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 茕茕孑立
阳光是万物生长的必要条件之一。
那被这个闪耀着夺目光芒的黄矮星拒绝怎么办?
高杉晋助从来不会去想这么矫情的问题,何况跟谁拒绝于他有什么关系,明明就是他自己不肯承认日光的必要性。
之前因为什么理由来着,害得银时那个多管闲事的卷毛儿少白头带着那个聒噪得不行的小丫头一起跑来他的船上大闹一场。老实说他并不是心疼拆迁办们究竟砸了他多少东西还一走了之拒不赔偿,只是看见那个黄毛丫头的样子之后,不由自主地整个人怔了一下。
夜兔啊,可是宇宙最强战斗种族之一,那种强大到可怕的破坏力实在是他毁灭这个腐朽的世界得力工具的不二选择。同时又不知是巧合还是被刻意安排的,与他如出一辙地,不被阳光所接纳,是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过活的不知风光还是悲哀的种族。但是起码他们的存在印证了一件事——阳光什么的,之于生命好像也没那么必要。
所以他喜欢昼伏夜出,喜欢在灯火阑珊万籁俱寂的时候独自一人斜倚在栏杆上,松散披着束缚有万千煽动翅膀试图逃离这蛛网的金蝶的浴衣,举着烟管,不时吐出将月掩映得更显朦胧之美的烟圈,任船在微风卷起褶皱的江水的推搡下轻轻摇晃。若非如此,那他定是随性坐在燃了灯的屋子里,倚着全开的刚好露出水面粼粼月光的窗,抱着三味线弹得正起兴。
如果硬要说家族给了他什么,那这种无聊的生活情趣大概是寥寥无几的答案中最为显眼的一个了。
他到现在都不后悔和家里分道扬镳。
自己的路,当然是要靠自己走出来的。没有谁可以替他高杉晋助做任何决定。
他厌恶这个内在早已腐朽不堪摇摇欲坠了的虚伪世界,粉饰太平的莺歌燕舞的平静表象太无聊了,还是摧枯拉朽让他们凋亡的崩塌声比较顺耳。但是这首曲子里到底还是混进了他不想要的东西。
那双眼睛。
那根本就不是一双死去的眼睛,也没有被消极的什么所感染,是一对不管怎么看都过分清澈透明的,充满活力的眸子。那种同一尘不染的晴空如出一辙的蓝色,就这么默不作声地藏在那柄在夜兔族人身旁随处可见的密不透光的伞下。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根本就不会相信在那个连血液似乎都有了生命竭尽全力叫嚣着杀戮的种族里,还有这样天真幼稚的弱者。
但是不管他如何定义她,如何不屑一顾,却不得不承认,仅仅一次的交锋,就这么让那双和神威不甚相同的眼睛这么留在他心底了,一起留下的还有一个定语,叫做触目惊心。
是因为没有拒绝月光的缘故么,还是因为跟银时那个窝囊废呆在一起太久了,久到都沾染上收敛锋芒折断獠牙的废物的气息了。他试图给那双眼睛找过太多的解释,以至于偶尔一个回神,他才发现思绪放空的片刻间脑海中一幕幕仍旧是那一轮满月,那一柄紫伞,和那一双让人不得不直视的蓝。
直到很久很久,不,也可能就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之后时间之后,他才恍然明白那双眼睛的成因。与太阳月亮无关,就只因为那个小丫头根本是个笨蛋而已。笨到睡不着觉晃到自己门外还以为隐藏得很好,之后又匆匆跑掉惹出好一阵动静。
那恰巧是他疲于点灯的唯一一晚。
怀里依旧是伴他多年的三味线。夜半辗转反侧不成眠,他恍然忆及哪年谁逆着早已被他摒弃的三千日光,清浅地笑着唤了一声晋助。弹的是自己随性编排的调子。浸淫战场多年,他对生人的气息着实再熟悉不过,由是谁悄然不设防的伫立他自最初便了然于心。
哒哒哒。是她光着脚跑掉的闷响。
想了想那双眼睛,他放下拨子。
没有谁可以替他高杉晋助做任何决定。
生死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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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子栗子www 亲爱的更新了=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