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

【 奏折递上去那一刻，心情竟反常的平静，许是有种尘埃落定之感。虽然日后注定引来狂风骤雨，亦是驻了根基。但还有些事需忧。此次拉爱定澄一同，可以说是半借了他兵部行走之名，促成此事的顺理成章。与阿哥打交道，肯定与普通官员往来不同，加之爱定澄为人颇有雅风――人生在世，只要走了一个极端，就都会有一个方面是不好相与的。 】
【 叠浪将掀，于府中阅折，闻蒙古尔济来访。笔尖一顿，让人请到外堂，自己则先行起身出去等他进来。 】

【未过多时，但见小厮出，言主人有请，颔首随着他步入容府，穿过走廊行至外堂，只见他在外头等着，拱手含笑与他寒暄】
容大人荣升，这杯酒你却是赖不掉了。今日，你我不醉不归怎样？正好，我有些话想问你，你可得据实相告才行！
【与人步入堂内，各自分主次坐定。我这个人素来喜欢开门见山，加上与他也不是生人，只是眼下这旁边下人伺候着。有些话自己是不好开口的，只得左顾右盼，想来他明白我意思的】

【 脚步窸窣，转身之间已挂上合适神情，与他同时端手一送，打过招呼。治正年间入围的官吏中，我确能称之佼佼。不欲推脱，将道贺全盘接收。扬眉一笑。 】
我可没想赖，明明是一直在等着你空闲时来寻。
【 当即命人布下酒菜，延他入席，两樽杯，盈以琼浆。从他动作言谈中，感出一二弦外音。不紧不慢。先碰一遭，对饮干净，方摆摆手，示意左右侍从退下。门一阖，剩我和他。沉默片刻，半起身，为二人添酒。 】
再来。
【 该说时，他自会开口。 】

【酒桌之上，二人推杯换盏。斛光交错之际，我不禁仔细打量他一眼，他恰到好处的笑容，意味深长的眼神，都让自己琢磨不透，更猜不出他此时是个什么想法，细想二人交往至今，他似乎已把自己看透，而自己却始终难以探知他心中所想，这个人看上去随遇而安，实则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单看自己入仕升官都比他早，如今他却和自己平起平坐便可知一二。也因此，我始终对他存着戒心，谁知道将来我与他不会有翻脸的时候？若真到了那一步，他挖个坑，自己就得往里跳，暗道对此人应加倍小心为妙】
酒等会再喝，我先问问你，那份针对军营的奏折，可是大人手笔？
【自己对他也算有所了解，若不开门见山，直指要害，他怕是会虚与委蛇，倒不如如此，省了大家功夫】

【 四两拨千斤。 】
骨肉情浓，如何能由外人挑拨了去？蒙大人高看了我的本事，也高看了我的胆子。
【 似是大打太极，官话套词而已。实则亦道破源头：那二人的关系，没人能挑拨，早有嫌隙，一触即发。一手搁在身前桌案上， 用指尖敲敲打打。 】
即便有只字片语从我这传出，蒙大人就断定是因有人……“背主”？
【 语调中含着戏谑，是真的有些好奇。我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跟他来往不少，他想必清楚。这次是吓唬，下次哪能说准？毕竟在他看来，我已算半是欺骗他一回？所以无端信任从何而来？ 】
【 端杯，尽了佳酿。 容氏为汉军旗，再不济还有一大家子人。倘若真出事，祸止自身是笑话。更何况，孤注一掷怎是我风格？晃空杯，长眉舒展，惬意舒适的模样。 】
蒙大人想得够多，却不够深。

【自己至今方才悟出个道理来，那便是永远不要试图从他嘴里套出什么话来，若是如此他定然会顾左右而言他。乃至于左绕右绕的将你引入歧途，跟他这种人说话，要学会藏拙。我不会说话，那我就不说话，做个闷葫芦，总是没有错的。说来自己也是打算站在皇帝这边，只是二人目的有异罢了。如此算来，这一次他也算是自己的盟友，既然是盟友，又何必计较呢？】
额。喝的多了，醉言醉语。看起来我得走了，再喝下去我就得在你这睡下了！

【 文臣最厉害的就该是一张嘴，这不是会骂人的意思，也并不意味一定要巧舌如簧，更重要的是在什么时候说话，何时则该三缄其口，即便说话又要透露几分。这是门渊博学问。我琢磨着，以前在街上招猫逗狗时我获得了不少历练良机，且一一把握住了。他借酒醉告辞，也是懂得衡量利弊，拿捏分寸之故。平常宴饮，三杯两盏刚毕，绝不会放人离开。然而，醉翁之意本不在酒。我要是还摆个架势要拦，端的是尴尬。 】
容府地方倒宽敞，不在乎多位临时住客。然而还有明日早朝，不宜酩酊宿醉。
【 指指旁边还未开封的陶坛。 】
好酒难得，莫要擦肩。那个，给你拿回去吧。

【历朝历代，这酒里头的门道就多了去，多少事情都是在饭桌上谈妥的，今次我心中疑惑已解，便无需久留于此和他饶舌了，复闻人言，好嘛，这是要借此缓解气氛，我当然明白的，自己虽不好酒，却也没有必要得罪了他】
如此，荣渊就却之不恭了。改日，荣渊在府中设宴，再与容大人长谈一番，容大人切莫推辞才好！好了，荣渊就此告辞！

【 好酒难得，莫要擦肩，此后惘自后悔。这句话与时局正相配。 】
自然不会。
【 他起身要走，我紧接站起来，作揖告别。叫了个下人进来，命其搬上酒，将蒙古尔济送回府去。 】
【 蒙古尔济不是第一个正面我提出质疑的。大伯在那此上朝之后便已劈头盖脸责问一番。大伯是中庸温吞一介书生，风骨上佳，在我眼中却是个不大会做官的。富贵险中求。我会让这个“险”字局限于环境，而不烧及自身。 】
【 撤盘碟。余事休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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