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错了。
“为什么,要一直惹怒你的父亲呢?”红眼睛的国家一边为他处理这伤口一边说,
那双粉蓝色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向他,简直像宝石一样透彻,除了好奇看不到另
外的情绪。
“他想杀我,”年幼的弗里德里希倔强地抬起与母亲有五分相像的小脸,“你应
该是最清楚的,普/鲁/士,他心目中的王储绝对不是我。”
“可是,他是你的父亲啊。”普鲁士说道。
他果然什么都不懂,弗里德里希想道,没有人有比国王想要杀了他了。他不自觉
地用没受伤的左手抚上自己那包着丝巾的脖颈,昨天的痕迹还没有消退——就在
昨天,他几乎是要被自己的父亲掐死了,如果普/鲁/士没有闯进来的话。
他用有些恶狠狠的眼神瞪着他,他没法不恨他,即使他明白普/鲁/士的化身其实
对他没有任何恶意。
弗里德里希讨厌这个名为普/鲁/士的北方小国,他所希望的祖/国是西/方美丽强
大的法/兰/西,在他童年的岁月里太/阳/王的光辉还未退去,启蒙的火焰有在那
片肥沃的土地上燃起。他没法不仰慕富强浪漫的帝国,这种情绪在当他拜读到那
些来自这个时代最最先进的那些人的著作的时候变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但是,他所仰慕的却是他的父亲所厌恶的。
不知是第几次了,他好不容易弄到手的书籍被他的父亲粗暴地搜走,也许那些书
的下场是永远被丢在阴暗的地下室里不见天日,亦或者是被丢在火炉里成为晚餐
做成的助力——不论是哪一种对于弗里德里希来说都是让他心碎的。
“在法/兰/西,已经有人高举启蒙的旗帜了可是笼罩普/鲁/士的却依旧是君/权
/神/授的陈词滥调……法/兰/西实在是先进普/鲁/士太多了。可是,父亲他看
不见。在他看来人权,自由这些东西还远远比不上他的巨人掷弹兵团。你知道
他是怎么看待哲学和音乐的吗?那个粗辱的王居然把它们视作纨绔子弟的无聊
消遣!”弗里德里希显得非常激动,他双手搭在唯一的听众的两肩上,睁大眼
睛想在那张精致地失真的脸上找到认同。
可是,他失望了。
普鲁士的化身的表情与刚刚为他包扎的时候几乎没有区别,那双望向他的粉蓝
色眼眸晶莹地就像质地最好的宝石,那样透明,那样纯净地让人生恨。
果然,对于没有心的人偶说这些只是白费口舌。
弗里德里希放开那过于纤细的肩头,自嘲地笑了笑,“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他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转过身,准备离开。不同于国王的恭敬态度,弗里德里
希对于普/鲁/士的化身向来都是爱理不理的。
“你想看那些书。”令人惊讶的是,普/鲁/士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那些被陛
下所厌恶的书籍。”
“你……”有些吃惊地转过头。
“早说嘛~~只要你求本大爷的话,本大爷也不是不能帮你的。”普/鲁/士冲他
笑了,这几乎是弗里德里希看见在那张脸上出现的最像人的一个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