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晨起梳妆,朱颜映明镜。
丫鬟青翠正在替她的主子——北冥雪梳洗打扮。
她的主子是北冥府的三小姐,因大小姐入宫为妃怀上龙嗣,获恩准入宫居住照料姐姐。
青翠悄声对北冥雪说:“三小姐,你知道吗,圣上亲拟的诏书被盗了!”
北冥雪黛眉一挑,问道:“被盗了,是何时的事?”
“昨夜亥时,三小姐,你没碰上吧?”
刹那间,脑海中闪过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庞。
北冥雪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真是的,昨晚一时好玩偷偷溜了出去,没想到竟碰上了盗劫贡品这种事。
罢了,不想那么多。
盈盈起身,说道:“青翠,去看看长姐吧。”
主仆二人由侧阁转入承欢殿侧殿,恰好碰上北冥府大小姐北冥霜正用早膳。
北冥霜穿着一身粉色碎花云袖衣,挽成鬓状的发上插着一支粉晶缀的步摇,当真是娇美。
北冥雪目光流转,向桌上一瞥。
几样小菜用白瓷盘盛着,置于紫檀桌上,甚为清淡。
北冥霜抬头,见是北冥雪来了,笑着说:“雪儿来了,一起用膳吧。”
北冥雪摇摇头,说:“长姐现在肚子里怀了龙种,司膳房送来饮食都极其清淡,我倒真有点儿吃不习惯,待会子回侧殿再用膳好了。”
姐妹二人正说着话,两仪殿的小太监入了殿门,一见北冥姐妹俩,立刻跪下贺喜道:“奴才给北冥才人、三小姐请安,恭喜北冥才人,皇上已经下旨,晋封才人为美人,宣圣旨的公公马上就到。”
北冥霜的贴身侍女黎昕一听这话,笑道:“美人你看,你肚子里的那位一来,晋封、赏赐、恩宠就全都有了,真是咱们承欢殿的福分。”
北冥霜摇摇头,正待说些什么,宣旨的公公便已进了门。
北冥姐妹、青翠黎昕四人连忙跪下接旨。
“爱妾北冥氏,贤淑良德,怀有龙嗣,为皇家开枝散叶有功……”
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在大殿里回荡着,虽然报的是喜讯,可北冥雪却丝毫没有听进去。
照理,怀嗣、晋封两大喜讯接踵而至,长姐应该高兴才是,可是,在小太监报讯之时,长姐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喜色,反之,更多的是焦虑。
北冥雪出神地想着,至于连磕头谢恩都差点而忘记,还是青翠在后头推了推她才记起。
待公公离去,四人起身,北冥美人对北冥雪问道:“雪儿,刚才是怎么了,差点失了礼数,幸亏这儿没有外人,不然必是一顿责罚。”
北冥雪看着姐姐,姐姐虽入宫不久,却早已被这后宫里的争斗刻下了痕迹,脸上的粉扑的再厚,也盖不住那一份苍凉。
面对姐姐的责问,北冥雪突然觉得有些泰然,反问道:“那么长姐你呢,晋封、怀有龙嗣可是件喜事,可为什么长姐你脸上却没有半点欣喜的样子?”
北冥雪突如其来的反问让北冥美人脸上显出了虑色,她道:“这两件对于后宫里的女人来说的确是天大的喜事,可是,如此一来,宫里就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了,往后的日子虽然风光,却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北冥美人的一番话让北冥雪感到悚然,之前她只知道宫里有享不尽的荣华,却丝毫没有想到宫里勾心斗角的可怕……
明义殿
一个小太监急急的从正殿外跑入,向正殿内两个打扮华贵的女子报道:“淑仪、陈才人,皇上刚刚下了圣旨,晋北冥才人为美人。”
坐在侧位的女子穿着一身深紫色云锁针袍,发鬓高高挽起,容颜美艳。
她在听到小太监如此禀报时,不由得冷哼一声,脸上满是不屑与厌恶。
待小太监说完后,她轻蔑的对坐在正首的女子说道:“淑仪姐姐,您瞧瞧,不过是肚子里有了龙胎,皇上就给晋了位分,这也太抬举她了。”
坐在正首的武淑仪穿着紫红色金丝蕾边裙,头上插着凤头含珠钗,甚为妖娆。
她脸上虽是浓妆艳抹,却也掩不住身上冰冷不近人气息。
武淑仪瞥了陈才人一眼,冷冷地说:“她有什么配不上的,皇上子嗣虽然不少,但登基以来却还是头一个,皇上怎能不宠。”
陈才人听了武淑仪这样一番话,明知武淑仪不悦,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恨恨的攥紧了粉拳,手上的帕子被捏的紧成了一团,上面绣的两只鸟儿被揉的不成形,仿佛预示着北冥美人之后路的艰辛……
长安城丐帮分舵。
那天潜入皇宫的男子站在一张桌前,穿着一身白色素衣,衣袂飘飘,腰间挂着一把剑,青铜的剑鞘在斜阳下闪着铜色的光彩。
男子垂着首,对站在桌旁的一个老人一脸歉意的开口:“西门舵主,真是对不住,这次我和啊孝没能成功的从皇宫里盗出所有诏书。”
那位老人听得此言,转过身看了看男子,说道:“是吗,你们的本领并不差,怎么会呢?”
那男子一听老人这么说,脸上羞愧更加明显,低头道:“是晚辈大意了,那皇帝老儿定是早就知道他封赏太平公主,贬张说等人的消息传出会引起我们江湖侠义道的不满,所以在两仪殿设下机关,晚辈未能及时察觉,只盗出了贬张说等人的诏书,封赏太平公主的诏书未能盗出,还累得啊孝受了伤。”
那被称为西门舵主的老人是京城丐帮分舵的舵主西门豪,而那日潜入皇宫的两名男子,受伤的名为西门孝,是西门豪的儿子,正在说话的则名为南宫问天,他们两人都是行走江湖的后起之秀。
西门豪道:“孝儿的伤不要紧,只是问天,我们要尽快想办法再次潜入皇宫阻止那皇帝老儿封赏太平公主。”
西门豪这句话说得极是坚定,不容人反驳。
南宫问天想了想,对西门豪说:“西门舵主,晚辈想,盗诏书并不是个好办法,诏书被盗,皇帝老儿还会再写,倒还不如让晚辈扮作侍卫潜入宫中,找时机威胁那皇帝老儿撤下诏书。”
西门豪听南宫问天这么一说,也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说道:“这样也好,只是问天,你不是说在盗诏书时被一个宫女看到了吗?”
南宫问天抱拳道:“这一点请西门舵主放心,待晚辈到了皇宫里,只要一见到那个宫女,就会伺机把她给杀了。晚辈知道皇宫凶险,定当小心,请舵主放心。”
西门豪见状,点点头:“好,问天,我会让帮中安插在朝中的弟子给你疏通,将你安排进宫内做侍卫,切记,遇事小心,千万别露出马脚。”
南宫问天点头答应,毅然转身,离去……
西门豪望着南宫问天离去的背影,喟然。南宫问天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深知南宫问天的脾气,既然决定了绝不回头,此去宫中路途凶险,希望他能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