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断重复着的日子,已经是第九十九回了。
伏见曾试图去探究导致时间停止的原因,但是每每回忆起梦中那个和自己背道而驰的八田美咲,他就无法自制地感到焦躁和不安,那种强烈的危机感就像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高压线,当他想要伸手去触碰真相的时候,就噼里啪啦地蹦出警戒的火花。
「别再过来了。」
梦里的他听见深渊那头传来自己的声音,嗓音里带着负伤野兽般隐忍的哽咽。
「如果不想失去的话,就一直待在过去吧。」
然后他又看见走马灯一样闪烁起来的画面,擅自地衔接起了他的过去、现在和将来。
从初识的学校天台到肩并肩打过群架的街头,从一起出入过数次的游戏厅到无比熟悉的步行道,只是越往后的画面越开始泛红,直到那抹赤色将八田美咲身边的背景一点点抹去。
梦的最后,他和八田美咲对峙着,对方暴怒着抓起自己的领子,脸上再也没有当初叫他猴子时的爽朗笑容,看向他的眼神里再也没有曾经毫无保留的信任。
「叛徒!」
他听见气急的八田美咲口不择言地怒吼着,而他的脸上表情却像是受害者那样受伤。
「早知道你是这种人……当初就不该认识你。」
是这样吗?美咲。
是这样啊,美咲。
MISAKI。
那片如火的赤色,终于也将他的身影彻底地吞噬。
连同苦涩地堵塞在胸口的无数话语一并焚烧成灰,再也无法传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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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猴子?!……伏见猿比古!」
焦急的呼喊声由远至近传入伏见的耳内,将他飘忽的意识从噩梦中拉回。
樱花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几片花瓣随风飘落在他的脸颊上。
撑开沉重的眼皮后,映入视界的是满脸担心的八田美咲,恍惚之中眼前的人像是与那个对着自己怒吼的身影重合,在梦中被延迟了的冲击狠狠撞击向心脏,让心跳有一瞬间停止了的错觉。
伏见怔怔地看着八田美咲,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在昨天——应该说是在上一个今天的晚上,和美咲在酒馆里一起大醉了一场。
只不过,会留下宿醉不适和记忆的也只有自己罢了。
沉默良久,伏见平静地出声问道。
「……美咲,听说过平行世界吗?」
「突然之间在说什么啊你,再这么叫我小心我揍死你!……还有你刚才做噩梦了吗?一直在胡乱地说梦话。」
伏见并没有理会对方一头雾水的反应,而是眯起眼睛望向被樱花树遮挡的天空,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我看过一本书。书上说,在这个宇宙里还有另一个连接着未来的世界,在那里有着生活在未来的我们。」
「喂美咲,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了你,你一定会恨不得杀了我吧?」
我也是一样。
如果有一天你背叛了我,我一定……未来的我一定会恨不得杀了你,连同一开始的相遇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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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绕着青蓝火焰的长剑从后抵在了八田美咲的背上,引得对方的身形震惊地一抖。
从那个位置狠狠刺入的话,就能直接贯穿人的心脏。
「美咲,听说过平行世界吗?几年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个。」
「据说两个世界是会互相影响的哦,比如如果我现在杀了你的话,说不定那个世界的时间轴就会进行重组,过去的我也就不会遇见美咲了。」
「那么,要不要来试试?」
说着,伏见猿比古扯开嘴角笑了起来,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断然的自信。
和,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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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见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八田美咲飞奔起来,穿过重重叠叠的樱花林,穿过刚刷完柏油的大马路,穿过人来人往的大街小巷。
第一百次的轮回,被无限回放着的「过去」。
能够结束这个死循环的唯一的办法——不止是自己,想必未来的那个他也已经想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