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奇停止了扫射，他满意地环顾鲜血淋漓的四周，五具尸体，四具穿警服，一具穿普通衣服，缇奇走过去，弯下腰揪起普通衣服的人的头发，那张脸他认得，就是千年公给他看的照片中的脸。
他很有耐心地检查死者的枪口和呼吸，确定是否已死亡，得到确切答（百度）案后他松开手，“GAME OVER。”
任务完成。
其实他也不想随便杀人，但是既然已经被看见脸他就不能让他们活下来。
突然杀手的本能直觉灵光一现，他想也不想地急速侧身躲开，一发子弹穿过他刚才站的地方，射入墙体内。
缇奇转过身，一个满身是血勉强撑起身体的**握着枪死死地盯着他。
“哎呀我大意了，还以为你死了。”缇奇微笑，身形骤然而动，他几步跨到开枪**前一脚踢开他手里的枪，“我会让你马上变成死人的。”
他带着温柔的微笑，毫不迟疑地对着**头部开了一枪，子弹在进去时只是一个很小的枪眼，出来时却带出大量血液和脑浆，溅得**身后雪白的墙壁大片大片的鲜红。
**的尸体倚着墙壁，他仍维持着死前的样子，还睁着眼睛，他看上去年纪已经很大，头发白了大半，不，现在已经几乎完全被血染红。
“还好没弄脏我的衣服。”缇奇吹了声口哨，他看了眼地上的**尸体，不放心地各在要害处补上一枪。
现在动静这么大应该很快就有**来，还是快走吧。缇奇走回窗边，对着空中滑索道射了一枪，断了的绳索立刻软软地挂下来，缇奇扯了扯水管处的绳结，质量不错，估计还可以撑五六秒。
他跃出窗外，单手握住绳索直直地飞速往下滑去。
两座楼之间是幽巷。他的车停在巷子尽头。
听到此起彼伏的警报时他已一派绅士模样地在车里，YI手扶着方向盘，YI手懒洋洋地撑着头，眼睛望着红灯边数着秒数边耐心等待通行。
合法公民。枪在后备箱。


缇奇实在是喜欢双面间的感觉。等会换件衣服准备晚上去上班了，说起来，离见亚连已经过了一周，怎么还没有再来？
大叔，自己有这么老吗？缇奇望向后视镜，明明很帅啊，或许是调酒师时的样子很废。
缇奇想着突然就看到了正在想的人。
亚连正走在路边。
缇奇慢慢开车，边从车窗看他。
他真的很漂亮，完全的美少年类型，纤细的身体显得手脚很长，五官精致地像罗德玩的美人娃娃，白色明明是很冷的颜色，但成了他的发色就是柔软的温暖，阳光下，缇奇注意到亚连的左脸上有一道酒吧灯光下看不分明的印记，浅浅的红，竟使得他的脸带了点桃花艳色。
缇奇考虑要不要停车去叫他时亚连却停下了脚步，他掏出手机接起来。
对了，上次怎么没想起来问他要手机号，我都情场圣手了怎么这个都忘了！缇奇边责备自己边继续看美人。
然后他看到亚连的脸色突然灰暗下去，他紧紧地握住手机，静静地不说话只是不住摇头，似是发生了难以置信的事情，渐渐地他的身体开始轻微颤抖，似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
隔了太远听不到手机里对他说了什么，但看到亚连这么失态缇奇突然觉得有点心疼，他突然有冲动下车冲到亚连面前，他有自信能为他分担。
可是，缇奇的手在碰到车门时停住了，这个样子怎么去见他，怎么解释现在这个有型有款的绅士和邋遢的调酒师之间的差别，怎么解释这么个状况。缇奇迟疑了一下，他还不想为谁放弃他双面中的任何一面。
毕竟缇奇不是十几岁恋爱大过天的少年。
他再抬起头寻找亚连时已不见了少年踪影。白痴啊自己，管他见不见的，先跟着他到他家啊，知道人家住哪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懊恼不已的缇奇狠狠拍了下方向盘。


缇奇有些紧张，“什么不同？”
亚连上下仔细看他，“刚才酒吧太暗，现在看得清清楚楚，原来你长得很帅嘛。”
缇奇突然想起来，今天因为要聚会刮了胡子打理了头发，也没有刻意穿邋遢的衣服，更重要的是，刚才跑动时嫌碍事把眼睛随手丢了。
以俊朗的这一面，他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亚连却凑近他，“身上也很好闻。”
是晚餐之前喷的香水。
少年靠得很近，缇奇只觉心怦怦跳起来，他突然伸手抱住他。
少年显然被吓了一跳，直觉地要推开，缇奇却抱得更紧了，“听我说，刚才我和朋友们聚会……”
少年就安静下来，静静地听他说话。
缇奇接着说：“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对我说，”他停了一下，“我恋爱了。”
少年抬起双眼看他。
他继续说：“和我恋爱的人，叫亚连。”他温柔地看他，“可以吗？”
少年似乎不能理解这些话的含义，他愣愣地不动，只是望着缇奇的眼睛，他分明看见，缇奇黑色的眼睛里，只有一个茫然的少年。
亚连低下头，避开他的眼睛，“不……”
他来不及说不行，因为剩下的话被亲吻打断。
缇奇的唇有些烟草的味道，并不是少年的柔软，有些冷，却出乎意料的温柔。
这个吻很短，缇奇很快放开了他，亚连才来得及喘一口气，“我没……”
然后再次被亲吻打断。
这次的吻比刚才的重，却并不粗暴。
缇奇松开唇之后，亚连只来得及说：“为什……”
再次被亲吻打断。
他始终没有办法说出拒绝的话。
东边的夜色逐渐褪去，西北的夜色还是浓重。月光淡去，晨光微露。
空巷里不断亲吻的两个人。
最后一次缇奇松开他的唇，带着浅浅的得逞笑容：“不可以说不。”
亚连呆呆地望着他，太多次的亲吻让他的唇有些轻微的痛。他分不清，到最后，究竟是一个人的一厢情愿，还是两个人的依依不舍。
“不可以说不。”缇奇重复一遍，又说：“我给你时间考虑，慢慢想，不着急，我会等。”
他微笑的样子在渐渐亮起的天空下，无比的透彻清晰。
像是亚连眼中唯一的存在。


“你在酒吧和人差点动手了是吧，我听神田说的都快吓死了。”长发女孩不住地埋怨：“你就是太逞强。”
“没事，是我自己看到牌忍不住就去玩了两把。”白发少年笑笑，“神田真不适合酒吧那种地方，我远远地看他都难受，下次不用他跟去了，其实我一个人也安全地很。”
女孩摊摊手，“以前都是拉比去，这次是他主动要求的，我哥只好批准啊。”吸一口面前果汁，“喂，后来那个杀手拉你跑哪了？神田只说跟丢了。”
他突然觉得笑不出来，低下头看桌上的饮料，清凉的蓝色杯子里，无色透明的雪碧不断冒出细小的气泡。
女孩接着说：“那个缇奇是出了名的残忍恶毒，局长要你搜集他的证据还真是超危险的任务……”
危险的，何止是任务。亚连打断她的话：“上次的录像带查得怎么样？”
“哦，就是来和你说这个的，”李娜丽正色说：“那栋楼外摄像机拍的带子我们全部检查过了，缇奇的速度太快，摄像机角度问题也没有拍到正脸，现场没有指纹，还是和从前一样，依然证据不足。”
亚连低声说：“伊尔卡前辈的血，不会白流。”
“是的，我们一定会把诺亚的人绳之以法。”李娜丽也露出悲伤的表情，“殉职同事们的葬礼下周举行，你会来吧？”
“不。”亚连摇摇头，“还不是时候。”
女孩子忧心忡忡地看他，“亚连，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那些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不要总想一个人去承担。”
少年低头只看着杯中的雪碧，冒完气体之后的透明汽水，看上去就像一杯水，或者像一杯酒。
不尝一口就不会知道。即使看得透，也猜不到。
没有人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
李娜丽勉强笑笑，“神田去酒吧有没有好玩的事？他那样出众的外表，应该有一打以上的女人来搭讪吧。”
亚连点点头，不愿扫了女孩子想让他开心的好意，也用说笑的口气，“是很多，开始我还抽空数数，后来数不过来，你是没看到，神田的眼神都能冻死人了。”
两个都笑起来，并不轻松的笑。


十六岁的少年，再聪明再通透，终究是未经人事的孩子，缇奇很有成就感地看着亚连红红的脸蛋，低头亲一下，却也没有再得寸进尺，自从上次的类似表白之后两人就止于牵手，甚至连亲吻都没有，其实算是强迫这个孩子和自己交往，如果亚连没有真的愿意，他就绝不愿意勉强他一点点。“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我们好好的在一起。”
亚连脸红得更厉害，定定神问道：“缇奇你呢？你家人和你一起住吗？”
“哦，我也是一个人住没有家人，也是小时候被一个长辈收养，说起来我们身世还很相似。”
亚连稍愣了一下，“你也是一个人？”
“是啊，要不要和我一起住？”缇奇说的是真心话，语气却有些犹豫，是真的想和亚连一起，却也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海景豪宅，和那帮时不时来他家的损友。已经放弃了某些生活，也终究不想放弃更多。
亚连却在想，这或许是个接近的好机会，但是……还是有些怕的，他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回答，缇奇就笑，“随便你，我家随时都欢迎你来，”他看看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外面雪下得很漂亮，出去走走吧。”
亚连点点头，两人手拉手地走出门，室外的雪已覆了地面一层薄薄的白，却并不冷，街上安静，行人稀少。
“我从来没有雪天这样走过。”亚连边走边望着天，“因为爸爸说，雪会淋湿衣服容易感冒，他很忙很忙，我不能感冒给他添麻烦。”
缇奇有些心疼地摸他的头，“以后有我在，想做什么就告诉我别委屈自己，不要怕给我添麻烦。”
亚连沉默着只看着越下越大的雪，世界逐渐被完全的纯白覆盖，他抬起手掌接着从天而降的雪花，雪花落在他白色的发上，看不分明界限。
“亚连，我来背你。”缇奇突然说道，他蹲下身。
“什么？”
“上来就是。”
亚连顺从地趴在他的背上，缇奇稳稳身体站起来，回头笑笑，“好轻。”
缇奇的衣领是很温暖的柔软，带着淡淡的烟草味，亚连把头埋进缇奇的颈窝，白色发丝和黑色发丝错落进彼此里。明明是这样危险的人物这样危险的味道，为什么会让自己觉得意外的安全。就像一把枪。
缇奇走得很慢，很稳，雪地上留下两行他的长靴印。
他并不转头，“亚连，都交给我吧。”
亚连搂着他的肩膀，缇奇接着说：“一个人会很辛苦，我经历过我明白，所以，都交给我，不论是什么负担。”
明明知道他是个杀手，为什么总是觉得他像个傻瓜似的可怜。明明自己有太多的理由恨他，为什么会一直对他不忍心。明明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圈套，为什么仍觉得这是世上最甜美的承诺。
一种残酷的可能性将他彻底拖入绝望的水底。
缇奇偏过头，“好不好？把一切都交给我。虽然我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但我看得出你有心事，告诉我我来帮你分担，好不好？”


搬家时罗德来凑热闹，缇奇早就和她套好话，介绍道：“这是我侄女，罗德。”
LOLI大眼睛不住打量亚连，看得亚连都不好意思，最后她鉴定道：“英伦美少年系，正好是我喜欢的那一系，缇……叔眼光不错。”
叔？呃……缇奇还来不及心里发表感想，就听LOLI说：“我喜欢你，亚连。”
喂，这就抢着表白啦！你小丫头知道什么叫喜欢吗！缇奇毫不客气地把愣住的亚连搂到怀里宣布所有权，“他是我的！”还不忘使劲在脸上亲一口，像盖章公证一样。
“缇叔你急什么嘛！”罗德不屑地说：“公平竞争啊，亚连你干嘛和这么个大叔，美少年要和美少丨女在一起……”
“罗德你可以走了！”缇奇已经在下逐客令。
罗德偏偏不肯，蹭着亚连非要留下，缇奇生怕她讲出无法收拾的话只好不直接赶人，边寸步不离亚连边用眼暗示：小丫头你等着！
LOLI目不转睛，“亚连你长得好像漫画人物，你们学校是不是有很多女生喜欢你？”
亚连礼貌地笑，“还好。”
“什么还好，是不是怕那大叔吃醋……”
“够了！”缇奇忍无可忍。
两室两厅的房子，设计简洁大方，亚连东西不多很快收拾好，两人各住一间，房间显得空荡荡。
“诶你们都不住一间房的？”LOLI笑得眼弯弯，“缇叔你不行啊！”
缇奇被噎得说不出话，亚连脸一下子红了。
“哼哼，所以说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乱用成语的LOLI嘿嘿笑两声，“亚连，你头发染得真好，好透亮的颜色，又特别又有型。”
“不是染的。”脸还红着的少年摇摇头，“就是这个颜色的。”
“啊？我也以为是特意染的。”缇奇有些惊讶，“少年白怎么会满头都是白的，营养不良？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紧张地看着少年，“你老说你爸爸忙，是不是他以前没有照顾好你，以后我好好照顾你，再营养不良我都给你调理好……”
LOLI已经笑出声来，“缇叔难得会紧张成这个样子，关心则乱啊。”
亚连稍愣一下，慢慢低下头，缇奇护着他，大声说：“别乱说话，你脸皮厚当别人都和你一样呢！”
房子有两个厅，饭厅连着厨房，客厅连着阳台，十分宽敞，客厅角落放着一大块布罩着的物件。
“那是什么？”亚连问道。
缇奇只笑，走过去掀起布，一架黑色铮亮的钢琴露出来。
“你连这都搬……”马上意识到说错话的LOLI立刻住嘴。
缇奇撒谎面不改色，“琴行的老板便宜卖给我的，听听音色吧。”他坐下，伸手掀开琴盖，修长的手指在黑白分明的键盘上跃动几下，一串清越的音符如蝴蝶般翩然飞起。
亚连望着他，白色衬衣的缇奇此时像个真正的王子，他仿佛与血腥无关，与罪恶远离，他一点也不像是残暴凶狠的杀手。
可他偏偏就是。
缇奇抬起头，冲着亚连笑笑，然后他低下头，双手按在键盘上，黑色额发垂下来，使他的面容看起来温柔而平静，优雅华美的钢琴曲从他的指下流淌出来。
亚连对音乐懂得很少，他分不出琴师的好坏，他只是觉得，如果他真的只是个平凡而贫穷的调酒师，该有多好。
一曲结束，一直沉默的罗德鼓起掌来，缇奇站起身，绅士般地走到亚连面前，“每天弹给你听，是我的荣幸。”他抬起他的手，吻在他的手背，“我的小王子。”


“我回来了。”缇奇提着两大袋东西进门，边说：“买了点药，再给你买了些吃的补品什么的，我的小亚连身体正虚呢！”
亚连靠在床头看他忙忙碌碌往冰箱塞东西的背影，被子下的手在发抖。
缇奇收拾完毕，倒了水过来，“没睡啊，正好来吃点退烧药。”他含一口水在嘴里，就凑过来。
亚连一动不动，缇奇塞两粒药进他嘴里，再俯下身将口中的温水喂进去，接着是一个绵长的吻。
缇奇放开少年唇时还抱怨，“怎么也不给我个回应？”
亚连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缇奇，我们是不是做错事了？”
缇奇就笑，“想什么呢！我们只是做了恋人该做的事。”他捏捏亚连的脸，“就算是错，也是我的错，老天要责怪就怪我一个人好了。”他才不信天。
亚连主动靠在他肩上，“昨晚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一回来就……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只要我们在一起，其他的都不算什么事，缇奇拍拍亚连的背，“没什么，一个亲戚给我介绍了份工作，昨天去试了一下结果就回来晚了，让你等我，抱歉。”
亚连轻声问：“什么亲戚这么热心？介绍的什么工作？”
“一个长辈，”缇奇不愿谈及黑暗面的一切，只含糊地说：“介绍一份做生意的工作。”
可惜做的是人命生意，亚连对他微笑，“合适的话就去做吧。”认真地说：“我过几天要考试，缺课不太好，下午我去上学。”
“身体不要紧吗？”缇奇抱着他，柔声说：“还痛不痛？”
少年仰起脸，脸色微红，“你不是说多几次就好了吗？”
缇奇笑着低下头，和少年的额头抵在一起，亲昵而温柔。他已恢复了平时的自信，他相信他能保护好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并且，是时候启用那颗棋子了。


“上次的纤维样本和现场录像，这次我是目击证人，还有车牌号证明，我们现在有足够的证据指控缇奇与两起故意谋杀有关。”拉比握着手丨机，“找个机会你离他远点，我们直接上去抓捕，必要时直接击毙。”

亚连靠在操场的铁丝围栏上，眼睛望着树上发出的新叶，“不，我们是要抓住所有人，而不是缇奇一个。”
“你的想法当然是好的，但也要考虑现实，你在他身边多呆一天就多一天危险。”拉比犹豫了一会，说：“我昨晚听了监听器……”
亚连并不隐瞒，“你都知道了？”
“我不是故意听的……”拉比犹犹豫豫地说：“我没想到……”
亚连打断他的话，“那又怎么样，我又不是女人，案子一了什么都忘了。”
拉比沉默了半天，“那就尽快把案子了了吧，免得陷得太深。”

“你想多了。”亚连断然拒绝他的提议，“我会把窃丨听器取掉。上课了，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他挂断了电丨话。
拉比愣愣地看着手丨机，他不知道自己的担心是不是多余的，但他能感觉出来亚连变了。
他正想着出神就闻到一阵浓郁的咖啡香气，他回过头，“还是李娜丽最好。”
李娜丽冲他笑笑，把刚泡好的咖啡放他桌上，“看你眼下的黑眼圈，又熬夜了吧？”
拉比点点头，“这几天忙啊。”
女孩子无可奈何地耸肩，“知道你忙，前几天一直借口做便衣翘班，今天斯曼还过来查前几天的考勤记录。”
红发少年厚着脸皮凑过去，“哎呀我知道李娜丽最好一定会把我签到补上，美女就是心肠好。”
李娜丽拍开他，“少油嘴滑舌，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遵命！”拉比站直身体冲她行个礼，又说：“其实我是真去做便衣，不是借口。”
“行了行了，反正我都已经把你考勤补上了，别找理由了！”李娜丽拿他没办法，端起咖啡喝起来。


李娜丽的眼泪顺着姣好的脸颊流下，“我不相信，斯曼会是内应，他……他在警局内做了近十年的事，不可能……”
考姆伊递给她纸巾，他说得很冷静，“突然查考勤记录的只有他一个，并且当晚和其他人一起被杀，我也不想怀疑他，但很遗憾，我找不到理由解释这些。”
李娜丽哭起来。她一向比所有人都在意同事，突然一次性失去这么多同事，还是因为内部人的出卖，她无法接受。
拉比扶住她的肩，“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考姆伊看着他，“这次歪打正着是因为李娜丽的私心救了你，你今后更要小心，根据你刚才说的，诺亚很有可能再杀上门，你仍然处于危险之中。”他望着会议室墙壁上的银质警徽，“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
会议室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只余下女孩子压抑的抽泣。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既然证据确凿，我申请逮捕缇奇，我带人去。”
是神田。
考姆伊叹口气，“别冲动，神田，我知道殉职的特夏是你的朋友，但是这件事要服从大局安排。”
“大局的结果就是这样吗！”黑发少年眼神冰冷，寸步不让，“如果昨天就批准逮捕缇奇，怎么会有这么多同事殉职！”
“我知道你们查出的结果。”一直沉默的库洛斯局长突然开口，“小不忍则乱大谋。”
“现在还叫小忍！我们一共牺牲了多少个同事！亚连现在怎么样还不知道！你们上层就想着案件结果眼里从来没有前线**的安危吗！”即使是面对局长，神田也丝毫不后退，他微抬起头，眼里隐隐燃烧着愤怒。
“神田，注意你的措辞！”提艾多尔副局长站起身，他是领神田入警局的前辈。
神田望了他一眼，却没有反驳他的话，他径直朝门外走去，门在他身后响亮地关上。
“神田太目中无人，还好能有人制住他。”有**在下面窃窃私语。
“都少说两句，神田那样骄傲的人，根本不会有任何人能制住。”考姆伊叹口气，“他的朋友特夏，也是提艾多尔副局长领进警局的，神田是看得出副局长的悲痛才顺着他。”
众人默然。
“神田说的没有错，是我的责任。”库洛斯局长声音低沉，一字字坚定，“所有警力一级戒备，随时待命！”


睁开眼已是满目阳光，雨已经停了。
缇奇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他觉得自己不应该会睡得这么熟也不该一觉睡到天亮，杀手这个职业总归是得随时警惕着的。他伸手朝身边摸索过去，入手处一片空空的薄凉。原来亚连不在。
缇奇坐起身，浅金色阳光晒在他赤丨裸的脊背上，他朝房门口叫道：“亲爱的。”
没有人应答。
大概上学去了吧，应该起早点给他准备早饭的，缇奇有些后悔地掀开被褥下床，的确是很久很久没睡得这么熟这么长了，以至于头都有些微的晕，他披上衣服走到客厅，昨夜激丨情还历历在目，钢琴上残留着情爱的痕迹，他打着哈欠就笑起来，靠到沙发上从外套里摸手机。
但是没有。
明明就放在外套口袋里。缇奇的记忆力一向很好。
他突然感到危险的味道，这种杀手的高度敏锐在很多时候都救过他的命，他果断地决定马上回海景家里拿枪。
与亚连住在一起他一直过分小心，连枪也不放身边，怕吓着他，但是现在，他觉得麻烦大了。
就在这时，房门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缇奇条件反射地闪到门边准备随时出手，即使没有枪，赤手空拳对付几个普通**还是没问题的。
门开了，进来的却是亚连。
缇奇还来不及收回蓄势待发的表情，亚连一副被他吓到的表情，“你在干什么啊！”
“没……”缇奇掩饰地打个哈欠，“这么快放学了？”
“提前下课。”少年边放书包边说，“你才起床？”
“嗯，我的小王子昨晚热情地不像平时，把我老人家生生熬干了啊。”缇奇故意开着玩笑，边不动声色地问道：“亲爱的看到我手机了吗？”
“我拿了。”亚连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你拿了？”缇奇只觉心里咯噔一声。
亚连就笑了，“为了这个啊……”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相架，“看！”
木色的相框中的两个人都漂亮地不真实，漫天漫地的雪白中，黑发青年搂着白发少年笑得欢欢喜喜，白发少年却没有看镜头，只望着黑发青年的侧脸。
“哦。”缇奇突然松口气，他也不知道刚才在紧张的究竟是什么，“那天下雪拍的照片啊。”
亚连笑眯眯，“是啊，我拿了你手机去洗这张照片，然后去买相框镶好，想给你惊喜呢。”
“真是……惊喜。”缇奇接过相架，随手放在旁边的桌上，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少年，他低下头在他的耳边柔声说道：“不要离开我，好吗？”
少年在他怀里轻轻地点头，伸手回抱住他。
缇奇觉得亚连的身体在发抖，他松开他，“你怎么了？”
亚连抬起头，身体软软地靠在缇奇臂弯里，“头晕……”
缇奇摸摸他的额头，“不发烧啊，是不是昨天淋雨后来又一直没穿衣服弄感冒了？”他抱起亚连走到卧室床边，“睡会吧，我去给你买感冒药。”
亚连脸红了一下，乖乖地躺到床上，闭着眼睛。
缇奇把被子给他盖好，亲亲他的脸就准备走，亚连突然拉住他的手。
缇奇笑笑，“怎么了？我马上回来。”
亚连却仍不松手，他一直没有睁开眼睛，纤长的睫毛在空气中微微颤动。
缇奇抽出手，“乖，等我回来陪你。”
他走回客厅简单收拾一下就往门外走去，房门在他身后合上。
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像隔开了两个世界。
他没有看到，在他走出房门的那一刻，亚连睁开了眼睛，朝他伸出手去。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