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敲门声起。
“阿貂大哥,二长老求见。”
“让他进来。”小貂正坐在茶几前饮茶;他放下茶,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淡淡响起;瞥了眼远处房间里休息的安然:她已是被吵醒了。
即使墙壁是有屏蔽气息和隔音的效果,她的能力偏弱;还是这般警觉吗。
安然出于礼貌,从帘后的软榻上支起身子端正地坐起来;片刻功夫清醒了些,理衣净面,站起来走到客房外部的接待处。外面站着刚刚进来的天妖貂族二长老。
“九凤族族长已经道歉,并将那个少族长领回去了。”二长老恭敬地道,只是话语里少不了还是噙着对那囊包少族长的不屑,向安然小貂禀报道。“只不过……”二长老漆黑双瞳瞥到安然时泛起波纹:阿貂看人的眼光永远这么精准。旋即笑道,“安然小姐竟与鲲灵族长是旧识呢,真让人始料未及啊……”
安然轻声笑道:“长老客气了。我不过是在西玄域侥幸得到了一位鲲鹏族前辈的精神力灌注,方与此族有了些关联。鲲灵族长与我只是有些交情罢了……“
回想先前。
鲲灵一贯清冷的神情被打破,她带着歉意的双眸和鲜有的温软语气:“我族元气大伤,先前事务繁多,抽不出人手来护送你……也不知你竟会有这般困难……”
“即便如此,你还是顾及我族事务,坚持不要护送……这样为我族考虑么……谢谢你。”
依稀那年花正茂,风过瓣落挂枝梢。不见倚树清女子,银发上碎玉廖廖。
她略疲惫,在小貂的相护下从半空中缓缓下降,直到在众人的目光中,降落在摇曳的倾野树旁。满树雪白色的花开得绒绒可爱,像密了无数倍的蒲公英,却又不会毛刺刺的;只让人觉得像雪一样翻飞。
天妖貂族的人都回去安置妖灵了,族长也会去接待青雉等人和飞速赶过来的九凤族族长。九凤族族长狠狠甩了那个囊包少族长一个耳光般的眼神:纵使他再护短,也丢不起这个人了。
四周的围观群众也就陆陆续续的散了。
安然抬起头,看了看眼神复杂的鲲灵,叹了口气:她修习了和她一样的精神秘法,在那次封印力量中获取了她的一些记忆。曾和师兄有过暧昧关系么……是个单相思的清冷女子,却偏偏坚强倔强。
那时候在西玄域,她们在魔气缭绕的树梢间擦肩而过。她浑身是血;她手舞银光随手替她挡下一剑,惊鸿一瞥,顷刻离别。
过了些时候,在联军的帐篷里见面。她特意前来还她的人情,几瓶伤药,一月照顾。在父主重伤后越加清冷的鲲灵,感觉到朋友的温暖。
再后来……她初到鲲鹏族。纵使手上有鲲鹏族人的妖灵,也难得到那一众鲲鹏族人的绝对信任。在西玄域,她得到的不仅是西玄宗的功法传承,还有一位陨落的鲲鹏族长老的精神力。那位前辈在族内地位可是不低……
遇到那位前辈的后人要与她争夺精神力的继承权,四面困境,却是有鲲灵的竭力相助。她以族长之力强行压下非议,呵斥一众族人不懂得知恩图报。可是争论了太久,鲲鹏一族浓郁而独特的精神力,逐渐引起了对安然体内继承力量的召唤;祁天等妖灵拼尽全力封印的精神力量,彻底爆发开来。
她将她引至后院,在一树海棠下为她封印,力量相互沟通。那位陨落的长老给她的秘法残卷也被鲲灵完善,两人秘法相通——就是在这个时候互相窥视到了彼此的部分记忆……
海棠树,芳菲舞;有几点花瓣碎玉般飘到了她不加珠玉的银发上。她倚着树,清冷而宁静,丝毫没有回忆被窥视的窘迫难堪,只是淡淡的惆怅附在花上,随风蔓延。
那家伙……是你的师兄么……鲲灵垂下眼睑。
最是伤情单相思。安然叹着,想。
于是力量继承了,顺带着鲲灵照顾性质地给了她鲲鹏族里的一些功法秘籍。由于精神力继承尚不能完全炼化,不会有受到危险时突然爆发(并伴随后遗症)的现象;所以才会在后来受到九凤族围攻时陷入如此狼狈的境地……
说到底,鲲灵还是有些愧疚的。
此时的她站在倾野树下,看着因为体力有限而静静靠着树的安然。快强大吧,快强大吧。她无声地对她说,确信她能够听懂。
若是与你站在同一列,我们也能成为知己了。安然无声回答。
“她……已经启程回去了?”安然裙角轻舞,有些感慨。
“是的。她主要是来简略料理一下与我族的联系活动,并帮帮你……她还有族中之事要打理。”
“而我们这里,一切已打理完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