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从椅子里一跃而起,一副拿定了主意的神态,随即把圆规插进了文具套里。
他说:“罗杰,你有没有看过卓别林?”
“卓别林噢?”
“对,有看过吗?”
“你是说他的电影啊?”
“不,我是说他的人。”
接着他一转身,回头的时候嘴唇上已经多了一撮滑稽的小胡子,
“我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我大学参加过演艺部的。”他拾起他那根顺手的警棍,两头一拉,把手一移,就成了一支精巧的手杖(顺便说一下,先生的警棍是特制的,经他自己魔改后的所谓多功能警棍,前端有个开口,可以发射高压气爆,吹飞敌人和吹回弹幕,搭配不同的主机核心还有其它不同的技能)“今天我是卓别林,将把欢笑洒遍人间!”脚挤进了肥大的大头鞋里。
棍子挥起来了"那么带上你需要的东西,咱们走吧。我们将经过市区,顺路可以吃点午饭。这会是一场杰出的滑稽戏,表演所得将会用作慈善,走吧。"不知道从哪变出的圆顶礼帽扣到了头上,在先生终于出门的时候,他已经纯乎是一个卓别林了。
先生现在做的应该是同街头艺人一样的工作,看的出来,他有经验,一般人恐怕想不到也拉不下脸这么做,但先生说过在他上大学时,他曾用这样或类似这样的方式解决过几顿晚餐,“这与钱无关,仅仅是兴趣,我们为什么不能偶尔换一种生活方式呢?”这的确有效,在成功逗笑了5个人后,先生得到了第一笔赏钱,在我们到广场时我们已经挣到了20块3毛5,从结果来看,先生的哑剧和一些小魔术小把戏很受人欢迎。
广场,上午听到的那奇特的故事正发生在这个地方。这是一些狭窄破落而又虚摆场面的穷街陋巷,四排灰暗的两层砖房排列在一个周围有铁栏杆的围墙之内。院子里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草坪,草坪上几簇枯萎的月桂小树丛正在烟雾弥漫和很不适意的环境里顽强地生长着。在街道拐角的一所房子上方,有一块棕色木板和三个镀金的圆球,上面刻有"文文新闻·报社"这几个白色大字,这个招牌向人们表示,这就是我们的记者委托人报社分社的所在地(从环境看出来,这如她所说,经费不足)。先生在那房子前面停了下来,歪着脑袋细细察看了一遍这所房子,眼睛在摆出艺人般滑稽表情的脸上炯炯发光。他随即漫步走到街上,然后再返回那个拐角,眼睛注视着那些房子。最后他回到那家报社坐落的地方,用手杖使劲地敲打了两三下那里的人行道,这一路上他都这样,一直舞着手杖,一直敲着人行道,就像是为取得某种喜剧效果。他走到当票门口敲门。一个看上去很精明能干、胡子刮得光光的年轻小伙子立即给他开了门,请他进去。
先生说:“劳驾,我只想问一下,从这里到伍德福德草地怎么走。"
那个伙计立即回答说:“到第三个路口往右拐,到第四个路口再往左拐。"随即关上了门。
我们从那里走开,在广场上找了个位置坐下,享用午餐。先生说,“我看他真是个精明能干的小伙子。据我的判断,他在人之里可以算得上是第四个最精明能干的人了;至于在胆略方面,我不敢肯定说他是不是数第三。我以前对他有所了解。"
我说,“显然,鸦天狗记者的伙计在这个神秘事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我相信你去问路不过是为了想看一看他而已。"
"不是看他。"
"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看看他裤子膝盖那个地方。"
"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到了我想看的东西。"
"你为什么要敲打人行道?"
"我亲爱的小兔子,为了艺术效果,艺术效果~。喜剧的表演需要一些节奏感~~如果邪恶是华丽残酷的乐章,它的终章我将亲手写上。时刻留心,我们是在敌人的领土里进行侦查活动。让我们现在去探查一下广场后面那些地方。"
当我们从那偏僻的广场的拐角转过弯来的时候,呈现在我们面前的道路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景象,就象一幅画的正面和背面那样地截然不同。那是市区通向西北的一条交通大动脉。街道被一股熙熙攘攘做生意的人的洪流堵塞住了;在这洪流中,有向内流的,也有向外流的。人行道则被蜂拥而来的无数行人踩得发黑。当我们看着那一排华丽的商店和富丽堂皇的商业楼宇的时候,简直难以确认这些楼宇和我们离开的死气沉沉的广场那一边是紧靠在一起的。
先生站在一个拐角顺着那一排房子看过去,说,“让我们想想看,我很想记住这里这些房子的顺序。准确了解我们周遭的居住环境是我的一种癖好。这里有一家叫莫蒂然的烟草店,那边是一家报刊亭!再过去是城市与郊区银行的科伯格分行、素食餐馆、麦克法兰马车制造厂,一直延伸到另一个街区。好啦,罗杰,我们已完成了我们的工作,该去消遣一会了。回家吧,让我们听一段巴赫,或者贝多芬?你喜欢巴赫是吗?那就听巴赫吧。音乐的世界一切都是悦耳的、优雅的、和谐的,在那里没有长翅膀的委托人出难题来打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