并愿意在你一生之中对她永远忠心不变?
                      「你愿意吗?」
                      她仰起头用真挚的眼神询问,被提问对象缓了一会儿才发觉她在向他提问,不明所以地放低视线,她收到了一个疑惑古怪类似看神经病似的神情。三浦春颇为受挫,昨夜今晨,哪一个提问都得不到想要的回复。小姑娘深吸一口气垂下头闭上眼,紧跟神父的语速。
                      「小野ことみさん」
                      ——三浦春小姐。
                      「あなたは山田じろうさんを夫とし、神の御定めに従い圣き婚姻を结んで共にその生涯を送りますか?あなたはこの女性を爱し、慰め、敬い、支え両人の命のある限り一切、他に心を移さずこの女性の夫として身を保ちますか?」
                      ——你愿意嫁给狱寺隼人先生作为你的丈夫吗?与他在神圣的婚约里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他、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
                      「我愿意。」
                      控制在仅供彼此分享的音量,她扬起笑容,抬起头,却没见到意想中的那张面孔。
                      视线放远,前方是专注婚礼进程的陌生宾客,那领熟识的背影走得有些急促,在人群中渐行渐远,转眼消失。
                      这一次,她被留在了原地。


                      117楼2011-10-22 1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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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没有考虑过最初可能会有点不适应,却没有料到是如此细微却不得不接受的改变,简直就像缺乏弹性的生活必需品。第二天起来发现上班路上的路边摊不知何时不见了,狱寺错过了早饭,秘书帮叫的外卖更加油腻了,狱寺没能咽下中饭。狱寺按住一直发出抗议胃忽然就有了挫败感,怎么少了个三浦春他就落魄到三餐不继的地步了呢?被那女人知道他绝对会被嘲笑死的。狱寺环顾空落落的屋子刚刚才崛起的一点小烦躁立即被冷却下来,布景摆设一如往常却因少了活力显得坚硬陌生,狱寺不愿多看去厨房试着再下一次厨。
                        每一个转弯都有一闪即逝的身影,闭上眼就像是被人蒙上了眼睛,有人哼着小调喝着流水哗啦的声响在耳畔柔声道。
                        お帰り、お帰りなさい。
                        历历在目的回忆渗入物是人非的场景交叠出幻影,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这么不争气。感情没有想象地容易掌控,狱寺低头抵上冰箱门,记忆争先恐后地爬涌而出,他索性纵容它们泛滥去侵占意识,等待想念退潮然后拉开冰箱门。
                        骤然一闪,仿佛霓虹滑过,装修单调颜色单一的厨房里,他看到满目的缤纷色彩在攒动,颜色各异的便签纸贴满了冰箱的玻璃隔板,方形心型五角型各式各样的便签上面爬满了或大或小或娟秀或夸张的字体,一张粘一张串成一面纸制的挂帘,借着惯性仍在微微的飘动。
                        那么耀眼的色彩,带着翩然灵动的冲击力打进单色的瞳孔里,仿佛要把心里残留的空白都填满。狱寺拉过便签纸,发现上面全是三浦春告诉他该如何处理冰箱食物的方法,除了日文还有可爱的网络表情,半生不熟的英语甚至蹩脚的意大利语,狱寺读到半路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堆生搬硬套的语法令人忍俊不禁。
                        按照三浦春所留的方法给自己煮了晚餐,享用过后把餐具搬到洗碗池,打开墙柜上的门,果不其然这里贴了指导他如何洗碗的便签。狱寺站在洗碗池前,将碗筷和饭盒洗尽,期间摔破了一个盘子,溅了一地的洗碗水,花了他一顿功夫才收拾完。
                        他不得不承认三浦春算个奇人,无论来还是走,都会在他家里像进行一个大工程般制造出非同一般的动静。狱寺恍然间意识到什么跑到卧房拉开衣橱门,没有他想象的遍布衣柜的纸丛,衣柜里只安静地躺着三浦春的毛怪装。
                        狱寺不解三浦春为何会把这个东西留在这里,毕竟这是三浦春非常喜欢的奇服怪装,他翻查了毛怪里外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他把柜门缓缓关上,心里空了一块,低头看见柜门上贴了一张便签,只有一张。他撕了下来。
                        ——里面是小春最喜欢的毛怪装隼人要好好保管哦。做事不要太拼命小春会心疼的,心情不好可以来找小春哦。想小春了千万不要憋着哟。
                        谁想了谁想了狱寺隼人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呢哪里有空去想三浦春。看着三浦春笃定的口气心里就不爽,狱寺呲呲牙用力掐了掐便签,这才发现便签影显出几个彷如水印般看不甚清的字,他把纸签翻转过来。
                        彷如轰砸而下的擂鼓,彷如窜流而过的电流,彷如情人突袭而至的一个吻。足以剥离五感滞塞呼吸染绯双颊的仅仅只是便签背面的几个字——爱你哦。
                        狱寺杵在原地愣了片刻才明白这句话的字面含义。这算什么这是告白吗?这种跟老妈哄小孩一样的语气算什么!爱你哦爱你个大头鬼敢不敢正经点告白!
                        狱寺愤愤不平地将便签按回衣柜,仰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然后侧过身把头埋进床褥里卷缩起身子,他听见血液鼓噪奔腾的声音,按捺住心脏怕它跳出胸膛。
                        每次都被杀个措手不及。在对付三浦春这方面他真的没有天分。
                        但狱寺有理由相信,即使他暂时不在她身边,那个朝气蓬勃的三浦春也能活出独属于她的精彩。这好比一个印记一道符号,烙刻在狱寺身体里成了一团小小的火光,不经意就能看到,触摸到,那顽强而温暖的火苗,就仿佛能听到有人对他说,不要气馁不要沮丧不要难过,对命运心存善意继续再接再厉。有时候也不得不羡慕这种看似没心没肺的乐观和豁达,把这种感动融存在心底,自己也能汲取这份动力。
                        偶尔,他也想试着和三浦春一样。
                        给自己一份期待,在短暂的休整后,带着充沛的精力继续启程。


                        121楼2011-10-22 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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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应该还记得我几年前出任务,受伤很重的那次吧。」
                          「哦,你小子那次差点就下地见阎王了,也亏你能撑到救援赶到。」
                          「狱寺,如果那次我死了,你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问得出乎意料而且有些蹊跷,头脑浑噩意识不清的狱寺稍稍考虑下回答说他会把彭格列雨守的精神去芜存菁让其敢于流血牺牲的英名流芳百世。接着又想了会儿摇摇头道你这货没什么值得传世的精神,就给你立个烈士纪念碑让后人瞻仰瞻仰吧。心知狱寺只是开玩笑山本也没去计较,粲然一笑继续话题。
                          「我知道如果我真的死了,同伴自然会悲痛,可这种悲痛终会被时间抹平,你们会继续你们的道路,甚至能连带活出我的那份精彩。但是狱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死了,我父亲会怎么样?」
                          狱寺的眼里露出一份迷茫,对于父子亲情他体会的并不多,山本似看出他的疑虑没有做过多的停留。
                          「那个时候,我心里只想着大哥已经平安,同伴们都陆续撤出,即使我被困死也无憾了。可就在我被包围任人宰割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我父亲。对,我死可以换所有人的命,我愿意。但如果我死了,我父亲怎么办,他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死了他就一个人无依无靠。那种痛,和你们的不一样,那是种痛不欲生这辈子都消磨不掉的。我不希望我死后我父亲一个人跟个行尸走肉一样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山本顿了顿,忘情投入地脸上终于起了笑容,用轻快却并不轻松的口吻说道,「所以我活下来了。」
                          第一次见山本这般真切地吐露心声,狱寺愕在当场盯了山本好久才吐出一句,「你还真是孝子。」可惜狱寺知道他和父亲不会有这么深的羁绊,黑手党莫不是见惯生离死别,何况本就感情不深。他抬起酒瓶就想往下灌,多灌点大概就能忘掉山本刚刚说的一堆话,却不料手抬到半空就被人截下。
                          「狱寺你没听懂我的话。」
                          「什么?」
                          「我知道,做我们这一行的,尤其是你这样身体里就流着黑手党血液的人,早就把生死看淡。为家族为同伴出生入死,到不得已的时候甘愿牺牲性命。我总想着人类都是脆弱的生物,尤其是我们这种人,心里没有点留恋和挂念,很容易活不下去。」山本将狱寺手里的酒瓶缓缓压到桌上,酒吧昏暗迷离的灯光下如漆的瞳孔里潺动着不见底的深邃。
                          「狱寺,你心里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当你从容赴死的一刻会突然想起,提醒自己还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即使在别无选择必死无疑的情况下也要死里求生。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你最放心不下也是最依赖你的人还在等你平安的消息。」
                          山本卸下认真的神情眉梢提起一丝无奈,道出初衷,「狱寺,我不希望你失去这么一个人。」
                          酒吧里的光线晦暗不清,红男绿女流连于此呈现出一种影绰不清的魅惑,狱寺坐在一旁像是独立于场景之外,看上去彷如一座沉思的雕像,只有一双眼睛在酒气烟味的熏染下却渐渐柔软。
                          「小春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啊?」
                          狱寺倏然笑了一下,额头抵上立起的双拳,「我终于想起答应她的事了。」
                          没有理会山本的追问,狱寺自顾自地闭眼,回忆里那个夜晚心愿在天空飘飘荡荡,那个女孩靠在他的肩头,像心口上的一块石头阻滞了呼吸,他听见她说请保护好自己,请一定保护好自己。他开始领悟那不仅止于担忧和关心,不是告诫劝导更不是寒暄客套,那是潜意识里最深的在乎和害怕失去。
                          他跟三浦春说过他们所背负的重量不同,接手家族后他们遇到各式各样的挑战,尔虞我诈造谋布穽机关算尽,一波波的阴谋令人疲于应付,远不及少年时期敌我大战一场来得痛快淋漓。觉悟所带来的激越兴奋与雄心壮志也在日复一日的算计与被算计中消耗殆尽。狱寺明确自己的目标清楚责任所在,知道肩上的重担明白身后所要守护的东西,不得不绷紧神经去警惕所有可能发生的变故,即使疲累即使困顿也要强制地抛诸脑后。
                          而自从三浦春以一种意料不到的方式进入他的生活,他看着那个女孩哭看着她被感情压垮被现实击败,却在每一次的磨炼过后绽放越发饱满灿烂的笑容。这种越挫越勇的心态和不屈不饶的精神随同三浦春无忧无虑的笑容进入到他的生命里,铸造出一道独一无二的风景线,使得每一次的进驻都是一种惬意的休憩。
                          


                          123楼2011-10-22 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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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被褒奖的振奋,不是被提携的感激,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种感动,每当想起三浦春时,心头是干净而纯粹的烘暖,像冬日壁炉的火焰沉稳的燃烧,驱散所有的烦恼,然后锤炼出面对生活绝不服输的意志和信心。
                            所以三浦春对于狱寺隼人来说,不仅仅是山本武说的那么简单。
                            「想什么呢一直傻乐呵。」在旁的山本推了他一下,狱寺回过神来发觉嘴角咧得有些僵,将其缩回平常的形状,狱寺没去理会山本径自起身往外走出了酒吧。台风带来的清冽雨水吹落在脸上,将酒意打醒了几分,这时追上来的山本突然指着马路对面说,「啊,是小春。」
                            一辆车呼啸而过溅起一帘水华,车尾跑离眼界的瞬间他看见三浦春从影像店里出来恰巧转身,没有朝马路这边瞧。而她靠着马路的左手边是个身材颀长体态优雅的男子,右手边则是较为矮小看上去性情安静略带腼腆的男孩。三个人各自打着伞,三浦春的那把显得格外小巧。
                            那是狱寺在那个暴雨夜替她挡雨的伞。
                            可惜喝过酒的人大多会思想变得简单神经变得大条性格变得冲动,狱寺隼人偏偏三条全中。所以他一见三人从影像店出来肩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尤其是三浦春和那个矮小男孩走得异常近还拉了人家手的时候,狱寺忽然觉得今天的酒似掺活了什么又馊又酸。
                            这算什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三浦春有没有点操守!一个不够还两个,三浦春到底背着他找了多少个男人!
                            「没想到阿纲这么有办法,竟然能搬动那家伙。」
                            狱寺不明所以地看向发话的山本,「什么?谁啊?」
                            「阿勒?你没认出来?嘛,可能咱俩属性不同吧。」
                            「这关属性屁事。」对此卖关子行为狱寺表示异常不爽。
                            「那可能就是俗话说的,旁观者清?」
                            狱寺已经懒得理会山本的谬论了,不过经山本这么一提他也发现有些异常,却想不出是什么。狱寺想起身上的追踪器,塞上耳机打开开关,盘算着不管那两人是什么身份跟三浦春有什么关系,都必须确认他们的意图。他就说这女人让人不省心,自来熟的脾性是个人都乐意结交,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最近因为台风一直在下雨呢。」
                            听起来带点娇弱的声音,不似男音。
                            「还真是阴晦。」
                            有点熟悉的说法方式……
                            「虽然外面一直在下雨,但小春的心里一直是晴天哦。」
                            三浦春的声音。他陡然觉得胸腔被撞了一下,明明隔着耳机却仿佛就在耳边还有气息吹拂,狱寺转身朝反方向走,没听到山本在后面提醒他走错了道。
                            「因为无论外面风雨多大,在风壁中心的风眼都会是晴天。小春觉得自己就在风眼里,就像一直被保护着。」


                            124楼2011-10-22 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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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吧,你的目的。」狱寺敛起先前的笑意,问出这段日子一直困扰他们的最关键的问题。
                              艾兰的嘴角忽然往上勾起一个魅惑的角度,阴沉的天色下她的双眼却亮得似一樽琥珀酒,她一笑就仿佛她的眼她的眉她的五官她的肢体都在笑,她笑得就如一朵被雨灌醉的玫瑰。如血般鲜红的颜色,如蜜般香甜的芬芳,如暗器般致命而隐蔽的刺。她将手上的枪随手一甩似放弃最后的抵抗,笑着看向狱寺,那眼神却并未在狱寺身前停驻像是看穿了他遥望于后方。
                              后方是什么,是桥是雨是天空。
                              天空中有一泊阳光。
                              艾兰的笑得越发妩媚,「我说是因为你,你信么?」
                              风有点大,将人的衣服都吹贴在了身上,雨仍在陆陆续续地下,却听不见雨丝落入泥土的声响。狱寺的脸色越发坚冷,目光直直地迎上艾兰似要将她的伎俩看穿,空气中凝滞着一股诡谲莫名的氛围。艾兰仍在笑,仍在看着狱寺,看着他的后方。
                              后方有清亮高亢的女声破空而来。
                              「隼人——」
                              声音遥遥传来的一瞬间,狱寺隼人身体极度紧绷精神高度集中的临敌状态瞬间溃烂瓦解。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心里的错愕惊异和不可置信在一刹那齐齐涌出涂写出三个字在狱寺心头盘旋不去。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开什么玩笑!
                              但在他回头目击到那熟悉的身影和曾经朝夕以对的面容时,无论是他自己的决策判断还是内心的祈祷呐喊,都被同样的三个字下了重重的判决。
                              不可能是三浦春。这句话本身已成了一种不可能。
                              三浦春留着披肩长发,优雅精致的深V领丝质长衫衬映着里头俏皮可爱的粉色吊带,五彩绳捆绑而成的腰带搭配着石榴色的摺裙,色彩鲜明的混搭在阴沉苍冷的天气里彰显出独有的风格和活力,宛如夜里的灯风中的蝶,宛如三浦春身上那耀眼的一抹阳光。
                              半边风雨半边晴。台风季节特有的气候现象在连日之内频频发生,狱寺顶上的天空仍是乌云密布,整个视线里都布满了轻飘飘的雨丝。而阳光却透过一泊薄云降临在三浦春的身上,风吹云动,一道一道的阳光秩序井然斜打在三浦春前进的道路上,像是铺路的砖像是舞台亮起的灯光,将光一路铺到狱寺的跟前。
                              太阳雨,晒着太阳淋着雨,三浦春撑起伞,胸有成竹的笑容里颇有几分春风得意踌躇满志的意味,随即她蹬着刚买不久的高跟鞋,提着长摺裙,迈着小碎步,朝狱寺隼人进发了。
                              可、可这是三浦春第一次穿这么高的跟鞋诶。目视三浦春跑动时那不忍赌视的摇晃身影,狱寺怀揣着矛盾的心情地开始默念倒数。于是经过他精密的计算,他正好可以在三浦春将跌未跌之时伸手把她拉起来,不过他的计算还是出了点误差,因此导致三浦春悲剧地崴了脚。也因此,女孩子一边咿咿呀呀地喊疼一边心安理得地把他当拐杖舒服地倚着。
                              「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天降麻烦,狱寺的声音不自觉大了好几倍。
                              「因为六道先生说小春可以来找隼人了诶。」三浦春说得很无辜,随后忽然起了兴致般站稳了身子,「这身小春刚刚买的,好看不好看。」
                              如果三浦春的脚完好无损,她绝对会原地转个弯,可惜三浦春刚刚崴了脚,所以她只好尽力挺直身板让狱寺能一览无余。可惜这根本不是狱寺关心的重点,这身富有视觉冲击的奇异混搭狱寺只能承认很符合三浦春的风格,除此之外他更想知道六道骸怎么会和三浦春扯上关系。
                              「六道先生说很喜欢小春推荐给库洛姆的电视剧哦,所以这几天他都和库洛姆来小春这里探讨演员阵容啦剧情走向和感情发展之类的。小春还发现六道先生和小春的品味很相近诶,有时候聊剧中线索就能聊很久,有次还忘了时间不小心聊到半夜了呢。」
                              「我靠,聊个坑爹的电视剧尼玛还聊到半夜,演员阵容剧情走向还感情发展?你干脆跟那个凤梨头聊聊奋斗目标和人生理想好了!」
                              小姑娘完全未接收到对方话里的醋意,反倒睁圆眼惊讶地反问,「哈伊,隼人怎么知道小春和六道先生聊过这个呢?」
                              


                              126楼2011-10-22 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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