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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戒 BY 楚云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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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06-11-16 21:26回复
    第 1 章
      色戒 
      
      在他之后,我竟不知—— 
      这世界上,还有最后的爱情。 
      
      “三儿,嘉禾来了,你还不快点儿出来!”我刚一推开信婶家的小竹门,她便见着我了,于是扯着嗓子望后屋里喊了一声,院子里几只臃肿肥胖的大白鸭也因此而扑棱棱地窜起一片。 
      “没事,天热,我来找三子凫水去。”我伸手挡开扑到我脚上的鸭子,笑道。 
      “很是很是。你们一起去,顺便上山给我割笼猪草来,现在那猪啊正是长膘的时候——” 
      “阿娘,你别老叫嘉禾做这做那的。”后屋里拐出一个光着膀子的少年,青色的几乎露出头皮的短发,和黝黑地象似每一个山里人的皮肤,他擦了擦汗,把一条发黄的白色毛巾别上腰,“一会我给你割去。” 
      “哎呀,我也知道的,嘉禾现在是大学生了,不一样了,就要到省城里去了,和咱这些乡里人不一样了!”信婶絮絮叨叨,“哎,你们王家祖上积德,全乡好象就出过两个大学生,一个是咱村的王村长,还有就是你了——” 
      “娘,我们走了,晚饭时候回来。”三儿拉着我,几乎是逃似的离开家。 
       说实话,三子他娘那翻话我还是得意的,这次的高考全乡只我一个上了本科线,虽然不过是省城一家二流的大学,但足够让那些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羡 慕钦佩了。一贯看不起我读书的父母也突如其来地从王村长亲自送来1000元奖励金的行为中看出了原来读书上大学真能给他们长个脸,甚至破天荒地允许我不用 做农活。有几亩水田的堂叔也突然收起了财主的嘴脸,看着我居然还咧出一口黄牙笑着叫我多上他们家坐坐,我只是在心里冷笑着,我绝对要离开这山沟沟,永远 的。 
      若说这山村里还有谁让我牵挂的,那就是他了。 
      三儿姓柳,似乎让这个司空见惯的浑名儿也有了一丝文艺的味道,其实按族谱的辈分,我得喊他一声叔。小时候好强,死不肯唤那个比我还小两岁的小毛孩叫叔,乘大人不注意把他掀在地上好一顿打,硬是逼着他叫我“哥”。 
      这一打,居然打出了十年的孽缘。 
      “嘉禾,你啥时候去省城呀?” 
      我回过神:“咋了?舍不得我?” 
      “我想送送你。” 
      我扑哧一声笑了:“这离大公路起码还十来里远呢?我还要赶车,你要多早起来啊?”东水河已经在眼前了,我一面扯掉自己身上的背心一面笑道,“还是你怕我跑了,不回来了?” 
      他横我一眼,低下头去,轻斥道:“你胡说什么。” 
      我趁他不注意,一把将他拦腰抱起,重重地摔进河里,溅起好大的水花,他气愤地从齐腰深的水里站直身子,瞪着我:“王嘉禾!”我就是喜欢逗他,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就乐意了。 
      我哈哈地笑着也跳下水,他抱怨着:“我衣服全湿了!”我伸手去扯他的裤子:“怕啥,湿了你不会脱下来啊?”他一面叫着别别,可不是我吹牛,十个柳三也不是我的对手,很快就强迫他脱光了衣服,光溜溜地站在河里。 
       “这样不挺好!?”我欣赏他气地胀红的脸,心里也知道无论我做什么事他也是不会真和我生气的,他还没说话,岸边就传来一声尖叫,听那朝天椒样的声音,我 就知道麻烦大了,三儿脸更红了,一下子凫到水里,我却不怕她,大咧咧地一转身:“妞妞,你没事学那骡子叫唤个啥?!” 
      王妞儿一下子捂住眼睛不敢看我的裸体,一面嘴里连珠炮似地骂:“你们耍流氓,欺负人,不得好死!” 
      “有本事你叫你的村长阿爹来抓我呀!”我故意用脚用力地踩着水,发出哗哗的声音,一面道,“我可要过去了,你睁大眼睛看看哥哥的**!”


    2楼2006-11-16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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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1!!!!!”王妞发出了濒死一样凄惨的叫声,掩面就逃,我叉着腰在水里朗声大笑。这女娃娃平常根本就是个辣子货,一个不顺眼就横眉竖眼地骂,天天打扮地和个绣花针似的,可毕竟是十四五岁的年纪,这时候最是知羞,我还就不信吓不跑他。 
        其实我在几年前还真是喜欢过这小妮子的,不光是我,村子里凡是光着屁股蛋满山跑的小子都中意她,可她占着她爹的地位,专横跋扈惯了,愣是不把人当人看,我就瞧不上了,到如今全村里似乎也就我敢和她叫阵儿。 
        “人家一女孩子你怎么这样说,小心他爹找你麻烦。”三儿等她走远了才浮出水面。 
        “他爹现在哪敢得罪我呀。”我话音刚落,随即不怀好意地逼近他,“我知道了,三子叔是不高兴我给她看我的那个!” 
        “你!”三儿脸顿时红了一片一转身就想游走,我一早准备着呢,在水下一攥他的脚踝,三儿一个抽搐,立时被我拉进怀里。 
        “嘉禾。。。别。。。”他脚都软了,声音更是抖的厉害,我得寸进尺地压着他望河边的青石丛中靠,一面牢牢地拧着他的胳膊:“三儿,现在没人会来了,怕什么。。。这些天我可想你了,想死你了。。。” 
        “嘉禾。。。”他嘶哑地叫出声来,推拒的双手却是一点真力也没使上。我伸手捏住他的小弟弟,三儿喘息起来,指甲深深地陷进我的肩膀里:“嘉禾,嘉禾,快。。。。再来。。。”我将他反了个身子,两手从背后环住他的,忽紧忽慢地动起来—— 
        “啊!啊~~~~嘉禾,不要了~~”我伸出舌头舔过他的脖子让他敏感地又一哆嗦:“三儿,叫我什么?” 
        “哥。。。嘉禾哥。。。我我不行了,要出了,你放开——”他忍不住啜泣出声,“求你了——”我惩罚似地用力掐住顶端,三儿的腰剧烈地抖了一下,我的手心便一阵阵地滚烫,那白色的浆液混进河水里,打着旋儿,散了,远了。


      3楼2006-11-16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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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 章

          和三儿玩这个,原本是死也想不到的。我喜欢他,那不错,可过了那条界,却是我从未想过的。 

           那时候高考放榜没多久,我心里高兴,买了几两高粱坐在玉米地里拉着柳三和建弟,狗蛋他们陪我喝酒。那几个都是谗鬼,家里平常谁有法子常喝,一个个都拼着 命地抢。建弟喝到半醉突然大着舌头吼,他吗的老子家里就是穷!二十来几了还讨不上个媳妇儿!活着都跌份!我拍拍他的肩,讨媳妇有啥好啊?海子哥从前多疯玩 的人,可自从有媳妇儿了连跟咱们说几句话,海子嫂就吹鼻子瞪眼地逼着下田干活去,年前有了娃儿,脸上越发没个笑了——要是讨老婆也讨成她那样的泼辣货还不 如不要! 

          狗蛋踢我一脚:“扯你娘的躁!你现在都出息了,进了城还怕没姑娘交,寒掺谁呢——谁叫我们几个合起来识的字都没你多,要知道读书能进城,老子当初也不辍学了!” 

          “你就算当初继续念了今儿也考不上。”三儿咽了一口酒,道:“大学你以为谁都能考上,全乡也就嘉禾一个罢了!” 

          我抱着三儿大大地亲了一口:“还是三子知道!我告诉你们,娶老婆就要找三儿这样的!其他人我还看不上呢!” 

          哥几个对我的举动算是司空见惯的了,建弟拍了我一掌:“你俩从小就穿一条裤子的。我问你,你可要老实答——王妞儿是不是中意你?” 

           三子一边从我怀里挣出来一边起哄:“谁都知道妞妞中意嘉禾!妞妞爹准备上你家提亲了!你都快成村长家的倒插门女婿了!”我最讨厌别人拿我和她的事说笑, 尤其什么上门女婿之类,三儿平常最明白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地和他们一起疯。我一下子扑过去,压着他,手玩命似地捏他的大腿啊腰眼啊,嘴里喊着:看你还满 嘴胡说! 

          别别!三儿手脚并用地扑腾见我不肯放过他,话也软了,叫着:“嘉禾哥,别,我乱说的,不敢了!” 

          我心里一动,手也捏不下去了,长大后三儿就很少喊我哥,可他一喊我就没辙了,任他说什么我都应承,现在见他服了软我也只有起身,讪笑道:“我对王家那女娃娃没兴趣,谁不知道她爹那些事儿。” 

          狗蛋一 听这话题就乐,一捅刚刚坐起身还直喘气的三儿:“你知道你家隔壁李寡妇和王村长的事不?” 

          三儿脸色酡红地点着头:“谁不知道呀?刚才我还亲眼看着他从土墙上翻进李家了呢。” 

          我看着有趣,又说:“那你跟去偷看了?” 

          他不好意思地扰扰头:“咳,看这个做什么?”几个爱混闹地兄弟立即起哄着要看。三儿本说不愿去,可哪折腾的起我们闹他,又着实喝了好些酒胆子也大了,遂一起去了。 

          我们到了李寡妇家塌了小半边的土墙——我琢磨着就是被王村长近百公斤的体重一来二去给压塌的——那缺口只能容一个人的脑袋,我很够义气地让建弟踩着我的肩爬上去,看把他感动地一个热泪盈眶。 

          “看到啥了?看到啥了!”狗蛋急地眼都要红了,我也跟着催促。倒不是我有多好奇,只是这种事在我看来和偷窥我家俩猪交配一样,除了新鲜哪有什么看头?催促他只是因为这小子他吗最近长膘不少,一踩着我肩膀我就直晃悠,差点没把那剩下的半堵墙也给锤塌了。


        4楼2006-11-16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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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真猴急,一上炕灯都没吹,就摸李寡妇的奶 - 子,叫地还好大声。”建弟说着还直舔嘴,仿佛身临其境,三儿在旁边直跺脚,小声地叫:“快走吧,太缺德了 这。”我就喜欢看他着急的样子,故意说:“别!咱看看咱村长能撑多久。”建弟低头笑道:“不过是撒泡尿的时间。”我也哈哈大笑。 

            三儿对我们的下流无能为力,可惜乐极生悲,我这一笑重心就不稳,建弟的身子一晃就再不能平衡,顿时重重地摔了下来。一瞬间现场那叫一个尘土飞扬,动静比泥石流还大,瓦房里传来一声喝问:“谁?!” 

            都说这小子别乱长膘了不是!我哪敢怠慢,拽起地上那死胖子拔腿就跑。 

            我心里知道,别看我看不起他这个那个的,一旦被王村长发现我干这事,我绝对比他急!想想那奖金,想想别人看我的眼神,我也绝不能和他撕破脸。 

            三儿慌了,一推手叫我们先跑,建弟眼看着摔着不轻直龇牙咧嘴的,我也没多想什么半扯着建弟就跑! 

            快跑了有一里地,我们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回头一看,只有三子没跟上来。


          5楼2006-11-16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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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蛋吓了一大跳:“gouri的,他该不会给三子妈告状去吧?” 

              谁不知道三儿出了名的孝顺,只要他妈在他眼前泪一抹,没准这傻小子就要以死谢罪了。 

              我沉默了半晌,才道:“你们先家去,我回去找找他。” 

              两人都惊了:“你还要回去?这事要被你妈知道了——”我不耐烦地摆摆手:“他要有脸说他偷情被我撞破了我也随他告状去!”. 

              话说的满其实我心里乱糟糟的,多少有些怕,我娘要知道我得罪了村长还不知怎么收拾我。可我不能放开三儿不管。 

              走回去的路显得出奇的远,这时候各家各户老早都熄了灯,四处都黑压压的一片,惟有路旁的田间,间稀地树着几台照明灯。 

              我正走着,冷不防被人一拉,重重地摔到田里的麦跺上,疼当然是不疼地,我一把把胆敢“侵犯”的敌人给搂住,一翻身压在他身下:“三儿!” 

              柳三呵呵地笑,也不躲,反问:“你怎知是我?”我不轻不重地打了他屁股一下:“闻着你的气我就知道!怎么样?被姓王的发现了?” 

              “能不发现么?我不拦着他还不追着你?早叫你们别去了。”他撇撇嘴,有那么一点埋怨,又或者是撒娇的意味。 

              我紧张起来:“他。。。他骂你了?” 

              他摇头。 

              “还是。。。打你了?!”我一跃而起,“gouri的,老子找他理论。”


            6楼2006-11-16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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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 章

                从那个夜晚到我去大学报道的一个多月时间,是我和他最快乐的时光。三儿平常憨厚地要死,可从此见我就爱脸红,要不就在人前低了头不说话,任我们打趣他 ——个中原因我自然是与他心照了的,惹的建弟他们一个劲的纳闷,总以为我拿了三儿什么把柄,我总是故意一搂他的肩道:“媳妇儿见着汉子当然是低着头不说 话,这叫那啥——妇德!”三儿还是在脸红,却极其果决地操起扫把,冲我一阵狠扫,惹来我杀猪般的嚎叫。 

                没旁人在时,我就把脸涎下来,软硬兼施磨着他,只觉得过去这十九年都象是虚度了一般。 

                三儿拿我没办法,总是随着我胡来,河边,田间,山上——甚至和哥几个上山割猪草,我都能找借口说分头行事,三儿傻忽忽的真当我这么说是为了什么提高效率,我一直跟在他身后,直到其他人走的没影儿了,才从后把他的背篓一掀,他还来不及叫就被我推到山坳里。 

                “干吗呀你?”他埋怨着想起身拍去他身上的土,瞅见我脸上黄鼠狼一样的奸笑,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你——你你你故意的!” 

                 我呵呵地笑着迎过去,从他裸露的闪耀着光泽的肩窝开始咬着:“三儿,我就要走了,你多陪陪我——”三儿心软了,只得嘟囔着抱怨:“狡猾。。。太狡猾了 你,都说会读书的没个好东西。。。”我把身子往他那一贴,只觉得两个灼热而坚硬的东西抵在一起,一瞬间,烫的可怕。我伸手进他宽松的短裤里,摸到那个我也 有的器官,三儿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声音象化开了的糖水儿:“禾。。。嘉禾——”我也情动地很,可就在这时候我们头顶传来人走动时睬着树枝的声音,听着象是 建弟,我这下唬地不轻,那儿也软了下来,忙压着三儿靠在坳壁上,一把手紧紧地捂住他的嘴,希望这向来粗心大意的哥们能再粗心一回千万别往下看。 

                脚步声渐渐远了,三儿一把拉下我的手,径直向前走去。 

                “吓死我了!”我刚想抱怨几句猛地发现他不对劲了,忙追上去,“。。。你怎么了?” 

                他摇头。 

                放屁!他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他有没有心事。 

                我执意要他说。 

                “咱们在一起——这样。。。是不对的吧。。。”他看着我,深潭似的双眼看地我心一颤。 

                “说什么呢你。” 

                “是不能被人知道的吧?否则你为什么要躲?” 

                三儿的眼神居然让我有一丝罪恶感。 

                我说不出话来,可直觉促使我刚才的行为。发现后的后果如何我并没真的去设想,其实建弟是我从小一路玩到大的兄弟,他发现了又不会怎么样,可我隐约的觉得,我和他的关系似乎永远不可以堂而皇之地暴露在阳光之下——当然,那时候的我,还永不能想通个中真正原因。 

                “能不躲么?”我只能开口道,“这就是我和王妞——我打个比方,就算我和她在一起了,也不好被人知道呀——他们,他们会笑话的。。。”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足够我怀疑自己的理由是否过于牵强,他突然走了过来,在我的额角咬了一下:“走吧。该回去了。” 

                我伸手一摸,深深的两排牙印子。


              8楼2006-11-16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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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之后,三儿有时就躲着我,问他老娘,不是上山就是下水,等他回来常常要等到天黑。每次见着他一脸疲惫的样子,我总问他干啥去了,可他回答我的总是那三字——没干啥。并且不让我象以前那样碰他。当我以为他生气的时候,他却又回过神似地软言与我说笑,仿佛船过水无痕。 

                  

                  我走的那一天,是9月7号,大学里8号就报道的,我能拖就拖,是真放不下我的三儿。 

                  送行的时候好些人都来了,甚至妞妞都起了个大早,眼眶红红的,看着我和哥几个你捶我一拳我扇你一掌地闹——或许离开这乡村,我就再没有这样玩闹的机会了。 

                  “妞妞,怎么了?昨儿个吃坏肚子了,今早上还这么要死不活的?”我揉揉她的顶发,逗她玩,我不想把场面闹地太伤感。她哼地一声把头扭开,声音还带着鼻音。 

                  哎,都是一块玩到大的。。。我对她平日里的不满也不由地轻了几分,柔声道:“以后自己小心些,家里有什么事就叫建弟和狗蛋帮你,别整天再和个小辣椒似的,老和人吵嘴。”她不高兴地拍掉我的手:“谁和小辣椒似的!”众人一阵笑,这才稍微冲淡了离别的伤感。 

                   三儿一反常态地没说话——当然该说的话我们昨晚上已经絮叨了整整一夜。我还想多看他几眼,客车司机已经在叫唤了:“还走不走啊?这山沟沟里每天可就只有 一班车!”我爹答应一声就催我上路,一面还说省城不比村里,凡事要小心些,钱更是要省着花等等。我心不在焉地听着,一脚刚踏进车里,就听三儿的声音道: “我帮嘉禾把行李放好吧。”他接过我爹手中的两大包行李袋,随着我的后脚也上了车。 

                  我看着这个几乎刻进我心里的瘦削的身影,哽着嗓子道:“三儿。。。” 

                  他飞快地向外瞄了一眼,把手里的一个团地紧紧的信封递给我,我诧异地正想问,他抢着低声道:“到外面哪都要花钱,何况还是大城市。你爹未必会给你多少,这点钱你先应着急。” 

                  “你哪来的钱?” 

                  “你别管。” 

                  “不说我不拿!” 

                  “。。。前些天,镇里有人来收‘苇子鱼’,我——” 

                   我愣了一下,这鱼算咱这特产,价格也很不错,可在咱村只有真活不下去的光棍汉子才揽这活,那鱼就好水深流急的地儿,那里又多水蛇蚂蝗什么的,下去总得脱 成皮。几乎是立刻我掀起了他的裤管——一整腿的血印子,都叫蚂蝗给吸的,腿肿的有一个半大。难怪他这些天象给榨干了一样,难怪他不让我碰他一下! 

                  “你这个——”我气地直想骂人,我需要他这样么?没他这些拿命换来的钱我就活不下去了?!我王嘉禾就活活饿死了?! 

                  司机又催促了一声,他匆忙地帮我放好行李,在我耳边道:“哥。。。好好读书,混成个人样——我等你。” 

                  一瞬间,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那钱攥在我手来,针扎似地疼——疼的却是在心里。 

                  车子终于摇摇晃晃地上路了。这片穷乡僻壤,即便有一条通向外面大好河山的道路,也注定是崎岖而坎坷的。 

                  我靠在破烂的椅背上,兴许是车子颠簸地太厉害了,我竟然飙出了一滴眼泪。 

                  三儿。。。。。。


                9楼2006-11-16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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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入学手续什么的都办完,爹给的钱交了住宿费买了基本的生活用品后根本没剩多少。我在想,如果不是三儿拿命换来的那些钱,我或许真要饿死了。每到这时候 我就出奇的想三儿,每天晚上躺在铁架床上会辗转好久,想我们的似水流年,想我们在山里的日子——我曾经那么迫切地想离开大山,可真地走出来了,竟突然意会 到了故土难离。说真的,在这班上,乃至宿舍里,我都是相对被孤立的,和这些城里的孩子站在一起,会真地有一种被隔绝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在物质上我真的和他 们有太多不同。唯一玩的比较来的是秦商——他是属于对谁都能称兄道弟的那种型,还有宋瑜,春卷皮自然没有到和我公开不和的地步,毕竟我没犯着他,但他看不 起我却是连宋瑜都看出来了,他常和我说:“丫那SB整天得意个啥,有钱就了不起呀?全天下人就都他奴才?!看不起谁啊他配?!”

                    秦商就在旁接腔:“他这人是傲了些,也难免的。”

                    我没有伪君子地给他辩解什么他没有轻视我,但我知道我能做的只有忍。

                    

                     新生一入学就是一个月的军训,比较好的是我们学校有人民武装学院,所以不必去军区受训,在学校军训好歹自由了好些。那些运动量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以 前我和三儿一块满山撒欢的时候,比这不知累多少了。春卷皮估计是被太阳烤化了,一上午要栽个三四次,到后面教官都看不下去了:“罗远翔,你还是坐旁休息 吧,一天晕个三五次的,走队列好好的你这么直挺挺地望地上一躺是怎么回事?”众人一阵低笑,把春卷皮气地白脸转青。

                    下午收队的时候,轮到我们组把沙包枪械扛到人武部去,宋瑜还好,东北大汉一个,5个馒头下肚什么气力都回来了,一路还能和我有说有笑的。走到一半我突然停下脚步回头道:“秦商,把你那两个沙袋给我。”

                    他怔了下,一面擦汗一面道:“我没事,不用。”

                    “走路都晃荡了还没事?”我一手攥着沙袋把它凌空提了过来:“逞啥能呢?”秦商讪笑着:“嘉禾,你真够哥么,一会我请喝汽水啊。”

                    我不在意地笑了笑,在我心里,秦商和建弟狗蛋一样,是我的兄弟了,那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可我再一次地错了。

                    

                     春卷皮在某方面可以说是雷厉风行,军训还没完,他家就真给他送了一台电脑过来,他也成为全系第一个在宿舍有电脑的的人,见谁都是一副光荣骄傲的滋润样。 也有不少人晚上下操后涌到他房间里上网看片什么的,一时间他倒真成了众星捧月,仿佛真地一雪军训时被“一日九训”的耻辱。

                    我当然也好奇,但那虚热闹我却是绝不去凑的。

                    那天我和宋瑜一并去公共浴室洗澡,到了澡堂他把衣服脱完了才一脸尴尬地回头说:“我换洗的内衣忘带了。”我猛翻白眼:“那就把脏的换一面继续穿。”他一八五的大汉居然好意思给我露出含羞带怯的表情来,寒地我一哆嗦:“行了行了,我给你回去拿行了不?我的大爷?”

                    到走廊的时候,宿舍里的人难得不多,就我们本宿舍的几个人围着电脑,看秦商玩游戏。虽然电脑是春卷皮的,可他这方面和秦商差了远的,那小子倒真的是个行家。我正想推门进去,突然听见春卷皮压着声音道:“咳。秦商,你觉不觉得我着电脑有点不好使?老卡老卡的?”

                    “恩?有点吧,可能是太多用了,不知到载了什么在C盘。”

                    “不是吧,我觉得是王嘉禾趁我不在宿舍就偷偷来玩了,他一乡下人,哪知道这个呀,就是他给碰坏了还怕我叫他赔呢!就他那穷酸样他赔的起么他!”

                    我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往脑门里冲,要搁以前我一定冲进去把他打的满地找牙,打地他亲爹娘都认不出这畜生!

                    秦商还是象往常一样地轻笑:“可能吧。他是这种人,你别和他较真,农村出来的,和咱们聊不到一块。你以后电脑加个密码,那没你同意就没人上的了你的电脑了。”

                    奇迹般的我沸腾的热血竟然平复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呢?

                    城市里所谓的“兄弟”就是这样么?就是这样么!

                    我冷静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们的表情想必精彩的很,可我没看见——我只是象往常那样走到宋瑜的床前收拾了几件衣服,昂首走出宿舍,甚至连门都没关。

                    我孬。。。三儿,你要是看到现在的我一定会说我孬的。

                    可我能怎么样呢?冲进去把他们几个海揍一顿叫他们别狗眼看人低?

                    可我能么?!

                    明明还是夏天为什么我竟感觉到一丝彻骨的寒意?

                    比起罗远翔的嘲讽,秦商的背叛和嘲笑才更叫我齿冷,他居然还能商量怎么来防备我?!这就是他吗的兄弟!

                    我紧紧地咬着牙。

                    各种各样的情绪和念想在我的脑海里交错混杂,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我才反应过来,慢慢地转过身。

                    路灯下,秦商正默默地看着我。

                    “嘉禾。。。不是的,我。。。”

                    “有事回头再说吧”我听见自己说,“我还得给宋瑜送衣服去——”

                    “嘉禾。。。”他拉住我的手,我一把挣开,低喝一声:“滚。”

                    原来这就是人心,从来都是我想的太简单。


                  11楼2006-11-16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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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停住脚步:“场面话?我真不懂。”我突然转身,指着他鼻子吼:“在我家乡,如果有人在我面前说我兄弟一句半句的不是,我吗的把他肠子都打出来!” 

                      他愣住。 

                      我气哼哼地转身,摔门而去, 

                      他不懂我,正如我不懂他。 

                      

                      我们宿舍是和体育系住上下楼的,系里很有些“才子佳人”看不惯那些体育特招生,平日里小冲突就不断,直到深秋的那个夜晚,才终至酿成大祸。 

                      罗远翔那日照旧呼朋引伴千金一醉——由于他的“大方”,在众人间似乎还真地颇有人气。回来时许多人都醉的不轻,响动的确大,几个体育系的男生出来守在三楼的楼梯口,警告他们小点声响。 

                      春卷皮把那也当宿舍了,当场傲慢地说道:“我就不小声怎么着?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白痴!” 

                      我那时正在走廊刷牙洗脸,听着这话就冷笑开了,果然体育系不干了,把他一推:“你妈的说什么屁话!”春卷皮喝的高了,踉跄着撞倒后面的班长,差点滚落楼梯。顿时群情激愤,双方都同炸开了锅一般。 

                      “你找死啊,敢在这闹事?!” 

                      “就闹怎么了?有本事打一场啊!” 

                      “操!怕你啊?一群白痴!” 

                      身边的宋瑜把脸盆一放,阴沉着脸走过去,我知道这山东汉子绝不会对这事坐视不理,想了一会,咬着牙也跟了过去。 

                      那厢秦商正配着笑脸周旋,想平息事态。这事要是闹大了,被校领导知道就是大过处分,只是这些血气方刚的男生此时又哪会顾及那么多? 

                      宋瑜一到就搭着那个推搡秦商的高个子男生的肩膀用力一板:“说话就说话,推什么人——你找揍是吧?” 

                      这哪是劝驾,分明是让事态更加扩大。 

                      体育系男生一拳挥过去,正砸在宋瑜的脸颊上,宋瑜暴喝一声,两个人顿时扭打做一团,几个胆小的已经尖叫起来,跑出宿舍,向辅导员求救了。 

                      秦商徒劳无用地插在中间,一会拦这个一会拦那个:“你们冷静些,把德育处那些人惹来大家都得完!” 

                      “滚开!”大个子扬手就是一掌,却被人从后攥住了手腕。 

                       大个子回头看了我一眼,嗤笑道:“小子,滚远点——”话音未落,我已经把他向后一拽,抬膝狠顶向他的胃,所有人都呆了。我把干呕不已的他撞向墙壁,卡着 他的脖子道:“今个原本是我们兄弟的不对,对不住了,可真要打起来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都冷静些——明儿个我兄弟酒醒了,当然亲自向各位赔罪!”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男生们好歹清醒了一些,想起自己寒窗十载,都熄了斗狠之心,罗远翔筛子似地抖着身子出来,脸上还有好些伤痕。 

                      “都散了吧,真要等两系的辅导员过来?!” 

                      “是啊~~走吧。” 

                      “对,散了吧,闹上去不是玩笑!” 

                      我松开手,对那个男生道了声歉:“对不住了,刚才那事态不这样服不了人,兄弟你要是愿意,打我一拳出气也行——” 

                      “算了,韦豪,走吧。”几个体育系的人纷纷拉这他的手臂,仿佛只要一松手他便冲上来真把我打个稀烂。 

                      他粗重地呼出一口气,把众人推开,转身走了。 

                      我松了口气。 

                      现场只剩下我,宋瑜,秦商。宋瑜还是没神经地拍了我肩膀一下:“得,兄弟,咱以前小瞧你了,行啊你!三军崩于前面不改色,擒贼先擒王!” 

                      “得了你。”我轻打他一拳,“要不是你淌这混水我理这事?” 

                      宋瑜嘿嘿地笑。


                    13楼2006-11-16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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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一个人坐在我床边,透着月光我依稀认出这个背影。 

                        “嘉禾,你刚才真不怕打了那人落你个大过处分?”秦商的声音压的很低,许是怕吵醒寝室里其他的人。 

                        “我处分了关你屁事。”我翻了一个身,朝里转去。说实话要真被处分了什么的,我估计会疯掉,可那时,我愣是没想这么多。 

                        人啊,终究是冲动的动物。 

                        “嘉禾,今我懂你的意思了。”他顿了顿,“你是个讲义气的,我高中时,从没碰过你这样的。以前。。。是我的错,嘉禾,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再做一次朋友。” 

                        “洗洗睡吧。”我不耐地摆摆手。 

                        他居然在我身边躺下来,还好意思把我望里顶了顶:“咱们好好说会话吧。” 

                        我忍无可忍地坐起来:“你嫌我这床不够挤是吧?” 

                        他带着一丝笑意,偏着头看我:“那你答应不?” 

                        我心里不知怎么的停了一瞬:“行了,怕你了。啥都答应,麻烦你回上铺睡去!” 

                        这可你说的,明中午找你吃饭,别赖啊! 

                        真矫情。我重新躺了下去,撇着嘴想。


                      14楼2006-11-16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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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 章

                          那次的事过后,我和同学之间的关系似乎起了微妙的变化,也开始有人唤我一块吃饭,打球什么的,打球自然乐意奉陪的,毕竟我在这压抑我好动的天性已经太 久了,装成个爱读书的龟孙子自己也嫌累;吃饭却还是算了,也不是怕丢脸什么的,我最害怕看到别人同情的眼光。秦商却莫名其妙地离了众人,反倒把饭打上来和 我一起在宿舍吃,我本没拒绝,既然说了不计前嫌,我就不会还存着那跟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是我的处世哲学,可他日日如此,而且菜还打的特别多,我心里就 有些不对味儿了。那天我抽出《礼记,檀弓下》,扬扬这本书,道:“秦商,这个读过了么?” 

                          “开玩笑!”他努力把嘴里的菜吞下去,把饭盒望我面前推了下,“我秦大才子能没读过这个?!哎,你快点吃,一会还约了宋瑜呢。” 

                          我翻开一页书,指指一行字:“那你给念念这个,知道啥意思不?” 

                           他得意洋洋地看过去:“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 ‘嗟,来食’——”他怔了一下,脸迅速地胀成猪肝色,啪地一声把调羹扣在饭盒上,好大的声响。我站起身,把自己的餐具收拾好冲洗干净了。一回头见他还坐在 床边生气呢,隐约还有些嘟着嘴的样子,自己也不由地笑了:这个小屁孩,平日里看着圆滑世故左右逢源,却也还毕竟是个孩子。 

                          “走不走你?”我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他把肩一抖摔了我的手,一句话不说。我耸耸肩:“那我找宋瑜去了。” 

                          我出了门,向右一拐便贴墙壁站着等,果然没一会里面就传来一声急叫:“喂!王嘉禾你等等我!你还是不是兄弟啊你!” 

                          出了门赫然见我一脸坏笑地看他,差点刹不住车,踉跄了一下,才伸拳怒打了我一下:“你这人看着老实,心眼儿最坏了!” 

                          我哪心眼坏了?我摸摸鼻子,随他说去。但我知道,秦商毕竟不傻,有些事我不明说,他也知道。 

                          

                          后来,秦商果然不再大鱼大肉地和我“共产主义”了,可更让我昏头的是他居然有样学样,和我一起就着馒头喝开水,时不时还要和我抢同一包榨菜,节衣缩食的理由是他最近看上了数学系某美女,大谈什么追女孩长相学识都在其次,关键就是舍得花钱知情识趣的泡妞哲学。 

                          我一口水就喷出来了:“得了吧?数学系有美女?不是——有女人?” 

                          他横我一眼,美滋滋地道:“你知道什么呀?事要成了那我们就是一文一武,珠联壁合!”惹的我直翻白眼:“发春!没听过两种人不能碰么?数学系的女人,音乐系的男人,天残配地缺。” 

                          我一直当这话为笑话的,毕竟秦商人帅嘴甜,真要找条件好的绝对不难,可那天我还是见到了传说中的“数学系第一美女”,说实话长的还行,小巧玲珑的一个甜姐儿,和秦商站一起还真有点“珠联璧合”的意思。 

                          这小子行嘛,我有些酸地想,真的上手了。 

                           秦商看见我和宋瑜,便主动果然打招呼,原来那女孩子是校文学社的成员,常到我们系里来一来二往就与大家都熟了,连宋瑜都和她开起玩笑:“黄小琴,你们社 团‘又’集会啊?每天来找小秦子,是真讨论会务呢还是借机瓜田李下?”宋瑜的大白话把人小姑娘羞地脸都跟一串红似的,夺手就要走,秦商忙叫住他,恶狠狠地 瞪着宋瑜:“瞎说什么呢你!” 

                          我后来悄悄问宋瑜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宋瑜哼了声,你整天扎书堆能知道啥呀?秦商这小鬼头聪明着呢,他们呀,可算是咱们系里第一段闻名的风流韵事呢! 

                          我突然艳羡起这样能暴露于阳光下的爱情——我想起了柳三。


                        15楼2006-11-16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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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汉语的考试是我们面临的第一场大考,凭郭胖子在我们学院里博导的头衔地位,谁都不能不给他面子。何况那些古文是真的难,有时候就算你每个字都看的懂了 他整合成一句也叫你完全如看天书。宋瑜苦的是人比黄花瘦,球也不踢了,天天抱着本古文观止临阵磨枪。每到痛苦处必“临表涕零”。秦尚倒还好,他平日里嘻嘻 哈哈,读书却是极有天分,我原以为他会趁空和黄小琴花前月下一翻,谁料他宁愿窝在宿舍里陪我们几个臭男人一起摇头晃脑。春卷皮倒是有大将之风,面不改色照 样呼朋引伴,不过用宋同志的话来说就是“理他干吗啊?他去考试和中国队参加世界杯一样。”把秦商说的一怔:“啥意思?”“整体拉低大赛水平。” 

                            其实那书我并没什么要再读的,更多的时候是和秦商窝床上瞎聊。“说真的,小琴还真不错,前些天我才听师兄说本系的男生追她的海去了。你还真给哥几个长脸,嘴甜就是吃香。” 

                            “咱聊的好好的干吗突然说这个。” 

                            我打趣道:“怎么,现在连说说你女人都不行拉?你醋劲还真大。” 

                             他急了:“哪呀。。。这不还没定么,女人一天变三样,想什么谁知道。”我瞧他那过尽千帆的沧桑样就好笑:“得了吧你,装啥情剩!”他最恨我说这个,伸手 就攻击我,我假意告了几声饶,丫的还登鼻子上脸了,整个跳上床,和我打闹起来,我见他较了真,下手也没个轻重了,手下一用力,把他撞到墙上,他还想挣扎, 我一手捂着他的嘴,开始伸手呵他的痒,一面狞笑道:“和哥哥我斗?小爷占山为往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一开始他还大力扑腾,一面笑,到后来被压的没力气了,只能眨巴着眼睛,喘着气躺在床上看我。兴许是笑出了泪水,我突然觉得他的双眼水汪汪的,象极了那时候的三儿。 

                            心里突然乱糟糟的,有什么陌生的念想窜了上来,我不觉得看他看到怔住,直到隔壁床宋瑜砸过一本书来:“消停些吧你们!可怜老子不比你们这些大秀才满腹经纶,还要受折磨,求二位大爷别再吵了!” 

                            我讪笑着,急忙松开他,秦商也坐起身,一面整理头发一面道:“都是嘉禾爱闹么!” 

                            

                             成绩出来了,我拿了年级第一,这是我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查分数的时候我自己都有些发怔,郭胖子破天荒地一阵夸我,让我受宠若惊地直冒鸡皮疙瘩,从他办公 室里出来,宋瑜几个都在等我,见我出来就起哄道:“王嘉禾,你这回可算是挣脸了,怎么着也要意思意思请我们吃顿饭吧?”我如今已经渐渐地可以适应这的生活 了,和几个男生也算玩在一起,宋瑜不是不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却还是口没遮拦的——不好马上拒绝,我尴尬地笑了一下,秦商的媲美播音员的声音响了起来,于我象 是上帝的福音:“对,这小子是该请客!让他上馆子请未免太便宜他了!不如叫他下厨亲自做给我们吃!那,说好了,周六带上食材,都上我宿舍报道去!” 

                            这小子反应倒快,我略带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秦商忙把脸偏开,和宋瑜商量食谱去了。正闹着,突然一个同学快步跑了过来:“王嘉禾,刚你家里来人了,我把他领你宿舍去了,快去吧,别叫人等着。” 

                            我弟弟?我呆了一下,几乎是立刻,一个念头象闪电一下劈上我的脑袋——家里人?家里人?!——该不会是——!!!!我狂喜地跳了起来,根本记不得要和旁人交代些什么,就拔足狂奔! 

                            在宿舍门口,我简直心如擂鼓,半年前我和他发生的一切一下子涌进我的脑海,将我眼前的现实的大学生活冲击地支离破碎,仿佛在一瞬间,我回到了那座大山,横贯于我和他之间的,也仅仅是三儿门口那矮矮的篱笆。 

                            是他么?是他么! 

                            他怎么可能会来呢? 

                            我闭上眼,轻轻推开门。 

                            “嘉禾。” 

                            我哆嗦了一下,鼻子一酸,猛地走前一步,将他紧紧地抱住! 

                            “三儿!!!!!!!!” 

                            我抱的那样用力,仿佛这个羸弱的肩膀可以给我全部的勇气。坚持,逞强,负气,委屈,我都不再需要了,能见到他,我已无憾。 

                            “嘉禾。。。”他哽了一下子,断了好久才轻声道,“你瘦的好厉害。” 

                            

                            我们不再说话,只这样相互抱着,似乎连言语都是多余。 

                            直到他一攥我的背心。 

                            我迟疑地放开他,转过头去,秦商站在门口,也不知看了多久。


                          16楼2006-11-16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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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等他平复下来,脸红红地看着我:“哥。。。我,我不是——”我吻吻他的嘴:“三儿,睡吧。”“我还没帮你弄出来呢?”“没事。你累了,睡吧。” 

                              只要看到他满足的笑脸,我仿佛也就满足了。 

                              那一晚,我与他相拥,一夜无梦。 

                              

                              第二天我破天荒地请了一天的假,陪三儿四处看看去。说实在的,到省城大半年了,我很少踏出过大学方圆一百米的范围之外,我怕浪费时间,更怕耽误读书。可看着三儿出了笼的鸟一样兴奋地不行,心里也不由地随之高兴起来。 

                              我们曾经待了十多年的山村,毕竟太小了。 

                              “省城人真多,这点不好。”公车上他挤了挤脸,轻声道,“不过,也比我们那热闹些。我下车的时候已经晚上了,我看街上还这么亮,到处是人,把我吓的。” 

                              我笑了,随即又道:“你这么出来,你娘也同意?” 

                              他一抿嘴,想了一会才轻声道:“我真想来,她也拦不住呀。” 

                               傍晚时候我和他来到市中心的广场,和他一一讲解哪是图书馆哪是省博物馆,特听的很认真。广场上到处是衣着光鲜的如织行人,脸上都带着餍足的疲惫,不远处 灯火辉煌,广厦高楼,那又是一个难以触及的物质世界。三儿坐在喷水池旁,出神似地看着这个城市里最寻常的一幕风景线。 

                              “城市真好啊,要是我能出来,你就不会那么寂寞了。”他年轻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渴望似的飞扬神采,我摸摸他的额发,把他拉起来:“三儿,咱们比比谁叫的大声吧。” 

                              在这?他吃惊地看我。 

                              我转过头,放开喉咙大叫起来,过往的行人被我吓的不清,个个绕道,脸上现出恐慌的表情。我哈哈大笑,我压抑地太久了,大半年的苦闷终于在此时宣泄出来。三儿笑了,也跟着我大叫起来,或许这种行为会让所有人侧目,可那又如何呢?这一刻,我们只做自己。 

                              柳三叫地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道:“我一定要出来,嘉禾,我要陪你。” 

                              别傻了。你娘怎么会放人。我拍拍他的肩——那时的我,只把它当作一场笑谈。 

                              

                              柳三在这住了三天就走了,送他去车站回来后,我在枕头下发现了一叠钱,面值不大,十块五块的都有,码了整整一叠。我沉默了半晌,将钱仔细地收好,我发誓我就是穷到要饭了,也绝不碰三儿的一分一毫,我欠他的,太多了。 

                              随即,我急急地找到秦商:“上次托你帮我找份兼职,怎样了?” 

                              “你要找的家教最近都满了,突然要插进去,也难。”他摸摸鼻子,“做那些个什么导购员又累工资又低,没必要,咱们——” 

                              “导购员也成啊,先找个工作做着。”我打断他。 

                              “。。。我看你也不很缺钱么?” 

                              “我总要还你钱啊!上次你请三儿,怕要花上许多吧。”还有个理由,我想攒钱给三儿带点稀罕物回去,我想他高兴。 

                              他闻言怔了一下,然后似笑非笑道:“还什么,都说我请了。” 

                              “那不成。”我坚定道,“秦商,我知道你对我好,可亲兄弟要明算帐。” 

                              他突然站起身,用力推了我一下,我跌坐在床上,还不了解他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你——” 

                              “放心!我借你这钱又不收利息你犯不着这么赶着和我撇清关系!”他阴阳怪气地说完,转身就往门外冲。 

                              春卷皮刚好推门进来,冷不防被撞了一下,见他青着张脸便诧异道:“小秦子吃炸药拉?真难得。” 

                              我怔怔地坐在床边,脑袋还是有点转不过来


                            19楼2006-11-16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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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8 章

                                8 

                                 我是真有些搞不懂秦商,或许是因为过去的十来年,我和他过的生活,有过的阅历都太不相同——他能八面玲珑巧言善道短短半年之内和我好的象过命的兄弟,却 能在一夕之间翻脸不认人,倒也不是不认人,只是那不咸不淡的语气比和我闹翻了还叫我难受,并且我至死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不高兴。 

                                 我于是不能指望他帮忙找工作了,随便找了家设在校园里的速食店打零工,时薪低的很,好在轮晚班的时候可以把卖不完的汉堡,鸡块全部“清场”,总算一解我 “三个月不知肉味”的遗憾。当然,这也有不好的地方,由于地利,免不了常碰到一些同学,我心里倒并不是很在意的,惟有春卷皮在一次“惠顾”后惊喜地发现我 在此可以为他服务后,乐此不疲天天报道,时不时呼朋引伴而来,酒足饭饱还不忘提醒众友:“看到那个擦桌子的服务生没?那可是咱们中文系大才子呢!我同学 ——” 

                                我和他大概天生就不对盘吧,我想,当然,我没有伟大到人家都踩着你的脸了你还拿印着脚印的脸贴人家的冷屁股,根据书面说法这叫以德 报怨,在我看来这根本和犯贱没两样,我没法象三儿那样对谁都那么掏心挖肺地好。有时也作弄他,比如他请外院某女生来这吃饭,不等他对我“隆重介绍”,我就 迎上去热情招呼:远翔,来吃饭也不和我说一下,真不够意思,新女朋友啊?不错哦~比上次那个强。“春卷皮”瞠目结舌,“女朋友”勃然大怒,电光火石后女孩 扬长而去,罗远翔的脸一下子涨成紫红,我原本以为起码会上演个全武行,但我高估了罗远翔的个人魅力,那女孩并没有一捏一踹一巴掌外加泼可乐拍桌子,未免让 我失望,都说春卷皮追此女追的甚苦,看来倒是真的。 

                                “王嘉禾!”他怒叫一声,我早躲进厨房暗笑了,如果是刚入学,他的奚落或许能让我难受好一阵的,但是现在,不会了,或许我已经有些适应了这个现实,再不是当年的我了,只会惶惶不安地任人搓圆捏扁。 

                                在速食店我坐的还算如意,店长同事待我都挺好,就是工资低的很,我寻思着再去哪兼份职,毕竟建弟的亲事已经有了准信了,兄弟一场,一份大礼再所难免,我也不想回去时让村里人笑话我两手空空一无所成。


                              20楼2006-11-16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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