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吧 关注:7,894贴子:166,106
  • 8回复贴,共1

两晋史家对三国史的正统书写与对西晋王朝的限断与建构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话题看上去很大,但事实上只想重点谈两晋与三国史(不含地方志)书写密切相关的三位史家:陈寿、陆机、习凿齿。这几位史家的观点,折射出了两晋时期对三国鼎立和西晋移鼎这段历史定位的看法及其演变。看似这两个问题关系不算很大,但是如果仔细爬梳相关史料,将会发现两晋史家在对西晋限断的看法上,实际上集中折射了他们的三国正统观;而两晋史臣对司马氏前期历史的建构,也必伴随着对三国历史的型塑。因此三国史的书写与对西晋王朝的定位之间,存在着一种相辅相成,密不可分的关系。而西晋时期的建构的史书会成为东晋时人再认识前西晋时代历史的主要来源,后来史臣在前人建构基础上,再次建构服务于自身正统观的史书体系,这样的层累建构行为,将导致历史记载与史实的偏离越来越远。


IP属地:北京1楼2016-08-16 21:48回复
    白露O3O、秋夕白果、爬山虎和月亮. . . 被楼主禁言,将不能再进行回复
    五、后记
    从习凿齿的案例可以管窥史书是如何“引虚记以为言”,以讹传讹、三人成虎的过程。而这样的例子实在是屡见不鲜。除了本文提到的“宣帝不臣魏”以及“《汉晋春秋》以蜀为正统”的两个近代新史学兴起之前少有人质疑的段子之外,以下两个例子也非常典型。
    (1)陈寿黑蜀、黑诸葛亮论
    《世说新语·排调第二十五》注引王隐《晋书》:壽字承祚,巴西安漢人。好學,善著述。仕至中庶子。初,壽父為馬謖參軍,諸葛亮誅謖,髡其父頭。亮子瞻又輕壽。故壽撰蜀志,以愛憎為評也。
    《魏书·毛修之传》:言次,遂及陈寿《三国志》有古良史之风,其所著述,文义典正,皆扬于王廷之言,微而显,婉而成章,班史以来无及寿者。修之曰;"昔在蜀中,闻长老言,寿曾为诸葛亮门下书佐,被挞百下,故其论武俟云'应变将略,非其所长'。"
    《晋书·陈寿传》:寿父为马谡参军,谡为诸葛亮所诛,寿父亦坐被髡,诸葛瞻又轻寿。寿为亮立传,谓亮将略非长,无应敌之才,言瞻惟工书,名过其实。议者以此少之。
    萧常《续后汉书》卷四二:先公言:夀之父以罪为诸葛亮所髠,而夀之身复为亮子瞻所笞,又仕汉久不得志庸是贬其号而诋讪其君臣,且以尊魏也。
    《续后汉书》卷五三:陈寿身为蜀人,徒以仕屡见黜,父又为诸葛所髠,于刘氏君臣不能无憾者。《三国志》以魏为帝,而指汉为蜀与孙氏俱谓之主。设心已偏,故凡当时祫祭髙帝以下昭穆制度皆畧而不书。方见乞米于人,欲作佳传,私意如此,史笔可知矣。
    最早王隐《晋书》仅仅婉言“以爱憎为评”,认为陈寿可能存在黑诸葛亮的情况;到晋末宋初的毛修之时,蜀地已经编造出陈寿为诸葛亮门下书佐这样显而易见的讹误传闻,而陈寿黑诸葛亮在蜀地之人眼中已是言之凿凿;至唐朝,陈寿黑诸葛氏父子成为公论;至南宋,当初以讹传讹的陈寿为诸葛亮门下书佐被人发现存在年代问题,便妄改为诸葛瞻门下,而全不究其源头的不可靠,陈寿也从黑诸葛氏父子被扩展为黑蜀、诋毁蜀国君臣的奸邪小人。史书“变形记”的可怕,可谓让人瞠目结舌。
    (2)关于“赦不妄下”
    《三国志·后主传》:然经载十二而年名不易,军旅屡兴而赦不妄下,不亦卓乎!自亮没后,兹制渐亏,优劣著矣。
    《华阳国志·后主志》:初,丞相亮时,有言“公惜赦”者。亮答曰:“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惠,故匡衡、吴汉不愿为赦。先帝亦言:‘吾周旋陈元方、郑康成间,每见启告治乱之道备矣,曾不语赦也。’若景升、季王父子,岁岁赦宥,何益于治!”故亮时军旅屡兴,赦不凸嚷也。自亮没后,兹制遂亏。
    《华阳国志·后主志》这一段记载,从其行文来看显然是个段子,目的是对陈寿于《后主传》言简意赅的“军旅屡兴而赦不妄下”进行扩展和补充,以增益诸葛亮的高大形象。其编撰的灵感来源,或许便是《三国志·孟光传》。而后人反以《华阳国志》这段记载,指责陈寿以私心多遗漏诸葛亮的“俊功伟业”。
    这也提醒我们,读史除了了解史书所描述的时代的历史背景外,也必须对史书自身的背景有所涉及。一则史源,二则成书年代,三则成书背景,四则作者立场,在这基础上,才能更好对史料去伪存真,了解史书之所以如此写作的背后目的所在。


    IP属地:北京20楼2016-08-16 22:17
    回复
      没看懂。。。好长。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16-08-16 23:59
      回复
        文章太长了,看不下去,不过还是顶顶。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6-08-17 00:54
        回复
          做好存在kindle里,明天飞机上看


          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16-08-17 19:35
          回复
            目前还在外,明日才回家。暂时写下一些阅读感想,想法未经推敲,与文章主旨可能没有直接的关系,还请吴歌勿怪。
            》》太康之后的西晋士人在回顾三国这段历史时,由于已经彻底摆脱了分裂时代,往往不由自主地自居三国时代的总结者、后来者、优越者。这一时期历史遗留下来的言论中,也越来越多地将曹魏与其他二家并称,而不像之前那样强调曹魏相对于另两家,乃是天命所归了。
            》》……
            》》因此可以看出,在西晋统治地域扩张,统治集团为抬高自身功业,并接受了吴蜀士人意识形态一定程度上的影响的变化之下,西晋之人对于本朝和前朝的认知,便发生了这样从“并尊魏晋”到“独尊西晋”的改变,可以说尊晋是符合他们共同的利益需求的,而泰始限断论也由此应运而生,是为宣扬西晋至上而服务的。
            以上现象(尤其是第一段)是否能被视为回顾历史的自然发展趋势?
            以前与吴歌讨论过“限断”与“纪元”是否是一个意思。纪元问题固然重要,它关系到受命之主的身份问题,影响帝纪的写法,不过个人认为史书涉及的内容不应该完全取决于纪元如何定义。史书毕竟需要解释一个过程,这个过程有时在纪元前很久已开始。李德林认为“唯可二代相涉,两史并书,必不得以后朝创业之迹,断入前史“,而实际上陈寿等史家写史时亦有相同的认识,只不过这个区分在晋书限断议中似乎不怎么明显。
            习凿齿对于曹魏不受命给出的第一个理由似乎借用了《史记·秦楚之际月表》的观点“……乡秦之禁,适足以资贤者为驱除难耳。……此乃传之所谓大圣乎。岂非天哉,岂非天哉!非大圣孰能当此受命而帝者乎?”这是我有时不喜欢《史记》“愤而奇”的原因,若将此段逻辑搬到魏晋时期,去掉其“愤”的部分,会发现司马迁实际上制造了个随时可用来否认前朝受命的借口,只是他的“愤”盖住了这点而已。


            IP属地:新加坡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16-08-18 11:32
            收起回复
              答复先欠着,等过几天我有空了一并答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16-08-18 21:18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