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归
隆冬,大雪,有风,寒
梅花开得正好的时候,她去到白驼山的山脚,彻骨的寒冷,仿佛要在胃里结出一层薄冰。果然,当真如他所说,西域这个地方大得很,冷的地方也很多,冷的叫人生畏。
她仍是一刻不停的在满山飞雪中行走,留下一排深深的脚印。那脚印从很远的地方蔓延过来,仿佛可以碰到蓝的发虚的天际线,她走了很久,时而停下来,去喝壶里装着的酒。她知道,一直向西,一直向西。。。。。西边的西边,就是白驼山。
月前,临安街上就传,西毒与北丐相卒于华山之巅。初冬的光景积雪难化,尸骨就埋于雪峰之上。前去收敛遗骨的人,就有名震江湖的大侠郭靖。
却还有一个不知名的人,白衣胜雪,恍若谪仙,但双腿却有些瘸,而后西毒遗骨不知所踪。
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少了两个人,世界是不是会被打破平衡?来年嘉兴烟雨楼怕是不会再有故人来了,柳絮时节,华山也不会有人再青梅煮酒论英雄了。这原本就是穆念慈害怕听见的。一瞬间再在酒肆画楼里俯瞰临安城,城楼依旧,只是不见旧时人。
只听得醒木一声收,说书人阖扇说从头,青史某页,尸骨遗寒。原来一切早已不复往昔,而她却是个恋旧的人,这岂非就是她最大的悲哀?
人总是如此,只要有了一线希望,就会奋不顾身,奋不顾身的想要试试。像她,也只是想要找找看,这世间是否还有一个人,笑的如此好看,衣服如此一尘不染,一如既往的爱喝酒,爱说谎…...
有个老人站在路口扫雪,他的脸色蜡黄,一口牙齿早已掉了过半,旧的扫帚,旧的衣装。四围都很安静,只有他一沉不变的扫地声。
那老者远远地听见声响,便道:“隆冬天的,劳什子上山干什么?”他的声音嘶哑而难听。
穆念慈眼中这才有了几分光亮看起来明艳了一些。“白驼山庄怎么走?”她问。
老人道:“这山上什么也没有,白驼山庄,早几年就败落了。”
“那你可知道,有个人叫做欧阳克的,爱穿白衣服,断了腿,不能走路的?”她又问。
老人边回忆边说道:“山上倒是有个半死不活的瘸子。你找他?”他显得惊讶极了,仿佛在听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女子一瞬间垂下眼帘:“那,他是死了吗?”
“死是没死,不过也快了。”
天空的帘幕低垂,把天边的地平线染的金黄这一刻显得熠熠生辉。金黄色的光线尽数落在她的鼻尖,仿佛要在黄昏之前,亲吻她的嘴唇。
老人缓慢的开口,断断续续开始说话,没有逻辑,一切完全按照他想到的事端发展。
“前久,那跛子下山来,说是要等一个人,我问他等谁呢?他说,我知道她回来所以我等。真是奇怪的话,后来我才知道,他的身体正在一天天的衰竭下去,也就是前两天,下了很大的一场雪,竟然活生生压死了两颗开的正盛的梅花。我就看见他站在一片狼藉里咳嗽,满地的落红,仿佛是梅花流出来的血。一面就听见很轻的一句话,他说我等不到了。我原先以为他是在赏这十里梅花,后来才知道他是在等人,我原先以为他是在等人,后来才发现,他是在数日子。
“为什么?”女子问
老人叹息着道,“因为度日如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