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大外婆的祭祀。
大外婆埋葬的时候我没去，因为要考试。考试后我来看大外公，他第一句问我考试考好了没有，我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今天我来看大外婆。
屋前的柚子树还在，屋子和前坪却荒废了，大外婆也不在了，她和她的那条黑狗一起消失了。
前坪长的野草里有凤尾草，外婆在拔，这种草凉，对身体好。
这栋屋子就像一座巨大的坟墓，却迟早要拆，它和它所埋葬的人也迟早会彻底消失。
死的人太多了，世情总是这样，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我也不知道还要说什么了。
大人们要烧给大外婆的纸屋了，我去帮忙。

房子烧了，我才知道屋子塌了。
大家都哭了，我们跪在烧着的纸屋前面，纸屑冲上天又落下来，落在大家的头上，纷纷扬扬的像雪一样。
大家都静默着，外婆大声哭丧，我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裤子上，变成了成片的水渍。
啜泣声更盛。
那些未满十岁的一些孩子们无休止的闹着，他们笑着问我大人们为什么哭，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都太小了。
我随妈妈到大外婆坟前，坟很简单，没有水泥，只有黄土掩盖，上面插着几束花和一支长长的蜡。连碑都没有。
我只是哭。
舅妈在哭诉，我随着大人跪了又跪，黄土上放着播音机，里面放着哀伤而尖锐的花鼓戏，我用手捂住眼睛，手上全是眼泪。
大外婆生前住的是一栋七几年的老古董，它塌了，人也都变了，都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