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走廊上灿烂的阳光灼伤了我的眼睛,等我试着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时,我才发现校园里已经空空如也。
铃声真是一把神奇的魔扫帚,轻轻一扫,所有的杂音都被扫进了教室。
几只麻雀从高处的树尖上飞落下来,在地上一蹦一跳地觅食。地上有许多零食残渣,都是馋嘴的学生课间留下的。麻雀如获至宝,你争我夺,有两只还打作了一团。
我弯腰捡起一颗石子丢了过去。除了打架,就没有别的解决办法吗?小混蛋!
我突然想到了我好气又好笑的父母。为什么要分开?除了分开,难道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吗?
石头首先惊动了周围的麻雀,它们一跃而起,扑棱棱地朝树尖飞去。打到兴头上的两个混蛋被同伴的突然离去惊醒,分开身子,莫名其妙地看看我。我无辜地摊开手掌,扮了个鬼相。它们吃惊不小,一夹翅膀,子弹一样弹向树顶。
我咯咯地笑得得意忘形,突然浑身一凉。有只手无声无息地搭在了我的肩上。
“和麻雀玩忘了吧?该上课去了。”看着眼前笑得云淡风轻的和我年纪相仿的人,我只有一个感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没有回答他,退后几步转身就跑。你一定以为我怕了,那你就完全错了。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上课时间还可以站在走廊上对我说“该上课了”,但他一点也不可怕。他的嘴角始终上翘,眯成一条缝的眼里闪烁着柔和的光。可正是他的温和刺痛了我,我受不了别人对我的一点点好。
可不管你承不承认,事实上我们总在有意无意地逃避一些美好的东西。
回家后把脏衣服往洗衣机里一塞,就倒在床上看电视。老爸有些古怪,竟没有和我抢频道。
“爸,你咋了?”
他犹豫着,结巴着说:“那个……嗯……穴吹啊……出去串串门吧……就明天!”
看他如释重负的样子我不禁失笑,却依然脱口而出:“我不想去。”
他连忙补充道:“算了算了,就当我没说。”
我有些过意不去。妈妈背着大提琴远渡西洋,他没有反对也没有怪罪妈妈为了追求不切实际的梦想而丢开了这个家。可能是因为我的不妥协,也可能是别的原因,这几年一直没有续弦。老爸从没要求过我什么,我却连这么小一件事都要推辞。
诱人的饭菜香味钻进我的鼻孔,我打断了穿着围裙忙得满头大汗的老爸。
“爸,明天也没什么课,我听你安排。”
他抬头看看我,“哦”了一声,很惊讶也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