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祝您万事顺利。
花店的员工笑嘻嘻地说。
我勉强一笑，抱起包装精美的菖蒲。
——诸事不顺。
实际情况是这个。
迟到。策划被BOSS否决。午餐是讨厌的香菜鱼汤。公司公共厕所的马桶堵了。发愣被上司看见。遇见个疯子。女友缠着我买花。
今天真是场噩梦。
手机响了，是女友打来的。她操着嗲嗲的嗓音旁敲侧击，我抱着花左右周旋。敌不动，我不动。她得知我给她买了最爱的菖蒲高兴非常。女友坚持认为自己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比如她觉得玫瑰俗气最爱菖蒲。我不会告诉她这两者在我眼里压根没区别。都是披着美人皮的吸血鬼。女人的本质特点是奋不顾身，像飞蛾一样不要命地张牙舞爪地逼近所谓金钱垒成的美好生活。
我坐便宜的地铁，手上抱着束娇艳的菖蒲。
我才刚工作，却觉得人生一眼望穿。朝九晚五。恋爱。朝九晚五。结婚。朝九晚五。生孩子。朝九晚五。吵架。朝九晚五。退休。朝五晚九。等死。
列车驶进站，顿时风飒飒，菖蒲在风中摇曳多姿。
“森易。”身后有人叫我。
回头。黑衣少年。阴魂不散。我吓得不轻，想拔腿就走。
他苦笑了一下，眼睛——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似乎是海一样的蓝，脸上的难过和失措那样明显，像是从血肉突出的白骨。
奇怪的心软。或许他真的是的旧相识，不然他怎能如此自然地叫出我的名字？
他眼中的海波涛汹涌，期期艾艾地问，“你，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抱歉。”我颇为局促。说实在的，他说出柳生、比利、桑叔这几个名字时我心里稍稍一动，仿佛故人，可是于记忆的深海中苦寻无果。
少年愣了一下，露出哀伤的神情。我屏息等待后文。过了半晌他缓缓地说，“森易……你再好好想想，桑叔、柳生、比利和我，我是里瑟。”
菖蒲的香味淡淡，钻入我的鼻腔。脑海中的光一点点亮烈。
深绿。有风。天台。浸在盐水里的菠萝。木质的小桌。纸。还有……
“车到了！”攥紧小孩手的大妈大吼一声，提醒老伴，争先恐后地扑上去，像是想要亲吻那钢铁怪物。
我被人群推搡着，夹裹着，挟持着，登上地铁。玻璃门慢慢合上，我回头看了一样，月台上空无一人。
黑衣少年消失了。
我差点喘不过气来，高举菖蒲以免被疯狂的人流压损。黄色的花朵在惨白的灯光下一颤一颤，像是锅里翻滚的炒蛋。我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一声。防护液顺着绿色枝条滚落，砸在我鼻尖，一片冰凉，浑身一激灵。
事情升级了。
我遇见个疯子，他来去无踪，像是鬼。
我撞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