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王望向多日不见的儿子,眼角拉开清浅慈祥的笑容,料想楚律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遂遣了左右。楚律也不迂回,平身后便开门见山,请求皇上为他与百里沉醉赐婚。
“百里沉醉可是封亭君与君华公主之女?”留王倒一时有些意外,在他印象中,楚律好像没有主动开口向他这个父皇求过什么。
“正是表妹。恳请父皇成全。”楚律双膝跪地,眼下跟父亲怕是有硬仗要打,索性早早放低身段。
良久,留王叹气。
“你是嫡皇子,王妃人选关乎社稷,岂能意气用事!”早就知晓儿子招蜂引蝶,对女子向来热情不过三日的本性。如今冒然前来请求赐婚,对方却是连荣贵妃都瞧不上的百里氏。封亭一族日渐式微,从商之流,怎么看也非嫡王妃的绝佳人选。
“儿臣绝非一时意气,儿臣娶妻,乃心之所愿,情之所归,与朝堂社稷无干”。
“那百里氏也情系于你么!”留王面生怒意,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前几日还听闻你与令狐氏情投意合,现下又要与百里氏结姻,你这如何不是拿婚姻当儿戏!”
楚律暗叹父亲果然知道的不少。只是眼下他已顾不了许多了。
“若是今日儿臣娶的是令狐氏,或是桂将军林国阶之女,父皇也不至如此生气吧。儿臣向来谨遵父王教诲,凡事都以皇室利益为先,只是纳妃一事,儿臣实难从命,父皇也不想看到儿臣重蹈与侯氏结亲的覆辙了吧。”
“放肆!你倒好意思拿上一段婚姻威胁本王!”留王大怒。
时楚律刚及弱冠,留王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却不想他任意妄为,忤逆成性,留王拿这个终日花天酒地,不问政事的儿子没办法,便下旨为他与工部尚书之女侯氏赐婚,期待浪子收心。侯尚书位高权重,深谋远虑,国之栋梁,侯氏之女出生名门,知书达理,美艳四方。却不曾想,成婚不过半载,侯氏便自缢身亡,而楚律依然流连花丛,不知悔改,犹记得当时满城风雨,皇家颜面丢失殆尽。
楚律也顿觉自己失言,恨不该旧事重提,不给老子台阶下,其结果对双方都是百害无一利。爱情果然让人变成傻子,沉醉不就是么。
楚律连忙弓身叩首,“律儿不敢,请恕律儿失言之罪”。
刚刚还儿臣儿臣的,现在变成“律儿”了,真是马屁得及时。留王心下腹诽,倒也不怎么生气了。
楚律看父亲怒意稍敛,便继续道:“律儿本意并非威胁父皇,只是想恳请父皇开恩,赐予律儿一个喜欢的女人。儿臣要娶百里沉醉为妻,也绝非意气用事,而是深思熟虑之后才下定决心。父皇也曾经历与母后相遇相知,律儿此时的心意,父皇必定不难领会”。
又来挑战他的脾气,为了娶个百里沉醉,他连自己逝去的母后都要拿出来当盾牌。不过转眼看到楚律真切的眼神,又想想他这个最疼爱的儿子早早便没了母亲,一切情绪只能化作一声叹息了。
“唉,既然你情之切切,那就尽早选一位合适的王妃成婚,之后我便将百里沉醉赐予你做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