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如果我说故事开始于一个玩笑,那么是否连同那可笑的结局都能一笑而过?
“我渴望有人至死都暴烈的爱我。”他眯起了眼,夕阳在眼角滑落。
那也许是个笑。
他站在来不及散尽的回声里,唇角的弧度尖锐,“这只是个玩笑。”
六道骸看了缺了一角的圣像一眼,又强调了一遍,“那只是个玩笑。”他说的太过认真,异色的瞳在暮色里混沌成一片暧昧不明的红蓝。空旷的教堂荡起回声,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尾音“玩笑。”
就像是个笑话。
不遗余力的嘲笑他那时没能说出这句话的懦弱。
沢田纲吉给了他三支烟的时间。教堂顶端的琉璃彩绘混合着夕阳,打进一片奇幻的斑斓光影。“整整三支烟的时间。”六道骸站在圣像下,盯着那块或缺,像是要盯出原本完整的样子来,他说“我没说出那是个玩笑。”
沢田纲吉吸烟的姿势诡异又别扭,看上去更像是一种痛苦的煎熬,任何人看到都会是这样的感觉。第一支的时候通常会猛烈的咳,他总在不断的似乎要呕出内脏的咳嗽中皱着眉固执的把尼古丁呛进入心肺里,强行让这些慢性的毒素渗透进身体。尽快的让身体适应以尽可能的减少接下来这般自虐式的吸食时机体本能的排斥。
过程缓慢而持续,就像是场刑罚。
也许他就是把这当做一种刑罚,于是也总选在教堂进行。六道骸看着受难的圣像递过第二支烟,扭曲了脸笑,恶劣的扣起伸过来的指尖,“彭格列。”他知道这会让他难受,沢田纲吉排斥这个称呼,特别是这种时候。
隔着手套他感受到了那指尖微微的抗拒以及如冰的温度。
于是第二支烟的时候,六道骸脱下手套,将那冰凉的指尖纳入了掌心。
“他细微颤抖着,”顿了顿,六道骸看了看掌心,他并没有带手套,半透明的肤色,掌心一小块的灼痕,“沢田纲吉细微颤抖着抽完了第二支烟。”他改变了称呼才又开始叙述。
那是沢田纲吉第一次杀人的夜晚。是的,六道骸记得,他在这个荒僻无人的教堂找到失踪的首领,比任何人都早。这是他首次坐进了教堂祷告的位置,虔诚的像是个忠实的信徒。
“我渴望有人至死都暴烈的爱我。”他说。
沢田纲吉为了救他开了枪。搞笑,黑手党首领为了他杀了人,简直是嘲讽。六道骸说,“我抚上一侧血红的眼,笑出了声。”然后他坐在他身边,向他从不相信的虚伪的神祷告,虔诚的近乎悲戚。他说渴望有人至死都暴烈的爱我。
六道骸至今都记得沢田纲吉向他讨烟的时候声音嘶哑的厉害。
压抑的沉默持续到了第三支烟。沢田纲吉点起第三支烟的动作熟练了不少,他短暂的咳了一下,这是那些被呛进肺部的尼古丁作祟。
还有什么?
没有。
像之前一样,沢田纲吉沉默着姿势诡异的,像是自虐般吸完了这支烟。过程缓慢又持续,猩红的烟头在不纯粹的夜色里明灭。六道骸在他按灭了烟,声音因为尼古丁颤抖着哑的厉害的唤他名字的时候低头吻了他。他尝到那些被沢田纲吉呛到肺里的焦灼,炙热的,烫人。
他们的第一个吻,焦灼苦涩而烫人。那一年沢田纲吉17岁。
他总那样唤他,只唤一个字,“骸。”在他为他杀了人之后,在他坐在他身边虔诚的祷告着说渴望有人至死都暴烈的爱我之后,在三支烟的时间之后,他只唤他
“骸。”
可那却是个玩笑。现在六道骸说他们的开始是个玩笑。他又一次的强调,“那是个玩笑,只是我没说出它是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