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吧。”医生想想说:“就算一时半会儿回忆不起来,记忆本身还是存在的。等有一天到了能想起来的时候,再经历的快乐会被冲淡,痛苦反而会被加深,大概就是这样吧。”停了一会儿后,他装作轻快地问:“可是,时间错位症不能算是精神病,你来这里也不能看见你朋友吧?”
警察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儿才抬起头:“你说的对,我也不过是抱着一线希望,到这市里唯一一家精神病院里来看看罢了。”
窗外有警笛声,医生从窗口往外看,下面停了好几辆警车,回头对警察说:“是来找你的吧?真是的,像是被包围了一样。”
警察点点头,闭着眼睛道:“我其实并不想伤害他,只是想看着他从高处跌到低处的表情,并没有真正的想伤害他……”警察反复念叨着,突然道:“如果这次成功了,我就能给他点补偿。”
医生从窗边回到沙发坐下,漫不经心道:“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警察点头,从地上拿起一个箱子,递交到医生手里:“收好它,直到你能想起……直到我来为止吧。”医生应承着接过。
警察的目光扫过医生胸口的工作牌:“你姓肖啊……”医生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警察就抬头看着他问道:“医生,你今年多少岁?”
“23岁,怎么了?”
警察突然笑起来,眼底有柔软光泽:“你遇到我那年,你27岁。”
“怎么可能,我们明明是在今天第一次遇见。”
警察没有回话,拜拜手:“我该走了,有可能的话再见吧。”警察出了门,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医生看着那个皮箱,叹了口气又坐在沙发上。
窗外传来两声炮响,医生瞥向窗外,远处迷蒙乌云上有两朵绚烂烟花,开在月白色的天空里,干净而绮丽。
冬日寒风凛冽。
三天后,嗓音甜美的嗓音员在电视里字正腔圆地说着:“……下面是三天前银行抢劫事故的后续。三天前,犯罪嫌疑人在试图走出其藏身处时被警方包围,嫌疑人试图用自己的私人手枪反抗时被当场击毙。事后警方经多方调查发现,该嫌疑人并非劫匪,而是从当时银行逃出的银行客户,被警方误杀。该受害者一年前办理了意外人生险,受益者为肖某。保险公司已准备理赔。警方在调查受害者与肖某的关系,目前案件仍在受理中。”
此时医生正坐在花园中的摇椅上,捧着着鎏金镶边并勾勒出曲颈柄的白瓷杯,里面是醇厚的奶茶,空气中有牛奶和山麓下红茶的甜香。青灰色的夜空有点点白絮飘落,是夜雪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