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了又问 愈加惶惑 并感到无可抑制的强烈欲望涌上心头 想要像外乡人一样破口大骂 想要让自己最终能放任片刻 那是她渴求已久却单独拖延的时刻 在这一刻她不再逆来顺受 而要痛骂一场 把整整一个世纪忍气吞声压在心底的无数污言秽语一吐为快
“妈的” 她叫了一声

乌尔苏拉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心脏部位
“这儿” 她回答

在人们印象中 她似乎白天织晚上拆 却不是为了借此击败孤独 恰恰相反 为的是持守孤独

他又一次看见了自己那可悲的孤独的脸

她每一天都在想念他 直到多年以后一个秋天的早晨 在克拉科夫一家阴森的医院里衰老而死 那时的她已改名换姓 终生一言不发

虐狗日快乐

但雨水已经令他远离一切情欲的冲动 代之以清心寡欲的平和

他们一拥而至又一哄而散

他们皮肤上仍残存着绿色的水藻 身上雨水留下的墙角霉味犹未散去 但在内心深处正为收复了出生于此的市集而欣慰不已

乌尔苏拉这时才明白他生活在一个比自己眼前更幽深的黑暗世界 和他曾祖父的世界一样牢不可破 孤寂无伴

到这时奥雷里亚诺才明白自己有多么爱她

“家族的第一个人被捆在树上 最后一个正在被蚂蚁吃掉”

此时微风初起 风中充盈着过往的群声嘁喳 旧日天竺葵的呢喃窸窣 无法排遣的怀念来临之前的失望叹息

他再次跳读去寻索自己死亡的日期和情形 但没等看到最后一行 便已明白自己不会再走出这房间 因为可以预料这座镜子之城--或蜃景之城--将在奥雷里亚诺 巴比伦全部译出羊皮卷之时被飓风抹去 从世人记忆中根除 羊皮卷上所载一切自永远至永远不会再重复
因为注定经受百年孤独的家族 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在大地上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