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发生后的两天,我在我舱室的梳妆台上看到了一张非常挺括的字条,上面以尼摩船长洒脱的字迹写道:“惠请海底漫步,谨呈,阿罗纳克斯先生,一月三日,N.”这么一张简短的条子,他蘸了两次墨水,续笔的地方连接有些生硬。
我思索着这张条子的用意,半天都没有结果。介于尼摩船长与我之间近期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即使对忠诚的康塞尔和我们的捕鲸手来说也太过私人,我决定不通知这对好朋友。
早饭后,我刚到图书室,就看到船长斜倚在长沙发上吸着一根雪茄,等待着我。见到我,他示意我拿一根,就再无其他动作。一时间,沉默蔓延开来,我们注视着空气中袅袅上升的烟雾,陶醉在淡蓝色的享受中。
终于,他吸完了那根雪茄,回味似的轻叹了一口气,于是,我的主人和我一起走向更衣室,换上潜水服装。
当在零星分布着海藻和小型蟹类的白沙平地中漫步了一阵后,尼摩船长突然示意我停下,指向不远处的一块珊瑚礁,我向那块礁石走去。
靠得近了,我才发现那是一艘小型铁舰,上面覆盖着薄薄一层年轻的珊瑚虫和藻类。曾经的生命已经消逝,如今更多的生命在繁荣滋长,同时也吸引着不少小鱼,我所依稀记得的有:幼小的赤珊瑚,色如翡翠的深绿苍珊瑚,鹿角珊瑚,叶状蔷薇珊瑚,十字牡丹珊瑚,极为罕见的刺肢石珊瑚,斑纹迷人的蜂巢石斑,公子小丑鱼,小巧精致的瓷蟹,海莲花和不计其数的各式水螅体,飘忽游荡,绚丽多姿。
我正着迷于这人工物上孕育的自然生命,忙着将他们一一记下时,也对此行的目的产生了小小的疑惑——无论如何,尼摩船长特地带我来此,绝不仅仅是为了让我参观这种景色的——即使那确实美极了。当我偶然回望尼摩船长,隔着厚厚的玻璃面罩,我看见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脆弱表情,他死死盯着这艘沉船,从他充满悲哀的目光中,我仿佛可以见到他的灵魂是如何在内心深处痛苦地挣扎。
突然之间,像是再也受不了这场景的重压,那与世隔绝的孤僻者转过身去,沿着来路快速地离开了,微微踉跄的步子泄露了他急遽的感情波动,我只得跟上,恋恋不舍地对那个形成中的美丽生态系统投以最后的一瞥。
进入鹦鹉螺号内部后,尼摩船长,像是一个过度地消耗了体力的人一样走进他的舱室,猛一下跌在椅子上。我从医的经历让我开始寻找嗅盐或白兰地,但我很快就放弃了这种荒唐的打算,这毕竟是在鹦鹉螺号!
他的嘴唇煞白,手在剧烈的颤抖,死死地按在额头,向后仰去,溺水般重重呼吸。
这次极其短暂的海底访问对一颗如此崇高,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