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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喂度受


1楼2013-06-08 12:54回复
    “仁儿……仁儿……”
    妍妃坐在床边哭喊著昏迷的儿子,闻讯而来的冉穆麒则坐在不远处的榻上,“闯祸”的人站在他的身后低著头。
    床上昏迷的人胸口处扎著银针,太医院的几位资格最老的太医全部都来了。
    冉洛仁,麒帝的第三个儿子,生来便有严重的心疾。注定活不长他的他出生后就一直住在宫中最安静的鸢园内,因为身患重症,所以冉墨枫从未见过他。
    说起来也是凑巧。冉墨枫跳下无波殿后就小心地在宫中游荡,他想看看自己是否能躲过宫中的侍卫,可跑著跑著,他就跑到了这长满鸢尾的园子里。在边关,冉穆麟和冉墨枫住的院子里就有大片的鸢尾,冉墨枫一到这里,就想起了边关,想起了他和父王在一起的日子,顿时喜欢上了这里。他躺在鸢尾丛中,不知不觉睡著了。冉洛仁出来时的动静惊醒了他,他躲了起来。
    可他实在不愿离开,就藏到了茶花丛后,等他听到冉洛仁问外面怎麽那麽吵时,他才想起来自己是偷跑出来的,急急忙忙要返回去,却被对方发现了。可他怎麽也没想到,自己下晕过去的人天生有心疾,被他这麽一吓,很可能会丧命。想到对方会被自己吓死,冉墨枫咬紧牙,右眼的红晕急转。
    “唔……”
    过了很久,床上终於传来声响。妍妃扑到儿子身边,大喊:“仁儿!仁儿!快醒过来!仁儿!是母妃,是母妃……”
    冉墨枫也急忙看过去,不过当对方的眼睛微动直视,他又马上低下头。
    “嗯唔……”
    急喘了几口气,冉洛仁终於睁开了眼睛,一条命又从鬼门关里被拉了回来。
    “仁儿……”见儿子终於醒了,妍妃忍不住恸哭。冉穆麒起身,慢踱过去,坐到床边,妍妃看著他,眸中幽怨。
    “仁儿,可好些了?”冉穆麒没看妍妃,而是淡笑地看著三儿子。
    看到很少出现的人,冉洛仁惊喜万分:“父皇……”
    “可好些了?”冉穆麒又问。
    冉洛仁急忙点点头,接著,他想到了什麽,害怕地哆嗦了一下,脸上透出紧张。
    冉穆麒依旧笑著,转头看向低著头的人:“枫儿,过来。”
    “陛下!”妍妃惊叫,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难道陛下真的要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吓死吗?!
    冉墨枫不过去,低著头。可听到父皇话的冉洛仁再次忍不住好奇地看了过去,这回,他又吓得惊呼了一声。妍妃伸手就要捂他的眼睛,这时,只听冉穆麒变得低沈的声音响起。
    “妍妃……你也当枫儿是鬼……?”
    妍妃当即吓得放开了手,眼里的泪涌了出来。
    “母妃……”冉洛仁拽拽母妃,又看看父皇,“父皇,他是墨枫?”
    冉穆麒又挂上笑:“洛仁,你还没见过墨枫。和堂弟打个招呼吧。”接著,他朝不愿过来的人伸出手,“枫儿,到皇伯这儿来。”
    冉墨枫低著头,不过去。就听冉穆麒轻叹口气,站起来走到他跟前,拉住他的手,要把他带过去,冉墨枫不想走,奈何拼不过皇伯的力气,被拖到了床边。妍妃在冉墨枫过来之时,就握紧了儿子的手,紧张万分地盯著儿子。
    冉洛仁略显惊慌地瞅著站到床边的人,他仍记得那双可怕的异色珠子。而冉穆麒此时却显得格外狠心,他搂著冉墨枫道:“枫儿,这是你三哥。他身子不好,所以你来的那天没见著他,他叫洛仁。”
    冉墨枫依旧低头不语,他一直都不明白皇伯,他险些把这人吓死,为何还要让他过来。
    冉穆麒却不罢休,他站了起来,直接对妍妃道:“爱妃,你与朕先出去好了,把这里留给他们两个。枫儿不是有意吓洛仁,你不必如此紧张。”
    妍妃仰头看著他,泪花在眼眶里凝聚,但冉穆麒已经伸出了手,她不得不握上,被对方拉了起来。
    “仁儿……母妃……在外头,若不舒服了,你就喊母妃。”不舍地放开儿子的手,妍妃哭著叮嘱,这个男人……为何要这般无情。
    冉洛仁无措地看著母妃和父皇,不懂父皇为何要他和这人单独在一起。可他不想看母妃哭,点点头道:“母妃,孩儿现在没事了。”
    “洛仁,枫儿吓著了你,他内疚地很,你替父皇劝劝他。”揽过妍妃,冉穆麒笑著对儿子道,然后带著妍妃离开了,并屏退了太医和仆从。
    屋内仅剩下低著头的冉墨枫和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冉洛仁。好半天,屋子里都静悄悄的。冉洛仁时不时偷瞄这个传说中长得异常可怕的堂弟,虽说他已经见过了。
    他还记得那天,母妃很早就来了,原本母妃说要晚些时候才能来看他,因为堂弟来了,父皇设宴迎接,她必须出席。可母妃却是心情沮丧地回来了,因为皇姐惹父皇不高兴,父皇让母妃提前离宴了。
    宫里的事,母妃很少告诉他,因为他出生后太医就说他活不过十六岁。和他在一起时,母妃更多的是哭泣,而那天,母妃同样抱著他一直哭,然后在他快睡著之际,他听到母妃说:“既然最宠我,为何不再给我一个儿子?”
    挣扎地坐起来,冉洛仁发现床边的人动了动,想抬头,却又马上低下了。不知为何,冉洛仁有点想笑,而他也笑出了声,这位堂弟……很有趣呢。
    “我听嬷嬷说……皇叔捡了一个眼珠子……是双色的人,没想到……是真的。”冉洛仁气喘地说,自小在“深宫”长大的他,说话很直接。
    冉墨枫抿紧嘴,不吭声。
    “你不会……说话吗?嬷嬷到是……没说过呢。”冉洛仁有些不解,又有些失望。
    等了半天,对方仍保持沈默,冉洛仁咳嗽了几声,觉得有些些渴了,可屋子里除了床边那个动也不动的人外,没人能帮他倒水。
    “喂,我……渴了。”冉洛仁出声。
    冉墨枫的头动了下,然后转身背对冉洛仁,抬头。找到水壶后,他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接著低头走到床边,始终不让对方看到他的脸。
    从冉墨枫手上接过水,口渴的冉洛仁大口喝下,抬眼见冉墨枫还是低著头站在床边,他忍不住笑起来:“你真有趣……一点也不像嬷嬷……和皇姐说得……那般可怕。”对方当然还是不出声。
    冉洛仁不怕了,伸出手:“再来一杯。”喝了水,胸口的窒闷好了些,冉洛仁喘得没那麽厉害了。
    接过杯子,冉墨枫直接从头到尾都低著头,倒了水送到床边。冉洛仁再次全部喝完,他没再要,而是把空杯子递出去:“不喝了。”
    拿过空杯子,冉墨枫放回桌上,不过没再返回床边,而是在桌边站著。他想走,但不知皇伯何时会让他离开。此时此刻,他异常地想念父王。
    “喂,”见对方迟迟不肯过来,冉洛仁双手支撑在床边,探出头,“你离我……那麽远干嘛?”
    冉墨枫没反应。
    喘了几口,揉揉总是闷闷的胸口,冉洛仁又出声:“过来啊……你……呼呼……那麽远,我说话……好累。”
    不支地趴下,冉洛仁喘著粗气,就这样大声说了几句话,他的胸口就开始疼了。有人把他扶了起来,冉洛仁刚受惊地要抬头,就被人捂住了眼睛。这短短的一会儿功夫,他知道是谁扶起了他,盖在他眼睛上的那只手非常的暖和,让他想到了屋外的太阳。只是……他竟然没有听到这人走过来的脚步声。
    一手捂著冉洛仁的眼睛,一手把他平放在床上,冉墨枫又给他盖上被子,然后拿开手,低著头站到一边。
    冉洛仁又笑了,虽然母妃一再叮嘱他要少笑少怒少动情绪,可他真的忍不住了。
    “母妃说,你叫墨枫。”低低的开口,冉洛仁的头趴到床边,想看看那个低著头的人,“我叫洛仁……咳咳咳……”突然,他咳了起来,脸涨得通红,然后有人窜到了他身边,给他捶背。
    “咳咳咳……”止不住地咳,让冉洛仁难过地涌出泪水,然后背后被人狠狠拍了一掌,他“噗”地吐了口血,当即他吓得差点晕过去,几乎是立刻的,他的眼睛又被人捂上了。奇怪的是,他不咳了。
    “不要说话。”
    一直不吭声的人终於开口了,被捂著眼睛的冉洛仁惊奇地不停眨眼睛,这人的声音很好听呢,可他刚才为何总不出声?
    盯著床边的血看了一会儿,冉墨枫没出去喊太医,那是冉洛仁憋在胸口的污血,吐出来就没事了。刚才的混乱让他知道这人患有心疾,和父王长年在边关,这种事不是没遇到过,更何况他出生后就有记忆。不过,冉墨枫抿抿嘴,手心下的眼睛不停地眨,睫毛弄得他有些痒,而他最怕的就是痒。
    “墨枫,不要……叫太医……不然,我有得……喝药了……”冉洛仁虚弱地开口。
    眼睛上的手移走了,可那人却是背对著他站著,他才发现这人竟然仅穿著里衣。
    冉洛仁扯扯他的袖子:“你转……过来……让我看……看。”冉墨枫不动。
    “喂……墨枫……你……转过来。”冉洛仁觉得胸口又有些不舒服了,他不理会,手上用力,“刚才,我……没看清。”
    袖子被扯了半天,冉墨枫也不回头,他不想再把对方吓晕过去。然后,他听到冉洛仁透著失望的话语:“连你也……不想跟……我玩儿吗?母妃说我……还有两位皇……兄和一……位皇弟,可他们……都不找我……玩儿……咳咳咳……”
    就在冉洛仁异常伤心的时候,背对著他的人转过身来了,他看著对方,眨眨眼……
    “噗嗤……呵呵呵”,冉洛仁笑起来——对方捂著右眼,独眼看著他。
    就在冉墨枫面无表情地看著大笑的冉洛仁时,对方突然扑到他身上,拉下了他的右手。那双异色的眸子,就这样暴露在冉洛仁的面前。
    几乎是手被拉下的瞬间,冉墨枫就把对方推到了床上。就在他转身时,已经用尽全力的冉洛仁抓住了他的手,急喘:“别……别叫……太……太医……别……”
    仰头看著他的那双眼没有丝毫的恐惧,而是焦急。紧紧咬著唇,冉墨枫单手把冉洛仁拽回床上,给他盖上被子,而他的左手被冉洛仁的双手抓著不放。
    “呵呵……”好似阴谋得逞,冉洛仁边喘边笑,“我……看到……你了……呵呵呵……”
    这回,他的嘴也被捂上了,冉墨枫不让他说话。
    “唔唔唔……”可惜有病在身的人一点都不自觉,还在笑。而他欣喜又惊奇地看著那双异色的眸子,他虽然被这双眸子差点吓死,可现在看著却一点都不可怕,因为……墨枫是第一个愿意陪他玩儿的人。
    门外,一直“偷看”的冉穆麒放开被他钳制在怀里,紧捂著嘴的妍妃,对方的脸上全是泪。刚才冉洛仁咳嗽吐血的时候,妍妃要冲进去,结果被冉穆麒拦住,任凭她如何挣扎,冉穆麒都不放手,不让她出声。
    房间里布置了许多纱帐,因为冉洛仁不能受风。冉穆麒就隔著这层层纱帐注视著里面的那个孩子,不让任何人去打扰他。
    “爱妃,看来洛仁和枫儿相处地很好,你无需担心了。”淡淡地对呆愣的人道,冉穆麒抬脚走了进去,“枫儿,回宫吧,洛仁该休息了。”
    “父皇……”被放开嘴的冉洛仁祈求地看向父皇,他不想让墨枫走,好不容易有人愿意陪他。
    冉穆麒走到床边,弯身,慈爱地摸摸冉洛仁的头,道:“洛仁,枫儿要去学课。你今天不宜多动,好好养著,改日父皇再让枫儿过来。莫再让父皇和母妃担心了。”
    一听父皇还会让冉墨枫来,冉洛仁期待地看向他,可惜冉墨枫什麽都没说,抽出被抓著的手,转身就走。
    “墨枫……”冉洛仁急急叫了声,对方却没有回头地走掉了,他伤心地躺好,原来墨枫也不愿意和他玩儿。
    “洛仁,”冉穆麒却笑道,“枫儿会来看你的。”
    “真的吗?”冉洛仁不信,他有病,没有人愿意和他玩儿。
    “相信父皇。”把儿子的被子掖好,冉穆麒在他耳边小声道,“枫儿是偷跑出来的,吓了你,他很内疚,一定会再来找你的。”
    冉洛仁惊讶极了,墨枫竟然是偷跑出来的。
    “好好躺著,明日父皇再来看你。”
    说了一句让冉洛仁格外惊喜的话,冉穆麒起身看向面色惊诧的妍妃,道:“爱妃,朕今晚去看你。”然后在对方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走了。
    “母妃?”年仅六岁的冉洛仁还无法明白母妃为何突然哭了,只是担心地叫道。
    妍妃却紧紧抱住儿子,大哭起来。


    16楼2013-06-09 2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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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丢下皇伯跑出来,冉墨枫不理会一路上看到他全都下意识避到一旁的人,也不理会身后跟著他的侍卫,也不知在气谁的他低著头冲进无波殿。
      “殿下!”
      前脚刚迈进殿内,右侧就传来两声带著鼻音的惊叫。冉墨枫转头,只见赤彤和赤丹穿著里衣跪在地上,脸上有明显的巴掌印,甚至还光著脚。两人一看到他回来了,再也忍不住地大哭起来。
      不管殿内的侍卫、公公与宫女,冉墨枫快步上前一手一个提起两人,待他们站定后,他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赤彤和赤丹光脚站在原地,惊慌地不知要不要跟上去。
      冉墨枫走到门口,见两人没跟上来,回头看过去,赤彤和赤丹立刻跑了上去,接著冉墨枫掀开纱帘,进了屋。两人紧紧跟著他进去了。
      回到屋内,冉墨枫走到床边拿起外衫,赤丹连忙上前给他穿衣服,被他躲开。见冉墨枫似乎在生气,赤丹退到一边,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穿好衣服,冉墨枫又到梳妆桌前拿起梳子,随便梳了梳头发,熟练地拿发带系好,然后转身,看向赤彤和赤丹。
      两个人脸上还留著泪痕,双颊红肿,微微颤颤地看著他,不是因为冉墨枫此时红得似滴血的右眼,而是因为受到的责罚与惶恐。
      看了两人一会儿,冉墨枫的右眼红晕有些混乱,他走到两人跟前,仰头看著比他高了半个头的赤彤和赤丹。
      “殿下……您……您去哪儿了?奴才还以为……还以为……”赤彤哭著问,并仔细查看他是否有受伤。
      盯著二人看了一会儿,冉墨枫转身走到露台,背对著二人坐下。赤彤和赤丹不敢打扰他,殿下能回来就好。
      父王……冉墨枫在心里叫著。那两人是因为他而受罚的,他知道。父王,他今天差点吓死别人……父王,他想回边关,他不想在宫里。
      冉墨枫在心里想著父王,身后传来赤彤小心的声音:“殿下……陛下要您过去……”
      冉墨枫坐著不动,过了一会儿,他才站起来,又看了眼赤彤和赤丹的脸沈默地走出房间。
      进到皇伯的寝宫,冉墨枫看著面前那个卧在床上的人,走了几步,停在离对方还有两米的地方停下了。
      冉穆麒看著他笑,挥挥手让屋内的人撤下,拍拍自己的身边。冉墨枫抿著嘴,不过去。
      “枫儿……你这是生皇伯的气呐。”没起身,冉穆麒叹口气,向床里挪了挪,又拍拍身边,“枫儿,过来,皇伯有话同你说。”
      冉墨枫见皇伯伸出手了,他不怎麽情愿地走上去,被对方拉入怀里。
      “枫儿呐……”冉穆麒轻轻地抚摸冉墨枫精致的小脸,然后摸上他血红的右眼,“你今早差点把皇伯吓死。”
      似乎有些疲惫了,冉穆麒闭上眼,靠在软枕上,一手搂著冉墨枫,也不做声了。
      冉墨枫略微奇怪地抬眼看著皇伯有些苍白的脸,他闻到了皇伯身上极淡的药味。心里的不满霎时没了,他盯著皇伯的脸,过了许久,冉穆麒似乎察觉到了,慢慢睁开眼睛,眼中没有迷雾,一片清亮。
      “枫儿,你刚才可是生皇伯的气?”见冉墨枫的右眼变成了淡红色,冉穆麒问。
      冉墨枫想了想,开口:“赤彤、赤丹。”
      冉穆麒笑了,很愉悦的笑:“你在怪皇伯打他们?”对方点头。
      冉穆麒低沈地问:“你告诉皇伯你是如何出去的,皇伯今后就再不罚他们。”
      “露台。”冉墨枫淡淡地回道,而冉穆麒却露出震惊的神色。
      “枫儿,你是从露台……跳下去的?”冉穆麒的眼神闪了闪,对方仍是轻轻点了下头。
      冉穆麒紧盯著冉墨枫,摸了摸他的小腿,在震惊过后,他笑起来:“枫儿不怕吗?露台有十几米高,跳下去会摔伤的。”
      “不怕。”冉墨枫的回答取悦了冉穆麒,他捏捏墨枫的下巴,又问,“枫儿,为何要跳下去?”是不是想去找父王?冉穆麒在心里问。
      冉墨枫微微闪神,他想跳就跳了,没有原因。看出他的心思,冉穆麒不问了,而是道:“枫儿,今后去哪里记得给皇伯留个信,不要再这样一声不响地跑没影了,若你有个闪失,皇伯无法与你父王交代,皇伯也会担心。”
      冉墨枫的右眼红色变得极淡,冉穆麒知道他记下了。
      “枫儿,洛仁生来带病,你无需太过自责。皇伯已告之寇宣,今日你不必去学课了,歇一天吧。”
      “……嗯。”想到冉洛仁,冉洛枫的脸色又不好了。他低低应了声,站起来准备走。
      冉穆麒放手,没有阻拦。冉墨枫看看皇伯,转身走了。他一走,冉穆麒脸上的笑就没了,羌咏从暗处走了出来。
      “你听到了吗?枫儿是从露台上跳下去的……足足有十四米高的露台……”放松地侧躺在床上,冉穆麒轻声道,“十四米……羌咏,即便是你……跳下去也会犹豫吧。”那孩子的眼神告诉他,他根本没有经过考虑就跳了下去。
      “陛下……您累了。”羌咏脚步无声地走到床边,担心地看著冉穆麒。
      冉穆麒看向他,然后闭上眼睛,抬起右手。羌咏上前帮他把外衫脱掉,给他盖上毯子。
      “羌咏……你可怕枫儿?”冉穆麒闭著眼问,声音快睡著了。
      “陛下,世子不过是个孩子。”既是孩子,又何来害怕。
      冉穆麒指指自己的头,让羌咏给他揉揉,他轻轻叹息道:“可惜啊……”而至於可惜什麽,他没有再说,羌咏也没有问,只是温柔地按抚冉穆麒的额角。
      “殿下……”赤彤和赤丹跪坐在床边,热泪盈眶。
      冉墨枫手上拿著跌打膏涂在两人的脸上,这是父王专门找人给他配的,如今一点都不心疼地用在赤彤和赤丹的身上,因为这两人是因他而被打。
      抹完了,冉墨枫把药膏塞给赤彤,憋了半天,他吐出一句话:“对不起。”
      “殿下……”当即,赤彤和赤丹就哭起来,不停地抹眼泪,也不停地笑。
      这天,冉墨枫没有踏出无波殿一步,除了冉穆麒外,无人清楚他是如何离开无波殿的。
      用过中饭后,冉墨枫小睡了片刻,就起来在露台上练功。赤彤和赤丹的脸上是怎麽掩也掩不住的欢喜,冉墨枫给他们的那瓶药膏,被两人宝贝地藏起来了。
      “主子……”一个时辰后,赤丹跑到露台边,有些谨慎地说,“二殿下来了,在外头,说是来找主子玩儿。”
      冉墨枫挥拳的动作停下,回头看向赤丹,眉头皱起。冉洛信……他与他只见过两面。
      “墨枫,我进来啦。”不等冉墨枫想好,一道欢快的声音传来,是已经进来的冉洛信,他友善地看著冉墨枫,羡慕地说,“墨枫,你居然会功夫。”
      冉墨枫转身,目露疑惑,赤彤则急忙上前帮冉墨枫把脸上的汗擦掉,赤丹去给“客人”倒茶。
      冉洛信因对方的沈默稍稍有些尴尬,接著他又笑著说:“墨枫,我听父皇说你今日无课,父皇允我来找你玩儿。墨枫,我带你到宫里四处看看可好?正好我今日也无课。”接著,冉洛信朝对方伸出手。
      冉墨枫看看冉洛信,没有伸手,而是道:“我要练功。”
      冉洛信愣了,脸上的笑也没了,他收回手,没想到对方这样直接地拒绝了他。
      “墨枫,你是不是讨厌我呀。”冉洛信委屈地说,“母妃说你一个人在宫里会不适应,我就想带你到宫里转转,让你早点熟悉。墨枫为何要拒绝我?”
      冉墨枫仍是说:“我要练功。”
      就在冉墨枫说完后,赤彤大著胆子对不高兴的人道:“二殿下……主子的意思不是不跟殿下去,而是主子每日这个时辰都在练功,一天都没断过。”经过了今日的事,赤彤和赤丹已经把冉墨枫当作自己的主子了。
      冉洛信恍然大悟,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啊,怪我。我还以为墨枫不愿意跟我玩儿呢。那……墨枫,我等你行吗?等你练完了,咱们再去逛。”接著,他腼腆地笑笑,“其实……我不能习武,所以很羡慕墨枫能习武。”
      对冉洛信的要求不置可否,冉墨枫返回露台继续被打断的练功,很快把冉洛信的到来抛到了脑后,整个人沈浸在拳法中。
      过了一个半时辰,冉墨枫才收拳。当他转身准备沐浴时,才察觉自己忘了一个人。
      冉洛信对他笑著,还鼓掌称赞道:“墨枫,你的拳舞得真好看。”随即,他露出抹落寞,“如果我也能练就好了。”半分等待的不耐都没有,似乎还很喜欢。
      冉墨枫随便擦了把脸,开口:“走吧。”
      这到让冉洛信呆愣了一会儿,随即他才想起来他今日前来的目的,马上站起来道:“呵呵,我都忘了。走吧。”高兴地拉住冉墨枫的手,不顾对方的不愿,他拉著冉墨枫向外走。
      被冉洛信拉著走下楼梯,冉墨枫把手抽了出来,沈默地跟在冉洛信身边,听他说话。
      当两人走远后,无波殿前宽阔的平台上,冉穆麒慵懒地靠在栏杆上,笑看著两人,眼神朦胧


      17楼2013-06-09 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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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枫,这是秋千,你玩过吗?你坐上去,我推你。”说了一路的冉洛信不在乎冉墨枫一声不吭,把他按在秋千上,“墨枫,你抓好绳子,我推你。”
        不让仆从动手,冉洛信轻轻推动秋千,秋千上的人握紧两边的绳索,看著脚下晃动的地面。
        “墨枫,我用力了哦。”冉洛信兴致极高地大力推动秋千,虽然他的力气不大,秋千始终荡不起来,不过他却笑地很开心。而坐在秋千上的人眼神恍惚。
        枫儿,父王用力了,抓好。
        枫儿,高不高,枫儿要飞起来喽。
        哈哈,瞧我的枫儿一点都不怕,那好,父王继续用力。
        枫儿,还要高吗?抓稳了。
        秋千低低地荡著,冉墨枫听不到身后冉洛信的说话,眼前全是父王带他荡秋千的情景。他和父王住的院子里,有一个父王专门为他做的秋千,每个月,父王都会把秋千重新绑牢,怕他摔下来,他一次都没摔下来过。
        “墨枫?墨枫?”
        秋千停了,眼前突然多了一张担心的脸,冉墨枫从秋千上跳下来,开口:“我要回去了。”
        “墨枫?”没有强留,冉洛信跟著冉墨枫朝回走,“你是不是想皇叔了?”
        冉墨枫的步子顿了一下,继续向前走,冉洛信明白了。
        “墨枫,皇叔的威名天下皆知,虽说卫国这次派了二十万大军,但我知道皇叔定能打败卫国,很快回来。”冉洛信的话又让冉墨枫顿住了,卫国派了二十万?那加上原本驻守在边关的二十万大军,那就是四十万。可仁昌仅有十五万军队,其中的五万是弱军,兵力只抵两万。
        “皇伯给我父王派了多少人马?”冉墨枫难得地又开口,问的话却让冉洛信有些吃惊。
        他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这些我都是从外公那里听来的。母妃每日吃斋念佛,希望佛祖能保佑皇叔早日击败卫国。”接著,冉洛信说,“你可以去问父皇,哦,太子哥哥一定也知道。我们还小,这种事父皇是不会告诉我们的。”然后,他拉住冉墨枫的手,“墨枫,你在担心皇叔吗?别担心,皇叔那麽厉害,一定能打败卫军。”
        事情往往就是这麽巧,冉洛信刚提到太子,路的那端刚从太傅那里回来的太子冉洛诚就看到了他们两个。见冉洛信和冉墨枫手拉著手,他怒火冲天的大步走过来。
        “二弟。”压著嗓子喊了声,冉洛诚厌恶地盯著冉墨枫。冉洛信一见太子,马上行礼:“太子哥哥,您学课回来了?”
        “嗯。”应了声,他不悦地对冉洛信道,“你怎会跟他在一起?”
        冉洛信笑著说:“父皇让我无事的时候多照顾墨枫,正好我今日无课,就想带墨枫在皇宫里转转。而且很凑巧,墨枫今日也无课。”
        “哼,他当然无课。”冉洛诚对那个也怒瞪自己的人道,“他一早不知怎麽溜出了父皇的无波殿,害得宫里鸡飞狗跳,没规矩的人就是会给人惹麻烦。”
        冉墨枫紧紧抿著唇,双拳紧握。
        冉洛信还是笑著,道:“太子哥哥,墨枫一直在边关,不习惯宫里很正常啊,我第一天去学课的时候也想跑回去呢。太子哥哥,我陪墨枫回去,你要不要也去?”
        “二弟,你要巴结他随便你,你无非是想皇叔对你能另眼相看,别和我说你不怕他,要去你一个人去,别扯上我,我还不至於像个奴才一样跟在他屁股后头。”鄙夷地看了眼冉洛信,冉洛诚狠狠撞了下冉墨枫走了。
        冉洛信被对方说得委屈地快哭出来了:“墨枫,我没有……”
        按著被撞疼的肩,冉墨枫转身看著太子离开的背影,然后冲了上去。
        “墨枫!”冉洛信惊喊,就见太子被冉墨枫推倒在地,摔了个狗啃屎。
        “冉墨枫!你这只狗杂种!”太子想跃起,却被冉墨枫牢牢地压在身下,按著脑袋。
        “皇伯给我父王派了多少兵马?”揪著太子的头发,冉墨枫骑在他背上问。
        以为对方是因为自己那一撞才冲上来的冉洛诚破口的骂声噎了一会才出来:“冉墨枫,你给本太子下来!你居然敢骑在本太子背上!”
        “皇伯给了我父王多少兵马?”冉墨枫手上用劲,冉洛诚根本动弹不得,脖子被人扭著,喘不过气来。
        “你疯……了吗!”冉洛诚咬牙切齿。
        “多少兵马!”冉墨枫的右眼变成了通红的血珠,看得冉洛诚打了个寒蝉,他呐呐地说,“十……十万……”然后才回过神来地大骂,“冉墨枫,你马上给本太子下来!你这个狗杂种!”
        快速从冉洛诚身上跳开,冉墨枫转身疾走。冉洛诚趴起来,就要还手,却见对方已经走出十几米了。
        被摔得鼻青脸肿的太子追上去:“冉墨枫!你给本太子站住!”而冉墨枫哪里会听他的话,更是跑了起来,一转眼人就没了。冉洛诚气得跳脚,又不敢真的追过去揍人,想到父皇如此偏袒那个杂种,他就更恨冉墨枫。
        “回宫!”冲自己的奴才怒喊,冉洛诚甩著袖子走了,也没理呆在路边的冉洛信。
        当周围再无一人时,冉洛信捂著嘴蹲了下来:“吓死了……母妃……孩儿吓死了……好可怕,好可怕……”的眼珠子。
        一路奔回无波殿,冉墨枫冲回自己的屋子。赤彤和赤丹看到他的样子,先是吓了一条,然后上前大著胆子问:“主子?”
        “我要一个人。”走到床边,冉墨枫开口,赤彤和赤丹不敢迟疑,马上退了出去,并把门关上。
        冉墨枫上床,从床褥的夹层中抽出一块灰色的东西。他回头看了眼门口,然后把那块东西铺开,上面画者密密的线条,竟然是一幅地图,这是冉墨枫进宫的那天在父王的书房里找到的,没有人知道他带了地图进宫。
        二十二万对四十万,冉墨枫在地图上画的手指慢慢地移到了北渊的北方——金国。
        “陛下……”
        门外传来赤彤的声音,冉墨枫飞快地把地图折好藏回褥子里,然后一个急转坐下,门被人推开。
        “枫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作甚?和洛信玩得不愉快?”冉穆麒懒散地走进来,似乎刚刚睡醒,发冠摘掉了,长至腿部的头发仅用发带绑著。
        冉墨枫看著皇伯一步步走到床边,面无表情,眼神也没有波动。冉穆麒坐下,仔细看了看他,笑问:“和洛信出去玩什麽了?”
        冉墨枫想了想,答:“秋千。”顺著皇伯的姿势,他向后坐了坐,正好坐在地图上。
        “枫儿,”冉穆麒揉揉那只红色渐渐褪去的眼眸,眼里划过狡诈,“枫儿,你父王让人给你捎回来一样东西。”
        冉墨枫“噌”地坐直了,眼睛发亮,可说了这话的人却一点都不著急地半躺下,还打了个哈欠,没了下文。
        “皇伯。”冉墨枫急地开口。
        “呐,枫儿,”冉穆麒不怀好意地笑起来,“你亲皇伯一口,皇伯就把东西给你,不然……”他闭上眼睛,竟是要睡了。
        “……”冉墨枫又急又恼,他只习惯亲父王。
        等了半天,都没动静,冉穆麒索性翻了个身,真就要睡了。又等了会儿,床伴动了动,鼻尖传来孩子身上特有的气息,耳边是粗粗的喘息声。接著,又是半天没动静,就在冉穆麒真的快要睡著的时候,脸上被暖暖的,软软的东西轻轻碰了下,蜻蜓点水。
        “皇伯。”马上退开,冉墨枫出声。
        冉穆麒“醒了”,笑得格外开心,道:“在皇伯房内的桌子上,自己去拿吧。”
        说完,床上的人就朝门口冲了出去。冉穆麒笑看著他跑出去,然后马上坐起来掀开被褥查看,寻了半天,一无所获,他皱眉沈思。
        飞奔进皇伯的屋子里,冉墨枫一眼便瞧见了放在檀木大桌上,被布包著的东西,上面还放著封信。
        跑到桌前,看到信笺上的字迹,冉墨枫右眼的红晕开始急转。拿过信,取出,冉墨枫的双眸中发出耀眼的光亮。
        枫儿:
        父王想你,很想你,想死你了。出了城门,父王就想返回去把你带走,可父王不能冒半点也许会伤到你的风险,所以枫儿再多忍耐几日,父王很快就会回去接你,记得父王的话,等父王。
        父王给你削了把木剑,枫儿,父王不在你身边,晚上睡觉的时候抱著这把木剑,就当抱著父王。父王带著枫儿的枕头,晚上睡觉抱著它就如抱著枫儿。枫儿,父王很想你,就像你想父王那般。枫儿,等父王凯旋回京之际,你一定要去接父王,否则父王就一个月不刮脸,届时枫儿求饶都没用。
        枫儿,等父王回来,想父王了就给父王写信,哪怕只有几个字都成。
        枫儿的父王
        看了一遍又一边,冉墨枫把信折好,放回信笺,塞进衣襟内。他右手轻轻摸上桌上的东西,然后拿起,拆开。一把并不精致的木剑出现,冉墨枫仔细摸著,想著父王给他削木剑的样子,眸光闪烁,嘴唇不再紧抿。
        屋内一个人都没有,也就无人看到此时难得一见的美景,直到许多年后,冉穆麟才有幸见到。
        抱著父王做的木剑,冉墨枫走出皇伯的寝宫,来到宫外空旷的平台上。手拿木剑,想著曾看过的一半剑谱,他学著上面画地姿势慢慢舞动起来,渐渐地,剑舞得越来越快,那把木剑似乎变成了宝剑。
        靠在门边,冉穆麒淡笑地看著前方那个小小的孩子。麟弟,你的儿子……越来越有趣了。
        夜晚,冉穆麒躺在床上,一人给他揉额角。
        “枫儿问洛诚我给了麟多少兵马?”
        “嗯。还弄伤了太子。”羌咏平淡无波地说。
        “呵呵……”冉穆麒笑起来,按住额上的手,告诉对方够了,然后起身道,“说起来,枫儿的性子算不错。若是我的话,洛诚哪会是受伤那般简单。”
        羌咏没有回应,下床站到一边。
        “唉,我还当洛信不怕枫儿呢。”看了眼床边矮桌上的葡萄,冉穆麒又躺下,羌咏拿过葡萄,擦干净手帮他剥皮。
        “世子殿下的右眼变了,二殿下害怕也属正常。”羌咏开口,把剥好的葡萄喂进麒帝的嘴里。
        冉穆麒含著葡萄笑:“洛信的性子像我。”
        羌咏看了他一眼,眸子暗沈,而冉穆麒却没再说什麽。


        18楼2013-06-09 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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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喘息著,看著晕死过去的人,冉墨枫从他身上慢慢站起来,擦擦眼睛处的湿润,头也不回的走了。
          过了好半晌,反应过来的人们才紧张地冲到太子身边。
          “快去叫太医!”
          “太子殿下,您醒醒!太子殿下!”
          “快去告诉陛下!”
          躲在树干后,赵子央面色苍白地咽咽口水,额上冷汗直冒……那个人……好……好厉害……好……好可怕。
          “我说殿下啊,您这是看什麽呐?”
          正在院子里给鸢尾花松土的李嬷嬷问不时朝天上看的冉洛仁。
          冉洛仁神秘地摸摸胸口,道:“嬷嬷,天……何时才会……黑啊。”天黑了,墨枫就会来找他玩了。
          李嬷嬷笑起来:“殿下,哪有人盼天黑的?”
          “嬷嬷……我就盼。”冉洛仁盯著刚从头顶移动了一点的太阳,有些著急,天怎麽黑的这麽慢啊。
          “殿下,您盼著天黑干嘛啊?”李嬷嬷见殿下笑得很开心,禁不住好奇地问。
          “呵呵……嬷嬷……”冉洛仁朝嬷嬷勾勾手,李嬷嬷起身走过去,一脸惊奇。
          “嬷嬷……我偷偷告诉……您……您可别告诉母……妃哦。”冉洛仁小声地在李嬷嬷耳边说,李嬷嬷马上点头,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嘻嘻。嬷嬷,到了晚上……墨枫就来……找我玩啦。”冉洛仁和从小照看他长大的李嬷嬷分享自己的秘密,而对方一听,脸色大惊。
          “殿下,您是说世子殿下每天晚上都来找您?”抓著冉洛仁的双肩,李嬷嬷紧张地问。
          冉洛仁不明白嬷嬷为何如此紧张,他也不笑了,点点头:“是啊,墨枫……昨晚找我玩,可是……我太困了……嬷嬷,墨枫说,”喘了几口气,冉洛仁笑起来,“嬷嬷……墨枫可好啦。他……愿意和……我玩。”
          李嬷嬷看著冉洛仁,思绪却飘走了,那个孩子怎会来找殿下玩?那孩子不是谁都不亲的吗,除了王爷……
          “嬷嬷,嬷嬷。”见李嬷嬷半天不理自己,冉洛仁唤道。李嬷嬷急忙回过神来,问:“殿下,世子殿下每晚都会来找您吗?”
          冉洛仁有些沮丧地摇头:“我也……不知道。墨枫说……会来找……我,可没说是不是,每晚。”
          “殿下……”李嬷嬷心酸地看著突然难过起来的人,摸著他的头道,“世子殿下既然会说来找你,就一定会来。殿下放心,这件事啊,嬷嬷一定给您保密。”
          “嬷嬷!”冉洛仁高兴地叫道,然后抱住李嬷嬷,喘息地说,“嬷嬷……我要好起……来……墨枫他愿意……同我玩……呼呼……墨枫……是第一个……第一个……”
          “殿下,您别说话了。”李嬷嬷轻拍他的后背,开口,“嬷嬷知道,殿下是高兴,高兴世子殿下喜欢找殿下玩。嬷嬷不问了,殿下,您要把身子养好了,到时候,您就能跟著世子殿下出去玩了。”
          “嗯,我再也不……偷偷吐药了……”冉洛仁终年苍白的脸上出现淡淡的红晕,很短暂。
          “原来殿下竟然偷偷把药吐掉。”李嬷嬷假装生气,冉洛仁讨好地对著她笑,那笑李嬷嬷从未见过,那笑,让她想哭。
          冲回无波殿,不理殿内向他行礼的侍从,冉墨枫推开门进到屋子里,直奔衣柜。
          “主子?”赤彤和赤丹从外面跑进来,见冉墨枫把他的衣裳都搬到了床上,急忙上前。
          “主子!您怎麽了?”赤彤焦急地问,冉墨枫不吭声,而是挑了几身衣裳,抽出床单,把衣裳放上去,开始打包裹。这可吓坏了赤彤和赤丹。
          “主子,您怎麽收拾起包裹了,主子您要出去?”赤彤上去拉冉墨枫的手,然后给赤丹使眼色,明白过来的赤丹慌张地跑了出去。
          “让开!”很少呵斥赤彤和赤丹的冉墨枫低吼,甩开赤彤的手,继续打包裹。
          “主子……”赤彤咚地跪在地上,“主子,您怎麽了?您跟奴才说说。”
          冉墨枫没有回头看赤彤,而是死死咬著牙关,不吭声。
          “主子……您别不要赤彤和赤丹……”赤彤伸手拽拽冉墨枫的衣摆,刚才他光顾著看冉墨枫收拾行囊了,这下一看,发现冉墨枫脸上有血,还青了一块,肩膀上也有血,顿时吓坏了,也顾不上等冉墨枫出声,站起来惊叫,“主子!您怎麽了?!谁欺负您了!”说著就慌慌张张地要出去喊人。
          “别去!”抓住赤彤的手,冉墨枫仰头看向他。红色的眸子似能滴出血来,赤彤先是惊讶,然后就快哭了。
          “主子……谁欺负您了……”赤彤的泪掉了下来,抬起手用袖子小心地擦拭冉墨枫额角的伤口,“主子……您说,是谁?奴才……奴才告诉陛下去。”
          “别去。”冉墨枫低低地说,然后躲开赤彤的手,自己胡乱擦了擦脸。转头把行礼打好,背到肩上,“叫赤丹回来。”
          赤彤不敢迟疑,急忙跑出去找赤丹。
          坐在床上,趁屋内无人,冉墨枫把他藏在床褥下的布包拿出来,放进包裹里。
          “世子殿下……”
          内侍官带著人匆匆忙忙地从外进来,还有赤彤和赤丹。
          “世子殿下,奴才许贵。陛下已经知道了,马上就到。请殿下先让太医看伤。”许公公紧张地看了眼冉墨枫,接著对一人道,“快给殿下看伤。”
          太医站起来,微颤地走到床边,刚要开口,就听冉墨枫道:“我要带赤彤和赤丹走。”
          他的话一落,满屋皆惊,赤彤和赤丹呆愣地看著他,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
          站起来,直接绕过太医,冉墨枫走到赤彤和赤丹跟前,一手抓著一个,就往外走。赤彤和赤丹像失了魂般,傻傻地跟著他。三人刚走出门口,许公公这才反应过来,冲了出去。
          “殿下!”拦住三人,许公公勉强道,“殿下,您可别吓奴才啊。陛下一会儿就到了。殿下,您不能走。”
          “让开!”冉墨枫的语调低沈,红色的眸子瞳孔皱缩了几下,左眼的黑眸眸瞳也开始转红,当即吓得许贵尿了裤子。
          冉墨枫此刻的面容,无人敢拦他,甚至无人敢看他。就这样,在没有阻拦的情况下,冉墨枫拉著赤彤和赤丹离开了无波殿,向宫外走去,他要去边关,他要去找父王。


          22楼2013-06-10 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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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深夜,但不同於浙昆的死寂和西坝的戒备,这晚的仁昌格外的让人心焦。明日就要与卫军决一死战了,对於十二岁起就征战在边关的神武大将军来说,这一决定无疑是鲁莽不智的。但对於九岁丧母,十岁被父皇赶到边关的冉穆麟来说,儿子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他不能失去儿子。
            “王爷,大战在即,您该去睡一会儿。小枫比同龄的孩子懂事百倍,他不会让自己涉险,让您担心的。”
            和冉穆麟同样睡不著的王甫丘劝道。
            伏在案几上,冉穆麟考虑明日的阵法及可能遇到的状况,脑袋里时不时想到儿子,想到儿子可能到哪了,想儿子是否已经到了对面。
            “从西坝到仁昌若是骑马最多仅需两天的功夫。西坝粮草被烧已过了五天。枫儿绝不会从西坝一路走到仁昌……他会想办法找到马匹,然后到仁昌……”
            想著想著,冉穆麟自言自语道。
            “小枫为何不会去洛北或关眦?”王甫丘疑惑,为何王爷认定小枫会到仁昌。
            冉穆麟看都不看他,毫不犹豫地说:“枫儿不会从浙昆到西坝,再返回到浙昆去洛北和关眦。而且我在仁昌,他必定会到仁昌。”冉穆麟痛恨自己这般了解儿子,“枫儿一定已经到了仁昌!他竟然敢不来找父王!”
            他又开始在屋子里急得踱步,从绛丹到仁昌,儿子吃了多少苦?冉穆麟恨不得丢下著十几万大军,出去找儿子。
            “王爷,若小枫真的已经到了仁昌,您乱了阵脚只会让小枫更危险。”
            冉穆麟停了下来,看向王甫丘,然后狠狠搓了搓脸,回到案几旁:“你说地对。若仁昌失守,枫儿更不会来找我。甫丘,卫军虽远多於我军,可他的粮草却不像我军那样充足,他们拖不起。甫丘,我打算今晚带人去烧卫军的粮草。明日双方交战,卫军绝对想不到我今晚会夜袭。”
            “王爷!”王甫丘站了起来,“属下绝不许你亲自去,明日就要开战了,属下不能让王爷在这个时候去冒险。”
            “甫丘,你别劝我了,我主意已定,叫陌谦来。”
            “王爷。”
            “快去快去。”
            冉穆麟挥手赶人,他已经向卫军派了战帖,若今晚能成功,明日卫国的士气定会大落,这一战,为了他和儿子,他必须赢。
            大战前夕,卫国大将军袁迟正的军帐内同样烛火闪烁。几位副将都在帐内,商讨明日的阵仗。
            “大将军,冉穆麟突然向我军宣战,看来北渊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大将军,楚国、金国撤军,南国也退守,形式於我不利。我军人马远多於北军,这一战可谓是冉穆麟送来的机会。”
            “大将军,请允许末将明日与冉穆麟对战。”
            “大将军……”
            面对明日的决战,已经连续多日攻城无果的副将们各个想上场杀个痛快。大将军袁迟正则拧眉沈思,国主想方设法同金国、南国达成协议,突袭北渊,眼看战况向著当初的预想进行,突然间金国和南国撤军,楚国也被逼了回去,卫国一时间进退两难。不过这只是暂时,冉穆麟不准备死守,说明北渊已经无可调之兵了。
            “增加粮仓的守卫,谨防北军偷袭。”
            西坝和浙昆的南军就是因为粮草被烧,而处於了被动。
            “是,大将军。”
            “今晚所有将士们做好迎战的准备,任何人不得私自离队。”
            “是。”
            “明日大战,要不惜一切代价斩杀冉穆麟。”
            “是!”
            卫军将领的军帐内,无人能入睡。连日攻城的兵士们在大战前夜和衣而眠,十一月的边关寒风萧瑟,照亮整个营地的火把在风中摇曳。了望楼上的卫兵缩著身子巡视周围。一小队人马拉著几车活猪活羊驶进营地。交战前夕,将士们要吃饱了肚子上战场,因为不知能否吃上下一顿。守卫们仔细查看了一下车马,发现并无异样,放行。车辆缓缓进入军营,朝最后方的厨房行去。
            “快快快,把这些牲口赶到围栏里,马上烧水。”大厨招呼手下的小弟们把牲口卸下车,最后一辆车上的几只羊动了动,但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一个黑影从羊肚子下蹿入了帐篷间昏暗的角落。
            压低身体,好不容易混进来的冉墨枫退到离厨房不远的一条小河里,慢慢潜下去。卫军的守备森严,他是个孩子,无法装成卫兵混进来,幸亏遇到送牲口的马车。他先是趁那些人半路歇息时钻到车下,然后在进入营地前趴在羊肚子下,躲过卫兵的检查,不过他一身的羊膻气,很容易暴露。他的运气很好,这附近有条小河。
            沿著河道慢慢游到上方,冉墨枫很快地找到了袁迟正的军帐。他在外观察了两天,已经摸清了卫军的情况。对四十万的卫军来说,只要他们的大将军一死,他们就会乱了阵脚。但袁迟正的军帐在营地的中后方,周围全是守卫,很难靠近。冉墨枫又潜入并不深的河里,忍著刺骨的冰寒慢慢游了下去。
            仁昌城墙边上,两千精兵在冉穆麟的带领下悄悄地滑下城墙,向卫军的营地潜去。他们一身轻装黑衣,仅带著匕首和弓箭,从仁昌城外的杂草丛中,慢慢接近敌军。
            冉穆麟仅露在外的双眸不时地看向四周,希望他那不听话的儿子也许就在其中。除了冉穆麟的亲信外,无人知道他的儿子丢了。而就在刚才,他收到赵贤从洛北捎来的信,洛北和关眦没有儿子的踪迹。
            枫儿,你真的想让父王急死吗?为何不来找父王?父王知道你气父王,气父王把你一个人丢在京城,让你和那些小王八羔子们在一起。只要你出来,父王答应你,哪怕是死,也绝不再扔下你一个人。
            就连最了解冉穆麟的王甫丘都不清楚冉穆麟的心里有多麽地著急。今夜冉穆麟会决定到敌营烧粮草,目的是为了找儿子,他有预感,他的儿子就在这里。如果让冉穆麟选择,他会带著儿子和麒远离北渊,到个谁都找不到他们的地方隐居。北渊不是他的国家,而是他最恨的地方。
            营地里飘出浓浓的肉香,疲倦的兵士们来了精神。大厨先让手下把最好的几块肉给将军们送去,然后再一锅锅地抬到营地里。看守粮仓的守卫们轮流吃肉,在寒冷的夜晚喝一碗热呼呼的肉汤,真是万分幸福。
            冉穆麟和手下们躲在远处看著卫军在营地里吃肉,他观察著粮仓边的守卫,打了个手势,慢慢匍匐著靠近。在快接近营地边缘的时候,冉穆麟拿过弓箭,瞄准了一个正背对著他喝汤的副官。
            “嗖”地一声,箭破空而去。
            “有袭兵!小心!”
            “在那边!”
            “注意粮草!”
            几千名卫军朝冉穆麟的方向追了过去,冉穆麟带著部下快速向后跑,引出卫军。而另一边,由其他人带领的一千兵士翻过围篱,直奔粮仓而去。
            “出了何事?”
            听到喊声的袁迟正从军帐中走出来问。
            “将军,有人偷袭。”
            “偷袭?”袁迟正看著不远处亮光的地方,马上道,“小心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大将军!有人放火烧马厩!几名守卫受伤,跑了几十匹马!”
            这时,一名士兵跑上前禀报。袁迟正一听,急忙喊:“他们的目的是马匹,马上派人前去!”
            “是,大将军!”
            “大将军让我们去马厩!”那名报信的士兵突然跑远一声大喊,正向粮仓跑的士兵们纷纷转向去马厩。
            袁迟正一听,猛然看向那名陌生的兵士。
            “把那个人拿下!”
            就在众人寻找大将军让他们捉拿的人时,远处的粮仓发出“轰”地一声巨响,蹿起的火焰想空中飞舞后落下。
            “粮仓著火了!快拿水!”
            又有人大叫,袁迟正明白过来,敌人是声东击西。
            “马上封锁大营,不许任何人逃出!左右都卫,各率领三千人追剿敌军!”
            袁迟正冷静地吩咐下去,并上马。一边指挥人去粮仓灭火,一边安抚军心。
            就在卫军的军营混乱之际,一个浑身的孩子端著一碗肉汤明目张胆地在来回奔跑地士兵之间穿梭。没有人注意到他,或者说,没有人有空去注意这个又脏又湿的孩子,只当他是厨房派出的人。孩子朝正中央指挥的袁大将军一步步走去,快抵达时,他躲进了军帐边的角落里,扔下汤碗,爬上了军帐。


            28楼2013-06-10 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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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伤的冉墨枫出乎众人的预料醒了过来,就连军医们都对他能醒过而感到异常地不可思议,要知道伤了心肺只有死路一条,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孩子。可冉墨枫醒了,不仅醒了,而且他恢复的速度让人咋舌,有双迥异的眸子也就罢了,这样的伤势都能好起来,众人对冉墨枫更是敬佩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可有一人却偏偏不怎麽高兴。他整日黑著面,尤其对著还躺在床上的冉墨枫。和自己的部下及将领,他有说有笑,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可一回到帐中,就冷下脸,不言不语,虽说是精心细致地伺候床上人的吃喝拉撒,更是轻地不能再轻的给那人换药,可就是带著怒火。这人不是别人,就是把儿子疼到心尖上的冉穆麟。
              帐内放了三个炭火盆,冉墨枫光溜溜地躺在床上。一人给他身上的几十处伤口上药。碰到那些快好的,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他就低头亲亲,再把药膏深深地揉进去,怕留下疤痕;碰到那些较重的伤,他就皱著眉,脸再沈下几分,小心地上药,包扎。就是从头到尾不说话,不看冉墨枫。
              冉墨枫一直盯著父王,醒来六天了,父王一句话也不和他说。每晚睡觉的时候,也不和他一起睡,而是睡在床边的榻上,对这种状况,他不知该怎麽办。
              给儿子把上身的伤全处理好了,冉穆麒掀开被子,看著儿子的双腿。腿上有十几处瘀伤,更别说那些擦伤、刀伤了。拿裘衣把儿子包好,他取出散淤膏,顺著胯部,一处处地揉搓。
              冉墨枫安分地让父王给他揉那些淤青,但父王对他的漠视,让他无法接受。
              “父王。”
              按住父王的手,他唤道。
              冉穆麟抬眼看了儿子一眼,凶巴巴地说:“叫父王作甚?你还记得父王?”
              “父王。”不悦。
              拿开儿子的手,冉穆麟继续,又不吭声了。
              “父王。”收回腿,冉墨枫盯著父王,让父王解释。
              “伸出来。”冉穆麟吼道,似乎是生气了。
              看了父王半天,冉墨枫把双腿伸出去,右眼的红晕急转,父王从来没这麽对过他。
              把儿子身上滑下来的裘衣拉上来裹好,冉穆麟低头上药。直到他把儿子磨破的脚底包起来后,他才放回药膏,擦干净手,看向儿子。
              冉墨枫的右眼已经红得滴血了,小脸也是冷冷沈沈的。冉穆麟拉过被子盖住儿子身上,开口:
              “我是谁?”
              “父王。”
              “谁的父王?”
              “冉墨枫。”
              两方都是毫不停顿的问答,而当冉墨枫说父王是他的之后,他看到父王的眸子渐渐红了。
              “你说我是你的父王,那你告诉父王,你离宫之后去了哪里?你可有想到父王?”
              等不及儿子伤愈,冉穆麟决定提前算账了。
              冉墨枫的嘴紧紧抿著,不答。
              “那父王再来问你。你既然到了仁昌,又为何不来找父王?可有想过父王会担心?会著急?会害怕?”
              红色的眸子红晕纷乱。
              “你去刺杀袁迟正时,可有想过父王的心情?可有想过万一……”冉穆麟说不下去了,他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枫儿从帐篷上跳下来,被人砍杀的那一幕,他险些就失去了他的儿子!
              “父王。”
              冉墨枫向前趴,靠近父王的怀里,红眸恢复了原样,透著自责。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只是紧紧握著父王的手。
              “枫儿……”冉穆麟对儿子的埋怨终归抵不住对儿子的心疼,他摸上儿子带伤的脸,声音低哑,“父王……若你这次没了,你让父王,情何以堪?”
              冉墨枫抬头,看进父王的眼里,仰著头接下父王落在他脸上的吻。
              “那些王八羔子,哪怕再围父王几个月,父王也有法子出去。父王知道,你是担心父王,想替父王分忧。可你才五岁,无论你多强,武艺多高,你终究还小。若那剑再偏一分……你可有想过父王?”
              被父王完全拥在他宽大的怀里,冉墨枫在心中发誓,决不再让父王为自己担心,今后他一定会考虑周全,万分小心。
              “枫儿,等你长大了,你要建功立业,要如何,父王绝不拦著。但你现在和父王发誓,在你长大之前,一定不再向这次一样乱来,乖乖听父王的话。”
              “父王。”他答应。
              “以后遇到事,要多想想父王,不许再让父王如此担惊受怕。”
              “父王。”他答应。
              “不管是何事,都要和父王商量,不许自作主张。”
              “父王。”他答应。
              儿子如此乖巧,又有伤在身,冉穆麟再大的气也没了,其实他哪里是生气,他是急,是怕。尤其是每日看到儿子身上的伤,他不知该找谁出气去。
              抬手轻轻擦过父王鬓角的白发,冉墨枫伸臂环住父王,紧紧的环住。
              “枫儿,若满头白发能换走你身上的伤,父王甘愿。那些伤落在你身,却是割在了父王的心口上。你让父王心疼死了。”
              抱著瘦了好几圈的儿子,冉穆麟哪里还有王爷将军的气势,他不过是个普通的爹。
              冉墨枫缩在父王怀里,心窝处刺痛了下。他不懂这种感觉,但他能感受到父王的害怕。他能做的唯有像平时那样紧紧勾住父王的手指。
              把儿子的手包入自己的大掌内,在勾住儿子的食指,冉穆麟摩挲儿子的脸,他的宝贝儿子啊,可算是真的醒了。这麽多天,他都不敢睡,生怕是在做梦,怕儿子还在昏睡。
              父子两个和好如初,冉穆麟把今日的军务推给了别人,躲在帐中陪儿子。冉墨枫连著几日的不高兴也没了,他依在父王身上,听父王说他在边关如何地想念他,听父王说他要如何对付那三国。
              王甫丘的帐中,他不停地叹气,王爷把他该做的事全交给了他,根本不管他早已是分身乏术。不过,罢了,王爷心情好了,他们这些做下属的日子也好过。
              热水、布巾、细刀。
              坐在床边,冉墨枫慢慢地刮著父王多日未剃的胡须。很久未刮,那双手生疏了很多,冉穆麟的下巴上多了几道小口子,可他却是唇角带笑,满足的不得了。
              好不容易刮完了,冉墨枫额上却冒出些细汗。冉穆麟洗干净脸,捏捏儿子严肃的小脸。
              “枫儿,怎麽不高兴了?”
              冉墨枫盯著父王的双鬓,回答了。
              冉穆麟却是无所谓地坐下,从儿子手里拿过细刀,给儿子擦了手和脸。
              “枫儿,这次是父王糊涂,想著边关危险,就把你一人留在了宫里。要说起来,只有父王才能护得了你周全。枫儿,咱父子俩不分开了,就是死,也要死在一块。”
              “嗯。”冉墨枫双眸灼灼,红晕聚集。
              轻笑,冉穆麟狠狠亲了儿子一口。冉墨枫勾住父王的指头,没有擦去父王留在他脸上的口水。
              “枫儿。”冉穆麟催促地指指自己的脸,儿子从来不主动亲他,这让他懊恼。冉墨枫眨眨眼,然后仰头双唇轻轻贴在父王脸上。在儿子离开前,冉穆麟按住儿子的头,久久才放开。
              这一晚,冉穆麟没有到榻上睡,而是把儿子拥在怀里,抱紧了睡的。他的呼噜震天响,可冉墨枫却睡了他自父王离开后,最香的一晚。
              半个月后,在卫国使节抵达绛丹十日后,京城圣旨下,宣冉穆麟回京。冉穆麟部署了周密的防范后,带著几乎已经痊愈的儿子踏上了回京的路。此时,冉穆麟那具有妖瞳的儿子,却因为这一战,引来了敌人的关注与防备。


              32楼2013-06-10 0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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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才从未见主子这样过……”
                看到疼得脸色煞白,里衣都湿透的主子,赤彤和赤丹跪在地上哭。
                放下冉墨枫僵硬的手腕,太医院资格最老的王太医目露疑惑。然后,他大著胆子对床上那个已然快疯的人道:“王爷,老臣想看看世子殿下的右眼。”
                把埋在自己怀里的儿子的头轻轻抬起,冉穆麟清楚的感受到了儿子此时的痛苦,因为他已是疼地喘不过气来。冉墨枫紧紧闭著眼,尖锐的疼痛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大口喘著,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冉穆麟的手发颤地分开儿子紧闭的眸子,暗红的眸子血雾弥漫,让人惧怕,而他却只感到疼痛,为儿子此刻所承受的折磨。
                王太医起先也是吓了一跳,可他在宫里毕竟待了几十年了,转瞬间,他就压下了心中的惧怕,认真查看起冉墨枫的右眼。冉穆麒就站在一旁,看得是清清楚楚,不过却是眉头紧蹙。
                挣脱,冉墨枫又把头埋进父王的怀中,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此刻的眼睛,除了父王。
                “枫儿,乖,让太医看看。”冉穆麟又去抬儿子的下巴,怀里的人却抱紧了他。
                “枫儿,”冉穆麟不敢用强,抚摸儿子汗湿的头发,亲吻他满是汗水的脸侧,“枫儿,乖,让太医看看枫儿的眼睛为何会痛。”
                “唔”,又一声闷哼,冉墨枫抬手环住父王的脖颈,把头埋地更深,“不。”
                “枫儿。”冉穆麟想把儿子的手臂拉下来。
                “穆麟,”冉穆麒出声,对他摇了摇头,然后对屋内的太医们说,“你们在外面侯著。”太医们纷纷退下。
                “皇兄?”冉穆麟搂紧仍在疼痛的儿子,眼里全是血丝。
                “穆麟,枫儿此刻最需要的是你,等他疼过之后,再让太医为他诊治。”冉穆麒解释道,接著他走到盆架处,亲自拧了一块热巾,递给冉穆麟。
                冉穆麟手拿热巾,一点点探入儿子的右眼处,覆了上去。他低头摩挲儿子的脖颈,前后轻晃,低唤:“枫儿,枫儿,父王的枫儿……”
                赤彤和赤丹捂著嘴哭,冉穆麒走到床边坐下,按上皇弟的肩,无声的安慰他。
                过了大约两刻锺,冉墨枫的身子不再紧绷,他抬起了头,睁开的右眼恢复了之前的淡红。
                “父王。”疼痛过去。
                冉穆麟紧盯著儿子,环著儿子的手臂依然用力。他的唇角动了动,喉中全是血腥,他发不出声来。
                “枫儿,不疼了?”明白皇弟此时说不出话,冉穆麒代问。
                眨了眨眼睛,冉墨枫开口:“父王,我不疼了。”下一瞬,他的后脑被人按住,脸紧贴在父王的胸口处。
                “父王。”手上用力。
                “皇兄……”冉穆麟极为虚弱的喊了声,他的脸埋在儿子的颈窝处,让人看不到他的脸。冉穆麒站起来,朝屋里的其他人摆手,让他们全部退下,他也随后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冉穆麟和冉墨枫这对父子。父子两人相拥著,谁都没有开口,许久之后,冉穆麟出声了。
                “枫儿,你之前是不是就疼过?”头未抬起,嗓音却带了危险。
                “……”沈默,只是很轻地点了下头。
                “为何从未告之父王?”已然带了怒火。
                “……”仍是沈默,或许是不知该如何与父王解释。
                “从何时开始的?”离开儿子的颈窝,冉穆麟拨开儿子粘在脸颊上的头发。
                过了一会儿,怀中的人终於开口了。
                “皇伯带人见父王。”
                冉穆麟开始回想,他的眼瞳骤然紧缩。
                “你皇伯要走你字的那天?”儿子竟然瞒了他这麽久!
                “……”很迟疑的点头。
                冉穆麟握了握拳。
                “疼了几次了?”
                一直把脸埋在父王怀里的人眉头微蹙,想了想,摇头。
                “是没有记,还是疼的次数太多,记不住?”
                若有人在场,一定不敢看冉穆麟的脸色。
                听出了父王的生气,冉墨枫抬起头来,眼里是不知如何说的困惑。他不会记这种事。
                冉穆麟只觉胸口疼地无处发泄,他抬高儿子的头,仔细查看他的右眼,语带焦急地问:“枫儿,和父王说实话,是不是疼的次数太多,你根本就记不住。”
                “不多。”冉墨枫不会说谎。
                捏在他额上的手移到他的右眼,极轻的揉按。
                “多久会疼一次?”
                “不知。”
                “每次都这麽疼?”揉著揉著才感觉到寒意,冉穆麟急忙扯过被子把儿子包了起来。
                看著父王双鬓的白发,冉墨枫说:“父王,我不疼。”
                “你不疼,父王疼!”知道儿子懂事,知道儿子是不想他担心,冉穆麟没有拆穿儿子的谎话,儿子唇上因疼而被咬出的血口子,身上被冷汗浸透的衣裳,手心里深陷的指甲印,还有那苍白毫无血色的小脸……他都已疼得喘不上气来,儿子又怎会不疼!
                “父王,我不疼。”摸上父王的鬓角,冉墨枫再次说谎,虽然他从不说谎。
                冉穆麟闭上双眸,忍下眼中的酸涩。接著,他看向儿子。
                “枫儿,父王要让太医给你瞧眼睛,不许说不。”
                冉穆麟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好父亲,因为儿子那麽喜欢他。可今日,他却想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光。儿子眼睛疼,他不知;儿子被人欺负,他远在边关;儿子失踪,他是最后一个得知;儿子受重伤,为的却是救他这个无能的父王!
                冉墨枫很想说不,但父王眼底的伤痛让他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头一回,他乖巧地点头同意了。
                先让人抬来热水,给儿子擦拭了一番,又换了干爽的里衣,冉穆麟喊来在外候著的四位太医,让他们为儿子诊治。
                “麟,枫儿会没事的,你不能失了冷静。”
                站在床边,冉穆麒拍上皇弟的肩,安慰一动不动凝视儿子的他。他岂会不知,此刻表面平静的皇弟,内心是如何的焦虑不安。
                “皇兄,已经过了三更了,你该回去歇息了。”冉穆麟回头,“皇兄,为了枫儿,我也不会失了冷静。”
                冉穆麒确实累了,如果不是一股气撑著,此刻他早已瘫倒。可他又放心不下自己的这个侄子。在这场混战之前,他是因为这个侄子的与众不同而喜欢他,如今,对这个救了北渊的侄子,他更是喜欢到骨子里去了。
                “皇兄,你该去歇著了。”看出了皇兄的疲惫,冉穆麟招手让喜乐扶他回去。
                “有任何消息都要马上禀报朕。”临走前,冉穆麒下令,然后拖著已无力支撑的沈重身子回了寝宫。
                目送皇兄离开,冉穆麟又专注地看著儿子。为冉墨枫看诊的四位是太医院最好的御医,可他们的脸色是越来越沈重,看得冉穆麟的心不断下沈,脑中闪著最坏的可能。
                “如何?枫儿的眼睛……可能保得住?”问这话时,冉穆麟都不敢看儿子。
                王太医与其他三位太医互看了几眼之后,上前行礼道:“王爷,臣等无能,实在查不出世子殿下的眼睛有何问题。世子殿下既无中毒,又无病症,可以说,世子殿下的身子极为结实,不,是比其他的人都结实数倍。而世子殿下也无任何眼疾,臣等……实在不知世子殿下的右眼为何会突然剧痛难忍。”
                “查不出?”冉穆麟想了无数种可能的结果,唯独没想到这个,一时间,他不知自己是该发怒,痛揍一顿这几个无能的庸医,还是抱著儿子好好亲一番,以宽慰自己惊吓过度的心肝。
                “父王。”床上被四个陌生的老头子鼓捣了半天的冉墨枫已是眉头紧锁。他出声,就是要告诉父王,他不要再诊治了。
                “你们……先退下。”挥手赶人走,冉穆麟决定先安抚床上的宝贝儿子。
                上床,钻进被窝,搂上儿子,他仔细查看儿子淡红的右眼,右眼的红晕告诉他,儿子此刻的心情并不太好。
                “枫儿,眼睛一点都不疼了?”
                “不疼。”
                “不许再隐瞒父王,一点都不疼?和以前一样?”他怕了。
                “不疼。”但某人却不悦了,他不说谎。
                指腹小心摸著儿子的右眼,冉穆麟凑近:“疼过之后可有何异样之处?看不清,或是看不到?”
                这回冉墨枫没有立刻回答,眼里闪过不解。
                “枫儿?!”那就是有了!
                “父王……”某位乖孩子很想告诉父王,奈何他不大会说。冉穆麟不催促,只是抚摸儿子,让他放松,让他想好。
                过了半天,冉墨枫从父王怀里坐起来,下床,然后扯扯父王的手,示意父王跟上他。冉穆麟用毯子把儿子裹好,抱著他站起来。
                “去哪儿?”
                冉墨枫指指露台,冉穆麟抱著他过去。
                在露台上向远处看去,即使有宫灯,深夜的皇宫依然显得格外幽暗。
                “父王,”冉墨枫指向前方,“那里,侍卫,五名。”
                “枫儿是说西南角的那处角楼上有五名侍卫?”冉穆麟惊问,他只能看到角楼上的灯笼,可看不到角楼上有几个人,那里离无波殿可有几百丈远呢。
                “枫儿是看到的?还是之前就知道的?”冉穆麟不相信儿子能看到。
                “看到。”丝毫不知自己这句话吓到了父王,冉墨枫继续看,“有两人在说话,一人,”他不悦,“睡觉。”
                过了许久,冉墨枫才听到父王的声音。
                “枫儿,你能看到多远?”冉穆麟不放心地回头,看屋内是否还有其他人。
                “角楼。”冉墨枫随著父王的动作也四处张望,他没察觉到有人,父王在找什麽?
                “枫儿是不是眼睛疼过之后,就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还是想了半天,冉墨枫才解释,“这次是。”
                最明白儿子的冉穆麟懂了。
                “枫儿的意思是说眼睛疼一次,就能看得远些?”
                “嗯。”
                “是当时看的远,还是一直?”
                “一直。”
                “……”
                听了儿子的回答,冉穆麟惊讶地看著儿子。这时,吹来一股寒风,他急忙把儿子抱回了屋。
                上床,冉穆麟单手搂著儿子,陷入沈思。儿子的眼睛会痛、痛了就会看得远;儿子能从这极高的露台上跳下去,毫发不伤;儿子一岁就会跑了;儿子……冉穆麟垂眸看向怀中。
                “呼呼……”
                如小兽般的轻鼾从冉墨枫的微启的小嘴里传出,他已是困到极致了。
                看著儿子纯真无邪,又异常精致的小脸,冉穆麟不自禁地轻吻儿子的面颊和他最喜欢的眸子。
                枫儿,父王捡著你的那天,父王就清楚,你绝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如今,你虽仅有五岁,却已渐渐展露非常人所能及的天资与神力,今后,怕是连父王都无法与你相比,也许那时,取得天下对你来说都是易如反掌之事。
                大掌一挥,熄灭烛火,冉穆麟搂好儿子,连打了几个哈欠:“不过,枫儿永远不会离开父王,不管枫儿变成谁,都是父王的枫儿。”
                熟睡的小家夥当然听不到了,手指习惯性地勾著父王的小麽指,冉墨枫睡得香甜,睡得安心。
                不一会儿,屋内响起呼噜声,一大一小两人紧紧相拥。


                35楼2013-06-11 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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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处格外幽静的深山中,一人坐在竹屋的露台上缓缓睁开双眸。如琉璃般七彩的眸子似乎吸入了全部的光亮,接著又迸射而出,令人炫目。
                  “月儿?”
                  露台边有四人靠坐在那里,见他“醒了”,一人马上唤道。
                  “月,出事了?”另几人问。
                  “狞。”那人说出一个字,然后站了起来,走到四人跟前,依在之前唤他那人的身上,“过几日,我要下山。”
                  “下山?”四人惊讶,自从他们来到这里之后,这人就从未提过下山。
                  “狞的命格要变了。”没有多做解释,他只是看著远处的群山,若有所思。
                  ………………
                  脸色阴沈地抱著儿子回到无波殿,冉穆麟屏退侍从,坐到床上。他要问清楚儿子刚才为何不要他,却发现儿子似乎用尽了全力抱著他,不愿抬头,而且身子抖著。冉穆麟这才发觉了一丝异样。
                  “枫儿?”再一次暂且把怒火压下,他轻唤。
                  “枫儿?告诉父王,怎麽了?”见儿子仍是把自己埋著,冉穆麟又唤道。把儿子往自己身上托了托,他亲吻儿子冰凉的小脸,难道儿子刚才也被那阵怪风吓到了?随即,冉穆麟在心中摇头,他的儿子胆子可没这麽小。
                  就这样亲了很久,怀里的人才抬起了头。当冉穆麟看到儿子的眸子时,他冷下脸。
                  “枫儿。”儿子为何会有这种不安的神色?谁又欺负他儿子了?
                  “父王。”冉墨枫首次露出慌乱的神色,右眼的红晕转地疯狂。
                  “枫儿。”抬起儿子的头。
                  “父王。”冉墨枫的双手捏紧父王的肩,眼前又浮现出刚才看到的一幕,眼里是不确定,是对自己身世的怀疑。
                  “枫儿,何事不能告诉父王?”摸著儿子的小脸,冉穆麟低声道,“枫儿定不是怕刚才那阵怪风,枫儿可是看到了什麽?”冷静下来的他,想到了这种可能,毕竟刚才那阵风真的是太邪乎了,而且儿子说“回去”时,似乎并不是对他说。他告诉自己他的儿子不会这麽对他的!
                  “父王,”红晕不再散乱,心里也不再慌乱,“我是鬼子。”
                  “枫儿!”冉穆麟一个巴掌拍到儿子屁股上,“什麽鬼子!你是父王的儿子!是不是冉洛诚那混账东西又说你了?!”
                  摇头,冉墨枫勾住父王的手指。
                  “父王,黑白无常来找冉洛仁。”
                  此话一出,冉穆麟倒抽一口冷气,瞪大双眸。
                  “父王,我是鬼子。”淡淡地重复道,冉墨枫勾紧手指,父王可会怕他?他看到了黑白无常,看到了那曾经在他梦中出现的白衣人,看到了那双琉璃般的眸子。
                  若不是儿子勾著他的手是那般的用力,冉穆麟还以为儿子毫不害怕。不,儿子怕的并不是看到黑白无常这件事,而是怕他的父王因此而惧怕他,不要他——儿子怕的是这个。
                  “枫儿是说你刚才看到黑白无常来提洛仁的魂魄?”靠在床头,冉穆麟极其轻松地问。
                  仔细注意著父王的神色,冉墨枫点头。
                  “哈哈,”冉穆麟突然大笑起来,揽过儿子猛亲他的眸子,“枫儿当真能看到?”不能让儿子看出他心底的震惊。
                  眨著眼睛,听到父王的笑声,冉墨枫所有的不安都不见了。
                  “枫儿啊……”笑著长叹口气,冉穆麟翻身把儿子放到身侧,揽著儿子的身子道,“你以为父王听了会不要你吗?”脸色变得可怕。
                  “嗯。”不怕被打屁股的诚实回答。
                  “啪啪”两下,冉墨枫的屁股上挨了重重的两巴掌,当爹的人没有手软。
                  “枫儿真是越大越出息了,会惹父王生气了。”冉穆麟异常严厉地看著儿子,“你私自出宫的事,父王还没和你算完,现在你竟然还敢再惹父王生气。父王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训你一次。”
                  脱下儿子的裤子,冉穆麟抬手又是狠狠地两巴掌。冉墨枫哼都没哼一声,任父王打自己。
                  “枫儿,”打完儿子,冉穆麟狠著心道,“别让父王再打你一回。”
                  “父王。”被打的人还是如以往般喊著,勾著父王的手指。
                  “还看到什麽了?”把儿子剥了个精光,扯过被褥盖上两人,冉穆麟继续问。
                  “一个人。”
                  “一个人?”
                  那时黑白无常来了,他看到冉洛仁呆呆地站在他旁边,要跟他们走。他伸手拉住他,让黑白无常回去。他们不走,执意要带走冉洛仁的魂魄,那一瞬,他只觉有什麽从他体内涌出,黑白无常向后连退了几步。他们说冉洛仁大限已至,他们一定要带走他,他不允。然后那个人出现了,黑白无常似乎很怕他。那人说的话他记得清清楚楚。
                  “狞,你要他活?”
                  他?是洛仁吗?他要他活。
                  那人能听到他心里所想,问:“为何?”
                  为何?他从未想过为何,只是要他活。
                  那人没有再问,而是朝黑白无常看了一眼,他们就不见了。然后那人也不见了。
                  听完儿子所说,冉穆麟皱眉深思。狞……有个人叫他的儿子“狞”,而且那人在儿子昏迷之时也出现过,难道……?
                  “枫儿,那时父王叫你,你可听到了?”先说清楚儿子不要他的事。
                  “嗯。”听到了,“他们要带冉洛仁走。”
                  “那你说‘回去’是对父王说,还是对……他们说?”他心里还是堵得慌。
                  “父王?”不懂,他对父王说回去?
                  那就是对黑白无常说了,虽然已经知道了,但还是要让儿子亲口说。转念一想,冉穆麟心中还是有那麽一丁点的惊惧,世上真的有黑白无常?而且儿子还看到他们了。还有那个白衣人究竟是谁,会不会是来带走儿子的。
                  “枫儿,那白衣人你见过几次?”万一那人要带走儿子……冉穆麟这回可真是慌了。
                  “两次。”伏在父王身上的冉墨枫没有看到父王恐慌的神色。
                  “两次……”抬起儿子的头,冉穆麟摸上那双异色的眸子。儿子无论是出生还是模样,都异於常人,如今儿子能看到极远的地方,又看到了黑白无常,他的儿子是神?还是仙。
                  “父王。”他真的是鬼子。
                  “我是谁?”口吻严厉。
                  “父王。”
                  “谁的父王?”
                  “冉墨枫。”
                  “啪”,屁股上落下轻轻的一掌。
                  “枫儿,你现在的心思全在洛仁身上了。”他的气可还没消呢。
                  “?”眸子的无辜衬著某人的无理取闹。
                  揉著儿子被打青的屁股,冉穆麟“下旨”:
                  “这几日不许去鸢园,冉洛仁的命该是无碍,你这几日要陪父王。”
                  “……嗯。”
                  见儿子如此听话,冉穆麟这才满意了,随即,他又想到另一件事。
                  “枫儿,你不喜欢妍妃?父王看你不怎麽待见她。”
                  “父王,”冉墨枫脸色稍变,“她,不好。”
                  “怎麽说?”冉穆麟脸色一正,冉洛诚那麽欺负儿子,儿子都未说过他不好。
                  冉墨枫不知如何解释,只是道:“父王,让冉洛仁离开。”
                  冉穆麟严肃地看著儿子,心里有些吃味,又异常疑惑。那妍妃做了什麽,让儿子如此不喜欢她。不过他没有追问,因为儿子并不是善於言辞的人,既然儿子不喜欢她,那他也不会喜欢,个中缘由他会自己弄清楚。
                  “枫儿,让洛仁离开可以,但你要答应父王一件事。”
                  什麽?
                  “无论是何时,都不能不要父王。”虽然之前的事是他误会了,但今后的事谁都无法预料。也许会出现另一个或几个“冉洛仁”,儿子会越来越不需要他,他绝不允。
                  “父王。”极度不悦,他怎会不要父王!
                  “那枫儿就是答应了。”冉穆麟凝视儿子那双漂亮的眸子,“这是你与父王的第二个约定,你要记下。”
                  父王为何要这般说?年幼的冉墨枫不明白,他勾紧父王的手指,重重点头。
                  深夜,万籁俱静,无波殿冉穆麟和儿子的屋内却仍燃著烛火。冉墨枫早已在父王的怀里熟睡了,而冉穆麟却搂著儿子毫无睡意。他有了一种不安,一种会失去儿子的不安。不论是冉洛仁,还是那个白衣人,他似乎看到了某一天,儿子头也不回的离他而去。
                  他曾发誓,一定要毁了北渊,一定要把那人的尸骨从坟里挖出来,让他看看北渊是如何毁在他这个妖魔的手上,他要让那人死不瞑目。可自从他捡到儿子后,过去的那段日子似乎远离了他,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被他凌迟弄死的冉穆休和被他折磨致死的皇后窦氏了。
                  冉穆麟睡不著,另一间屋内的冉穆麒也同样了无睡意。他盯著燃竹,想著晚上的那阵风,想著又活了过来的三子冉洛仁。


                  39楼2013-06-11 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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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儿,枫儿,醒醒,该用晚膳了。”
                    唤著床上熟睡的儿子,冉穆麟心觉奇怪,怎麽儿子睡得这般死,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用胡子去蹭儿子的脸,冉穆麟在儿子耳边唤:“枫儿,醒醒,吃饱了再睡。”可无论他怎麽叫,儿子都是半点反应都无,冉穆麟当下察觉到了异样。
                    “来人!马上去传太医!”朝外大喊一声,冉穆麟抱起儿子,“枫儿!枫儿!”可冉墨枫却好似睡死了般,任凭父王如何叫唤,都没有醒过来。
                    一刻锺后,太医院的太医们从皇后的仪凤宫全部赶到了无波殿。冉墨枫突然毫无征兆地陷入了昏睡,诊断了半天,太医们束手无策,根本找不出他为何会昏睡。而冉穆麟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恐慌中,他认为是他点儿子睡穴的时候下手重了,所以儿子才会昏睡不醒。
                    “穆麟,你自幼习武,区区一个点穴怎会拿捏不好。枫儿之所以昏睡,绝不会是你下手过重。楼兰王不是快到了吗,既然太医查不出,他一定能查得出,你别急乱了方寸。”
                    冉穆麒劝说坐在床边,握著儿子的手一动不动的皇弟。冉穆麟虽然只是静静地坐著,没有任何失态的举止,但冉穆麒深知那只不过是皇弟不想让他人看到他崩溃的模样。
                    好似没有听到皇兄的劝说,冉穆麟双手冰凉地握著儿子如以往般暖和的手。儿子昏睡,一定是他下手重了,他恨不得砍断自己的手指。
                    冉穆麟恐慌地守著儿子,却不知他的儿子正在一遍遍喊他。沈睡的冉墨枫能听到父王的呼唤,能感受到父王的焦急,可他却无法睁开双眼,无法发出声音。
                    盯著前方的人,冉墨枫心生警觉。又是那个白衣人,又是那双琉璃般的眸子,他被黑暗包围著,仅能看到这人,即便他能听到父王的喊声,他却走不出。
                    “你是谁?”
                    和白衣人相对了一阵后,他出声,不,他无法出声,他在心里问,而那人听到了。
                    “跟我走。”那人依旧如以往般,没有回答,而是转身道,那人的声音仿若从天际传来,空灵魅惑,却冷入心肺,让人不寒而栗。不等冉墨枫回应,他缓步向前走。在他快消失在黑暗中时,冉墨枫急忙跟了上去。他要弄清楚,这人究竟是谁,为何不让他见父王。
                    父王,等我,父王,你等我。
                    又听到了父王心焦的呼唤,同样心急不已的冉墨枫在心里喊。无论白衣人要做什麽,他都不怕。他知道自己被困住了,被白衣人困住了,或者说他的魂魄被困住了,就如那天冉洛仁在床上,他却看到了另一个冉洛仁站在他的身边。他不害怕,他只是肯定了自己的身世,他,是鬼子。
                    但他不能让父王担心,他隐隐有种感觉,从他第一次见到白衣人时,他就有这种感觉——这人不会伤他,他一定能平安回去。无论他是鬼还是妖,他都要在父王身边!
                    房内,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风,呆坐在床边的冉穆麟身子一震。
                    “枫儿!”
                    儿子,儿子在叫他。
                    “枫儿,醒醒,快醒醒。”拍著儿子的脸,冉墨枫不顾众人的惊异,扑到儿子身旁大喊。
                    “穆麟?”冉穆麒急忙上前拉住突然“发狂”的冉穆麟,心中骇然,怕弟弟急疯了。
                    “枫儿!枫儿!”挣开皇兄的手,冉穆麟轻摇儿子,他刚才听到儿子在喊他了,儿子让他等他!
                    父王,你等我。
                    紧跟著白衣人,冉墨枫在心中大喊。屋内的床帐被风吹了下来,把冉穆麟和儿子围在了床上。突来的风让屋内的人颇为惊恐,这几日,风在宫内是禁忌。
                    “皇兄,您回去吧。枫儿,会没事的。”
                    隔著床帐,冉穆麟缓缓躺在儿子身边,道。
                    “穆麟?”冉穆麒掀开床帐,只见皇弟的眼中是平静。他心里重重的谜团,更有著担忧,怕皇弟急疯了。
                    “皇兄,您累了,先回去歇著吧。”没有多作解释,冉穆麟看著儿子道。端详了他良久,见他是真的平静下来了,冉穆麒放下床帐,让人退下后,自己也离开了。离开前,他说了句:“等枫儿醒了,你来见我。”
                    门关上了,冉穆麟这才露出他真正的情绪。轻吻儿子闭著的双眸,他低颤道:“枫儿,父王等你,你快醒来。”
                    父王……
                    抿紧嘴,冉墨枫盯著前方的人,那人走地极慢,而他却始终跟不上,哪怕是他跑著。那人究竟是谁?突然,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冉墨枫在距他三步远的地方也停了下来。
                    白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年幼的冉墨枫不懂。冉墨枫心中所想之事,白衣人都能听到,那一声声“父王”,他更是听得清清楚楚。父皇、父王……有些事,冥冥之中,他与狞是如此的想像。
                    “狰。”白衣人开口了,却仅是一个字。冉墨枫先是一愣,接著右眼的红晕急转。狰!这人曾喊他“狞”!狰狞,狰狞,他和这人究竟是何关系?
                    “你是谁?”又问,得到的依旧是沈默。
                    不知走了多远,前往豁然开朗,一片开满黄色菊花的空旷之地出现在冉墨枫的眼前。白衣人——狰,转过身,淡然地看著目露询问的冉墨枫。
                    “你忘了前世,这世的你太弱。”狰平静地开口。
                    前世?这世?他究竟是谁?
                    微风吹过,狰朝著冉墨枫举起右手。瞬间,一阵狂风向他吹去,他根本来不及闪躲,就被吹翻了几个跟头,撞在被野菊覆盖的石块上。
                    闷哼一声,冉墨枫快速从地上蹿起,弓起身子,防备地看著对方,只见对方的双眸变成了淡红色,就如他的。
                    “若要见他,就保住自己的命。”
                    低冷的话刚落,狂风卷著冰刃向冉墨枫袭来,除了闪避,他根本无法接近狰。无数的兵刃滑过他的身体,冉墨枫在野菊中狼狈地闪躲,他清楚“狰”不是说笑,若他不能活著,他将永远无法见到父王。即使是魂魄,他依然感觉到了疼,但那不是他在意的,他要见父王,他必须要活著。
                    就在他想著如何还击时,他的身周燃起大火,原本晴空万里的天变得阴云密布。顺手从地上捡起一块坚石,冉墨枫穿过灼人的火焰,朝狰飞奔而去。狂风骤起,雷声轰鸣,站在野菊丛中,狰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两把剑,他向空中扔出一把,越来越接近他的冉墨枫跳起抓过。
                    “你忘了太多的事。”
                    狰单手握剑,指向冉墨枫。那把剑对冉墨枫来说太沈了,他双手举剑,朝狰奔去。


                    44楼2013-06-11 1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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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未遇到过如此强大的对手。那人即使站著不动,他都无法接近那人。手中的剑无论怎样挥出,落下的伤口却都是在自己的身上,这人究竟是谁?
                      丢下早已被对方砍断的剑,冉墨枫擦掉流过眼睛的血水。与他浑身的残破不同,狰纯白的衣衫上没有一滴血渍,甚至连喘息都格外的平静,与狼狈的他对比鲜明。
                      狰也丢下了手中的剑,冷漠地看著半跪在地上,虚弱不堪的人。他的眼神很冷,似乎对太弱的人有些失望,也似乎有些不耐。但当冉墨枫咬牙站起来,坚决地盯著他,又做出攻击的姿态时,他的眸光极淡地转了一下。
                      狰缓缓抬手,手上冒出火苗。冉墨枫凝神,在他与狰交手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根本不是常人,该说是他们见面之时,这人就表现出了不同於凡人的能力。对狰,他始终有种熟悉的感觉,却怎麽也想不起来。五年里,他只有父王。
                      刚这般想著,狰手上的火苗就直奔冉墨枫而来。他翻身躲过,然后朝狰快速冲去,也许近身他还有活命的机会。突然,一阵狂风吹过,冉墨枫瘦小的身子被狂风卷起,狠狠地砸在了远处的石块上,当下,他就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父王。在心里喊著,冉墨枫告诉自己一定要站起来,不然他也许再也见不到父王,可是他试了几次,都无法动弹,更别说是站起来了。然后,他看到了狰捡起了他丢下的剑,缓步朝他走来。剑尖散出刺眼的寒光,带著夺命的气息。
                      “如此弱的你,留在世间也无用。”说著冷绝的话,狰走到冉墨枫身旁,剑抵上他的胸口,紧接著,冉墨枫就感觉到了痛。
                      咬牙忍下险些出口的痛楚,冉墨枫盯著狰冷厉的脸。他会死,这人不是说笑。但他不能死,父王还在等他。剑尖一点点地没入他的胸骨,他离父王越来越远了。
                      不,不能死,父王还在等他。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头,冉墨枫用尽全力双手握住剑身,不让它更深的进入自己的身体,同时想办法让自己站起来,奈何身子就如灌了铅般,根本不听他的使唤。
                      “想活?”狰残忍地继续用力,血水从冉墨枫的手间流下,浸湿了他的胸口。
                      他要活,他不能死。好似没了痛感,冉墨枫使劲握著剑身,不让它刺穿自己。盯著狰的眸子变成了从未有过的黑红色,天暗了下来,雷声隐隐,四周的菊花被风吹地“沙沙”地响,花瓣纷纷落下。
                      “噗”,就那样冷眼看著求生的冉墨枫,狰把剑抽了出来,却在下一瞬用力刺向他的脖子。
                      “轰隆”“啪啪”
                      眼看就要被杀死的冉墨枫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闪身跃了起来,直扑向狰。天上雷神发怒,一道道的雷光砸在狰的身周。狂风卷著残落的花瓣和石子围著狰而去。几声震动天地的巨响过后,冉墨枫被人从狂风中踢了出来,风势减弱,只见狰的肩上有一个明显的血手印。他蹙眉,有些不悦地站在那里看著又爬了起来的冉墨枫。
                      扬起的发丝渐渐落下,狰的周遭风平息了下来,而在他五米开外的地方,狂风肆虐,密集的雷光似光网般,大有冲破围帐,袭向狰的架势。
                      双眸黑红如鬼的冉墨枫紧盯著狰,又一声雷声过后,他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火苗带著冰刃朝冉墨枫而去。脚步游移、高高跃起,凭借著本能躲过,冉墨枫只有一个念头,打败狰,回到父王身边。
                      “唔!”
                      而就在他快要接近狰时,一只张著大嘴的火鸟一口咬住了他的腰身,接著一个甩头,又把他丢到了几十丈外。
                      这一次,冉墨枫是再也爬不起来了。他看著满身是火的大鸟站在狰的肩上,对他嘶叫,不许他再试图接近狰。
                      “狞,用你的力量,像之前那样站起来。”狰的话重重地敲在他的心上。
                      力量?像之前那样?什麽力量?
                      冉墨枫艰难地翻身,想双手撑起自己,却是徒劳。他没有力气了。
                      “你对他,也不过如此。”狰说了一句让冉墨枫不懂的话。随即,他瞪大了双眸,他竟然看到了父王!
                      在狰的身后,是守在床边,等著儿子醒来的冉穆麟。他神色焦虑憔悴,嘴里不停地喊著:“枫儿,快醒来,枫儿……”
                      “无法保护父皇的你,不如趁早死去。”
                      狰的眸子又变成了琉璃的七彩,可他的话却比之前还要冷厉。身后的冉穆麟不见了,几百头冉墨枫从未见过的猛兽仰头吼叫地从远处走来。
                      来不及去细想狰把父王说成了父皇,冉墨枫就听到他开口:“吃了他。”冷冷地下令,狰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听阵阵的嘶吼,伴随著轰鸣的脚步,得到命令的野兽们狂奔而来,为那不够它们塞牙缝的“美食”。
                      父王。擦掉又遮住他眼睛的血水,无力站起来的冉墨枫抓住手边的石块。天上,雷声再次轰鸣,风势变大。一望无际的旷野中,几百头野兽把瘦小的人围了起来,它们流著红色的口水,吼叫著慢步上前,似乎想在享受美食之前,先好好逗弄他一番。
                      在一处山包上,走远的狰站在上面遥看前方的兽群,眉头微蹙。肩上的鸟收起了火焰,乖巧地趴著。
                      无波殿,三天未阖眼的冉穆麟睁著满是血丝的双眸看著床上熟睡的人。楼兰王,素有天下仙医之称的薛祁收回手,神色疑惑。
                      “如何?枫儿究竟是怎麽了?”冉穆麟焦急地问。
                      薛祁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又探上冉墨枫的脉,再次诊察起来。冉穆麒按上胞弟的肩,给他支撑。
                      过了好半晌,薛祁才收回手。他翻开冉墨枫的眼皮看了下,又探探他的鼻息。接著,他闭上双眸,深思。见他这样,冉穆麟虽急,却也不敢催促。这薛祁可是不食人间烟火之人,若不是两年前他带儿子上素山,帮他摘了一株长在悬崖上的珍贵草药,留下一份人情,不然他根本没这麽大的面子请薛祁下山。
                      又是好半晌,薛祁才睁开眸子,低缓道:“让他睡吧。睡饱了,他自然就醒了。”
                      “楼兰王,这话何解?”冉穆麒出声。
                      薛祁柳般的眉轻轻一皱,道:“莫唤我楼兰王。”对冉穆麒的称呼,他极为不悦。为何是“极为”呢?因为薛祁几乎没有喜怒的表情,会皱眉头,那就已是相当不高兴了。
                      薛祁无礼的态度让冉穆麒也有些不悦,不过他仍压下怒气问:“那薛公子可能解释下,枫儿为何会昏睡?”
                      “唤我薛祁。”对自己的称谓,薛祁十分介意。比女子还明亮的眸子里,是坚决。
                      冉穆麒的唇角勾起,笑问:“薛祁,可否告诉朕,枫儿为何会昏睡?”楼兰王薛祁?穆麟从哪认识了这麽一个“巧人”。
                      担心儿子的冉穆麟看向皇兄,正要开口,就听薛祁道:“他在做梦,梦醒了,人就醒了,让他睡吧。”伸手摸上冉墨枫的额,薛祁难得的目露好奇,不过也仅是一瞬。起身,朝身后的人伸手,马上有人拿来热巾为他擦手。
                      把布巾递回去,薛祁淡淡开口:“我累了。”
                      “喜乐,送薛公子到五华宫歇息。”让自己的兄弟闭嘴,冉穆麒极为和蔼地说。薛祁转向他,眉头又皱起。
                      “王。”为他拿布巾,同时也是一路陪著他进京的男子出声。薛祁转过头:“我累了。”依旧平淡的声音比刚才低了几分。
                      那人蹲下,薛祁坐到他肩上。那人一手搂住他的双腿,轻松站起,看也不看冉穆麒和冉穆麟,转身就走。那人随薛祁进宫后一直是弯著身低著头,让其他人以为他是驼背,可这下来看,却是异常高大魁梧。薛祁在他身上简直轻如雁羽,看得冉穆麒眯起了眼。
                      “皇兄,我忘了告诉你,薛祁这人性子有点怪。”满心都在儿子身上的冉穆麟放著马后炮。听到薛祁说儿子只是在熟睡,他虽仍担心,却也放了一半的心,这才想起来有些事没告诉皇兄。不过眼下看来,他说晚了。
                      “皇兄,您别跟薛祁一般见识,他这人就是性子怪点,人还是挺好相处的。”冉穆麟对笑得格外欢喜地人道,怕他气坏了身子。
                      “朕喜欢他。”说了句让冉穆麟面露惊惧的话,冉穆麒悠悠走了。
                      “皇,皇兄,您要三思。”朝皇兄的背影喊了句,冉穆麟抱起熟睡的儿子,摸摸儿子的头,“枫儿,宝贝儿子,快醒来,咱们父子俩逃命去。”
                      父王。
                      “呼呼……呼呼……”
                      半跪著,冉墨枫一手支在地上,一手拿著他的断剑。周围是支离的身躯和肉块,还有因恐惧而嘶吼后退的野兽。
                      红色的雷光在阴云中闪著,狂风把浓浓的血气吹开,却在野兽身上留下一道道的伤口,带出更多的血水。
                      “轰隆,轰隆。”
                      两声巨响,阴云消失,风也停了下来,猛兽们全都不见了踪迹,只剩下残叶的菊花再次盛开,就连地上的血水也变成了清澈的小溪,一切都恢复了原状,好似什麽都没有发生过。
                      伤痕累累的冉墨枫盯著远处那个逐渐走进的白色身影,再也不支地跪坐下来。此时的他,终於明白这人为何要如此对他。
                      “狞,你忘记了前世,却不能忘记你是谁。即使是现在,你依然太弱。”上前把冉墨枫提起,狰伸手拂过,他身上的伤口马上不见了。
                      “我是谁?”这人依旧没有告诉他。
                      “还不是时候。”让肩上的鸟到自己的手臂上,狰把手伸出去,鸟儿长鸣,骤然飞起,一个俯冲消失在了冉墨枫的体内。
                      摸上手腕,冉墨枫仰头看著那张淡然的脸,心中的谜团更深。这人叫他狞,狰狞,狰狞,他与他,究竟是何关系。
                      “还不是时候。”还是那一句,狰的身影逐渐消失。当那双琉璃的眸子不见后,冉墨枫只觉眼皮发沈,然后他晃了晃,倒了下去。
                      “月儿?”
                      “月。”
                      睁眸,耳边立刻传来轻唤。
                      没有起身,而是就著之前的姿势依在一人的怀里,狰的眸子七彩的霞光闪烁。
                      “月儿?”搂著他的男子出声,“出了何事?”这人有些不高兴呢。
                      狰凝视著他,接著缓缓看向其他三人,然后他闭上眼,道:“我想睡了。”
                      他的话一落,四人皆惊。搂他的男子朝三人看了一眼后,抱起他。
                      “月儿想睡到何时?”
                      “明早。”
                      抱著人进了屋子,最后一人关上房门。有人端著葡萄刚要敲门,听到里面的动静后,马上退开,脸稍稍泛红,笑著走开了。


                      45楼2013-06-11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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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王爷。”
                        正在沈思的冉穆麟回过神:“甫丘,何事?”
                        王甫丘指指他手上的奏报,道:“王爷,有事的不是我,是您。”那封奏报已经看了许久了。
                        冉穆麟似乎仍未完全清醒,顺著王甫丘的眼神看向奏报,呆愣了一会儿,才“哦”了一声。
                        “王爷?出了何事?您这几日总是魂不守舍的。”王甫丘关心地问。
                        冉穆麟摇头,道:“枫儿的眼睛一日不好,我一日无法安心啊。”他放下奏报,深深叹了口气。儿子的眼睛痛是他的心头病,而鬼将的梦更是让他连著几日无法入眠。从那日过后,他时常会“梦到”鬼将或者说是“看到”鬼将。看到他孤独一人坐在芦苇中擦著他的那把长刀;看到他儿时颠沛流离、被人追打,被人骂作鬼孽的过往;看到他无论立了多大的战功都被人排挤、被人污蔑……所有的一切都皆因他的那双眼,那双异色的眼。
                        冉穆麟越来越相信这些不是无缘无故梦到的,而是有人故意让他看到的。因为他已经可以肯定鬼将不是别人,是他的儿子枫儿,儿时的鬼将就是现在的枫儿。心底不停有个人告诉他,让他看到这些的很可能是儿子每次显现异样后都会出现的“狰”。但那人为何要这样做?鬼将真的是儿子的前世吗?每每想到这个可能,他都心痛难忍,醒来后就看著儿子的睡颜直到天亮。
                        十二岁上战场杀人,他早已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可现在,一件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让他不能不相信,这个世上真的有一些不是他能碰触的事。而这些事关系到儿子。他该如何做,在他信誓旦旦地认为可以把儿子永远护在羽翼下时,却发现一切在渐渐脱离他的掌控。
                        “王爷?”王甫丘看著又陷入沈思中的人,轻唤,在人看向他后,他道,“王爷,您还是带小枫回京吧。让陛下下旨,寻天下名医,一定能治好小枫的眼睛。”
                        暂时压下无数的疑虑,冉穆麟对担心的人道:“甫丘,枫儿的眼睛连楼兰王都束手无策,其他的人,还是算了。而且我不能保证他们见了枫儿不会做出惹我不高兴的事。”儿子的眼睛自上次疼过之后,只又疼过一次,而且没有那麽厉害了,他稍稍安了些心。可鬼将的事一直困扰著他,让他每次看过之后都无法抑制的心疼,为他悲伤,为他不平、愤怒。
                        “甫丘,派人去把赵贤和陌谦叫回来,我有事交代他们去做。”
                        “我这就去。”
                        王甫丘起身出去了。冉穆麟靠在椅背上,呆呆地看著房顶,鬼将……枫儿……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鬼将和枫儿交织的画面,尤其是鬼将在每个孤寂的夜晚,在水中沈浸的画面,为何总是挥之不去?他竟然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儿子长大后的模样了,一定是一模一样的。枫儿……鬼将……
                        冉墨枫和父王住在仁昌的王府里,王府后头是冉穆麟专门为儿子铺设的练武场,场上十八般兵器样样皆有,同时在王府中,还有一间很大的练功房,是天气不好或天黑后冉墨枫练武的地方。
                        父王去军营处理军务,冉墨枫没有跟去,独自一人在练武场上练功。深冬的仁昌比京城冷上数倍,可冉墨枫却只穿著单衣,额上甚至冒出了汗。远离了皇宫,回到了自己的“家”,没有任何顾虑和打扰的他专心致志地练武。
                        先练了一会儿拳,冉墨枫拿过双刀,舞了几下,他停了下来。放下双刀,换了长棍,舞了没两下,他又停了下来。红晕微转,冉墨枫不明白前几日还合手的武器怎麽愈来愈不顺手了。
                        虽是天寒地冻,天上却是没什麽云,太阳把他仅有的热光全数洒在冉墨枫的身上,一层淡淡的金光覆盖著他。冉墨枫仰头,觉得今日的太阳让他晒得格外舒服,似乎力气都比平日多了几分。
                        晒了会儿太阳,冉墨枫换了几种兵器,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搜寻了一番,他的目光落在墙上的一柄长刀上。那是父王带他出去游玩时他看上的,父王还给它起了名字,叫“枫刃”。但因为太沈,所以买回来后一直放在那里。虽用不了,不过父王却时常为他擦拭“枫刃”,刀刃依然光亮如新。
                        上前,看看比父王还要高的长刀,冉墨枫右手握上刀柄,掂量了掂量,另一只手也握上,用力拿起长刀。仍是很沈,可舞了两下的冉墨枫眸中闪过愉悦。若分量再轻些,刀柄再短些,就会非常顺手了。
                        停下来上下察看,冉墨枫想著如何把这把长刀弄得顺手。以前他用的多是剑和短刀,这种带著长柄的刀很少用,没想到却很合适他。
                        从兵营回来的冉穆麟到练武场去找儿子,刚踏进来,就见儿子正对著那把从未用过的长刀“发愣”,当下他惊喊一声:“枫儿!”接著快步朝儿子走去。
                        冉墨枫回头,放下刀,跑向走来的人:“父王。”
                        “枫儿?”接住儿子,冉穆麟把他抱起来,“怎麽用那个,不用剑了?”脑海里立马涌出鬼将拿著长刀被人围杀的一幕,冉穆麟的心狂跳著。
                        不解地看著父王,冉墨枫道:“长刀比剑顺手。”
                        冉穆麟只觉脑袋“轰”地炸开,长刀!从不用长刀的儿子竟然说长刀顺手!
                        “父王。”父王怎麽了?
                        “枫儿……”冉穆麟的喉咙发干,“你皇伯不是把墨金给你了?用墨金吧。‘枫刃’太长,怎麽会比墨金顺手?”绝对不能让儿子用长刀!
                        “父王。”眸中浮现不愿,为了那把墨金,冉洛诚总找他麻烦,他不想用。
                        “枫儿,听父王的话,不许用长刀。”直接拿出当爹的威严。
                        红晕转了几圈,冉墨枫回头看了眼长刀,转过头,见父王一脸的严肃,他轻轻点点头,勉强答应了,可眼中还是有不舍。
                        冉穆麟连哄带骗道:“父王喜欢看枫儿使剑,短刀、利刀都成,长刀就免了。只有那种鲁莽的汉子才会去用长刀。”儿子是他的儿子,不再是鬼将。
                        “父王,我要一把新的剑。”倔强的人还是不愿用墨金。
                        冉穆麟岂会不答应,他高兴地说:“父王会找天下最厉害的铸剑师为你做一把世上仅有的剑。墨金是你皇伯给的,即使不愿意用,也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点头,算是同意了,既然父王不喜欢他用长刀,他就不用了,虽然有些不舍。
                        “父王,木剑。”他还想要一把父王亲手削的木剑。
                        冉穆麟马上应道:“枫儿想要几把,父王就给你做几把。”只要不是长刀就行。
                        异色的眸子格外明亮,无论多麽上好的宝剑,都比不上父王为他削的木剑。见儿子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他,冉穆麟的心情格外愉悦。
                        “枫儿,今日就到这吧,跟父王回屋去。”
                        “嗯。”
                        忍著回头去看长刀的渴望,冉墨枫搂上父王。带著儿子回去的冉穆麟却打定了主意,要把那柄长刀毁掉,今后不许任何人在枫儿面前使长刀。
                        深夜,冉墨枫亦如往常,蜷在父王的怀中熟睡著,而刚才同他一起睡著的人却睁著眼睛,全神看著他。
                        小心抚摸儿子的双眸、面颊和头发,冉穆麟眉头紧皱。这眼、这眉、这脸、这嘴……无一不和鬼将相似,甚至是一模一样的。成年后的鬼将容貌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更加的漂亮了。可世人皆惊怕於他异色的双眸,根本不曾发现他的美,他的善。
                        想到儿子从小到大受到的不平,冉穆麟咬紧了牙关。儿子与鬼将是多麽的相似啊,唯一不同的是,儿子有他这样一个爹,而鬼将却是孤苦伶仃,没有人疼。可若那时他没有捡到儿子,或听福贵的话,丢下儿子,那儿子不是和鬼将相同的命运吗?
                        来世,不要做人。
                        鬼将不愿再做人,但躺在他怀里的却是他真真切切能感受到的儿子。冉穆麟的心中有许多的疑惑,这些疑惑无人能替他解答,他必须自己慢慢找出真相。
                        鬼将被他所忠诚的君王逼死,他不能让儿子重蹈鬼将的覆辙。皇兄不会那样对待儿子,但他的那几个侄子呢?如今看来,只有冉洛仁对儿子好,可他不能保证等他长大后还会真心对儿子好。他该开始为儿子的将来打算了。冉洛诚、冉洛信、冉洛仁,包括赵闲的外甥冉洛义,他一个都不相信。
                        …………
                        ……………
                        冉穆麒从未想过他今生会和三大仙者有相识的一天。毕竟他是彻彻底底的凡人,即使薛祁的义父是其中的一个,那也是远在天边之人。他更没有想过,与仙者相见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60楼2013-06-11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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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楼兰王。他说半个月后带洛仁走。”
                          “噢?”冉穆麒挑眉,有些惊讶,“这件事朕不知,你先回去,朕派人去问问是怎麽回事。”并示意喜乐把她扶起来。
                          “陛下,臣妾错了,臣妾不能没有仁儿。”妍妃哭著,冉穆麒抬手,让人把她送回去。
                          妍妃走后,冉穆麒开口:“喜乐,到五华宫去问问。”薛祁要带走洛仁?他很是惊讶,他不认为那人是因为喜欢洛仁才想带走他。而且为何没有人对他说起此事?冉穆麒略有些不满。
                          过了一会儿,派去五华宫的人回来禀报。听到薛祁要带走洛仁的原由,冉穆麒淡淡一笑:“皇宫怎会是干净的地方。既然是为了洛仁的身子著想,那就带他走吧。”
                          “薛祁打算把洛仁交给昼?”没想到三大仙者,他会见到两位,冉穆麒懒懒地问。
                          “是,楼兰王说昼住的地方最适合三殿下养身。”
                          “嗯,朕知道了,你下去吧。”让人退下,冉穆麒垂眸,“昼……薛祁的面子真够大的,竟能把他请下山。”素闻昼是三人里最难相处也最孤僻之人,终年住在“无山”上,从不下山见人。虽是仙者之一,不过冉穆麒并没有多少兴趣,哪怕是对易,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怕儿子的爹而已。仙也好,神也罢,似乎从很久之前开始,他就不再信这世上有神有仙。
                          “唔……”呻吟一声,冉穆麒揉上突然痛了一下的额头,他怎会冒出这种念头。也许他是累了。
                          “喜乐,朕要沐浴,任何人不得打扰朕。”
                          “是,陛下。”
                          热水抬来,喜乐屏退所有人,自己也退了出去,守在门口等候传唤。陛下沐浴时不让任何人服侍。
                          脱下龙袍,冉穆麒走到木桶边,衣衫落地,他抬脚进入。缓缓坐下,他舒服地闭上眼,不久之后他的后背处,一只凤凰若隐若现。当他被热水泡得全身泛红时,展翅欲飞的凤凰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背上,凤凰的嘴微微张著,眸子半阖,透著风情,像极了一人迷醉时的眸子
                          ……………
                          冉墨枫很忙,忙得在府里的屋顶上寻找最佳的位置。不过没有人让他下来,就连冉穆麟都默许了儿子的“调皮”。
                          在屋顶少找到合适的位置坐下,冉墨枫就盘腿调息,等头顶的太阳挪了窝,他马上起身跟著太阳跑,在找个合适的地方坐下,直至太阳下山。
                          “枫儿,下来吧。”
                          手拿棉衣在下面喊,冉穆麟展开双臂。冉墨枫从上跳下,落入父皇的怀里。
                          “枫儿,如何?”
                          裹好仅穿著单衣的儿子,冉穆麟问。
                          “父王。”红晕旋转,冉墨枫好似寻到了宝藏。
                          “呵呵。”抱著儿子回屋,冉穆麟也是满心为儿子高兴,“虽找到了源头,不过枫儿还是不能操之过急,凡事都要循序渐进,慢慢来,尤其是练功,急不得。”
                          “嗯。”不舍地看著太阳落山,冉墨枫盼著冬天赶快过去。寻了几日,他终於发现闯入体内的“气”不是别的,而是太阳。
                          见儿子如此高兴,冉穆麟道:“枫儿,今晚别学课了,陪父王下棋。”他这个练武成痴的儿子近日来冷落了他。
                          “嗯。”点头。
                          冉穆麟笑起来,下棋只是个借口,他想儿子陪了。
                          “呵!”
                          半夜,冉穆麟从梦中惊醒,大汗涔涔。察觉到父王的异样,冉墨枫醒了过来。只见月色下,父王盯著他瞧。
                          “父王?”揉揉眼睛,想起身,听到父王开口。
                          “枫儿,父王去茅厕。”给儿子盖好被子,顺道让他躺回去,冉穆麟略显仓皇地从床上下来,跑了出去。
                          冉墨枫没有闭眼,睁著渴睡的眸子等父王回来。
                          穿著单衣站在门口,让冷风吹灭身上的火热,冉穆麟大口喘息。
                          “怎麽,怎麽会……”不敢相信地抹了把脸,冉穆麟喃喃道,可刚才梦中的场景他记得清清楚楚。
                          跑到院子中央,冉穆麟来回走了几步,却始终无法平息体内的火热。就这样冻了半个多时辰,冉穆麟重重吸了几口气,恢复了平静。可他没有马上回屋,而是走到石椅边坐下。
                          双手抱头,一句极低的话从他嘴里传出:“怎麽会……他是枫儿……”
                          许久之后,冉穆麟才回屋,见儿子一直等著他,他急忙上床。暖著父王冰凉的身子,冉墨枫满是疑惑,父王怎会去了这麽久。没有对儿子解释,冉穆麟轻拍儿子,哄他睡觉。待父王的身子暖了后,冉墨枫不支地睡著了,而冉穆麟却是看了儿子一夜,天快亮时才阖了眼。
                          翌日,冉墨枫是在鞭炮声中醒来的,新年到了。
                          “枫儿,你又长了一岁,父王又老了一岁。”
                          让儿子趴在身上,冉穆麟道。
                          “父王。”摸上父王发白的鬓角,冉墨枫抿紧嘴,眼里是自责。抓过儿子的手,冉穆麟搂住儿子,眸中划过慌乱。
                          京城,冉穆麒设家宴,邀请薛祁和易出席,不过两人躲到不知何处去了,没有现身。冉穆麒也无不悦,似乎已经猜到。宴席上,他对冉洛诚的态度好了许多,不时问问他身子如何。太子几次差点哭出来,都忍了回去。就在众人以为冉穆麒改变主意时,他的几句嘱托让他们知道了太子是真的要被送走了。而且要走的不仅是他,还有多病的冉洛仁。
                          京城,郊外。
                          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缠斗在一起,薛祁坐在马车里,裹得严严实实,抱著暖炉,不慌不急地从帘子外看著打斗的两人。
                          地上的枯叶漫天飞扬,只听一人喊:“昼,你这老不死的,我要陪祁儿过年,没功夫跟你打。”
                          “你威胁我。”极冷的话传来,晃动的两人只见残影。
                          “不威胁你,你能来吗?”易怒道,“明日再来,我要陪祁儿过年。”
                          “过年?那要看我愿不愿意让你称心。我不愿意。”
                          “你这个老不死的。”
                          “你我谁已是迟暮之容了?”
                          “吼!受我一掌!”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打个哈欠,薛祁放下车帘。给自己倒了杯茶,拿过一本书,悠哉地看了起来。


                          67楼2013-06-11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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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鹜、冉墨枫和冉穆麟,薛祁不见任何人。原本跟著他的侍卫被他全部赶走去寻易。薛祁的模样让冉墨枫十分担心,告知了父王之后,他每日都在薛祁那边待著。薛祁睡了,他就练内功,薛祁醒了,他就听他说话,偶尔劝慰他几句。
                            两人都不是爱说话的人,可两人的性子却都格外的纯净。薛祁喜欢墨枫,信任他,和他说爹离开后他心中的委屈和伤心;墨枫安静地陪著他,下决心要为薛祁找回易。
                            轻轻关上门,冉墨枫双眸微红。薛祁又哭著睡著了,他想跟父王说出去找易,但父王一定不会允。在某种程度上,薛祁和冉洛仁非常相似,不怕他,真心地对他好。他把冉洛仁托付给他,他也毫无怨言的去做,所以他不能看著薛祁难过却什麽都不做。
                            “枫儿。”
                            “父王。”
                            转身,冉墨枫跑到前来接他的父王身前,接著被抱起。
                            冉穆麟进薛祁房间的次数极少,一是避嫌,二是有儿子陪薛祁,他是否在都不大重要。抱著儿子走出薛祁住的院子,冉穆麟对太过安静的儿子道:“枫儿,易疼薛祁就如父王疼你。他离开也只不过是有些事暂时想不开罢了。父王已把薛祁染病不起的消息散了出去,父王相信易不会逃到天边,对薛祁不闻不问。他定会得知薛祁病了,也定会偷偷来看薛祁,咱们要做的就是等著他来。”
                            说得轻松,但冉穆麟心里却没有太大的把握,易的武艺根本不是他所能及的,即便那人来了,他和侍卫们又是否能察觉,察觉了,又是否能留下他?冉穆麟的步子放慢,薛祁和易……不自觉的,双手抱紧怀里的人。
                            “父王,我等他。”冉墨枫没有父王的顾虑,只要易来,他就一定要“抓”住他。薛祁不该是每日以泪洗面的人,他该和以前那样,淡淡然然,偶尔会露出羞怯的笑的人。
                            “枫儿,”冉穆麟看向儿子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你知道易为何要走吗?”
                            摇头,不知。冉墨枫随即露出不解,就像他想不出有何事能让父王前一晚还抱著他睡,第二日就不见了。眸瞳急剧张开,冉墨枫双手环紧父王,若今后又有所谓的危险,父王是不是还会如上次那般丢下他?
                            冉穆麟低声笑起,步伐加快。
                            “枫儿,父王答应了你不会再丢下你一人,你不信父王?”儿子的这点心思他看得清楚。冉穆麟心中连日来的烦闷退去了许多。
                            抿著嘴,冉墨枫不答。薛祁找不到易,但他一定能找到父王。
                            “枫儿,父王说了不会再丢下你,就不会再丢下你。”除非你不愿再见父王。
                            抱著儿子回屋用膳,冉穆麟的眼神愈发的深沈。冉墨枫想著如何“抓到”易,没有发现父王的异样。
                            深夜,一人逆著寒风悄然在王府中闪过。没有人发现他,甚至连从他身边巡过的侍卫们都没有察觉到他。偶尔越过火把或烛火,他白色的头发分外明显,如鬼般吓人。
                            正在父王怀中酣睡的冉墨枫猛然睁开眼,瞬间跃起,跳下床。
                            “父王!”喊了声被他惊醒的人,冉墨枫连衣裳都来不及穿如猫般飞蹿了出去。冉穆麟扯过儿子的外衫,套上鞋连忙跟上。易来了。
                            祁儿,祁儿……易慌乱地在王府内寻找他最重要的人。看到不远处的一处院子隐隐透著烛光,他飞蹿过去,几个起伏,人已站在了屋顶上。
                            蜷缩在床上,薛祁抱著被子伤心地哭著。自从爹不见之后,他的泪就没有停过。双眸红肿,深情憔悴。不同於以往,这次他是被爹丢弃了,爹不要他了。极度伤心的他,如枯萎的花般迅速凋萎,身形异常削瘦。在薛祁的一生里,爹是他最重要的人。不管是母后、王父还是兄长,即便所有的人都抛弃他,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甚至不会有任何的感觉。但爹不一样,从小依偎在爹的怀中长大的他,只在乎爹,也只要爹。可爹走了,不是去云游,是走了,不要他了。
                            心如刀割,疼得他喘不过气来。爹为何不要他了?爹摸他时那般舒服,为何过后却不见了踪影,难道是那晚他做了什麽,让爹狠心抛下他吗?数著日子,整整四十二天了,五天一封的信没有了,爹,没有了。
                            祁儿……趴在屋顶上,贪婪地看著床上的人,易紧咬住自己的手臂。血水顺著他的嘴角流下,他视而不见,满眼都是那个伤心痛苦的人。而让他伤心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是最爱他的他。
                            “爹……”哀哀地唤著,薛祁的泪止不住。
                            祁儿…痛苦地鸣著,易的双眸变成紫红。多想不顾一切地下去把这人搂在怀里;多想不顾一切地顺了自己的心,沾染了这朵不能沾染世俗的骄莲;多想不顾一切地告诉他,他爱他,深入骨血。
                            “易,你我被唤作仙者,却不过是满身污物的魔物,而薛祁却是真正的仙,今后他是要入仙道,步神途,回天庭的,你要三思……”
                            渊的话清楚地在耳边回想,仰头,无声的嘶吼著,屋内的哭声,声声剜开他的心,剖开他的腹。祁儿,祁儿,他的祁儿。
                            远远的就看到易趴在薛祁房间的屋顶上。冉墨枫调动体内的“光气”,让自己能更快地接近那人。果然如父王说的那般,易并没有跑远。能看到极远的双眸四处查看,并没有什麽侍卫在附近,冉墨枫抿紧唇,若易还是要跑,他就用狰给他的力量,一定要为薛祁抓住易。
                            冉穆麟跟著儿子跑出屋子,让他套上外衫,然后与儿子并分两路,他相信儿子能拖住易一时半会儿,他要去搬救兵。
                            跳上大树,顺著树干轻快地攀上屋顶,冉墨枫屏住呼吸,压低身子慢慢接近易。沈浸在悲痛中的易听到了动静,转身去看,发现竟是冉墨枫,他顿时紧张起来,掉头就要跑。冉墨枫朝著他就扑了上去,并刻意踩响了屋顶的瓦片。
                            房顶的动静惊醒了薛祁,他红著双眸朝上看去,以为是什麽猫鼠跑到了屋顶。接著,他听到了一声稚嫩的喊声,那声喊让他光著脚冲下了床。
                            “易。”
                            冉墨枫身形极快地跟在易的身后,大叫了一声。易的脚下慌了几步,他清楚这声喊定会让屋内的人听到,想到这人听到后会有何反应,他仓皇地向外逃。
                            这时,四周传来喊声,几百支火把快速从四面八方出现。自从他放出薛祁身染重病的消息后,他就在府里增派了几百名侍卫,要的就是围堵易。
                            易站在屋顶看看四周,回头满是痛苦地看著已经跟上来的冉墨枫,咬咬牙,跳了下去,他不能回去,不能见祁儿。
                            “易!”
                            大喊一声,冉墨枫右手握拳,寒风骤然加剧。趁易一个不查向后退了几步之机,冉墨枫纵身跳下。风吹得易睁不开眼,因祁儿的事而心神恍惚的他,轻易地让冉墨枫跳到了他身上。
                            攀在易的背上,双手紧紧环住易的脖颈,冉墨枫喊道:“易,回去。”
                            “放开我!”这声回去惊醒了易,他去掰冉墨枫的手,不安地看向薛祁住著的方向,这一眼,让他愣在了当场。几乎要勒断易的脖子,冉墨枫死不松手,看到父王和薛祁来了,他也“抓”著易不放。
                            “爹……”泪滚落,薛祁不敢相信地看著不比他好多少的爹。爹瘦了许多,身上都是血。
                            “爹……”为何来了,却不愿见他。
                            艰难地收回目光,易双手扣上冉墨枫的手,紫眸暗沈。他必须走。
                            “易。”眼看儿子的手可能不保,冉穆麟大步上前,按住易的手,同样双眸深沈地看向他。
                            “让开!”易已成了魔。
                            “爹……”薛祁的身子晃了几晃,爹的绝情让他的世界崩塌。身子向后仰去,却落入一人的怀里。


                            71楼2013-06-11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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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唔!”要问这是哪的唇又被堵上,若之前的吻是炽烈,那现在的吻就是焚烧。忍了许久的邪魔终於等到了可以尽情享用美食的时刻,抛却所有的顾及,他放任自己的火焰引燃对方。
                              在这一方世外天地中,奇异的花果悬挂在四周的墙上,冒著热气的温泉水从一旁流过。地上的兽皮有虎皮、豹皮、貂皮、狮皮、狐皮,甚至还有罕见的白虎皮及红狐皮。但不管这里有多麽的奇异,冉穆麒都无暇去欣赏。那双在他身上游移的手,轻易地点燃了他消失许久的热情。
                              “昼……昼……”从未经历过的焚烧让他害怕,禁不住喊出他从未喊过的名字。
                              黑色的长发覆盖在他雪白并不显的健康的身子上,那人甚至等不及让他适应,指腹在紧窒的洞口随意按压了几下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扶著坚硬的利器闯了进来。
                              “唔!”疼,冷汗滑下。冉穆麒气得猛敲昼的肩膀,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吻住他因疼而颤抖的唇,昼这回却好不心疼地继续闯入。身下传来淡淡的血腥气,昼狠心地一顶到底。
                              “啊!”冉穆麒疼得叫了出来,眼泪流出,刚刚暖和起来的手脚瞬间冰凉。就在他以为身上的人会继续时,昼却停下吻他,摸他,舔去他的泪。
                              “滚!滚开!”下身已疼得渐渐麻木的冉穆麒低吼,拍打昼的后背。
                              “处子之夜,岂有不疼的道理。”依旧是气死人不偿命的冰冷语气,可昼的话却让冉穆麒停下了拍打。
                              “第二次应该就不会这麽痛了。”舔去那越来越多的泪水,昼动了起来。身下的人又忍不住疼得叫了出来,血水滴在白色的老虎皮上,格外醒目。
                              “很疼……”冉穆麒失魂地低喃。这人说什麽……处子之夜……处子……他,他早已不是,无论是哪里。
                              “新婚之夜,你又在想谁?”银色的眸子泛著寒光,就像善妒的丈夫得知妻子的心里还想著别人,醋火蹿升。
                              “昼……”冉穆麒却管不住自己的泪水,“我不是,不是处……”似乎没有听到“新婚之夜”。
                              “不是?”冷冷的笑,截断这人的话,昼稍一动作,马上听到一人的痛呼。
                              “你是不是,我说了算。”霸道地吻住已经红肿的唇,不顾身下人的疼痛,昼动了起来。
                              眼角滑下的泪不知是疼,还是什麽,冉穆麒一直在哭。不懂“怜香惜玉”的人在他身上啃咬,留下一个个“伤口”,利器在受伤的地方毫不留情地进出,犹如一只不知节制的邪魔,闻到血的气味就更加地兴奋。
                              第一次,他被骗著喝下了春药,任那个所谓父皇的人予取予求,逼他在失神之时说出那些不堪的话。第二次,第三次……不愿意看到他的反抗,每一次,他都被骗著或逼著喝下催情药,不管是父皇,还是冉穆休。到了后来,为了穆麟,为了他能活下去,他强颜欢笑,忍著他们在他的身上做那种让他想吐的事。不愿、厌恶、痛恨,但他却从未如此疼过。疼得他,想杀人。
                              “停下,停下!”受不了的人喊了出来,让身上的邪魔放过他疼痛不堪的地方。
                              “不舒服?”因欢愉而恢复成墨色的眸子透著疑问。
                              “你说呢!”忍著一拳砸过去的冲动,冉穆麒咬牙问。
                              低头看去,血水从两人相连的地方渗了出来,白老虎皮上更是血渍斑斑。
                              “下一次就不会痛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并没有退出的打算。
                              “滚开!很疼!”哪里有什麽快感,他都快疼死了。
                              银光渐起,已经吃到嘴里的肉岂能放开。可身下人的颤抖又明明白白告诉他,他很痛。
                              “下一次就不会痛了。”还是那一句,昼吻住要怒吼的人,用双手点燃他身上的热情。
                              畜,畜生!在心里骂著,冉穆麒不停地深呼吸,这人压根不打算退出,他只能想法子让自己好过。热泉的热气氤氲,在低低的呻吟声响起后,过分的人又慢慢动了起来。不过他稍稍克制著没有太用力,等身下的人不再喊痛,脸色逐渐粉红之后,他陡然加快。
                              “痛!你,你这个……唔……唔……”捶打的双手越来越无力。终於涌起的欢愉让他暂时远离了疼痛。
                              当冉穆麒的身子越来越热时,体内的火柱撤了出去,还来不及喘口气,他被翻了个身又被闯入。背上,火红的凤凰展翅欲飞,不同以往的是,一条银龙缠绕著凤凰,忽隐忽现。
                              不知过了多久,冉穆麒昏了醒,醒了昏,体内的火龙才善罢甘休地喷发出了体内的灼热。被蹂躏的凤凰无力地瘫软在地上,任人宰割。
                              昼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冉穆麒的背上不停地亲吻,直到那里片成白皙的一片,他才慢慢撤出。抱起半昏迷的人进入热泉,让他坐在自己怀里,昼又在那满是咬痕的身子上继续留下他的痕迹。
                              “畜生……”低低地骂出一句,冉穆麒不支地昏睡过去,再也不让这人碰他了,再也不!
                              “处子之夜,岂有不疼的。”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何不对,满足的人擦洗怀中人遍布“伤痕”的身子。许久之后,里里外外把人洗干净。昼抱著他出了热泉。
                              把人平放在兽皮上,昼随手摘下一颗野果,放入嘴中。咬碎,把果肉涂抹在冉穆麒受到重创的地方。俯身,亲吻那皱起的眉峰,直到熟睡的人舒服地呻吟出声,他才离开。
                              把果肉全部送入,昼扯过一张兽毯,裹住冉穆麒,抱著他起身,走向来时的路。
                              窗外的鸟鸣让熟睡的人有转醒的迹象。鼻端是淡淡的药香,冉穆麒觉得有些热,压在他腰上的手比平日沈了许多,想翻身退开,却发觉身子异常酸痛。抱著他的人离开了,冉穆麒忍不住地“唔”了一声,只是一个简单的翻身,就让他用尽了全力。
                              怎麽会这样?还未彻底清醒的人不知自己为何这麽疼。喉咙干地冒火,他舔舔唇。
                              “水。”这下,更惊讶於嗓子的沙哑。
                              身子被人扶起,一杯水递到了嘴边,冉穆麒看也不看地大口喝下。
                              “什麽时辰了?”似乎比平日晚起了。
                              “还疼?”冷冷的言语透著关心。
                              “朕怎麽了?”靠在昼的怀里,冉穆麒还未想起发生了什麽。
                              “你忘了你我的新婚之夜?”邪魔的怒火瞬间涌出。这下,糊涂的人彻底清醒过来。
                              “你这个畜生!”冉穆麒挥拳咋了过去,还是落入“敌手”。
                              “想起来了?还疼?”美眸不悦。
                              “你要不要试试?朕成全你。”昨夜的一切涌入脑中,冉穆麒一口咬上昼的脖子,想著要不要把他咬死。这才看出,自己回到了寝宫。
                              “这里还疼?”不管脖子上的利齿,昼轻抚的人娇嫩的花蕊。
                              “喝!”猛地退开,冉穆麒这才发现自己未著寸缕,急忙扯过被子盖住自己,脸涨红。
                              泛著银光的眸子凑近,冉穆麒想躲,却无路可躲。
                              “麒。”称谓变了,透著温柔,“你我的新婚之夜,不该牢牢记著吗?”
                              “谁和你新……”在看到那双骤然变成的银眸,冉穆麒咽下了后面的话。
                              “麒。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我知道你疼,但我要让你记住那疼,那是你我的新婚之夜。处子之身,岂有不疼的道理。”
                              把人揽过来让他躺下,昼覆了上去,吻住那双无措的眸子。
                              新婚之夜、处子之身、你的、我的……冉穆麒的心中涌上各种情绪。身子忍不住地缠头,仍记得昨夜那无法忍受的疼。
                              眸中闪过疑惑,为何最痛的地方,反而一点都不觉得疼?
                              “麒,这里还疼?”手指揉按。
                              “……不,不疼……”
                              泪水又不争气地流下。
                              “可我身上很疼。”
                              “处子之夜,总会痛的。下一次就不会了。”
                              手指蠢蠢欲动。
                              “滚开!”
                              “唔!”
                              ————
                              终於做了,大家会不会觉得昼很过分,但我想让两人的第一次有些不同,因为麒的不同,因为昼的不同


                              86楼2013-06-12 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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