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看见过崇光。当我看见《M.E.》的特刊时,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的往下掉。封面上崇光穿着白色的病号服。我清晰的记得,崇光打电话给Kitty说想提前拍摄“死亡倒计时”的封面和海报。那天,摄影组带着一套装备赶去医院的场景时,每个人脸上那种肃穆的表情让我记忆犹新。
我不再被迫着去找崇光要稿子。
客厅里,我和顾里,唐宛如,Neil他们依旧打打闹闹,只是崇光不再像一只大猫一样窝在沙发里对着我们微笑了,取而代之的是南湘。是的,南湘回来了,一切又回到了原点。Neil把一套游戏都扔进了仓库里。
那晚,我梦见崇光窝在沙发上看新闻,而顾里手上拿了本《M.E.》的特刊,杂志的封面上“偶像作家周崇光 ——死亡倒计时”几个字醒目而刺眼。我转头望向崇光,崇光对我吐了吐舌头又转头继续看电视。我循着他的目光看见电视里记者堵在M.E.门口,保安护着宫洺,一旁Kitty针对记者所问出的“周崇光现在是否仍在医院接受治疗。”“死亡倒计时慈善拍卖会,周崇光是否出席。”“周崇光写死亡倒计时专栏是否为个人意愿。 ”等一系列问题都闭口不谈。然而第二天当我蓬头散发地走出房间,看见正在和顾里一起喝咖啡的南湘时,我才知道,崇光是真的离开了。南湘放下乳白色的陶瓷杯,向我挥了挥手,她真的很美:“林萧,快点来。Neil和顾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今天一起去看唐宛如的羽毛球赛。”我点点头,进了厕所,脑子里回放着昨天的梦境,梦里崇光吐了吐舌头,转头时,他悲伤地说:“我不想死啊。”
“我还不想死啊。”此刻,崇光缩在角落里,白色的药片撒了一地。他捂着胃跪坐着想要把散落的药片捡起来,然而淡淡然的声音从他上方响起:“不用捡了。”崇光抬起头,看见宫洺站在他的前面,阳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色的边。
“崇光,回家吧。”宫洺皱着眉头上前去拉他。崇光却并不领情,他无所谓地把药瓶扔在地上,抬头看着自己的哥哥,目光如和煦的风那般抚过宫洺的眉眼,带着淡淡的悲伤和疏离。
“什么家?”一滴眼泪落在宫洺还未收回的手上,滚烫的仿佛要将他灼伤。
我坐在顾里新买的Armani沙发上,拿着Neil今天刚从久光买回来的面包,面包的包装袋上写满了我看也看不懂的文字。如如用它细短的小腿在桌上跳来跳去,我撕下一块面包放在它的嘴边,它激动的眨了眨眼睛对我说了声——谢谢。我尖叫着爬起来,微弱的光线中顾里顶着精致的妆容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向我:“怎么了?”我打开床头的灯惊魂未定地说:“鹌鹑居然会讲话!”一分钟后我冷静下来,发现自己坐在床上时,我尖叫着抓起被子挡在自己的胸前惊恐地瞪着顾里,顾里不屑地哼了声说:“林萧,别做美梦了,快点起床吧。”我摸了摸自己身上完好无损的睡衣失落(?)地问:“现在几点了?”
“两点四十三”
“下午?”
“不,凌晨。”我用我浑浊的目光在顾里的脸上游移了半天,突然如释重负道:“Hey,顾里别开玩笑了,那么早起床干嘛?”当我把被子盖好准备继续睡觉时我又如诈【尸般坐起身,“你要干嘛?!”
五分钟后我被推进了车里,我还没反应过来,顾里就踩着油门飞了出去,我嘶吼着问顾里:“你的驾照还没被吊销?!”她在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又抓了抓方向盘冷笑着问我:“驾照?驾照在哪办?”
车停下后,我靠在椅背上翻着包里的矿泉水,我觉得我要呕了。而顾里则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她理了理丝巾对我说:“别吐在车上,车子是顾源的。”我朝她翻了个白眼:“这是我坐过的航班中服务最差的一次,没有之一。”
当我下车抬头望了眼“高耸入云”的M.E.大楼时,我真的吐了,我用餐巾纸把吐出来的矿泉水擦干净,不情愿地问顾里是不是临时要加班。而顾里摇了摇头拽着我往后门的安全通道里走,一边兴奋地对我说:“我们要偷文件。”
宫洺和崇光坐在月湖边,他们刚从宫勋那出来,Kitty就发来了邮件,里面附了几张从公司监控室截下来的图片。
“爸爸这么逼你很残忍,他该给你选择。”宫洺关掉了手机,表情慢慢柔和下来。崇光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沉默的看着湖里自己的倒影,良久才开口:“哥,我不想死。”
宫洺拍了拍他的背,轻轻叹了口气:“你可以以另一个身份活下去,比崇光活得还要长久。”
“你和宫勋一样啊,没有什么不同。周崇光都得死,不是么?”崇光抬起头,灯光将他湿漉的眸子照得清澈透亮,他笑了笑,想说什么,却看见自己袖子上的水痕,在黑色衣料的映衬下,是比绝望更深的颜色。
“哥,别哭啦。”他如阳光般的笑容刺得我们都睁不开眼,其中也包括宫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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