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无妄
燕国琴师高渐离,琴技超人,琴声所到之处,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燕国,雅音阁。此时正值盛夏,烈日炙烤,这雅音阁内却是另一番天地。琴音袅袅,似清泉如白雪,缓缓从人心头上滑过,将人的暑气去了大半,似是这琴音隔绝了夏季的炎热一般。
在琴上游走的那双手白皙如玉,指节修长。那双手的主人也是不可多得的俊美,少年清冷的面容中还带有一丝未褪的稚气,想来该是还未及弱冠。
一绺子发从额前垂下,遮住了小部分清隽的面容,却遮不住那浑然天成的气质。
台下的人听的如痴如醉,闭上了双眼细细聆听,但明明是闭上了双眼,却还满目雪白。似是身处于一望无际的雪原中,不觉寒冷,只觉清爽。
雪原中有一人坐于漫天风雪之中,白衣长琴……
琴声骤停,台下的人还在品味当中,再睁开眼时琴师早已不知哪儿去了,只得将原本要赠与琴师的赞叹半路折现为相互的讨论。
在燕国,高渐离的琴,是一绝。
“你是何处来的?”高渐离演奏完之后便直接带着琴离开,回了师傅那里,却看到了这么个小东西缩在墙角,白白的一团。
那小东西抬眼恹恹的望了他一眼,甚是委屈的“喵呜”了一声。
高渐离看着地上缩着的白猫,不由得浮出一丝浅笑,想了想将它抱起,打算带回去。
这白猫小小的,只占了他大半个手掌,还顺势在他手掌上滚了一滚,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高渐离笑了笑,另一只手掌在这小家伙的脑袋上轻抚了抚,那只小白猫顺势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掌心,以示亲昵。
“倒还是只有灵性的猫。”高渐离进了眼前的琴斋。
“师哥回来了。师哥这白猫是……”小师弟一边走近一边问道。
“刚刚在门口捡的,看它可怜便想着收留它。”
“师哥,虽说这猫是可怜了些,看着也怪招人喜欢,但现在师傅还病着,咱们琴斋哪儿来的那么多的闲钱啊?”小师弟一面说着还一面不舍的在白猫头上摸了摸,白猫原本雪白的皮毛上瞬间黑了一块儿。
高渐离默了一瞬,这里的师兄弟连带他自己都是师傅捡回来的孤儿,师傅也是燕国十分有名的琴师,抚养他们长大倒还不算是很大的困难,但两年前师傅突地生了场大病,此后便一蹶不振。
身为大师兄的自己自然是要担当起照顾师兄弟的责任,他自然也是知道现在的境况不容许
再有什么多余的开支,可这白猫……应该也不会需要多少钱吧?
高渐离想了想,道:“这白猫我们养着罢,你去跟赵员外说,他下的订,我接了,明晚我便去他府上。”
小师弟愣了愣,“大师哥,你不是向来都最讨厌与那种满身铜臭的人来往吗?”
“只不过是弹一曲,没什么的,对了,师傅怎么样了?”
“师傅刚喝了药睡下了。”小师弟一边说一边盯着高渐离怀中的白猫,白猫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往高渐离怀里缩了缩。
“嗯,那让师傅先睡吧,我过一阵儿再去看他。”高渐离话还未完,小师弟已从他怀中将白猫捏着后颈提溜到自己怀里。
“这猫还真挺白,嘿嘿。”小师弟边说边上手去摸,白猫被他握住了一只爪子,只得用另一只爪子奋力反抗,奈何短手短脚,压根就未碰到小师弟,只空余一只小白爪子在空中胡晃悠。
待到小师弟手从猫身上下来,白猫原本雪白的皮毛变得黑一块白一块,场景甚是壮观。白猫哀怨的瞅了他一眼,甚委屈的叫了一声,而后专心的开始舔干净自己的皮毛。
“大师哥,这猫真有意思,你把这猫给我好不好?”
白猫回到高渐离的手中后立马岿然不动的立在高渐离手中,犹自舔的认真——唔,爪子上还有一点没有舔干净,一定要舔干净才行。
“你好好照顾师傅罢。”高渐离只简简单单撇下这么一句便带着白猫上了楼,白猫回过头来,还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回房后高渐离将白猫放在床边,放好了琴后坐到白猫旁边,“你是不是还没有名字?看你皮毛雪白,我叫你阿雪好不好?”白猫似乎对于这个名字甚是受用,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应了一声。
后来,高渐离跟它说了好多话,从小时候说到现在,从小师弟又说到师傅,一直说到了晚上,阿雪一直都很认真的听着。
晚上,一人一猫,窝在高渐离那张不算很大的床里。阿雪趴在高渐离的手臂上,毛茸茸的小脑袋凑在他的颈窝里,高渐离睡得一脸满足。
有些人,遇到的很多事都由不得自己,迫于无奈,自己装的少年老成,清冷淡漠,可终究再老成也依然还是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