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丝特妮望着凯脸上难以抑制的兴奋喜悦有些诧异:要知道,昨天凯还在和亲友团成员们商量着如何抢婚之类的事情。啊,当然,这次的商量也是和过去一样,以“谁去抢婚啊,凯你自己吗?”为总结性发言结束的。
“快看,莉亚!我终于找到了最适合你的戒指!”凯直接无视了所有人,颇有几分献宝之姿地将戒指小心翼翼的递给阿尔托莉亚,然后把另一枚随手一挥扔给了吉尔伽美什。
“凯爵士,请你入列,婚礼马上就要再次举行——你也不想那孩子最重要的日子留下任何遗憾,对吧?”她敢肯定,提出由她来担任证婚人的人一定是凯。
不就是告诉他她赞同他们的婚事,有必要一直记到现在么。蒂丝特妮一面确认双方手中都握着对方的戒指,一面对某位骑士的行为哭笑不得。
本来按预定计划,她该举剑了。不过……迟疑了几秒,她果断转身又踏上两节台阶。
右手紧握誓约胜利之剑,不可直视之剑的剑尖对准吉尔伽美什,天空般不染纤尘的透蓝眼眸无所畏惧地对上微微惊异于她的举动的红玉之瞳。蒂丝特妮神情庄重而坚定:“我问你,吉尔伽美什,你是否无论生老病死、旦夕祸福,都会对阿尔托莉亚·潘德拉贡不离不弃、相伴相依?”
那孩子是持有Excalibur与Avalon的不列颠之王,无需任何人的保护。所有,她只要他一个承诺,一个永远不会让那孩子孤单一人的承诺。
“是。”还是往常般慵懒傲慢的语气,但此刻显得格外真诚。
“你是否愿意娶阿尔托莉亚·潘德拉贡为妻?”
“是。”
在吉尔伽美什回答完毕的下一秒,剑锋直指阿尔托莉亚。坦白来说,阿尔托莉亚现在的心情非常微妙:她从未设想过自己有一天能以女性的身份进入教堂参加自己的婚礼。当然,她更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在自己的婚礼上被誓约胜利之剑直指。
“阿尔托莉亚·潘德拉贡,你是否愿意嫁与吉尔伽美什为妻?”蒂丝特妮的嗓音还是她所熟悉的清甜,说的内容却让她怔了怔:问她的与吉尔伽美什不一样?
“是,我愿意。”选择他是她出于自身意志的决定,无论如何,她都会将自己的决定贯彻到底。
“我宣布,吉尔伽美什与阿尔托莉亚·潘德拉贡在此结为夫妻。请双方交换婚戒。”
之前因为时间原因蒂丝特妮没来得及仔细看那对戒,现在近距离欣赏后,她便不得不叹服:前所未见的澄澈宝石被工匠细细打磨成某种奇异的形态,在阳光折射下散发着难以言喻的优雅高贵气息,璀璨耀眼得过分。
怪不得凯会迟到,要找到这样毫不逊色于吉尔伽美什的收藏的瑰宝,难度显而易见。但是,这同样意味着凯的护主情节(也许是恋妹情节?)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看来,吉尔伽美什的路还长着呢。
“接下来,请两位亲吻对方——吉尔伽美什,我说了是‘亲吻对方’,不是让你单方面吻她。”蒂丝特妮发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感受到了身后无比怨念的目光洗礼。
“哼,本王不先吻她,你们不知道要等……”傲慢的言论戛然而止,吉尔伽美什却没有半分不满。说起来,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主动吻他。
金发少女双眼紧闭,白皙的面容因羞涩而沾染上些许粉色,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捧花,足以见她下了多大的决心做出这样的举动。金发男子半敛着红玉般瑰丽的瞳,伸手拥住少女柔软的腰肢,温柔地回应少女罕见的主动。仅仅只是唇的碰触,与过去相比只能算是浅尝辄止,但衬着层层叠叠白纱的轻盈舞动,他们相拥而吻的画面格外唯美。
能在一起真是太好了啊。蒂丝特妮微笑着走下台阶:“请各位来宾向他们表示最诚挚的祝福。还有,请务必用正常的方式表达祝福……凯、高文、莫德雷德,别以为自己听不见,就是为了提醒你们才说的。”
如果是在平时,他们也许会装作没听见蒂丝特妮的话,一如既往的用手中的剑向吉尔伽美什表达他们“最诚挚的祝福”。但是,今天他们只能乖乖照办——开什么玩笑,谁要和手持Excalibur的Avalon对打啊,不是单方面的找虐是什么?
“贝狄威尔,你怎么又回来了?”望着走过去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就折回来的贝狄威尔,蒂丝特妮有些不解,“不呆在那孩子身边吗?”
“现在的话,没有这个必要啊。”贝狄威尔温和的笑着,但她觉得那笑容里夹杂着悲伤,“现在的王只需要我们的祝福。”
“好奇怪。”介于某些客观因素,蒂丝特妮只能仰起脸看他,“笑得像是要哭一样。”
“怎么会呢,今天可是王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身为她的最初的骑士的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让她担忧,“必须要笑着才行。”
“我讨厌这样。”她一直认为,真正的喜悦,不应该掺入任何悲伤,“无法理解,但是,你会后悔的。”
他会后悔?不会的。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的某个时刻,他会忽然为自己曾经的抉择感到惋惜,但绝不会后悔。他还活着,还能站在她的身后守护她与整个不列颠,这对他而言,已是最大的幸福。
“这样已经很好了。”梦呓般的低语。
她本就不是喜欢插手别人的事情的人,会问不过是因为他是那孩子的骑士。转过身,看着被圆桌骑士们包围的阿尔托莉亚和吉尔伽美什,她忽然回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不过一年的时间,历历在目的记忆永远成了曾经。
谁与谁初见时便认可对方,谁与谁初见时就大打出手,谁与谁赌上各自为王的荣耀贯彻己道。
谁为谁的书信纵穿大半个不列颠,谁为谁承受本不属于他的苦痛,谁为谁重拾一度被舍弃的身份。
谁曾双手捂耳,高喊“我听不见”事后又再次向谁询问谁的经历。
谁曾摘食蔷薇,温柔微笑着与谁谈论谁的过去。
谁曾呼唤名姓,确定谁的无碍后好奇谁发现的答案。
…………
现在,他与她接受每位亲朋好友的祝福,他与她在心中千万遍宣誓要守护他们的幸福,他别扭地向他们表达自己的真挚祝福,他带着忧伤而温和的笑容凝视他们的身影一遍遍地为他们祷告。
这是一场独一无二的盛大婚礼。
这是一场空前绝后的饕餮盛宴。
他们会幸福,每个人都会幸福,永远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