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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搬】十年一梦(瓶邪/花秀/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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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
  天气一天天的冷了,一日张起灵快步走进房子,第一时间搜寻院子里的小小身影,却反常的没有找到,也没有平日里隔着老远就能闻到的饭菜香。
  吴邪白日里做完了家事会去找别家的孩子玩耍,可是每次张起灵回来之前,他总会提前回来做饭,亮着正厅里的大灯等他的,今日房子里却黑气沉沉的,新洗的床单晾在院子里,在寒风里孤独的翻着。
  张起灵木木的走过去摸了摸,冰的都冻上了,不知吴邪是不是又嫌麻烦用凉水洗的,想起孩子似乎永远都暖不热的冰冷小手,张起灵直皱眉头,心里竟对这无人的房子感觉空落落的。
  他想着再等等,握着古刀在院子的石凳上坐下了又站起来,来回踱一会儿子步,又坐下,心里躁的不行,一边紧紧看着门口,一边又想张如练说过的,这世上除了张家人,大概所有人都愿意得到他。
  就又怕会不会有人知晓了这地儿,劫了吴邪去,不知又要受什么折磨。
  一想到这里,张起灵再也坐不住了,他大门都没关,提着刀快步走出了院门。
  郊区的路坑坑洼洼,远离了城中心的地区整个颜色都是灰蒙蒙的,引的张起灵心里愈加焦躁不安,他过去从不曾这样的,无论是什么危险处境,他都淡然自若。
  他自认除了自己的身世,他再没有旁的在乎了。
  却不知如今对一个才不过与自己生活了个把月的陌生孩子这样牵肠挂肚,那张澄澈如清潭的笑脸和黑亮有光的眼睛总在他脑子里盘旋。
  若是那样无忧无虑的笑容被刀子划了,鲜血绽开,眼泪流出,一双有神的眼眸就此黑暗无光,上翘弧度极为好看的嘴唇灰白如土……
  不知道何时,张起灵竟撒开步子跑了起来,他脚步很沉,远不似平日里轻巧,连尘土都被带了起,心浮气躁的在身后飘着。
  他觉得自己茫然无措的跑了很久,待听到吴邪的声音时才发现自己其实没跑多远,竟不知时间过得这样慢。
  清脆略带稚嫩的声音从巷角传来,吴邪似乎憋了一肚子委屈,“你胡说!我哥哥绝不可能那样!我哥哥是这世上顶好的人!”
  另一个声音回了他,听起来年纪倒比吴邪大,声音都粗重些,“鬼才信!我跟我娘进城里都看到了,那个大官喝多了一路上抢东西砸东西,还打死了人!你哥哥就跟在他后面!他们都是大坏蛋!”
  “你!你——你骗人!”吴邪似乎急得眼泪都挣出来了,声音一哽,气势便下去了,“你们才是坏人!你们不光说我,还说我哥哥……你们……你们还是说我吧,不要骂他……他是好人……呜呜……”
  说到后来,本来吵着吵着的架却是吴邪哭出来了。
  这一带人家普遍穷的叮当响,通货膨胀极度严重的年代,家里连烧个煤油灯都嫌奢侈,吴邪家却有油有电还有自来水管,身上的衣服也是常洗常换,比别人的干净好看许多,再加上人长得秀气可爱,还偏生带一点骨子里的高贵清俊,在这片孩子里犹如鹤立鸡群,十分扎眼,对方早就看不过眼了,一见吴邪落泪示弱,更涨了气焰,带着股酸气嚷着,“你哭!你哭也没用!你尽管护着你那个大坏蛋哥哥,我看他就一点儿都不疼你,他那么坏,一定尽想着哪天把你扔了呢!”
  吴邪听了这话忽的一噎,连哭声都止住了,之后突然听几声凌乱的脚步,那孩子“哎呦”一声,竟是没防备,被吴邪给推到了地上,比吴邪高一头的孩子顿时脸上就挂不住了,一生气连分寸也没有,摸起身下一块大石头站起来就往吴邪头上砸,嘴里学着大人的痞样骂,“你个小王八蛋——”
  张起灵正在街角听得心乱如麻,此刻顿觉危险,一个闪身鬼魅一样挡在了吴邪前面,伸出手护他,那石头不轻不重的砸在张起灵手背上,虽是毫发无损,张起灵却觉得心里一阵揪着疼。
  若是这块石头真的砸到吴邪,免不了要痛的流血起包。
  一念及此,张起灵本不必要跟小孩计较的脸却结了霜,慑人的目光淡淡扫过始作俑者,薄唇微启,声音滚在喉咙里,竟如暗雷一般,“滚。”
  那孩子早吓傻在了当地,经他这么一看一说,哪还有胆,哭也不敢出声的掉头就跑,一路连滚带爬,显然脚都软了。
  吴邪也吃了一惊,也忘了脸上还有泪,抓过张起灵的手腕看他的手背,“青了没有青了没有?!”
  翻来覆去的看,那一只手仍旧冷硬如初,不曾变色。
  张起灵也不答,默默收回手,竟有些犹豫的不敢看吴邪的眼睛,只盯着脚尖,低声问他,“伤着没?”
  吴邪抬头看了看他的神色,知道他是在一旁都听了去的,抹了一把泪小大人似的笑了,“怎么反倒问我了,我没事。”
  张起灵皱眉,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吴邪天真之外偶尔显露出来的,少年老成的神情语气,他这个年纪不该存这样深的心思。
  吴邪似乎也能感觉到,所以在他面前,他大都是孩子一样爱笑爱闹的,只是有些时候,比如他利索的烧火做饭,习以为常的在冰水里搓衣服的时候,比如他从不问他染了血带了伤回来是为什么的时候,比如他满不在意的说起在老爷家如何如何的时候。
  再比如今天,张起灵竟从不知道他在同龄的孩子里面受过这样的窝囊气,看上去倒也不像是第一次了,他却从没听吴邪说起。
  这次的原因,还是因为他。
  乱世之中,可怜的人多了去了,张家人自小便都练就了铁石般的心肠,他更是受尽了百般□□虐待,生死边缘走多了,对世间疾苦看得便更淡了,可不知怎么的,一看到吴邪过分懂事强装笑颜,张起灵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难受的很。
  就像被人在胸口偷摸打了一闷棍,一股钝痛既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张起灵不愿再看他笑,一低头破天荒的主动抱起了吴邪,让他舒服的伏在自己肩上,迈步往家里走去。
  吴邪受宠若惊,平素里一直与他若即若离的兄长第一次伸手抱他,这种时候,他知道不该多问,就是问了对方也不会答,却还是憋不住,侧过头来看张起灵,先试探他,“你生气了?”
  张起灵马上摇头。
  吴邪胆子大了些,嗫嚅着把话问了,“你……你是不是帮着大坏蛋了?”
  张起灵对不干涉到自己利益的事情,素来不说谎话,若是张如练问他不愿答的,无视也就罢了,今天却突然对着别人的问话紧张起来,连冷汗都渗出些来。
  他想起方才吴邪护短一样哭着维护自己,头脑一热,紧抿着嘴摇了摇头。
  “真的?!”吴邪得到他的回答,高兴的一下从他怀里直起腰来看他的侧脸,对着他的耳朵笑说,“我就知道哥哥是好人!”
  张起灵不作声,嘴里却涩的发苦。
  吴邪高兴了没一会儿忽然又沉下脸来,犹豫了片刻更加小心的问,“那我再问你个问题行吗?”
  张起灵很想说“不行”,但面对吴邪,他总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吴邪却以为张起灵默认了,咬着嘴唇一狠心道,“你会不会讨厌我?会不会有一天不要我,把我扔了?”
  这个问题张起灵的头摇的倒是比刚才那个快。
  心里刚松了口气,又感觉吴邪热暖的气息拂在耳朵上,听到他用明朗的调子笑说,“那你就是喜欢我喽?”
  不讨厌,难道就一定是喜欢吗。
  这个问题吴邪没有得到回答,因为家门已经到了,张起灵将他放下,他便心满意足的向里面跑着烧饭去了。
  张起灵却鲜少的长长的叹了口气,在寒风里叹出绵绵怅惘的滋味来。
  他从未有一次像今日般刻骨的明白,真话有时候比假话难说的多。
  吴邪很快烧好了饭,天色晚了,外面也降了雪,两人便点起了火炉,偎在温暖的炉火旁吃饭喝粥,吴邪照旧挑些好玩的话来说,倒也不频繁,有一句没一句的,声音也脆,听起来格外舒心,张起灵应着,偶尔在他说的开心放了饭碗的时候用眼神示意他快吃,别凉了,一时间两人似是都忘了方才的事情。
  酒足饭饱之后,吴邪张罗着要去收拾碗筷,被张起灵无声的阻了,吴邪却不依,“我在这里已经是白吃白住了,不能什么都不干啊。”
  张起灵心里一沉,吴邪表面上唤他哥哥,像是当他是家人,心里却是怀着感恩,不露声色的像伺候主子一样。
  张起灵只是不快,当下脸上便结了层冰,却也别无他法,只得看着吴邪笑嘻嘻的端了剩下的碗筷进厨房去了。
  吴邪一走,张起灵开始反思自己不该在乎这档子小事,这孩子就是他养着的一把没开刃的刀而已,何必在乎两人如何相处,可是越是这么想,偏生就越是在意。
  越想越心乱,张起灵近些日子来,情感变动倒是越来越起伏了,这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162楼2016-01-01 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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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结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9楼2016-01-05 1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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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楼楼明天要会考,求祝福求保佑啊~~


      172楼2016-01-05 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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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福祝福


        来自iPhone客户端175楼2016-01-06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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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乱如麻
            明月当空。
            雨后的深夜空气清新而爽利,连偶尔吹来的冷风都干爽爽的如同丝绸,灵活的从脖颈钻入,再从袖口滑出。
            张起灵左手牵着吴邪,右手提着那包其实很不必要的药包。
            吴邪身上披着张起灵的外衣,精神很好的脚步轻快,一路都带着笑。
            张起灵却觉得很有些乏了。
            这一个晚上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却让他仿佛在油锅里面滚了一趟又扔进凉快的水里,反复了几个来回,身体和着心忽上忽下,实在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累。
            经历了几十年的世事,他还从不曾像今日这样感情起伏如此之大,倒像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全然没有张家族长的风范了。
            不过此刻他管不了许多,吴邪完好干净的待在自己身旁,温热的手就在自己手心里,只觉得无比安心,舒服的几乎要睡过去。
            吴邪带笑的眼风一直往自己脸上瞟,张起灵心情舒畅,竟然先挑起了话头,“笑什么?”
            吴邪见他撞邪似的先开了口更是惊讶,开玩笑的来摸他的额头,“小哥,你真的没事吗?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发烧烧糊涂了?”
            张起灵也不拦他,任他软软柔嫩的手心贴着自己的额头,“为什么这么说?”
            “嗯……”吴邪看他正常便放下手来,却仍是笑着打量他,“总觉得,你今天晚上跟平常很不一样。”
            张起灵无声的叹出一口气来,若是连吴邪都能看出来了,就说明他真的是毫无保留的外泄情绪了。
            不过他爱听吴邪说话,仍旧是接了下去,“哪里不一样?”
            “很不一样啊!你看,你一上来就……呃……这样——”吴邪翻过身子去到他身前,羞怯而迅速的抱了他一下,又赶紧分开,再把两人紧紧牵着的手抬起来在空中晃了晃,红着脸道,“还、还这样——”
            张起灵存了逗他的心思,只板着脸皱眉,作不解状,“哪样?”
            吴邪更是挣红了脸,一横心鼓起勇气,再次凑到张起灵身前,伸手虚笼过去,嘴里道,“就是这样啊——”
            他本是点到为止的示范,哪里肯真的抱上去,张起灵却忍着笑意,忽然伸手到他背后揽住他的腰,一用力就把他的身体推了过来,另一只手又不放开,抓着他的手也背到身后去,让吴邪能够挣扎活动的只剩下了一只手。
            刚分开没多久的两个人,现下就又紧紧的贴在一起,张起灵看着吴邪脸上腾起的云霞,忍不住凑到他耳根处吹着热气说,“是这样吗?”
            这下吴邪连耳根都红得透透了。
            又依着他的身体厮磨了好一会儿,张起灵才放开他,神色自若的拖着吴邪继续走,吴邪这下好久都没再出声,只低着头压抑自己几乎跳到嗓子眼里的心脏,盯着脚尖数脚步。
            张起灵晃他的手,“头别低的那么狠,一会儿脖子该僵了。”
            吴邪嘟囔了一句,“越来越不正常了。”
            张起灵从与他紧握的手里拔出一根指头,带着他的手一起抬高,开玩笑的去戳他脸颊,口中却仍旧淡淡的,“你说什么?”
            吴邪躲着那点挠痒似的戳弄,嘻嘻的笑出来,“我说你今天好奇怪,刚见你的时候感觉你好像又气又疼,现在又心情很好的样子。”
            倒是不假。
            吴邪虽说天真无知,却绝不迟钝愚笨,心思敏锐又聪慧,是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少年。
            张起灵忽然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点骄傲。
            又拿话去揶揄他,“嗯,现在这样——”他扬起两人相握的手,“是心情很好。”
            吴邪又闭紧了嘴,心里一边惊异对方居然也会讲这样调笑的话,一边却又觉得甜蜜。
            这样蜜里调油般的谈笑,携手在月光下漫步的情形,真像是一对心心相印的爱侣。
            被这样的想法吓到,吴邪立刻摇头企图晃掉脑袋里的荒唐念头,却克制不住的觉得欣喜。
            好喜欢。
            好喜欢。
            回家的路,能不能再长一点呢?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缓缓说着,心情悠然的走到了家门口,吴邪本是笑着的脸在看到院子里的一滩血水之后一顿,蓦地消失了,怔了片刻之后,他立刻反手去摸张起灵,脸上急得几欲落泪。
            “你真的受伤了?!怎么回事?!怎么不早告诉我!”
            张起灵安抚的握住他两只手,心里却也是一沉,方才只顾着自己起伏跌宕的心绪,竟把这件事忘了个干干净净,“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
            吴邪一愣,手也停下来,“那是谁的?”
            张起灵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张……张如练的。”
            吴邪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你说谁?!他不久前才刚找过来呢,怎么这会儿——”
            张起灵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说,“先进去看看吧。”
            张如练身后垫了两个枕头,竟还半坐着,伤口又深又长,花了刘伯许久才把血止住,现下整个左胸都包着厚厚的白布。
            他看两人相携而入,眼睛一刺,微眯了一下,脸上却是笑着,“回来了?正好,你买的药他用不着了,权当是给我买的吧。”
            吴邪心软,见他伤得这么重,早就忘了他骗自己深夜抓药的事情,面露担忧的在床边坐了,拿手去摸了摸他的肩膀,蹙眉道,“怎么伤成这样?”
            张如练听了,但笑不语,只拿眼去看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张起灵。
            吴邪等了一会儿,看他只望着张起灵,也去看他,不解道,“小哥?”
            张起灵正想着找什么理由才能既不让吴邪知道军长与自己的关系,又不让张如练听着太委屈,虽然是张如练有错在先,这次自己下的手也毕竟是太重了。
            沉吟许久刚要开口,却听张如练疲乏的笑了两声,对吴邪道,“碰见几个寻仇的,本来是要砍张起灵的,他不在家,却是挨在了我身上。”
            吴邪一听顿觉心惊肉跳,先是一阵庆幸被一刀穿过肩膀的不是张起灵,过后又觉得对张如练不住,更加感激他为了张起灵受的伤,一时之间愁容满面,站起身来对他道,“对不起,真对不起,你还需要什么?我帮你去拿,要不要喝水吃东西?还是——先看看我买来的药,不够我可以再去取。”
            张如练未待他说完就嗤笑一声,拿眼角瞅他,“怎么我替他受了伤,要你来道歉呢?”
            吴邪一愣,顿时满脸绯红,喃喃的站着,不知说什么好了。
            张起灵皱眉,不愿看他尴尬,执了他的手拉过来,道,“时候不早了,你明日还要早课,先去睡下吧,这里有我和刘伯就够了。”
            吴邪摇头,小声嗫嚅着说,“可你也有伤呢,不能不休息啊。”
            张起灵爱极了他羞怯绯红的情态,忍不住靠近他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你放心,我留一会儿也去睡的,快去吧,听话。”
            吴邪顺从的点点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老老实实站着,对张如练说了一声“好好养伤”,转身走出几步犹豫了一会儿,又折回来,终是不放心的拉着张起灵的衣角小声叮嘱“早些休息。”
            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张起灵一直看着他修长柔软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身后却传来一声带笑的嘲讽,“好,好,真是一出依依不舍的好戏!”
            张如练性子原不是这样脱缰野马似的耐不住沉默的,怎么最近越发放肆了,张起灵回头看他,自知亏欠,忍了忍也没有说什么。
            张如练却更加不满,“怎么了?方才对着那孩子还千言万语说不够似的,怎么换了我就又把嘴冻上了?!”
            张起灵终于道,“你闹够了没有?”
            张如练心灰意冷的看他,“你也知道我是在闹,那你可知是为何?”
            张起灵看他终于拿出点正色来了,也抬眼看他,“为何?”
            “堂堂张家族长,为了那样一个一无是处的普通人,对自己人下这样重的手,我若是真送他进去了,你敢说你不会杀了我?!”
            张起灵只淡漠的看他,“你何时是自己人了?”
            张如练一噎,恨恨道,“好,就算不为我想,也要为你自己想想吧,半夜三更就只身冲往军长府邸,你是不是打算为了他,连自己多年的苦心经营也不顾了?!你当真放得下啊张起灵!”
            确实戳到痛处,张起灵郑重其事的看他,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字一句道,“我不瞒你,今晚之前我也是不清楚的,他对我……竟这样重要。”
            他难得对着张如练说这样多的话,说这话时他的眼睛里居然有着痴迷的神色,“我只是觉得,只要我还在一天,就想守他一天,绝不让他有一星半点的委屈。”
            张如练早就知道他存了这番心思,可是如今亲耳听到了,仍觉得身子像是坠入了冰窟,冷到了骨头里,“即使他会变成你最大的弱点,致命的毒瘤?”
            张起灵点头,垂下的眼眸里有着温柔到极点的迷恋,“甘之如饴。”
            张如练忽然感觉到了在不知不觉之间,张起灵这十年竟然变得这样大,这样的神情,如何是当初那个望着天空木然发呆的孩子所能拥有的?这改变,是因为这个叫吴邪的孩子?
            他嗓子涩的发疼,仍旧是问,语气却不再讥讽,反倒是存了几分真意,“那你想过没有,那孩子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人?”
            张起灵愣住,有些心浮气躁,“什么人……自然、自然是家……人……”
            话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没有底气。
            张如练道,“你看,你连这点都分辨不清,我今日说要送他进去,虽说委屈了点,毕竟不会伤了他的性命,况且在军长身边,得宠期间更是没有半分不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等东西到手了你亲自接他回来他都不一定肯呢,又不是要伤他,你如何这样气愤恐慌,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张起灵自己偏生也正因此而迷惑,越想越是心乱,所幸摇了头,诚实道,“不知道。”
            张如练叹口气,又说,“好吧,这个暂且不提,就算你要护他守他,能持续一辈子吗?你活尽百年一成不变,他却是个会老会死的寻常人,他现在与你亲密不觉得,将来等再过几十年,你还要他与你称兄道弟的生活在一起吗?张起灵,你想过没有,你身边杀气重重凶险万分,如何保证有一天不连累了他进去,像我们这样的人,原本就是连家都不该有的,他却不过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人,将来也要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安稳度过一生的,你忍心把他困在身边一辈子?可别忘了,你身上十年如一日,他可是青春苦短。”
            一席话滴水不漏,有条有理,直说的张起灵的心一寸一寸的凉了下去。
            幸福而安稳的日子过久了,他竟懈怠的连这个都想不到了吗?
            不,他是可以想到的,只是许久以来,他一直不愿想罢了。
            难道非要等到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他才来思考这个问题吗?
            张起灵艰难的舔了舔嘴唇,挣扎许久,仍是忍不住道,“可让我现在就推开他,我……我绝不能……。”
            他说不下去了。
            张如练耐心的劝着,“我没有让你现在就放手,时间还来得及,但是如果将来他要走——”
            身体微微战栗着,张起灵紧紧咬着牙,手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一字一顿艰难无比的道,“他若是有了好的去处,真要走,我……绝不拦他。”
            这一句话仿佛用尽了他身体里所有的气力,语毕,他便像溺水的人浮出水面一样大口喘息着,握紧的手心几乎被指甲磕出血来。
            张如练没有笑,他点了点头,叹口气,“你心里有数就好。”
            张起灵再听不下去,站起身来就要走,张如练在他身后慢慢的道,“既是如此,我也会护他,你放心。”
            张起灵回头看他。
            张如练抬头直视着他,眼神竟然平静而温和,“既然我们现下是在一条船上,我不会让他变成我们船上,唯一一个进水的窟窿。”
            张起灵明白他的意思,他默然片刻,道,“多谢。”
            张如练摆摆手,在张起灵的搀扶下躺下身去转过头背对他,道,“你去吧,我想休息了。”
            张起灵不再多言,拖着比平常沉重百倍的步子慢慢出去了。
            张如练闭着的眼睛睁开,关怀而温和的神色退去,一闪而过的,却是再熟悉不过的狠辣。
            夜色深沉。


          176楼2016-01-07 1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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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什么时候更新呀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91楼2016-01-13 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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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坚硬石板的撞击几乎让他粉身碎骨,他却感觉不到痛,只是一身污秽的挣扎着仰起头,仰视着面前纤尘不染的俊美男人,嘶声问道,“你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与我相伴到老!”
                张起灵皱起眉头,似乎是嫌脏的后退了一步方才站定,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吴邪,如同在看一块肮脏的污渍。
                他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带犹豫,“没有,从来都没有。”
                吴邪挣扎出一只手来猛的抓住张起灵的裤脚,哽咽着吼道,“我不相信!小哥!我不相信你会这样对我!”
                手指被用力踩住,吴邪痛的惨叫一声,冷汗频频,却仍不放开紧握的手。
                曾经见不得他双手泡在冷水中的男人,此刻却毫不留情的继续下压,将脚尖用力的在他手指上碾着。
                吴邪的手痛的没了知觉,终于无力的放开了手指,张起灵迅速抽出腿来,他蹲下身揪住吴邪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与他对视,看着那双盈满了痛苦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就凭你,还是换个梦做做吧。”
                眼前残忍冷漠的男人,在十年前收留他,为他挡风挡雨,抚养他,纵容他的任性脾气,对他百依百顺,从来不曾拂逆他任何一个要求,数度在鬼门关里进出,只为了拿一块他多看过两眼的美玉,不愿看他手执兵刃,却还是送了他防身的藏刀,对他发火,恨他与别人交好,却在微冷的清晨那样温柔情深的偷偷的亲吻他。
                为他布置一片世外桃源,对他说,“在我心里,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比你重要。”
                与他相许白头。
                一切清晰如昨日。
                吴邪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爬满了纵横的泪水仍不自知,只是疯狂的裂开嘴,悲惨的匍匐在冰冷的地面上,脏污得像个疯子。
                多么可笑。
                他一生挚爱,换来的竟是南柯一梦。
                只是南柯一梦!
                吴邪猛的摸出藏刀,恨极的刺向张起灵,却犹豫着不敢真的刺下去,结果没等出手已被人拦下,张起灵眉心微动,尚未来得及阻止那人就拗断了吴邪的手腕,藏刀应声而落。
                吴邪却好像没有痛感,他哼都没哼一声,只软软的搭着一只断手,扬起的脸上一片惨白,面无人色,只有眼仁漆黑深沉,再无光彩。
                “杀了我吧。”
                他这一生从头到尾都是虚假,他爱之至深的人,以为是生命中唯一给过他温暖的人,真正给他的,不过是一场藏满了淌血刀刃的黄粱美梦。
                可是纵使他要将他千刀万剐,他所担心的仍然是自己的血,会不会脏污了深爱之人的衣服。
                疯了,疯了。
                众人皆醒,唯他独醉。
                既然如此,又何必醒呢。
                他宁愿就这么一梦至死。
                然后来生,再也不要遇到他。
                再也不要。


              193楼2016-01-13 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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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噗噗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5楼2016-01-13 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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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一梦》第三部 完


                  198楼2016-01-14 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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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嘤嘤嘤


                    IP属地:湖南219楼2016-01-24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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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节奏啊(摊手微笑)。


                      222楼2016-01-24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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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IP属地:湖南223楼2016-01-25 1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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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为什么我会决定虐


                          IP属地:湖南229楼2016-01-26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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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楼楼每次看到这里都会觉得这已经是个很好的he结局了。后面大概还有两个虐点此文就要完结啦!大家可以自行选择看还是不看,虐点太低的孩纸就到这儿吧。另外本文是双结局,我会先放be的,个人觉得比he的好看↖(^ω^)↗


                            来自Android客户端230楼2016-01-27 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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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楼楼有事更不了,明天会四章补给大家的,望见谅~


                              来自Android客户端231楼2016-01-27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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