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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异故事】入殓师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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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入殓师手记,老李写的那个,正版


1楼2013-04-10 19:22回复
    小雨 加油!!!


    2楼2013-04-10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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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殓师手记》揭秘离奇死亡背后的真相
        李剑鸣

        这是一部力图全方位展示中国入殓师的小说,这是一部离奇的小说,更是一部好看的小说。
        小说讲述六十年前一桩离奇的死亡事件,背后隐藏多年的真相。讲述入殓师这个特殊的行业中,各种不为人知的故事。主人公金明辍学,无奈选择了入殓师这个行业,从此,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六十年前的那口金丝楠木棺材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真相?接二连三的死亡事件,究竟是偶然还是另有隐情?主人公将带你进入古老的坟地开棺验尸,寻找事实真相。


      3楼2013-04-10 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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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妈坐在地上,举着一把锋利的剪刀,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你要打死我娃,你先把我弄死……”
          我爸要上去夺剪刀,我妈立刻喝止,并且把刀刃往肉里刺了一下,道:“你敢往前一步你试试!”
          我爸呆呆地站在原地。过了几秒,我爸突然毫无预兆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你这是干什么呀……生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东西,你知道不知道,今天老师把我叫去学校,人家非要打电话报警,打的那人咱惹不起呀……”我爸接着悲嚎:“报了警,那班房子谁去坐?我给你们跪了,外面给那家人跪下磕头,回来给你们跪下磕头,你们都是我爷呀,我爷,你们让我活不活……”我爸鼻涕连着口水,声音断断续续,却让人听着肝肠寸断。我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并且约略猜到,今天他准是给人跪着下话了。我爸一向爱面子,你扎他一刀子他能挨,但你要伤他的脸,那比杀了他更残忍。
          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爸,妈,你们都别再这样了,我知道错了,我错了,我明天就去,就去做棺材装死人,你们别这样了。”不知道怎么的,我的手就在自己的脸上轮番着扇起了嘴巴,我打得异常坚决,好像那不是我的脸,而是仇人的脸。
          我爸和我妈拉住了我。那个夜晚,我们一家三口抱成一团,哭得一塌糊涂。
          第二天,我爸带我去村里拜师。师父是小城里有名的木匠把式,小城里百分之九十的人家有成殓的白事,都是由他一手操办。我去的第一天,在师父家的上房中堂前跪下,焚香叩首,就算了拜师了。我的师父——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面容和蔼的半老头,慈祥地冲我笑笑,说,“头一天来,正好这几天也没啥活计,你就先悟‘本’吧。”
          我问:“本是啥?”
          “本就是资本,就是本事。”师父说。
          “那怎么练呢?”
          师父强调:“是悟,不是练。”
          我说:“那怎么悟呢?”
          师父笑而不语,只是找来一只大土瓷碗,又拿出两个小包,几个鸡蛋。第一个纸包里是大白粉,第二个纸包里是红色素。师父把两个纸包里的粉末倒进碗里,又打了三个鸡蛋在碗里,说:“这是你的第一课,把他们和匀,用手慢慢搅拌,像和面那样,要揉得劲道。”
          我心想这有何难,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双手插进碗里就搓揉起来。鸡蛋又滑又腻,散发着腥气,和大白粉色素一拌,就白的红的黄的,颜色多样,别的不说,单看上一眼,就让人胃液直往外翻。可是,我前面已经说过,只要不念书,挑大粪都是香的,这是真心话。所以,你大可以想象,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兴致勃勃地用手搅拌一碗生鸡蛋,大白粉,红色素混杂起来的东西,他没有觉得这很恶心,相反,他觉得很好玩——这是学校里玩不到的东西。
          我像一根搅屎棍一样,就这么搅合了一下午,到了吃饭的钟点,师父看了看我手里的活,大白粉色素和鸡蛋已经被我搅合匀称,像一堆血红色的橡皮泥一样团在碗里。师父伸出食指戳戳,试了试软硬,然后满意地点点头,说:“好,你可以歇了。”临走时,师父让我在那只碗上套一个塑料袋,别让面团凝固了。
          那时候,我和师父家相距十分钟的路程。拜师时,我爸和他口头约定,不交学费,原则上不发工钱,中午管一顿饭。天黑时我回家,而师父还在给一幅金丝楠木的棺材做棺盖。那是一件笨重的家伙,光一个棺盖就有两百斤。师父在挪腾棺材时,偶尔叫我过去搭把手。
          第二天,师父还是让我去和面。因为是夏天,温度高,又在塑料袋里捂了一夜,那面团臭了。我一揭开塑料袋,一股恶臭迎面扑过来。我喉头一哽就要吐出来,连忙跑进厕所里。师父家的厕所是那种小黑屋,里面一个四方的大坑,旁边还喂着头肥猪。我在茅厕里吐了一阵子,感觉肠胃都被掏空了,用手背擦擦眼泪,往院子里走。茅厕和院子连着一条十几米深的巷子,巷子中间有扇小门,小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巷子里到处都结满了蛛网,一只肥硕的蜘蛛从空中掉下来,攀在铁锁上,倏忽钻进了门缝里。
          我经过小门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有什么响动,好像是有东西被推到了一样。出于好奇,我探着脑袋从门缝里望进去,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就觉得从门缝里吹出一股阴风,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我转身要走,就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似乎是个女人的声音。与此同时,茅厕里的肥猪像着了魔似的,尖叫着在猪圈里狂奔。我浑身发凉,但好奇心又驱使我再次探着脑袋往小黑屋里看。不知不觉中,一只枯树皮一般的大手搭在我肩膀上,我吓了一跳,大叫一声,转过头去,就看到师父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师父的脸在紧挨着我的脸一尺的地方,死死地盯着我。


        5楼2013-04-10 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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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看么?有看的回复个啊


          7楼2013-04-10 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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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一早,我早早来到师父家,刚走进巷子,就看到远处站着一个人。走近了,发现是师父。“我在这里等你半天了。”师父说着,递过来一个背包让我背上,背包很沉。他推着电动车,点着火,我坐在后座上,径自往南边走去。
              这是一座不足三万人的小县城,县城东西南北各有四条大街,分别以东,南,西,北命名。我师父家在东街的尾巴上。我们沿着东街在十字路口拐进南街,然后顺着南街出城。出城以后,路面变成了凹凸不平的土路,路上尘土滚滚。我坐在后座上,我师父电动车骑得飞快。颠了一个多钟头,路边从三三两两的房屋变成了幽深茂密的树林。我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我师父刹住车,四下瞅了瞅,说:“下车。”
              这是一片宽敞的草甸子,到处都是杂生的荒草。太阳暖烘烘地烤着地面,但我却觉得浑身凉飕飕的。我下了车,站在阳光里晒了晒,就见我师父把车子斜靠在土坡上,招呼我继续往前走。我们沿着一条曲折的小路,走进幽深的荒草中。走了几步,师父停下来,递给我一个小盒。小盒里是猪油一样的膏状物,我师父用指头剜了一些,擦在了脚脖子上。
              “这是硫磺膏,擦上它,就不会被毒蛇咬伤了。”
              我瞪大眼睛,问:“这里有毒蛇?”
              我师父反问:“你说呢?”
              我伸手掏了一大把硫磺膏,搓得满手都是,然后准备仔仔细细地擦在脚上,腿上。多擦一点总是没坏处,我想。在我低头擦硫磺膏的时候,因为是弯着腰,头差不多低得和膝盖一般高。从两腿之间的缝隙里望过去,是身后我们走过的路。这时候,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往我这边一过来,一转头,一条手腕粗的蛇就立着身子,和我脸对脸。这蛇吐了吐信子,死死地盯着我,我弯着腰一动不敢动。师父回过头来,看到地上的蛇,说:“你擦了硫磺膏,还怕什么,放心走就是,它不会咬你。”
              但我当时还没来得及把硫磺膏擦在腿上呢。我急得浑身额头上汗水吧嗒吧嗒往下掉,又不敢直起腰来,大脑开始充血,脸憋得通红。我冲师父皱皱眉,师父显然已经知道了我还没擦好硫磺膏,气得骂一声:“没用的东西!”
              师父绕进路边的深草里,转眼出现在了我身后。这时候,这条蛇已经跟我对峙了两三分钟。也许它忌讳我手上的硫磺膏,所以在犹豫要不要咬我。我师父瞅了瞅蛇,脸色突然变了。他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什么,脸色也变得惨白。显然,他紧张了。我师父定了定身,站在身后不远处,脱掉上衣,撑开举在手上,说:“一会我数到三,你就往前跳,你能跳多远跳多远,千万不要犹豫。”
              我咬咬嘴唇,屏息凝神地等待着师父的口令。师父说:“一……二……三!”与此同时,手里的衣服盖在蛇身上,这时我也用力猛跳了出去。蛇摆了摆脑袋,转过身就朝师父咬过去。蛇咬一下,身子往前一挪,步步紧逼。师父连连后退。我舒了口气,缓缓直起身子,这时候师父已经绕开了蛇的攻击。我师父不容喘息,抓起我的手,说:“快跑!”我不由分说就跟着他跑,跑了大约半个小时,我们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我师父坐在地上,边喘气边说:“刚才得亏反应快,要不,你现在收尸都来不及了。”
              我故作轻松地说:“这蛇我见过,就是野鸡脖子嘛,到处都有,似乎没毒的。”
              我师父不屑地说:“野鸡脖子?你见过头上长角的野鸡脖子吗?”
              “头上长角?”我惊叫了一声,刚才吓懵了,倒没注意到这条蛇脑袋上有没有长角,只是觉得这蛇跟别的蛇哪里有点不一样。现在一想,它的脑袋上确实有两只红色的小角,血红血红,而且细细长长,像蜗牛的触角。
              “告诉你吧,”我师父边走边说,“这种蛇叫铺地锦,在我这一生中,也就见过两回。”
              “你说什么……?”我结结巴巴地说,“它……就是老人们传说中的地,铺地锦?!”怪不得我师父看到这条蛇的时候脸色就变了,我想换做任何人,如果听过铺地锦的传说,也会吓得半死。


            8楼2013-04-10 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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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师父抱着脑袋,脸上露出悲戚的神色,却不再往下说了。看到师父脸色铁青,我虽然很好奇,但也不敢再刨根问底。过了半晌,我师父站起来,虚弱地挥挥手,示意我接着往前走。
                我们在荒芜的乱草滩里跌跌撞撞,地上很潮湿,我的脚上沾满了黄泥。走了不多久,就看到荒草丛中一个巨大的水潭。大老远,就闻到一股恶臭从水潭的方向飘过来,我猜想,这味道一定是附近腐烂的尸体散发出来的。
                “师父,咱们这是去哪里?”我有点紧张地问。
                师父只顾着急匆匆地在前边走,一言不发。我担心那条铺地锦会突然追上来,并且自从进了这草甸子,始终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似乎总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似的,就加快步子,紧跟在师父身后——这样有安全感。潮湿的气息越来越浓重,恶臭也越来越粘稠。这地方没有风,太阳热辣辣地晒在水潭周围,热气袅袅上升,仿佛置身在一个巨大的蒸笼当中。走了几步,迎面一大群苍蝇轰地飞起来,我定睛一看,是一只骡子或者马的头,暴露在太阳下。由于天长日久,皮肉已经全部腐烂,只有白森森的骨骼栽在泥里,硕大的眼眶空洞地睁着,让人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我吸口气,继续往前走。前面越来越接近水潭,水潭泛着绿光,水面上飘着几根横七竖八的枯柴。再往前走几步,水面上泡着一个类似于橡皮娃娃的粉红色的东西,起初我以为是个被丢弃的玩具,待走近了才看清,是一具死婴。死婴脸朝下趴在水面上,浑身已经肿胀得像个皮球。他的脊背露出水面,那里的皮肉被太阳晒过,已经发黑了。
                “师父,咱们到底是去干嘛?”我忍不住又追问。
                师父停下来,幽幽地说:“给灵官儿弄点吃的。”
                “灵官儿是谁?在这里弄什么吃的?”
                “弄些尸体。这里是一个死水滩,经常有死了的人畜,随着水流下来,最终落在这里。”师父解下我的背包,从包里取出绳子。这绳子是上好的尼龙绳,一端上绾着一副铁钩。师父甩起绳子,把铁钩甩出去,又用力猛地一扯,钩子不偏不倚,钩住了飘在水面上的一头白毛猪。
                “还愣着干什么?来帮忙呀!”师父用力拉着绳子,对我吼道。
                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好不容易帮着师父把死猪拽到了岸边。师父一把把死猪拖上岸来,一股浓重的恶臭传来。要不是之前已经“悟过本”,我估计连肠子都能吐出来。现在好了,我的鼻子和肠胃几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恶臭。
                师父从包里翻出一把小刀,白晃晃的刀刃闪着寒光。师父一刀拉开白毛猪的肚皮,白毛猪的内脏已经腐烂了。师父伸手进去,在白毛猪的内脏里掏啊掏,接着手一拉,就把白毛猪的心脏取了出来,放在鼻子跟前闻了闻,然后递给我。这心脏也有了腐烂的痕迹,流出粘稠的脓水来,颜色也变成了暗红。师父掏出一个塑料袋,我把它装进塑料袋里。
                这个下午我们还捞到了其他几具尸体,诸如,羊,骡子,初生的牛犊等等。师父用同样的方式把它们的心脏取出来,放在鼻子下嗅一嗅,之后有的扔掉,有的装进袋子里。到下午回家时,塑料袋里已经有了五颗各种动物的心脏。
                “师父,灵官儿到底是谁?怎么要吃这么脏的东西?”回来的路上,我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师父不耐烦地说:“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今天,只是悟你的本。”


              10楼2013-04-10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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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倒是给个回复丫,不要潜了,发完老李的入殓师就发别的故事了,没回复可就不发了昂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3-04-11 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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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回家我会继续发入殓师,看的给个回复,要是没人看就算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3-04-11 0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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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算 继续贴


                    14楼2013-04-11 1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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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敢回头,怕真的看到什么诡异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身后某个角落里,似乎蹲着一个黑影儿。这么一想,就觉得身后有一股阴冷的气息,冷冰冰地贴在我的后背上。师父和我各自用清水洗了手,又对着死去的少年那张面目全非的脸,说:“要是弄疼了你,你忍耐一下,莫要随意乱动,吓唬我们爷俩才好。”师父说着,从桌上取过三张白纸烧了。
                        纸灰在小屋里飘起来。眼镜在一旁听得毛骨悚然,说:“古师傅,我……”
                        师父挥挥手,说:“你去外面候着,把门关好了,千万不要往里看。”
                        眼镜迫不及待地点点头,答应一声,一溜烟出了屋外,带上门,消失在黑暗中。黑黢黢的屋里只剩下我和师父两个人。师父面无表情地看我一眼,就把死去的少年扶起来。师父一只手托着死去少年的脑袋,一只手开始解开他的衣扣。我愣在一边不知所措,这时师父突然喝一声:“愣着干啥,金明,过来搭把手啊!”
                        我犹豫着伸出手去帮着师父解开少年的外套。外套已经被血全部染成了红色,现在血迹干了,衣服就像刚刚浆洗过一样,硬生生的,像一层盔甲。少年身上有几处擦上,胸口那一处最严重,拳头大小的一个血窟窿,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戳出来的。从血洞里可以看到一些暗红色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心脏。我有点紧张,心想这少年不知道造了什么孽,竟会死得这么惨。
                        别处的衣裳都还好脱,但是胸口这里,因为伤势严重,衣服已经死死地粘在了伤口上。我小心地撕了几下,已经干了的血痂牢牢地把这些布片黏在伤口破碎的皮肉上面。我用询问的眼神瞅了瞅师父,师父拿出一把剪刀,沿着伤口把衣服剪出一个洞。
                        我和师父把死去少年的衣裳脱掉,又把裤子也脱掉。脱裤子时,由于死去的少年一条腿扭得像麻花一样,我和师父还是用剪刀把它剪成了无数破碎的布片,小心翼翼地剥离下来。待我和师父把死去少年浑身的衣物除去时,他就一丝不挂地暴露在我们面前。这是一个瘦瘦的人,年纪大概在十七八左右,但是四肢却很强壮,发达的肌肉很明显地告诉我,这是一个从小干过不少活的孩子。当然,为了证实这一点,我甚至下意识地看了看他的手掌,虽然这只手掌也有多处擦破了皮,甚至右手两根指头已经断了,白森森的骨头茬子触目惊心地穿破皮肉,但我还是看到他的手掌上有无数的老茧。
                        师父要我用棉花蘸着清水敷在那些干结的伤口上。血痂遇到水会融化,这样黏在死去少年伤口上的残余布片才能剥下来。我来来回回用清水给他敷了几遍,敷完后就用指甲一点一点把碎布片剥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小时候,有一次用柳树皮做口哨,刀子削树枝时,不小心削掉了左手食指上大半的皮肉,连指甲也被削掉了。我当时来不及多想,慌忙用衣襟包住伤口。待到了诊所时,衣襟已经牢牢地粘在了手指上。我永远记得那个胖乎乎的医生用手术钳和镊子帮我剥碎布片的情形。虽然也是用盐水浸湿,但是那只手术钳和镊子每从我手指剥离掉一点儿布片,一阵钻心的疼痛就传遍全身,那感觉就像在一点点活剥了自己的皮。现在我坐着同样事,虽然我明知道他是一个死人,但我总觉得,黑暗中某个角落里,有一只鬼魂在哀嚎。想到这个,我心里我有种说不出来的罪恶感。
                        我回过神来,看到师父突然一动不动,表情奇怪地盯着死去少年的脖子。我顺着师父的方向瞅过去,突然发现,死去少年的脖子上,居然有几个乌青的指头印!那指头印子分明是有人曾用力卡住了他的喉咙。他不是车祸死的吗?我和师父面面相觑。大概是师父觉得眼镜向他隐瞒了少年的死因吧,总之当看到死去少年脖子上的捏痕时,师父的脸色有点不大好看。
                        少年的死颇为蹊跷,这一点连我这个外行都看懂了。可是,仔细一想,又不对。死去少年头上和胸口的伤都是致命的,而且我也觉得不像是死后有人弄上去的。即便真的是有人在少年死后弄出来的,那也不可能做的毫无破绽。再说,死前和死后出现的伤口并不一样,这一点看过几集侦探剧的人都知道。如果这些伤口都不是死后出现的,那就只有一种解释:死去的少年在车祸死之前,就曾有一只手卡住过他的脖子。从淤青的程度来看,这只手力度还真不小。这就奇怪了。
                        我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转念又一想,管他呢,怎么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管干我的活,一切听师父吩咐,这就行了,我算老几?别的该不着我管,也轮不到我管。
                        我和师父仔细地清理了尸体上的伤口,师父又拿出针线来,把伤口大致缝合了一下,这样看上去就不那么瘆人了。清洗完尸体,我和师父给他穿上寿衣。穿上寿衣的少年看起来多了一些诡异的感觉,而这寿衣又宽又大,跟他的身体极不相乘。因为死去的少年半个脑袋摔碎了,穿好寿衣以后,我师父从包里掏出一只碗和半袋子面粉,递给我,让我和匀了。我这才明白过来,师父为什么当初要求我联系和面了,原来会在这里派上用场。当然,师父让我联系和面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忍受恶臭和恶心,从心理上战胜自己。


                      16楼2013-04-11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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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面粉和好后,师父让我仔细学着点儿。只见师父把面团捏成拳头大小的疙瘩,就往死去的少年那半个残缺的脑袋上补上去。师父大概塞了五六疙瘩面团,才把死去少年残缺的小半个头颅补得浑全了。补全了脑袋的少年的尸体看起来显得异常滑稽,一半生着黑油油乱糟糟的头发,一边却是白白的光滑的面团,而五官依旧是那种错位的扭曲。他的嘴巴洞张着,鼻子歪在了半边脸上,一只眼珠子吊在腮帮子上——师父和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流出来的眼球重新归置好,可是面团补全的眼眶始终嵌不住他的眼球,刚一松手,那颗眼珠子就重新吊在了腮上。最后我用手按住眼球,师父用面团一点一点把眼球周围的缝隙全部泥上,这才勉强让他有了一副浑全的五官——虽然这五官看起来总让人极不舒服,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做好这些,师父用一张白纸盖在死去少年的脸上,就把场房的门打开,让眼镜进来看看。眼镜进来揭开白纸看了一眼,皱了皱,复又淡淡地对着师父一笑,说:“古师傅,谢谢您。”
                          我师父摆摆手,说:“不用客气。不过有件事我倒是好奇,你说死者是骑摩托车车祸摔死的,但是我觉得不像。”
                          眼镜惊道:“哪里不像?”
                          师父说:“你看他的脖子就知道了。”
                          眼镜扒开衣领,看了看死去少年脖子上淤青的手指印,突然有些紧张地说:“这……这……”
                          我师父看到眼镜支支吾吾的,也不再继续追问,就说:“这里没事了,夜里我和我徒弟守着就好,你们可以派一个人一道作陪,也可以不用。”
                          眼镜说:“古师傅,这里交给你,我们是一百个放心呐。”眼镜说着,就一屁股坐在土炕沿上,摸出烟来递给师父一支,师父摆摆手谢绝了。眼镜自己点上烟,吸一口,说:“古师傅,我抽完这支烟就回去照看,这里就拜托你啦。”
                          师父不说话,又取过三张白纸,烧了。师父烧完纸刚打算坐下,这时候,他的手机就响了。电话是师娘打来的,师父嗯嗯地应了半天,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师父挂了电话,面色凝重地对我说:“金明啊,家里有事了,我得立马回去,这里……你一个人,害怕吗?”
                          我想说不怕,但是我撇了一眼幽暗的烛光里死去少年的身影,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于是点点头。依我对师父的了解,这个电话肯定是有急事。如果没有急事,师父自然不会撇下我,独自回去。再说,电话是师娘打来的,看师父的脸色就知道,家里肯定出什么大事了。
                          我师父转头对眼镜说:“要不你和金明在这守着吧。”
                          眼镜面带难色地说:“这……”
                          我师父突然吼道:“这是你堂弟你怕什么?!”
                          眼镜讪讪地说:“好,好吧。”
                          我送师父到门口,师父突然停下来,悄声对我说:“这人死相颇怪,夜里只管睡你的觉,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睁眼,记住了吗?”虽然师父是在对我耳语,但他的语调里还是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我约略猜到,今晚这个死去的少年,可能非同寻常。我使劲地点点头。师父从兜里摸出一道符,叠成三角,递给我,让我揣进贴身的衣兜里。
                          师父走后,眼镜有点坐立不安。我和眼镜不熟,而且大概我们都属于那种见了陌生人比较拘谨的类型,总之,很久我们都没有说话。我看着眼镜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烧纸焚香忙个不停。我脱鞋上炕,和衣就睡了。整个屋子里有股陈旧的味道。我睡在靠窗的地方,窗格上没有糊纸,也没有窗扇儿,夜晚清冷的风从数十个窗格里吹进来,有点冷。我拉开一件军大衣,想着这张土炕自从废弃以来,不知道上面睡过多少守灵人和横死的孤魂野鬼。我想到师父的话,想闭上眼一觉睡到天亮,可是我越想反而越紧张。对于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我根本不知道,只能通过各种无端的猜想,我想象,待我半夜醒来,一睁眼,一张恐怖的脸就会出现在我眼前,并且还会伴随着凄厉的惨叫。然后,然后会发生什么?我想象不到。


                        17楼2013-04-11 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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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由自主地转头往死去少年的身上看,仿佛那里有巨大的磁场,牢牢地吸引着我的目光。昏暗的长明灯把他的尸体照得更加诡异,幸亏他的脸上盖了一张白纸,要不然,我若这么盯着他,他会不会狡黠地冲我一笑?
                            眼镜坐在炕沿边上吸烟,他烟瘾很大,一根接着一根,浓重的烟雾弥漫在屋里,熏得我晕头转向。我摸了摸胸口兜里师父给我的那道符,心里觉得踏实了不少,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因为是头一回睡在这种荒凉的野外,加上旁边躺着一具新死的尸体,这一夜我睡得并不踏实。我做了一连串的怪梦,感觉自己似乎是睡着,但又似乎是醒着。在这种半梦半醒之间,我总觉得在我的头上有人说话。我想挣开眼,但是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仿佛失足掉进一个巨大的梦魇的漩涡里,漩涡拉着我旋转,下滑,溺水……
                            我的意识逐渐苏醒。我醒来时发现耳边确实有人在呻吟,是那种垂死挣扎的呻吟声。我不由得浑身直冒冷汗,但是又不敢睁开眼。我强装着继续入睡,可是这种呻吟和怪叫声越来越大,仿佛就在我的耳边。我想起师父临走时叮嘱我的话,夜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睁眼去看。我害怕我一睁开眼睛,看到恐怖的一幕,那会把我吓个半死。可是,闭上眼,我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终于,好奇心驱使我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睁开眼睛,就被眼前的一幕看得目瞪口呆。只见幽暗的烛光里,睡在我身边的眼镜身体奋力地扭动着,两只眼睛挣得滚圆,仿佛要迸出来一样,但眼神却像死鱼一样空洞。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就见眼镜双手掐在自己的脖子上,那双手似乎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别人的手一样。他被这只生长在自己身上,但此刻却不由他控制的手死死掐住了脖子!偌大的土炕上,眼镜像一只离开水的泥鳅那样拼命地挣扎。眼镜重重地喘着粗气,满脸通红,嘴巴张得老大,表情却是很诡秘的那种,好像一个恶作剧的少年似笑非笑。我伸出手,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我要是撒手不管,眼镜可能今夜就把自己掐死在梦里了。他到底怎么了?是梦魇还是中了什么魔障?我用力推了推眼镜,眼镜像触电似的浑身一个哆嗦,慢慢睁开眼。


                          18楼2013-04-11 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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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鬼锁喉
                              早上事主家派人送来早餐。早餐是馒头和烩菜汤,我和眼镜一人吃了两个馒头。白天里,来守灵的亲朋好友也多了起来,大家坐在场房外面的遮阳网下,打牌的打牌,谝闲的谝闲。一个老汉坐在地上抽旱烟,旁边聚着几个人,神神秘秘地说着什么。他们声音压得很低,我凑过去听了半天才明白,他们在谈论死去的少年。
                              “怪不怪?摩托车在二档上,居然把人摔成了那么惨个样子。”第一个人啧啧地说。
                              “这有什么怪?阎王叫你三更死,岂能留你五更活。命里就该着是他的时日,是他的地方,也是他的方法。每个人都有天定的死法。”另一个人说。
                              “可是,我听说,还有比这个更邪门的呢。”第三个人压低声音,神秘地说。
                              “哦?”众人惊道:“什么邪门的,你给说道说道。”
                              第三个人清了清嗓子,四周看了看,说:“出事的地方,恰好是我一个亲戚家门口,当时我那个亲戚抱着孩子在马路边上的小卖铺里买肥皂,老远看到一个摩托车的少年。这少年神情怪异,我那亲戚隐约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似的,就定定地看着骑车的少年。就在这时,诡异的一幕就发生了……”那人故意停下来不说话,瞅瞅聚精会神听他讲话的众人。
                              “你倒是快讲么,什么诡异的事情?”众人不满地嘟嚷道。
                              那人伸出食指和中指举在空中,笑眯眯地看着大家伙儿。旁边的人就把一根香烟塞进他的指缝里,骂:“麦茬子地里拉屎,你自寻戳脸么!”
                              那人笑着,把烟叼在嘴里,点上火,吐出一个眼圈,接着道:“这诡异的一幕就是,少年骑摩托车骑得好好的,突然,双手离了车把,死死掐住了自己的喉咙。这是千真万确的事,看到这一幕的不光我那个亲戚,还有好几个人,他们都这么说。就见那少年像条鱼一样挣扎着,身体不停地扭动,然后,摩托车一歪,少年重重摔在地上。摔地上也就罢了,却不料,脑袋正好撞在马路牙子上,而且,居然摔得那么重!”
                              又是掐住自己的喉咙?我暗自寻思。难道这仅仅是巧合吗?那也太奇怪了。昨天晚上眼镜也在睡梦里掐住了自己的喉咙,那种似笑非笑的狰狞的表情,让我隐约觉得,他们之间应该有什么特殊的联系。
                              “为啥会掐住自己的脖子?”有人问。
                              “谁知道!”
                              “这叫鬼锁喉”,抽旱烟的老汉把烟锅在鞋底磕了磕,慢吞吞地说:“一般来说,发生这种事情,定是犯了煞,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我急忙追问:“您的意思是,他的死,并不是一件意外事故,而是和鬼有关?”
                              老汉面色凝重地沉默了半晌,说:“这事哪有准儿?我姑且当故事说,你们姑且当故事听就是了,咱也都只是谝闲,听过就忘了算球了;到外面可乱说不得,祸从口出啊!”
                              “石爸,你给我们讲讲,什么叫鬼锁喉?”另一个年轻人也迫不及待地追问。
                              石老汉抬起头,望着远处,脸上的皱纹聚集起来,让他的脸看起来像一颗巨大的核桃。他缓缓开口道:“鬼锁喉,也是我们常说的鬼压身。但是,一般来说,鬼压身只是一般的小鬼上身,这种时候,人会胡言乱语,出现幻觉,手脚瞬间不听使唤,或者精神错乱。这种平常小鬼,烧点纸钱打发走就好了。如果到了精神错乱,那就是难缠鬼了,要费点神,或驱或送,自己斟酌。咱们这里,遇到难缠鬼,通常是棍棒相加,用菜刀和擀面杖驱赶。很少用碗盛水,插三根筷子来送的。俗话说,鬼怕恶人,就是这个理儿。”
                              “老石,你就别卖关子了,鬼锁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给大家伙儿絮叨絮叨。”一个年纪稍长的汉子催促道。
                              “鬼锁喉,就是怨气太重的厉鬼,来索命了。”石老汉闪烁其词地说,“其实就是一种说法,迷信迷信,哪里有什么鬼,可怕的其实都是活人呀。”石老汉这么一说,在场的人都扫兴地走开了,但是石老汉的眼神告诉我,鬼锁喉背后一定有故事。
                              我还想追问些什么,不料石老汉手一挥,拍拍屁股上的土,走了。我追在后面喊了两声,石老汉好像完全没听见似的,头也没回。
                              临近中午时,师父来了。师父看起来有些疲惫,坐在我身边,说:“今儿你去歇息,夜里我守就好了。”
                              我说:“您一个人不怕么?要不我给您作伴。”
                              师父笑笑,说:“我这么大一个人还怕什么,没有活人怕死人这样的道理。”
                              我连忙拍马屁,说:“师父就是师父,永远是我学习的楷模。”
                              师父皱了皱眉头,压低声说:“少贫嘴,告诉我,昨夜有没发现什么异常?”
                              我盖在死去少年脸上的白纸诡秘地落下,以及死去少年七窍流血的事一一告诉师父。师父脸上露出心事重重的表情,自言自语地说:“尸气居然这么重?”
                              我连忙问:“什么尸气?”
                              师父说:“人死后,之所以要用白纸盖住脸,第一是不要让人看,看了会害怕,再说死者也不喜欢被瞻仰。第二就是,盖住尸气。活人和死人,区别就在于一口气。人死后,气息停止,魂魄归天。但也会有残余的尸气,在人死后三天内,会慢慢放出来。一般来说,这种气息微弱得几乎没有感觉。而你看到的白纸无端掉落,就是尸体的尸气把白纸给吹掉了。”
                              “白纸是死去的少年自己吹掉的?”我大惊失色,浑身冒出冷汗,隐约觉得有些后怕。
                              师父不搭理话茬,自顾自地说:“连白纸都能吹起,怕是麻烦……”
                              “会有什么麻烦?”
                              “不好说。”师父说,“反正不管了,今黑了入殓,明日就下葬,下了葬,跟咱就没关系了。”
                              “师父,你知道鬼锁喉吗?”
                              “鬼锁喉?”师父疑惑地瞅着说,“你听谁说的?”
                              “我听一个老汉说的,说是这少年死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掐住了自己的脖颈,然后才出的车祸。说是自己掐住自己脖子,这叫鬼锁喉,我再追问,那人就不说了。”
                              “不知道最好,以后别问了。”师父拍拍我的肩膀说。
                              “可是,昨天夜里,眼镜睡着的时候,也在死死地掐着自己的喉咙,是我把他叫醒的。”我说。
                              “什么?!”师父猛然一惊,接着眼神突然暗淡下去,他沉思半晌,开口说,“莫非,那本书里写的都是真的?”


                            20楼2013-04-11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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