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夏日的深夜,天空中下着小雨,零星的几点灯光沿着笔直的道路延伸向另一头,高低不一的建筑在光线的照射下印出抽象的轮廓,偶尔传来的蛙鸣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使得整座庄园沉在更加静谧的黑暗中。
“鲁比,在夜晚的高空看庄园真是又一番景色啊。”RK靠着飞艇的窗边坐下,然后点上一盏煤灯招呼自己的拉姆过来一同看看。鲁比是一只非常聪明并且成熟的拉姆,它明白主人此刻应该是又在盘算着什么了,于是快速地飞了过去,向下瞥了一眼。
RK从抽屉里取出父亲留下的笔记本,细细地摩挲着,然后摘下蝴蝶眼镜,翻开阅读起来。这本笔记本对于他来说无比珍贵,这不仅是父亲留给他的重要线索,上面更是记载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几天前就读到了上面的一则信息,是有关于《骑士圣典》的,在那之前RK并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本书存在。
《骑士圣典》被皇家骑士团保护,是不公开的,据说它被存在前哨战的某处,上面的内容只有历代的团长才被允许过目并且背诵,RK的父亲也是偶然在别人走漏风声时打听来的,书上除了记载了一些规章制度外,在扉页有一句话非常有价值,至于这句话是什么,RK必须把书弄到手之后才能得知。
“走吧鲁比,我们有事情要做了。”RK将笔记本收回抽屉,起身披上黑色的风衣,重新将眼镜戴上,鲁比在一旁操控着飞艇向目的地飞去。因为几天前就定下了计划,所以他们的动作非常迅速,几乎是转眼间就来到了前哨战的上空。
一 伪装
自从瑞琪亲驻前哨战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然而现在正碰上炎热的夏天,原本在团长的监视下丝毫不敢怠慢的骑士们都开始有些松懈,毕竟在高温下往身上绑几斤重的盔甲实在不是什么好熬的事。瑞琪作为团长必须以身作则,所以无论天气怎样恶劣,他每天早晨必然会穿着整齐地站在训练台上。同时,为了体现和大家平等的意识,他在日常训练中会和其他骑士穿着相同。
然而入夏后的一个清晨,瑞琪醒来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的盔甲不见了。仔细思考了自己没有在别的地方脱下过盔甲,他开始迅速地翻找起这个房间,从床上到床底,从写字台到衣柜,然而衣柜里只有一套专属于他的团长穿的盔甲,平常训练的那套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看集合的时间就要到了,瑞琪只得先套上剩下的那件盔甲,然后清了清嗓子喊道:“弗兰克!”有力的脚步声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很快自己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团长!”弗兰克笔直地站在门口,然后行了个礼。
“嗯。弗兰克,昨天是你站岗,有没有发现什么人进过我的房间?”
弗兰克稍微回忆了一下,然后肯定地回答道:“没有,团长。”
瑞琪皱了皱眉,然后看到时间不早,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午休的时候再查这件事,他打发了弗兰克先下去集中,自己回头又把不大的房间扫视了一遍,实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得匆匆关门也跟着下楼了。
夏天的时候太阳出来的非常早,瑞琪带着大家做完晨练后就已经浑身是汗了,后背粘粘的很不舒服,加上又裹了一层盔甲,连金色的发梢上也开始往下滴汗。他下意识地把重重的头盔取下,然后甩了甩头,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正当他准备快速把头盔再带上时,突然感觉有人在盯着他看。
瑞琪并没有抬头,这是直觉,有时候这个本事在战场上发挥着很大作用。他迅速抬起头把眼前的人都扫了一遍,映入眼帘的不是在大口喘气就是被晒蔫了半跪在地上,好像没有什么人特意地看他。
“原地休息十分钟!”瑞琪打着手势说道,然后跳下训练台开始巡视骑士们的身体素质状况,这种时候喘息频率越小的人,体能就越好。
“你还要加油!”
“你以后做蹲起的时候注意小腿发力。”
“你……”突然瑞琪语塞了,因为他对面的这个人身上几乎没有出汗,刚才那些体能运动都是大负荷的,加上那毒辣的太阳和身上的盔甲,能这样平静地站在那里,完全显示着这个人游刃有余。
这是个拥有一头墨蓝色发的人,个头和瑞琪差不多甚至较之有些逊色,眼眸里满是深邃和平淡,整张脸长得十分清秀,看起来就是个新来的。瑞琪的眼神由惊讶转为赞许,他使劲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很好。”接着他又迈着大步去看别的骑士去了,以至于并没有察觉那双眼睛一直跟着他的身影。
这位“新兵”,应该说,是RK,他就是瑞琪的盔甲消失的罪魁祸首。RK的计划就是混成骑士来前哨战摸清楚《骑士圣典》的具体位置,然后发出预告函,自己再“光明正大”地偷走它。真是怪盗的一贯作风。至于那些训练,他当然不是神,能够做得这么完美,只是这个善于耍些伎俩的家伙用了点手段,具体的也就不用说了。
吃过午饭后,RK就随便靠着一棵树午休,他闭上眼睛却睡得很浅,心里一直惦记着《骑士圣典》的事情。夏天的风没有一丝凉意,RK皱着眉干脆就翻身坐了起来,他倚着树呆呆地看了一会儿那些有些老旧的建筑,心里盘算着该从哪里找起,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这儿真是个不错的午休地点,嗯?”瑞琪看了看这个他眼里的“有前途的新兵”,然后说道。
“瑞琪?”
“你应该叫我团长。”金发的年轻团长有模有样地更正了,然后继续说道,“你的身体素质真的很好,看来不没有松懈过锻炼。”
RK在心里暗笑了一下,表面上却摇头说道:“团长才是最刻苦的,我不算什么。”这话倒是真的,瑞琪每天起得比所有人早,组织纪律和安排日程,并且需要定期给皇宫写信汇报情况,比其他骑士要辛苦得多。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一前一后坐在树荫下闲聊着,虽然RK几次旁敲侧击关于《骑士圣典》的事情,但是瑞琪似乎口风很严,对此压根不提。午休快过去一半了,这时弗兰克从远处一路小跑过来,看了一眼RK后立刻转向他的团长:“团长,都问过了,确实没有人进入你的房间。如果需要的话仓库还有几套训练盔甲……”
瑞琪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辛苦了,不必再拿新的,我就穿身上这套吧。”虽然瑞琪的盔甲就在眼前,不过穿在别人身上了他也真认不出来了。当天夜里RK从飞艇上降落到前哨战的屋顶,他的脚步很轻,在没有惊动任何卫兵的情况下一路轻车熟路地到了宿舍楼的楼顶,他原本打算随便偷一套训练盔甲来混进骑士营,没想到竟然偷了瑞琪团长的。
RK没有多留,他知道瑞琪是个死心眼,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定会追查到底,自己伪装得再完美,终究是会被眼前的人看出端倪的。他起身和瑞琪道了别,然后准备利用接下来的几天把前哨战都摸一遍。
二 决斗
在前哨战当一名骑士是件很苦的事,每天顶着烈日从早训练到晚,这么巨大的运动量让很多人都吃不消,一到休息的时间就看到骑士们姿势不雅地大口灌着水。RK自然还是显得非常轻松,保持着良好的生活习惯,这反到使得瑞琪更加关注起他来。
虽然RK觉得尽量减少与瑞琪的接触比较有利于行动,但是他也考虑到自己一旦暴露了身份,免不了和这家伙一通恶战,所以在暗中还是细细地观察了那个年轻的团长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对方在训练的时候,RK经常借着整理兵器的缘由站在后面安静地看着。
瑞琪虽然观察力敏锐,不过会在同伴或是战友面前表现出放松警惕的样子,这也就是RK能靠着瑞琪那么近而对方连头都不回一下就往后抛了把剑的原因。“新人,你来和我比划一下。”他说着就把头盔上的铁罩拉了下来,转身看着那个伸出手稳稳接住剑的“新兵”。此时训练刚刚结束,这一下子吸引了不少周围的骑士,他们知道能和团长比剑术的是少之又少,加上这家伙是个新来的,很有看头。
RK也没有露出为难的神色,反倒自如地跳上训练台做了个接受挑战的动作。周围很快围起来一群人,他们甚至开始猜测究竟谁会赢,不过很快他们都得出结论——没有人在剑术上比得过团长。尽管如此,观众们还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台上两个举剑相对的年轻骑士,准备喝彩助威。
双方把剑举到胸前,鞠躬行礼,然后转身走到场地的两头,准备攻击。锣鼓一响,瑞琪以极快的速度挥剑朝着RK的方向过来,穿着如此重的盔甲还能跑得这么快,不经过长期的训练是不可能的,RK立刻回神,俯身躲过团长来势凶猛的第一击,然后就地一滚来到瑞琪的身后,没想到自己还没剑还没举起来,对方迅猛地转身一个肘击,自己来不及躲闪,只得勉强用剑挡了一击,整个人被震得向后退了两大步。这时候别的骑士都开始叫好,瑞琪把动作顿了顿,似乎是在给RK一点准备的时间,RK感到很惊讶,因为他知道自己在速度上向来是不吃亏的,可能是这该死的盔甲太重了,影响了发挥。他迅速站稳脚跟,看到瑞琪已经冲了过来,他甚至透过铁盔的缝隙看到了对方那双湛蓝色的眼睛,RK立刻挥剑挡住,两个人的剑僵持在那里,双方的力气都不小,就这样维持了一会儿,RK感到自己和瑞琪靠的很近,连对方身上那种势在必得的气势都感受的很清楚。很快瑞琪在耐力的比拼上占了上风,一下子挥剑把RK打到一边,正准备再次攻击时,人群里传出来了叫好的声音。
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了,但是十分熟悉,瑞琪一愣,在人群中看到老师——菩提正带着摩乐乐站在那里观看自己与别人的比赛,并且还非常鼓励地拍手叫好。就趁着这个短暂的空隙,RK迅速冲过去直接用剑柄攻击了对方的腿,然后瑞琪完全在意料之外地后仰摔了一跤,当他发现自己走神的时候顿时暗叫不好,对方已经在自己身上高高地举起剑了,于是当下也用剑身挡住,并且迅速起身,但是他的心思已经不完全在比赛上了,他现在更想老师多交流交流,RK知趣地说自己还有东西需要整理到仓库去,于是两个人就此停了手。
瑞琪把剑收进剑鞘,然后把头盔摘了下来,金色的发在夕阳中给RK一种有些温暖的感觉。“你很有天赋,不过耐力不行,加油。”瑞琪非常鼓励性地走到RK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头走向自己的老师。
RK看着瑞琪快速地走到菩提身边,然后自己心里开始琢磨起来。他把盔甲整理好,又把兵器放进仓库,天色慢慢暗下来,周围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RK干脆就坐在仓库门口,回忆起与瑞琪交手的场景。这个人不愧是团长,虽然自己以前身为怪盗,和瑞琪没有少交手过,不过当时因为有准备所以处在下风的反而是一根筋凭蛮力的瑞琪(RK这时候就是这样看待团长的),这次公平的较量让他真正领教了皇家骑士团团长的能力:剑术一流,耐力很好,平时又训练刻苦,是个很棘手的家伙。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那种认真的眼神他一下子忘不了。
“他有双漂亮的眼睛。”RK说着,然后倚着仓库的大门开始看夜空,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四四方方的不像是人,不过再看就消失了,他奇怪地找来望远镜细细地看了刚才那片天空,仍然一无所获,于是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