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欢欢完成了今天份的绘画作业,转头去看霸占了整个沙发的人。
“人贩子叔叔,”他小手撑着下巴,一脸的忧心忡忡,“爸爸说躺着玩手机会近视的,眼睛会变很小很小。”
吴氏总裁把手机从眼前拿开,对上小豆丁关切的目光,“那是你,我已经不长个了,也不会近视。”
他得意洋洋地冲欢欢小朋友晃了两下头。
以显示自己已经是个完全不用听“爸爸说”的大孩子了。
欢欢在这个年纪,还不太知道有句话叫“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但他看出了吴世勋不认真的态度,这种态度让他有一点儿生气。
爸爸说过,态度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于是他站起身,一把挥开了趴在吴世勋肚子上的小羊玩偶―-顺带一提这只玩偶叫“羊心”,抱起来软绵绵的他很喜欢―-然后对有点懵的吴氏总裁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房租。”
“……”吴世勋呆了两秒。
“这周我每天放学回来都能在沙发上看见人贩子叔叔你,我都没法儿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了,”小豆丁皱着眉很不满的样子,“我问了我们班班长,她说你这样的叫借住,是该付房租的。”
吴世勋被他认真模样震慑住,一时也忘了反驳自己顶多是下了班过来蹭一两个小时,完全不在“借住”的范畴里。
欢欢接着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还有伙食费。你连续三天在我们家吃饭了,班长说也该收伙食费…人贩子叔叔,就算你很穷,也买一些米饭表示一下啊。”
吴世勋在小孩儿“恨铁不成钢”“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眼神里凌乱了。什么叫“就算你很穷”?他堂堂一届总裁对面房子说买就买都不带犹豫的哪里穷了这孩子是不是眼睛有问题?
正纠结着要不要给小欢欢报一报他的身价他身上衣服的价格他钱包里的卡数,以此来证明他确实很不穷,买好菜的张艺兴回来了。
那人一眼就看到他,不像前两天还会皱个眉说句“怎么还在”,这次连抱怨的话都不讲了,掀了掀眼皮提着菜就去了厨房。
还不如有句“怎么还在”呢。
受到赤裸裸忽视的吴世勋不太开心,又想起欢欢提到的“房租”和“伙食费”,从茶几底下摸出两个包装精美的圆盒子,赌气般的赤着脚踩地板。
张艺兴背对着厨房门在切番茄,听到不重的脚步声,也没回头,“张欢欢今儿画画画完了没,画完了就…”
一个圆盒子略过他肩膀伸到他眼前来,视线被突然挡住的张艺兴下意识地抖了下手,差点让手里的刀直接招呼上手指头。
“……”这种袭击一样的行为已经让人白眼都不想再翻,“什么玩意?”
吴世勋的声音响在他背后,还好并未靠的太近,“看不出吗,XX家的戚风蛋糕啊。”
边说着还边晃了下盒子,献宝似的。
张艺兴放下刀,手指尖还残留了点番茄汁儿,不太舒服,“没看出,也不想吃。”
吴世勋冷笑了声,他努力在这人面前找回自己霸道总裁的气势,“别装了,嘴上说不要其实身体很诚实吧,某人可是最喜欢这个口味的,每次看到都挪不开步子…”
“吴总,”张艺兴心平气和地打断他,“那是以前,现在不喜欢了。”
被他截了话的吴世勋一出回忆杀还没嘚吧完,听到最后几个字,就有点愣愣的,“不,不喜欢了吗?”
旋即又咬定对方在说谎,一脸小孩子听见卖糖的人说糖没了却不肯信的模样,“不可能,这不过,不过才五年…怎么可能就不喜欢了?你不要骗我。”
张艺兴简直要被他逗笑,“没骗你。我以前确实喜欢吃这个…”
“但这种喜欢带来的后果太重,我受不起。”
张艺兴第一次尝到这个“后果”,就是五年前在吴宅住的那个晚上。
事后每每想起,骄傲的张同志罕见地认同那晚自己做出的住下来的决定,是错误的。
不过一开始他可不这么想。
这个一开始,指的是一大家子在饭后闲闲散散说了些话―-以不同阵营的粉丝先势不两立地相互争吵,后天下大同地一起花痴为主要内容―-然后互道了晚安,他和吴世勋进了那间吴少爷从小住过的房间。
“你别那么紧张嘛,”张艺兴翘着脚倚在那张深红色大床的床头,合着间或的吞咽声,“我又不会对你做啥。”
他左手手上是吴家特制的饭后小饼干,右手手上是XX特卖的戚风小蛋糕,膝盖上摊着正放了电影开头的笔记本,说话间咬一口饼干,就有细小的饼干屑掉到床单上。
吴少爷深吸了一口气,转开了眼。
他坐在书桌边的转椅上,沉默地盯着指针走过半点,起身贴着门听了几秒,接着又跪下身去,把耳朵贴在地板上。
张艺兴一抬眼,被他诡异的姿势和过分认真的表情吓了一跳,嘴角碎屑都顾不上抹,“铁,铁道游击队?”
吴世勋没理他,利落地从地上爬起,走过来先后拿走了他的笔记本并关机,拿走了他的的饼干并扔进垃圾桶,拿走了他吃了一半的蛋糕放到床头,皱着眉用书页把床单上的饼干屑扫走,然后单膝跪上床,单手将懵懵地看着他的人拢住,“怕的就是你不做什么。”
张艺兴眨了一下眼,“???”
凑近他耳朵的吴世勋压低了声音,于是耳蜗就有点麻有点痒,“我那个唯恐天下西皮不滚床的姑姑现在应该在门外,我们得制造点声音出来。”
张艺兴反应了两秒,“!!!”
你们传说中的西皮党都这么野吗!
他还没纯洁到认为这个“声音”是什么正经的说话声......
“那,那怎么弄啊…”张艺兴挪开眼神,他的耳朵已经有一点红了,这样下去他在俩人同盟中智多星的地位就要不保了,“哎哟喂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那我…”
吴世勋没管他明显是因为无措的嘟嘟囔囔,干脆地朝这人过分白净的脖子低下头。
“呃,”张艺兴直觉性缩着脖子躲,“你你你不会又要咬我吧…呃!吴世勋…”
他猜的非常精准,对方不仅咬了上来,还用牙齿叼住锁骨细细磨着,手指也不甘示弱,抬起来就摸上他纹路清晰的颈动脉,手法煽情旖旎,仿佛手底下的真是自己爱恋至深的人。
色情。
张艺兴脑袋里一时只能闪过这个词,被他又咬又摸的腰有点儿软,只能默念着富强民主和谐咬着牙硬挺,奈何吴少爷最不希望地就是“硬挺”,“你倒是出个声啊。”
“啊!”
吴世勋翻了个完美白眼给他,“叫的这么突兀你是被夹着手指头了?”
张艺兴捂着脖子,绞尽脑汁跟他谈判,“你别咬我…咱俩从长计议,我慢慢给你叫...行不?”
吴少爷瞪他一眼,伸手就去拉他手腕,后者的反射弧在这时刻奇异的短,于是一翻身猫着腰就往床那头爬,“吴吴吴世勋!你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啊!”
他被捉住脚踝,这一声叫的真心实意不掺水分,只得扭着身子用力蹬腿,抵死不从,“你走开走开!我告诉你唔...唔唔唔!”
吴世勋拽着他脚踝往自己这边拉,最后没了耐心索性整个人扑过去,把不断挣扎的人贴着后背压在床上,伸出手就堵住了那人可能会泄露天机的嘴。
这样在外面听起来,也挺像在法式深吻吧?
他右手捂着身下人的嘴,左手就去拍张艺兴的头,压低声音说“乖一点”,又稍微往前伸了伸,指尖居然触到一点湿润,吓得一抽手,“张艺兴?你哭了?”
被他放开嘴上桎梏的人趴着喘气,声音听起来惨兮兮的,“我喘不上气眼泪都给憋出来了…你他妈要堵嘴就堵嘴你捂什么鼻子!”
吴世勋心说我也看不见你正脸,就随便摸着捂的...但心里多少有点歉疚。不过这点歉疚在感受到身下的人疯狂的扭动后,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张艺兴一边企图把他从身上掀下去,一边背着手拍他脑袋,“你快从我身上下去!你多沉你知道吗,我这压得也喘不上气…”
为了压住他,吴世勋的腿卡在他的两条腿中间,此刻被下面一动一颠的人弄的相当烦躁,“你老实点!”
愣了一秒的张艺兴差一点就笑着接上那句著名的“omega你这是在玩火”,然而下一秒他就觉得自己没笑也没接话,是对的。
他懵得非常彻底,“什么玩意抵在我屁股上?”
接下来的场面变的有些尴尬。
吴世勋黑着一张俊脸去了厕所,张艺兴缩在床头思考人生。
去厕所的那个一边狂往脸上拍冷水一边质疑中学时期的生理课,他不在发情期omega也不在发情期那他怎么就硬起来了?
思考人生的那个咬着指头感受头脑里万花筒般的混乱,咦吴世勋居然硬了不对这样对着我硬还杵到我身上来是不是构成猥亵啊大概可以算得上工伤得记下来跟金主讹钱?
他这样凌乱地思考了十几分钟,思维还没统一到一个点,突然就觉得胃部像被什么人捅了一拳,抓心挠肝地疼起来。
从厕所出来的吴世勋看到床头的人缩成了一小团,以为是张艺兴觉得尴尬,好不容易镇静回来的脸色又有点不好看,“睡吧。”
“吴...世…勋…”
“干嘛?”
张艺兴费劲让自己露出脸,面色苍白且额角上挂着细密的汗,“我觉得…我大概是…要死
了…”
吴世勋走过去,伸手摸了一下,汗是真的。
“老子真的要痛死了啊啊啊还不打120!”
120到了,当然吴宅里大部分的人也醒了。
吴世勋在蓝色睡袍外套了外套,然后发现无论是穿着拖鞋上救护车去医院还是穿着皮鞋配睡袍上救护车去医院,都挺令他尴尬的。
更令他尴尬的是,一大家子人集聚到客厅,用担忧加谴责的目光看他。
最令他尴尬的是,面上写满了不赞同之色的姑姑走过来,拉起他的手拍了拍,语重心长。
“世勋呐,姑姑不反对小年轻玩些新花样,但SM什么的,还是要看体质…照顾好小张。”
吴世勋发现他居然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不是”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