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温软的记忆——井底明月
2月27日,天津下了一场大雪,2010年的第一场大雪,赶在了早已立过春的日子。因为是周日,外面人和车很少,鹅毛般的雪花就静静的自由的飘撒着,白茫茫的在空中挤挨着,直到飘累了,落到地上。白白的堆积着,路过的车驶过,碾压出一道道的黄印,伴着飞贱的雪水。。。。。我们的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出了市里,以为高速会因雪封堵,没想到,依然放行。
上了高速,才发觉,高速比市里难走百倍。空中是雾蒙蒙的雪,影响着人的视野,路面是结冰的积雪,一道道的车辙,又硬又高,明显感到屁股下的车在坚硬的碰撞中的趔趔趄趄。开车的,脸上是从没见过的专注和肃穆,坐车的我,心一直在嗓子眼飞上飞下。一路上,车速最高开到40迈,依然险象环生,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在莱芜,我们终于被堵了,风雪交加中,往前走,不行,往后退,也不可能,这里不需要任何努力,只能呆呆的坐在车里等。。。我们被堵了将近3个小时后,才又开始了前行。。。。。。
只为了回家,回到那个人生最温暖的地方。
我急不可耐的想快点到家,就像每一次回家一样,回家说说自己,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工作,生活,还有一路的见闻。这次,是我最惊心动魄的一次回家,我要说说我们的害怕,我们的紧张,我们一路看到的惊险,还有堵在莱芜时,那冒着风雪卖方便面的人。。。。。。因为每次,我们回家,都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当然,我们只是报喜不报忧,即使有些郁闷的事,也是装作没肝没肺的开心的说,说过后才发觉一切不过如此,自己忽然感觉到了释然。那里有一个愿意倾听,我们也愿意诉说的人。
也许是一路的紧张,也许潜意识里的不承认,我暂时忘记了我这次回家的目的。直到回到家,站在温暖的小屋里,一切如旧,可是,没有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没有了那个柔弱的声音,只有父亲,那个刚烈坚硬的父亲,此时却是无力的陷在沙发里,苍老了许多。
100天,正如小孩的100天,需要一个仪式,逝去的100天,也是有一个仪式的。不过,小孩的100天,每一天都是欢欣的,但逝去的100天,每一天,都盛满忧伤和思念的痛。
我顶风冒雪赶回家,只为给母亲上百日坟。母亲不会再听我诉说了,永远。
晚上,我在整理母亲的衣物。熟悉的衣服,一件一件,宛若依然有母亲身上的气息,亲切,痛心。一件夏天穿的丝绸碎花的褂子,莎莎的,让我想起穿着它的母亲被我拥抱时的感觉——温软、柔和。她坐在炕上,我惊奇的发现在飘逸的丝绸下,她居然有个隆起的小肚肚,不禁伸手去摸,摸到了软软的肚皮——温热、柔软。我稀罕的轻轻地揉捏着,一面说着:“咦,小肚肚,摸摸小肚肚。”直到母亲嗔怪的把我的手打开。。。。。。
为母亲买衣服是我幸福的享受。有时,看到好看的衣服,就买下来,回家时为她穿上。她虽然喜欢,但心疼钱,不让我们买。可我们依然买,因为我们离家远,不能再跟前照顾年迈的他们,只有花钱才能减轻我们心中的愧疚。其实,这些,对年迈的他们有什么用?我去年春节回家给她买的枣红色的棉鞋干干净净的包在一个塑料袋里,几个羊毛衫整整齐齐的叠在箱子里,连商标都没拆。。。。。。现在,只能是随母亲化为灰烬了。
每次回家是母亲的盼望。我们刚开始会提前告诉我们回家的日期,母亲就会提前催促父亲忙着准备我们回家该吃的,该用的。有一次,忙忙活活给我们炖鸡把脚都烫了,再加上母亲颠来倒去老搞错我们的日期,所以,我们不再提前告诉她。只是会突然的出现在她面前,看她惊喜的转圈圈。我们每次走,她会恋恋不舍的送我们上了车,看我们离去。并且还要大包小包的往我们车里拿,都是家常的东西,有一次我看到一个包里有一瓶矿泉水,一个面包,一个豆包,两个石榴 ,三个梨 (石榴和梨是母亲院里自种的)。
母亲最后一次送我们是去年的十一。我回家匆匆忙忙的住了一天,她轻声对我说; “你多住几天,让他(我老公)回去。 ”我因为月初要做报表报税,所以还是走了,我安慰她,我忙完再回来。她那时很虚弱,瘦弱的小身板还是送我们上了车,但她没有站多久,累的就势坐在台阶上。车开走了,我跟送的人道别,可我的眼睛,一直盯着坐在台阶上的母亲,盯着她眼里的不舍和虚弱的无奈。母亲不求太多,只希望我们能多陪陪她。我有琐碎的时间来陪她,可我在千里之外。。。。。。
温软的记忆,不时轻抚着心中那片柔软的地方——心疼,永远。
如果有来世,母亲,妈妈,亲爱的娘,我们除非死别,绝不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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