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以为我的以后还很远，但后来又发现其实很近，眼泪滑下的速度，快而一瞬，我便已是垂垂老去，说快即是慢，说慢却又是转眼，转眼间十五个秋。
二十八岁的赤司征十郎想起了自己有一段非常珍贵的过去，有一个非常喜欢的人。他坐在顶楼上硕大的办公室，关上电脑，靠在软椅上，闭上了眼睛。屏蔽一切，那些模糊的东西也开始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我是这样的爱上你。
东京的十月早晨的天，微凉。这年的帝光，他国中二年。下车进门去的时候就看到一缕金黄，大早上就被女生围着，一群无所事事的少男少女，将这懵懂的青春躁动识为爱慕。逃脱了家长的撑控，以为自己是自由的，以为可以撑起一片天，以为能够谈恋爱了。赤司用着余光瞄到了那人揉着头发的一脸应付的笑容，有种莫名的厌恶感，对，是厌恶感，明明不喜欢却要装作一副温和的笑脸。只是他忘记了自己也是那样的一类人。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在这个世界，站在最远的彼方，却又是极度相近的两个人。
赤司的到来带来了另一抹躁动，不用想也知道什么，虽然对于某个人的行为有不满，但他依然还是勾起了唇角，与他们道着早安。
而那个人，却因他的到来，趁机溜走了。他并不认识自己。赤司为自己得到的结论没由来得一阵恼火，在看着他百无聊赖的朝着教学楼走去的背影，皱起了眉。
有意无意的在意着。
当青峰大辉勾着那个的肩膀站在他面前向他介绍，他叫黄濑凉太时，他看到那个人眼睛有着小心，有着谨慎，有着敬畏。他接过黄濑的入部申请书，看着上面潦草汉字夹着假名，他低着头没出声，他不太愿意看到他肩膀上的那只手。并没有理由。
明明是我最先注意到你不是么？为什么到后来却是由别人向你介绍着我。
只是聪明如我，却忘记了我也只是个少年，以为自己逃脱了家族的束缚得到了自由的少年，却也忘记了我也是在懵懂的青春，我也能够开始学着在意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爱上一个人。
北城外的墓园里，立着一座坟，坟里葬着某个人，一段感情，一只亡魂，他孤独，寂寥，茕茕孑立。
并不可怕，怕的是我到不了我该去的地方，时间永永远远的停在这里。怕的是，我忘不了你……忘不了你……忘不了你。
赤司扬起双手遮住整张脸，抵挡住了秋后的照射进来的那些日光，他低声的对自己说，“凉太，我好想你。”
黄濑坐在他身后，靠在椅子背后，埋着流海，看不到眼睛，突然听到赤司说话，他惊得从地上弹跳起来，再去看赤司，他双手遮盖住眼睛，并没有看他，他只在是自言自语的说，想念他。
黄濑勾起唇角笑了，他俯下身，去亲吻他的手心……那人感觉不到他的触碰，对他的吻并没有给予回应，黄濑意识到这一点时，表情僵了僵，随后他依然不放弃的去亲吻他的手，他露出来的额头，发线……一点一点，一寸一寸，那样的贪婪地……
这样的赤司相处已经差不多快一年，赤司依然还住以前他们一起住的房子里，家里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变过，就像是他还生活在这里一样，衣柜里还放着他的衣服，书架上还有他没有看完的书，CD机里还放着他没听完的歌曲，就连睡觉的时候赤司都像是他还在他身边一样，留着一边的空位，就像是知道他还在这里一样……黄濑每天跟着上班下班，吃饭睡觉……
只是赤司看不到，看不到他……看不到坐在对面看着他用餐的他，看不到躺在他身边轻拥着他入眠的他，也看不到每天早晨与他一起出门坐在副驾驶上的他……
赤司松开遮住眼睛的手，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伸手，指尖轻抚过黄濑的侧脸与耳朵还有发线，黄濑以为赤司看到了他，不料着赤司又收回手，抵在唇边……他依然没有看到他。他看到他坐直身子，开启了办公台上的电脑，开始了他的工作日常。黄濑垂下眉眼，不再有所动作，又绕过去，坐在了他的背后。
窗外秋后的日光落进来，他低着头找寻了许久，没有找到自己的影子，只有赤司坐在椅子上的影子被拉得长长。

那个秋天的傍晚，黄濑进一军没多久的事情，赤司社团活动结束后被叫去开了个会议，回来的时候体育馆里还传来啪啪的撞球声，拉开门的时候，那个人躺了下来，球落地，滚到他身边来……黄濑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他睁着眼睛看着体育馆内被照射通明的屋顶，思绪被放空，赤司俯身下来看他时，他被吓得弹了起来，不小心撞到了赤司的额头，两个人都被跌坐在地板上，黄濑意识到是赤司时，顾不得额头上的疼痛撑着手爬过来，伸手想去触碰赤司正在揉着的部分，只是当赤司抬眼朝他看来时，他扬在半空中的手伸不是，缩不是的隔在空中，气氛突然尴尬起来。
赤司笑了。黄濑嘴角动了动，手依然不知去留，主将的情绪他有点不太明白。“黄濑是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黄濑张了张口，没有说话，他不能说我想帮你呼呼或是帮你揉揉…挑战主将的权威是他不敢做的事情。
得不到黄濑回答的赤司嗯了声，音调往上扬起，黄濑敢紧的缩回手，不好意思移开目光，支支吾吾，“呃…不，并没有……”只是没有料到赤司突然伸出手来触碰到他额头，“唔！”黄濑眼神上移，看着赤司放在额头上的手，随后又去看赤司的表情，赤司勾着浅浅的弧度，并没有在生气，或是相反心情很好。额头上传来温柔的触感，温热的，温暖的。
“疼吗？”带着的满满的关切，短短的音符像是触动了心里头的弦，滴嗒——清彻的声响……
“很疼吗？”赤司说着去看黄濑的眼睛，黄濑失神，一时间没了语言，他只看到他蔷薇色的红，还有满眼怜爱的眼神……
不知道是谁先一步，赤司垂首，黄濑仰头，两片唇触碰的那一刹那，什么都不再言语，原来，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爱情。
黄濑很快的清醒过来，他有些失态的推开了赤司，手背抵头刚被吻过的唇，别过头不去看赤司，赤司因为黄濑的拒绝有些受伤，他打量了黄濑一会，两个人都没有打破沉默，之后，赤司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这时黄濑才抬头去看赤司的背影，或许狗狗是很敏感的动物，他叫了他的名字。“小赤司……”
赤司停顿了步子，没有回头来看他，“很晚了，早点回去吧。”说完他不再等黄濑说什么，像是逃一般的离开了体育馆。
若对你来说只是情绪使然，那对于我来说，可能是蓄谋已久。
黄濑看着赤司离去的背影以及空旷的体育馆，他再一次躺下去，睡在了木质的地板上。他对于赤司的事情，很多，都不了解，大概最多的心情是尊敬，他没有想过太多对赤司的情绪与感情。如果说刚刚的吻……
指尖放在唇瓣之上，停留，脑袋里转到了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赤司的事情，是什么时候呢……最后他一个挺身，坐起来，然后再去到控物室拿衣服去冲澡。
等到他换好衣服，跨着包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只是想好的再隔天对赤司说声对不起时，不知道是不是对象有意识的躲避，一整天都没有找到与赤司独处的机会。那种事情又不方便当着人说。
说什么……对不起，亲吻了你。
那么他会说什么呢……忘了吧，只是意外。
会不会有那么一点失望，毕竟，那是一次，亲密的接触。晚上的时候，他如往常一样留下来练习，赤司过来锁门的时候，他还在。一个站在门边上，一个站在篮球架下，离着几米远的距离，灯光下黄濑的脸有些红，不知道是不是运动过的原因，两个人都没有出声，最后赤司决定走开，才只是转身，手挽被人扣住，是黄濑。
他说，“对不起。”
赤司愣了愣，随后扬起嘴角笑了，那样自信不可一世的笑容，声音冷冽，“凉太这是在为了什么而道歉？”
他叫了他：凉太。
接着他又说，“为了吻了我的你，还是为了吻了你的我？”
黄濑松开了他。赤司转过身来，他低着头，前面流海很长，还是如以前一样碍眼，心里升起来的烦躁感怎么也没能够压制下去，他，果然是不喜欢这个人。不喜欢！他试图着否定自己那份莫名其妙的感情，因为看到他与青峰大辉与黑子哲也走得亲近而烦躁，因为看到他被一堆的女生缠着而烦躁，因为看到他为了自己的亲吻道歉而烦躁！！
“……”
长久的沉默后，黄濑抬起头来与赤司对视，他动着嘴唇，“是我冒犯了队长。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他说完就去篮球架下捡掉落的篮球，没有再看赤司一眼。
赤司只身站在那里，看着他弯腰捡球的动作，看着拿起坐位上自己外套的动作，又看到他朝自己走过来的动作，最后，他与他擦身而过，黄濑依然没有给他一个眼神，直到赤司不再转身，也再也看不到他。
赤司靠着门沿，失去了力气。他没有与谁发生过矛盾，一次也没有，或许是他不屑那些挑衅他的人，那些人根本中伤不了他，因为他不在乎，所以感觉不到受伤，而，黄濑不同。他叫他队长……他的记忆不会出错，只有在黄濑极端恐惧他的前提下，才会惊慌失措的叫他队长。其他的时候，他都是叫他小赤司。那独一无二的称呼……
我只不过是想反问你，是不是因为吻了我或是被我吻了而让你感到了后悔……

年少时的一些冲动与自以为是，往往会成为青春期的遗憾，时间过了十多年，回想起来还是仍然觉得遗憾，只是现在才知道，从那个时候，或是更早，更早看到你的第一眼，那种焦躁的感觉就是恋爱了吧。只是那爱情，还只是属于我，与你，还没有关系。
赤司看了下电脑屏幕的右下角，然后关上了电脑起了身，已经是傍晚，拉开门，关上了灯，门外的大厅里有秘书向他问好，他点了点头又笔直的走向了电梯。
黄濑跟在他身后，他不像赤司一样穿着三件套的正装，他只穿着一件白衣的衬衫，下面浅灰色的裤子，一双脚连袜子都没有穿着就套着一双休闲的鞋，那不过是他看到的光景，反正没人会看到他，他也不在乎自己是怎样，跟着赤司进了电梯，然后，按下了地下停车场层的-1F的按钮。
而赤司看了下闪烁的电梯按钮，没有出声，他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电梯门合上，半透明的金属玻璃上映着自己二十八岁成年人的脸。黄濑总是会将脑袋搁上他肩头蹭着他的脸，对他撒娇说着他童颜。“小赤司童颜不会老的说，要是我老了的话小赤司还要不要我啊？”什么的，怎么可能不要你……赤司低头抿嘴笑，想起黄濑的事情总是那样尖锐，尖锐的幸福，疼痛带着愉悦的快感。
黄濑看着垂在身侧赤司的手，他将自己的手搭过去，触碰，握着。他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可是他却无法感受到他，这种事情他测试过很多次很多次了，无论他对赤司做什么，赤司都不为所动，最后他抬头看到电梯中映着的赤司的脸，看到他垂下头对自己笑的样子……
他忍不住叫他的名字，“小赤司……”可是那个人听不到，听不到……失神的瞬间，电梯晃动了下，到了车库。电梯门打开，赤司往外走，他又紧跟着跑出去，赤司远远的就将车的遥控锁打开，黄濑快速的在赤司前面打开门进去，其实，他完全不用这样做，只是，他要将自己比作成一个正常的人一样，他坐进了他的副驾驶，随后赤司开车门钻进来，系好安全带发车，倒了车驶了出去。
车厢里很安静，赤司并没有像别人一样放点什么轻松点的音乐，他微皱着眉檐，目光紧锁着前方，黄濑也安静的坐在一边，就算是他不安静赤司也不知道，但他还是唯恐因为自己的存在遭成他的困扰，让深爱着的人感到害怕什么的，他不要，他怕害怕看到赤司畏惧他的眼神，虽然……赤司似乎从来没有去北区那块陵园看过他……
但他还是知道，这个男人，爱惨了他，爱惨了他……爱惨到他不愿意去接受他去世的这段记忆。他知道男人每天睡觉前都会给那个早就空下来的邮箱发去晚安的邮件，他知道每天男人早上起床都会对着空荡荡的卧房闭着眼睛说，早安凉太。如是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一般，如是他知道自己存在一般……他否定自己的离去。
赤司在一家商场前面停了车，然后拿着锁匙走了进去，黄濑也跟着他而去，赤司每隔几天便会来这里采购一次，以前他们还住在一起的时候，赤司会每天都来，为了黄濑能吃上新鲜的的菜，后来他不在了，他就隔几天买一堆放在冰箱，对待他，永远都是最好的，对待自己，能过得去也就罢了。
赤司在卖蔬菜的位置站了许久，少年时期的时候他们一起吃饭时，黄濑的蔬菜总是很少，那时候他还提醒他要注意营养均衡，后来在一起后，赤司接手了家里掌勺的事情，总是变了花样的给他做一些容易下口的蔬菜，只是现在他却找不到理由为自己做一顿丰盛的料理。
最后他还是拿了两颗洋葱。
开始的时候，他不懂得怎么料理这东西，只是清洗与拨开外面那层，眼泪就控制不住的往下掉，黄濑看到时将他抱入怀里，低头亲吻他掉下来的那些泪水，告诉他将洋葱放在水里面清洗料理切碎。赤司当时用不可思议的表情抬头看他，他带着些骄傲的表情说，这是母亲大人教他的！
后来呢……
后来又怎样了呢……
赤司推着购物车，选了一些日常用品，还买了啤酒，明明自己不是个会喝酒的人，他记得黄濑喜欢在洗澡后喝上一支，所以家里的冰箱里没有怎么断过，只是现在喝酒的人变成了自己。不知道他的凉太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在那之后，只要有他在的地方，目光就会自动的跟随上去，明明，已经被拒绝过的人，却让自己这样的念想。他很羡慕当时能够与他1对1的青峰大辉，也很羡慕时刻被他黏着的黑子哲也，只是偶尔会有眼神交会，他都会快速的瞥开眼。
赤司低头看着文件夹上的关于奇迹世代众人的参数，他盯着黄濑的名字，只是有些不同的是，其他人都写着姓，而黄濑的却是名。有意无意的就写下了凉太而并非黄濑。
喜欢这种事情，会让人变得小心翼翼……
明明知道对方并不喜欢自己，可还是会期待着某个偶然的时刻与他有所交集。只是，黄濑待他如是，前辈，除了尊敬之外，并无其他，甚至，连友人都算不上。
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了呢…
在奇迹世代辉煌之后，青峰与黑子的相继离开，黄濑开始变得一个人，与青峰的一对一也中断了，也不再纠缠在黑子身后叫着一口一个小黑子了。
赤司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理智，连自己的感情这种东西都被算计在里面，只是他等着黄濑再一次开口询问有关别人的事情。明明，他们的谈话，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他却能独自开心许久，渐渐的，黄濑也不再如以前那样别扭，遇到他的目光，他也会对他弯眼微笑，就像是不再记得那个黄昏的吻。
我们都在刻意忘记。忘记一些明明早就在意的事情……
十五岁的他们已经是帝光三年。
面临着分别的日子，赤司决定了去向京都，去了远地方，明明东京才是比较佳的城市，他却走向了那个古城。而，黄濑决定留在这里……神奈川的海常。
那段还没有明朗，还未有表白的感情，也渐而走向了远方。
那日黄昏，黄濑坐在物控室，他换好衣服准备出去时，黄濑叫住了他……
“小赤司，你准备去京都吗？”黄濑问。
赤司侧过身打量他，然后他肯定的嗯了声，黄濑随之垂下头去，他接着问，“凉太呢？”听到赤司的问话，黄濑又抬起头来看他，“神奈川…海常的监督来找过我了。”
“决定了么？”
“我……”黄濑想说什么但看到赤司微微勾起的唇角，又咽了下去。或许他想说的是，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到洛山…黄濑不说，赤司永远也没法知道。
赤司走近他，拍了拍他的肩，“那里也不错。加油吧。”听到赤司这样的回答后，黄濑再次垂下头去，嗯了声作为回应了他的话。
赤司随后出去，门合上的时候，他看到黄濑嘴唇动了动，像是两个音符……他没能听得清楚，他笑了笑，嘲笑自己懵懂的青春与单恋。
只是他不知道门的另一侧，黄濑单手捂着嘴唇，动情的说了：喜欢。对着空荡荡的室内，对着他离去的背影……
四月他去了洛山，而黄濑去了海常。
洛山的日常非常的忙碌，高中一年就做了正选队长，渐渐的那份感情如是被时间冲淡一般，他经常的站在球场外看着队员们在里面做着练习，只是他再也找不到可以注视着的人，那抹暖黄，不是谁都可以。
偶有节假日，他会收到黄濑的祝福一样的邮件，总是带上可爱的表情符号，符合着他的作风，他也会礼貌性的回复他的邮件，明明许多许多话想告诉他想问问他，可反复的编辑之后只剩下，你也快乐，注意身体……等等一些象征性的问候。
就像是他永远不会知道那日的黄濑真正想说的是带他一起上洛山，就像是他永远也不会知道那日的黄濑说的两个音符是喜欢，就像是他永远也不知道他发过去的简短问候，那个平日耍二耍帅的少年会抿着嘴唇，看很久很久……

在IH赛前，他收到了黄濑的来信，他问他会来东京吗？并没有带上那些邮件的那些可爱符号，甚至，他连名字都没有叫。很正经的问，你会来东京吗？
赤司低头看着手机，直到身边的队友叫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来，实渕玲央别过脸，想去看他的屏幕，赤司快速的关上了显示器，黄濑的名字也瞬间不见，黑黑的一片……“小征有女朋友了？”
“啊？”赤司不明所以看向比自己大的有种姐姐风范的实渕玲央。
“这个这个……为什么不能看？难道不是女友？”他指着赤司手中的手机，继续追问。
听到他这样问，赤司低头看了眼自己手机，唇边泛起一个温柔的笑，没有回答。只是从那之后，谁都在说赤司有个很漂亮的女朋友……
被队友问到时，赤司只是笑笑不作答。他突然觉得有些心疼自己，明明别人只是开玩笑般的说黄濑是他交往的对象，他却暗自高兴成这样，好像他真的已经是他的了一般……
任何人，在爱情面前，都抵不过低俗这一说。反正你也不知道，就做我一下臆想中的女友又如何……
再到后来，被实渕玲央问起，他交往的对象是个怎样的人时，他会别开目光想很久，久到实渕玲央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突然开口说，“阳光，温柔的人。”
“诶？！小征喜欢这样的人么！！！！”
“不行吗？”赤司反问。
“诶！不，是完全想象不出来小征会有喜欢的人！”
“……”
“多久了？”
“什么多久？”赤司抬头问。实渕玲央与黄濑的身高差不多，所以，赤司比较喜欢与他搭话，这种稍微抬头的感觉就如同是在与黄濑说话一般，赤司有些中毒，明明谁都不会是他。
“小征喜欢对方多久了啊……”
“……很久了。”赤司回答完后滑开手机，屏幕上并没有什么黄濑的照片，其实黄濑的每期杂志上的封面，还有写真他都有，无论是电子档还是纸质书，他都有好好的收藏，尽职尽责的做个绅士的好痴汉。
“有照片吗？”
“……”
“小征好神秘哦！他不在洛山吗？”
“东京。IH赛，他会来。”赤司说完这句，便离开了。
黄濑发来的邮件，他一直没有回，黄濑也没有再次追问，后来在IH赛前，他才给他回了邮件，给了奇迹世代的每一位。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心理，他没有特意的去回复那一封隔了许久没有得到回应的邮件。
我们都在试探着彼此，试探着在对方心里，有没有特殊的位置，有没有特殊的感情。
隔了很久不见的人，离他几步之遥台阶下看着他，黄濑并没有什么别的表情，与其他人一样，冷冷清清，对他没有别的情绪，说了什么他已经忘了，只是后来他又被青峰勾着肩膀离开了。赤司站在那里，再一次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并不是错身而去，而是渐行渐远。

亲爱的，可以插了吗？！

谁先在意谁先爱上就是弱者，赤司最后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去观看了他的比赛。看到他跌坐在赛场上，站不起来的样子，心脏如同利器一般划过，他也想向他伸出手，将他扶起来，告诉他没关系。但是他没有任何立场，他们站在敌对的位置，最后只能看到他的队友将他掺起，隔着喧哗的人群，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哭出来的样子。
怎么能够容忍别人这样的伤害你，伤害我最重要的你，事后，他去到了海常的休息室，黄濑只身坐在那里，看到他进来时他有些异样的想站起来，但似乎牵扯起了脚上的伤，又坐了回去。
支吾半天，最后赤司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抬起他还裸着的脚，黄濑被他的动作吓得往后缩，但被赤司握住的脚踝让他又动弹不得。
“小赤司……”黄濑有些别扭，别着脸有些红。
“很疼吗？”赤司抬头问他，带着的是满满的关切，时间倒退，倒退……退到了那个无人傍晚的体育馆，当时，赤司也是用着这种语气问他是不是很疼…他们有了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可是后来，赤司就……不怎么待见他了。一直到帝光毕业。黄濑鼻子一酸，眼泪夺着眼眶蜂涌直下，委屈，不甘心，酸涩……什么情绪都出来了。
黄濑哭得太突然，赤司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愣了愣，最后，他松开他的脚踝，站起来，伸手拥过他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胸口，抚过他金黄色的发线，“……”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成王败寇，他一直是这样觉得，只是现在心里的这样观念渐渐的被颠覆了。
黄濑因为赤司的拥抱而怔住了，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伸手揪住了赤司背后的衫，紧紧的…
“凉太。”手指穿过他金色的发线，带有力度的抚摸与触碰，这感觉太好太想念，一直，一直他都想这么的触碰他一次！赤司有些忘情的呢喃他的名字，如是对待自己的情人一般，温柔低沉的声音。
“……”黄濑在他怀中抬头看他，“……小赤司？”
赤司突然惊醒过来，想松开他，却感受后自己也被黄濑抓得紧紧……“凉太？”
“小赤司你是不是很讨厌我？”黄濑问着的同时松开了他，只是眼睛依然盯着他。
赤司被黄濑无厘头的问题问得有些莫名其妙，黄濑又继续，“……那件事情，我已经很努力的忘掉了……小赤司还不能原谅我吗？”
“……”如果说在看到他跌坐在赛场上时站不起来的样子很心痛，那现在这种感觉又是什么，究竟是心疼自己还是心疼你多，赤司微拎着眉檐，抿着嘴唇不说话，那件事情是什么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只为……努力的忘掉了是什么！！
“……小赤司，对不起……”黄濑望着他，一脸委屈。
赤司突然抓过他的衣襟，几乎要将他坐位置上提起来，“你在后悔吗？！为了我们接吻的事情后悔？！”
“！”黄濑被他拽得有些不舒服，听到赤司这样问他又给怔住了，不明白赤司想表达什么。只是突然赤司一下子又松开了他，接着感觉到头发被人揪住，头一仰，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觉，是赤司。
他被吻了。
如果说第一次是他情不自禁，并不是赤司主动，那这一次，就是真正的赤司传来的吻，并不温柔。只能感觉到嘴唇被他的唇用力的蹭着，黄濑没有思考很多，他微微的张开唇瓣，含住了那动作不温柔的赤司的唇。
湿润的感觉一下子传递过来，赤司彻底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尺咫的黄濑的脸，轻轻阖着眼睛，表情温柔。是他曾经想到过与他接吻的样子……赤司不再深入的想他为什么会迎合他的亲吻，只是凭着本能的去接住了他递过来的舌尖。
那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接吻。
事后黄濑靠在赤司胸口微弱的喘息，赤司说，“我喜欢你。怎么可能讨厌你。”
“……”黄濑靠在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衣服。
“不要为了亲吻的事情而道歉。我会认为你是在后悔。”
“……嗯。”这一次黄濑低声的嗯了声。
赤司得到回应便松开他，他弯下腰俯身与他平视，黄濑的脸很红，眼睛里呈满着水光，有些动情，赤司又吻了吻他的眼睛，才说，“和我交往好吗？”
“！……”黄濑一时间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赤司，赤司勾唇笑了笑，“不说话么？还是不同意？”
“不！不是！可是小赤司…你！不！我同意！”虽然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但赤司还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
那年秋天，他们正式的开始交往。开始了他们远距离的恋爱。

回到家吃过晚饭洗了个澡出来，取了几支啤酒坐在沙发上喝起来，他发现自己有些不太对劲，明明那都是过去十几年的记忆，现在回忆起来却是如此清晰，而近期的东西变得回想不起，每次想着想着就会中断思考。
赤司连着灌了好几支，他一直不太会喝酒，很容易就醉了，黄濑还曾经取笑过他，不胜酒力还逞强什么的。想到这赤司笑了笑，又仰头将易拉罐里的酒全数倒进嘴里。手上没有什么力气，放回空罐的时候，没稳，掉在了地板上，滚动着声响……最后他仰头靠在沙发，闭上了眼睛。
黄濑坐在沙发后面的地板上，感觉到赤司差不多已经不再清醒人事，才站起来。他用伸抚摸过赤司的微红的脸与带些湿润的发线，最后亲吻了他的唇。赤司开始模糊不清的呢喃着他的名字……黄濑没作声，最后绕过沙发，去捡起滚落在地上的那些罐子，将他们全数摆好后，又才到赤司身边，弯腰将他抱起来，去到了卧房。
赤司像个孩子一样靠在他身上，明明平时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偏偏无意识的时候能触碰到他，他抓着他胸口的白衬衫，脸色潮红，“凉太…凉太……”
这颗鲜活着的灵魂还有心吗？有吧！一定是有的，黄濑一颗心被他揪得紧紧，一脸溺爱的回应着他，“我在，我在啊小赤司。”
“别离开我…凉太……”赤司轻阖着眼睛无意识的呢喃，像是听到了黄濑的说话般，黄濑勾唇笑得苦涩，将他放置在床上，想转身去拉上窗帘，却不料赤司抓住了他的衬衫下摆不让他离开。
他又只得回头俯下身来将他圈进自己怀里，缕过他的发线亲吻他的额头，“……”直到赤司在他怀里安静下来，他才再次起身去拉上窗帘。
黑暗中他有一双夜视力的眼，赤司看不见他，他却能清晰的看到他的模样，他走到床的另外一侧，脱掉了鞋子爬上了那属于他们的双人床。赤司从他离开时起就一直只躺在另外一侧，而这一侧就是属于他的，无论他是生是死，存在或是灭亡，都是他的。他伸手将赤司抱了过来，赤司如是感觉到他，用头蹭了蹭，埋在他的胸口，沉沉睡去……
你一定是做了一个有关于我的梦，那里存在着鲜活的我，伸手就能抓住我，触碰我，爱抚我，亲吻我。一定能够与我做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不然你怎么会勾着好看的唇角在我胸口叫着我的名字。
你也一定如同我想念着你一般想念着我，我们相隔如此之近 ，近到你靠着我我拥着你，可是我们却又隔得如此之远，你看不到我触碰不到我感受不到我。
我不知道我的存在会不会给你的生活带来坏的影响，可是我还是不愿意离开你，去到哪个陌生的地方，再也看不到你。即使是，我将要面对着二十九岁的你，即使是我将要看着你与哪个我并不认识的人结成夫妻……即使是我将要面对着你会忘记我而走向新的生活……我还是舍不得你，舍不得离开你。

十七岁的他们和众多人白痴情侣一样，做着一些看上去很傻却混然不觉的事情。赤司京都黄濑神奈川。
远距离恋爱是辛苦考验人的，赤司深深体会到这点。好容易走到了交往，可是却这么远的距离，再加上黄濑还附带着工作，能够见面的次数太少太少，加上黄濑的那张不放心的脸，有什么他欣赏的事物便会一味的凑过去的这种现象，他从国中时就想过，若是与这人交往是会有多让人放心不下。
这世间多不过三种感情，亲情，友情，爱情。亲情使人成长，友情使人安逸，唯有爱情让人卑微。无论你身份有多尊贵与自信，在爱情面前，或多或少你都会曾经遭遇挫折与难过。
赤司将自己的行事日程安排得妥当，只要是在他与黄濑都有时间的情况下他都会来到东京，为了能够抓得住他，这点路程他不觉得有什么，只要能够属于他。
只是年轻的他还不能对着这种事情游刃有余，当他站在海常门口，看到不远处的那个人微微垂首，面前的女生缕着耳边的头发带些害羞表情与他说着什么时，不安的感觉油然而升，在他与黄濑的事情上，他从来都不是支配的那个人。
他看到黄濑说了什么后那女生扑进了黄濑怀里，他动弹不得，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不觉间已经紧握成拳头，他想转身回去，回到再也看不到他的地方去，只是步子太沉重，若是，他就这样离去，那这个人还会不会属于自己？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就放弃了离开的这种想法。
赤司上前，走进去，向黄濑走过去，在几步之遥的距离时他停了下来，他希望黄濑能发现他的存在，至少，不会觉得自己才像个第三者。然而，许久过去，黄濑依然没能发现他在，他低着头，带着安抚性的拍着那女生的背部。他一直都是个温柔的人，他早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不忍心拒绝别人所以国中的时候也很轻浮的与别人交往过，可是……
你现在不是已经有我了么？
“凉太。”最后，赤司叫了他的名字。
声音不大不小，但刚好能够压制住那女生的哭泣声，黄濑猛地抬头朝他看过来，然后，他立刻推开了怀里的女生，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小赤司，你怎么在这里……”
“不能吗？还是说打扰到你了？”赤司反问。
黄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怎样的？”
“不，小赤司，我……”黄濑看了看还站在他身边迷糊的望着他俩的女生，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他上前，去拉赤司的手，赤司也不别扭，任他握着，“小赤司你别误会……”
“误会？”赤司抬头看他，黄濑微红着脸颊带着焦急的表情，让他有了些愉悦感，他身后的女生看到黄濑握住他的手捂着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就是我和她没什么，什么都没有。我……我…唉，我们先离开这吧！”黄濑解释了半天然后拽着赤司的手往外面走。
他感觉到黄濑手心的热度，紧紧的握着他，之前的阴霾全部都一扫而空了，能够让他在这个谁都能看见的场所牵起他的手，够了。目前来说，这样的状态大概已经是黄濑的极限了。
那件事情似乎最后由黄濑的主动送吻而告终，当他们躲在无人的小巷子里，黄濑将他抵在墙边，压着他的肩膀，欺身过来亲吻他时，赤司闭上了眼睛，他喜欢黄濑，很喜欢很喜欢，不知不觉变得那样的喜欢，喜欢到不再像自己。所以，他做什么他都能原谅他……都能。
我便是如此这样的爱着你。

而立之年的赤司已经不再去怀疑另一个自己的行为，他能感觉到迷迷糊糊的时候，经常能够看到他想念的那个人。所以他常常宁愿自己不是清醒状态。他还是如以前一样，每天都会传邮件给黄濑，只是黄濑一次也没有给他回复，一次都没有。
他不知道黄濑在忙什么，那么久，那么久，半个字都没有回应他，是不是已经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
他比起前一年更嗜酒，尽管身体并不允许这么做，与少年时期的他相比，他要清瘦许多，偶尔他会常时间的发呆，想起少年时期的他们的一些琐事，靠着回忆来了渡余身。家里人给他介绍了医生让他定期去治疗，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问题，所以名片放在柜子上，他没有动过，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张名片不见了，等他发现的时候，那张卡片被撕碎在了废纸箱。
黄濑不再跟着他上班下班应酬，整天整天的呆在这所公寓里，赤司不再怎么在家里吃饭，开始带着他不熟悉的香水味回来，这种时候，他会蹲在沙发背后的阴影处，不再管赤司，等到他洗澡完毕，卧房里的灯不再亮起，他才会走进去，他经常坐在床头，看着赤司，有时候一看就是一个晚上。
偶尔赤司半夜会迷糊的醒来，看到他的时候，赤司会对他笑，他说，“好久不见了呢凉太。”
“……”黄濑对他的话不会有回应，在床边蹲了下来，去抚摸他的脸，赤司微眯着双眼，打量着比自己更加清瘦的黄濑，黄濑还是二十出头的模样，就像是他离开时候一样，离开？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用侧脸蹭着黄濑的手心，然后伸手覆盖住黄濑的手，“凉太你很冷吗……到床上来啊。”
“……”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所以凉太才不肯回来呢，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是想了这几年都想不起怎么你就不见了呢，我给你寄的邮件全部都被退了回来，你是不是没有收到……可是，我好想念你。想念你……”赤司说着合上眼睛，带着怀念的表情，黄濑眼神暗暗，不说话。接着赤司又睁开眼睛，“我知道我现在在做梦…只有这种时候才能看到你……真的，好想能够在清醒的时候见你一面，我快要到极限了啊凉太。”
“……”
赤司伸手出来触摸黄濑的脸，微热的感觉，他勾起唇，“为什么你不说话？不想理我了吗？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黄濑垂下头去，不再看他，昏暗的壁灯下，他依然看不到自己的影子，他笑了笑。“我总是在想，是不是一直都是我在强迫你，所以你才离开，是不是凉太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呢……”赤司说着想起身坐起来，黄濑立刻将他按了下去。“别动。”黄濑说。
“你终于说话了呢。”
“……”
“凉太？”赤司抓住他，黄濑依然不回答，最后他凝视了赤司许久，“小赤司，我在想，我是不是该离开了。”
“！”听到黄濑这样说，赤司终于忍不住，撑过手想支起身子，但被黄濑按住他动不了，“别动啊，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会醒过来吗！”
“……我知道啊可是凉太为什么要离开？！”
“……不，没什么。我不会离开的。”黄濑终于抿着嘴唇给出了这样的回答，他绕过床的另外一侧，上了床，赤司侧身，将他抱住，“只要小赤司还需要我，我就不离开。”
“嗯。喜欢你，喜欢凉太，喜欢你。”赤司闭上眼睛，嘴里说着喜欢又一次陷入了睡眠，黄濑看着靠着他睡着的赤司，黑暗中他微微的翘起了嘴角。

从赤司家离开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子，期盼着的消失始终没有如他所愿，他开始颠沛流离在各个城市的大街小巷，一个人走过了那个初冬，暖春，炎夏，凉秋……他依然还是那个他，稍长的头发，单薄的身子，赤祼着的脚丫……
这世间最凄凉之事，他能看到全世界，但全世界都看不到他。孤孤单单，茕茕孑立，他开始学会对自己说话，对自己微笑。有人说这世上最孤独的不过是自己与影子，可是他却连影子都没能陪着他。
小赤司，大概我仍然对你存在留恋，所以上天才不肯让我离去。所以我又回来了，回到了东京这块土地上，而你，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黄濑偷偷的入侵了别人的电脑，登上了那个多年都没有上过的邮箱地址，像是被什么侵袭了一样，那些发给他的邮件，一下子全部涌了进来了。加粗的墨黑色字体，上面的发件人，整整齐齐的写着赤司征十郎。
早就忘记了时间的他并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何月，他看向屏幕下方的日期与时间，最近的是在今日凌晨三点的时间。
他颤抖着一手滑着鼠标，另一只手捂住嘴唇，眼泪蜂涌而置，那个男人，没有一天忘记过他……没有一天……早早晚晚都在给他道着早安与晚安。有时候是简短的问候，有时候会告诉他很想念他……
“凉太，我有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你了。
即使是我喝得再多再迷糊，我都还是没有见到你。连梦境都不再有。
你是不是真的离开我了？
你在哪里。
告诉我，我去找你。
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不论你在哪里。
我是真的很想再见你一面，很想见你。
你的小赤司。
永远的。”
永远的，永远的小赤司。
黄濑并没有看以前的那些赤司给他寄过来的邮件，他只是读了凌晨三点的这一封。他关了电脑站起来，打开门出去。这个季节已是严冬，外面一片银色，月光皎洁，他顺着楼梯一步步的走下来，然后到了下面的街道上，他走过的雪地上都留下了光着脚的浅浅印记，只是他已经感觉不到寒冷了，他穿着单薄的衬衫，偶有风吹过，飞扬起他金黄色的发线与衬衫的衣角，像是再猛烈一点的风就会将这具摇摇欲坠的灵魂给灰飞烟灭一般，感觉那样透明又无力……
他越过一条又一条的巷子，最后他停在那栋他居住了好些年的公寓面前，他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还住在之里，是不是已经与那个女人结成了连理，已经不在。想到这里，他伸手捂了捂胸口，那里什么都没有，也并没有心跳声，只是还是疼。
伤害得那样刻骨那样铭心，只是在听到你说你想念我，我还是忍不住想来看看你，来看看我这一生中最爱的你。
我不应该将自己摆在受伤的位置，我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我已经不在，所以未来是属于你的，你要做什么样的事情，与谁在一起都是你的自由，那是属于你的并不属于我。只属于你……你的未来里不会有我，永远不会。
黄濑进来的时候，他看到玄关如是他离开一样，那里还摆着他没有穿走的鞋。因为没有人能够看到，所以并没有收拾么……抬头就看到那张沙发还横在那里，对面是黑黑的电视墙，还有合上的卧房门。
他低头对自己笑。明明都已经到了这里，为什么还是没有勇气推进去看一看，看一看那个人是不是还在里面，是不是一个人在里面……
那时候正是因为这扇门被人合上，所以他才逃离了这里，可是，我现在回来了，为什么你的门还是不能为我而打开？
黄濑最后还是不敢去推开那门，他单手抚在门上，垂首，额抵在手背之上，这个动作他唯持了很久，外面已经快黎明，再过不多久，这个家的主人就会从这间卧室里走出来吧。
已经不再需要了吧……
有一个人会为了清晨起床的你搭配好你的衬衫领带和正装，也会有一个人能为你准备好早餐点心与早茶，为正准备出门的你整理好领带亲吻你的侧脸对你说路上小心……
这些，都是我不能够做到的事情。
明明，你也可以忘了我一个人活。
只是，为什么我们都还要这样的牵肠挂肚，你不松手，我离不去，让我一个人等待着消失的那一天。
你何其多情，又何其残忍……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接受我死掉了这件事情！！！！！

好虐哦……

门哗的被人拉开，赤司红色的头发微微的往上翘起，他站在黄濑面前，黄濑瞪大眼睛看他，只是如以前的太多次一样，赤司透过他看向空旷的客厅，然后他越过黄濑，打开客厅的灯，再去到隔壁客房，书房，再去到阳台……全部的灯都打开，他围着屋子转了一周，最后颓废的坐在了沙发的一角。
黄濑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反正他就算是说话他也听不到，他听到赤司微微的叹了口气，头往后仰，只是他看到被手遮盖住的他的脸，两行泪从眼角滑下，消失在了他耳边的鬓发……
痛！太过疼痛！！！！！他明明不知道赤司为何会这样，他不知道赤司是不是为了自己，只是不论是谁，怎么能够让那个，那个高高在上的赤司掉眼泪这种事情，是谁都不能够原谅。就算那个人是自己，也不行。
他上前，俯身伸手去捧住他的脸，然后低头去亲吻他的手心，细细的亲吻，只是他自己都没有控制住眼泪的掉落，泪落在了赤司的手心……微凉的液体。
赤司突然将手拿下来，黄濑后退，赤司看着摊开的手掌，久久地……最后直到那滴眼泪在他手中快要被风干，他才握紧拳头，低头轻声的笑了出来。
终于，我终于已经彻底疯掉了！
今年的他三十三岁，他依然是一个人，现在的他已经不再喝酒，他知道即使是喝了酒也见不到他想见的那个人，他本就是不喜欢喝那东西的人，只是以前黄濑会喝，他偶尔会陪他喝上一罐罢了。
这两年里被检查出来有严重的胃病，医生说要注意这些，他也听从，只是，他再也感觉不到另一个自己，什么都要自己亲力亲为，明明以前的那些细节琐事都是手到擒来，他并没有在意，可是真正的洗完澡出来，要自己去衣柜拿衣服取领带，这些小事被无限的放大了……
他的记忆变得非常好，他知道每天晚上客厅里摆着的那些小东西存放的位置，他也知道自己在洗澡之前究竟有没有准备好衣服，他也记得哪天是可回收垃圾之日……
他全部都记得清楚。
这些事情，他不做，没有人会帮他……
赤司十八岁的时候，他回到了东京，从那时候就起就住进了这间公寓，那时候，让黄濑搬过来，黄濑犹豫了许久，久到大学都已经开学，他才磨磨蹭蹭的拎着行李，来到了这里。
黄濑其实是个很害羞的人，或是说，他总是做着很让人害羞的事情。
他们曾经很相爱，那时候赤司也有被黄濑深爱的感觉，黄濑经常从他身后搂着他的腰，借着身高的优势将下颌搁在他的头旋顶，“小赤司明明我比你个头高好吗。”
“凉太想表达什么？”赤司不舒服的移开黄濑的下颌，黄濑又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不能让我在上面一次吗？”
“哦？原来凉太对于现在的位置不满吗？”
“不是，就是想啊，我也是男人啊。”
“好啊，我们做吧。”
“真的！？”黄濑因为赤司的爽快同意将赤司的掰过来面对他，赤司勾着嘴宠溺的微笑着。黄濑微微拎眉，“我说的是真的哦。”
“嗯，我也是说真的。”赤司再次给他肯定。
只是等到了床上后，黄濑害羞得连脱他衣服的手都在颤抖，最后还是赤司在了上位，黄濑在他身下将双腿勾在他的腰侧，翘起着臀抓着他的衬衫下摆叫着，“小赤司那里不行……”
赤司很满意的看着双眼含泪满脸通红的黄濑，用力的撞击着他说着不行的位置，太过刺激的黄濑伸手上来抓住了他的衣襟，“吻……亲我小赤司，好渴……”
不知道谁比谁更动情，婉婉转转的亲吻着，使他液体分泌更多，无论是上面还是下边，到处都在彰显着他的快乐……
“小赤司……喜欢，我喜欢你。”不对哦，凉太，我是爱你。你怎么能够说只是喜欢我呢？
“小赤司…小赤司……”黄濑模糊的叫着他的名字，最后泄在了他的下腹，精X液撒在了他的胸口处。赤司弯腰将其舔了去，再从他身体里退了出来，等他坐直身子的时候黄濑也跟着跪坐了起来，“怎么了？我去放洗澡水，你等等。”赤司才说完，黄濑伸手朝下，“……凉太？”
“好渴。”
“我去倒……水……”可是还没等到赤司起身，黄濑已经将他还未取下的套套弄了下来，仰头就将里面的那些他射出来的液体竖进了嘴里……
“！！”
“……”
赤司腾的脸一红，看着黄濑仰着头喉结上下滑动着，随后黄濑扭过头来舔着唇冲他扬起嘴角笑，“不要喝水了，这个就够了。”
“凉太！！！！！”
“不行吗？”
“你！那个不能喝！！”
“为什么，明明小赤司也有舔掉我的？”
“……”赤司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最后他伸手紧紧的将他抱在了怀里。
明明就是连个脱衣服都不会的人却做这种色情的事情，他也真的是不管自己能不能受得了这样的煽动，那一次，他澡都没有冲直接做了第二回。
事后黄濑软着脚连下床都是他扶着的，他笑着说，“明明我都没有怎么动为什么腿软的人是我？小赤司没问题吗？”
“……”对他不经大脑的话他决定选择无视，他真的是拿他没有办法，黄濑取笑着他说，“小赤司害羞了还是小赤司体力不行？那下次我在上面！”
“……”
“肯定是在上面的人才不会腿软嗯！”
“……”
“小赤司好不好好不好嘛？”黄濑用湿润的发线仰着头蹭着他的胸口，“我会好好的学习的。把小赤司教给我的都学会，努力的！”
“别动。”赤司拿着毛巾替面前的狗狗擦着头发揉着后颈上的穴位，黄濑眯着眼睛舒服的哼哼……
那段日子他们过得很幸福，幸福到他都忘了自我。
“凉太……”赤司握着拳头低声的笑，轻声的念着他的名字。
“我在……”黄濑再次上前，从身侧抱住他，脸颊蹭在他突出的蝶骨，闭上眼睛，“我爱你小赤司。无论你要做什么，现在拥有着什么，我都还是爱着你。爱你。你听得到吗……我在说爱你。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听到我说喜欢说爱你吗……回应我啊，回应我……”
“……”坐着客厅中的两个人，一个人穿着单薄的衬衫几乎透明着的身体，另一个被拥着的人微垂首，握着手心。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第四章完------------------------------------

所以结局是没有在一起吗？全都是小赤司的回忆？！凉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