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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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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随着剧烈喘息灌进肺部,刀子般乱划.冷月下少年双目猩红,大口喘息着扒开密集的灌木,尖刺扎进他的手指,把腿上的皮肉划得血肉模糊,厉鬼般可怖.但少年像感觉不到般跌跌撞撞的往山下跑,他察觉不到疼痛,但树枝断裂的脆音,自己凄厉的喘息声却让他如惊弓之鸟般寒毛直竖,恐惧的回头又更拼命的向山下跑去.
远处出现了模糊的灯火,他像看到了救命稻草般用力扒开灌木丛,今夜的蛮山村格外明亮.全村的成年人都持着火把上山搜寻两个失踪的孩子.他们清早上山采药,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两个孩子的父母已经哭成了一片.
灯火愈来愈近了,苏然的速度却愈来愈慢,看到熟悉的村落,一路上的坚持却仿佛被抽走,丧失的感知也逐渐回归,脚步越来越沉,每吸一口气都疼得发抖……
他再也支撑不住,栽倒在地上.
临近天明的时候,一个樵夫发现了他.
苏然昏迷了七天,始终发着高烧,大夫早已下了定论,他却在第八天凌晨醒转过来.
他的父母和另一个女人都围在床边,连着几日的操劳让所有人都精疲力尽,或靠在椅子上,或伏在床沿,竟没人发觉他已经醒来.
额头还在发烫,苏然却清醒无比,他轻轻撩开棉被,这微小的动作也带来一阵眩晕.他浑身都缠着厚厚的绷带,裹得太紧,渗出脓血来.他松了松绷带,看见翻转的皮肉被黏稠的脓血粘在了一起,尽管上了药,仍散发着难闻的恶臭.
“小然?”
耳边忽然响起混合惊喜和试探的轻呼,苏然侧过头,看见母亲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了,扶着床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似乎怀疑这是梦境,声音极轻,怕打碎这难得的喜悦.
才几天,她就老了十岁,原本只夹杂了几根白发的头发也白了一半,皱纹也多了许多,眼中带着泪光,颤声问:“真的是你吗?”
苏然也眼眶一红,正要回答肩膀却是一阵剧痛,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女人几近癫狂的大声质问.
“齐潇呢?齐潇去哪了?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苏然抬起头,花了好半天才认出是齐潇的娘亲.如果说他的母亲是老了十岁,那齐潇娘就像从地狱里捞出来一般,她原本是蛮山村最貌美的妇人,面容清丽举止温和,此刻却凶神恶煞眼珠通红,满头青丝发如雪.
肩膀的伤口裂开,渗出浸了脓的血,苏然的父母拉开崩溃失控的女人,他偏过头不敢看她,眼中是悔恨,愧疚浸染的悲痛.
他颤着起满了水泡的嘴唇,声音因多日未进水米而干涩沙哑,像炭火在灼烧.
“他死了.”
“齐潇死了.”


1楼2017-07-23 18:19回复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7-07-23 1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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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苏然被救回来已过去了半个多月,他的伤好的很慢,父母也不让他下地干活,习惯了劳作难得的清闲反而有些不适应,每天也就搬个凳子坐在院中老树下,看叶影间透过的光斑.
      苏然家院子里的老树是全村最高的,在他很小的时候,爬上这棵树是村里孩子最高的荣誉,他身子弱,从不参加这种活动,只能站在树下为攀登的勇士加油。
      为齐潇加油。
      视线变得朦胧,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了多年前的影像,小小的他站在树下,仰着头,脸涨得通红,望着那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拼命欢呼着。
      他的身边站着很多同龄的孩子,都在欢呼,嘈杂的声音反而让他分辨不出他们的话语,只能仰头看着树冠上得意挥手的少年。
      齐潇继承了他母亲的美貌,面目是山野里罕见的俊秀,脸庞虽被阳光晒的微黑,也遮掩不住他兴奋的笑容。
      他一手扶着树干,竟站在一根细弱的树枝上,得意洋洋的朝树下招手,仿佛刚征服了天下的将军,朝崇拜自己的子民挥手。
      这种得意在苏然父母跑出来的瞬间消失,齐潇的表情变得惊恐,树下的孩子还来不及逃窜,他一个不稳,树枝应声而断,在苏然的惊呼下摔到地上。
      齐潇摔断了胳膊,大夫说再偏一些摔断的就是脖子。向来温和的齐潇娘也发了火,罚了他一个月的禁闭,可期限还没满就看到他吊着绷带满大街的乱窜了。
      苏然忍不住笑了,他仰头望着齐潇摔下来的地方,眼中却有泪光。
      他总是跟着齐潇,总是跟着。
      他没有和他一起爬树,却跟着他进了深山。


      3楼2017-07-24 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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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天气很好,天微亮他们就上山采药,可直到日上三竿也没找到几味药材。
        心急的少年耐不住性子,气鼓鼓的把药锄扔到地上踩了两脚,一屁股坐在溪水旁边,也不管土地潮湿会弄脏衣服。
        “齐潇,你饿了吗?”苏然不懂他为什么生气,还以为他是饿了,他从溪流里舀了些净水,并着干粮递给他。
        “我不饿!”齐潇被他的不解风情气的翻白眼,扭过头不理他。苏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便寻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掰开干粮浸了水吃起来,齐潇抽抽鼻子,闻到干粮诱人的香味,加上苏然的咀嚼声也觉得有些饿了,又不好意思讨要,感觉更生气了。
        “喏。”齐潇感到苏然碰了碰他,回头,看见苏然笑嘻嘻的递过来一块干粮。
        “哼。”他接过来,觉得脸有点烧,哼了一声以维持高冷的形象,低头咬了一大口干粮来掩盖自己。
        苏然又戳戳他,把水囊递给他。
        到底是少年人心性,刚刚莫名其妙的小别扭在接过水囊就消散干净了,两人一边吃一边交谈着最近的趣闻,倒是不错的下饭菜。
        “齐潇,我听说王村的一个药农上次跑到深山里去了,挖回来一支好大的人参,卖了二十两银子呢。”苏然咽下一口干粮,提到二十两银子时语气有些激动,对于他们这些偏僻的小村子来说,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二十两?”齐潇也有些吃惊,“够我家用大半年呢!深山里有这么多好东西?”
        “够我家用一整年呢…”苏然嘟囔,“好东西再多也和我们没关系啊,我娘说,深山里有狼,还有妖怪,去了就会被吃掉。”
        齐潇三口两口把剩余的干粮吃完,仰头灌了一大口水才咽下去,他拍拍手站起来,看着眼前的溪流突然来了主意,“哪有什么妖怪,王村的药农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苏然,我们去深山吧!”
        “啊?”苏然吓得一个激灵手上的干粮差点掉到溪流里,他不懂为什么话题会从别人发了财一下子变成去深山,结结巴巴的重复,“深…深山?”
        “是啊!”齐潇干脆的点头粉碎掉他只是幻听的希望,他指着小溪叙说自己的计划,“我们不去太远,就顺着这条小溪走,天快黑就回家,这外面的药材都被村民采光了,往里走才能找到好药材。”
        苏然来不及纠正他的逻辑,自己也对二十两银子这个数字有些动摇,可想起长辈的叮嘱又犹豫了,他向来听齐潇的话,但毕竟进深山太冒险,让一向小心谨慎的他也不禁反对。
        “你就是太循规蹈矩了!”齐潇说不动他气得直跺脚,也不再看急得掉眼泪的苏然,扛起药锄就顺着溪水往里走,走了一小截就回头,看见苏然还是坐在石头上发呆,气的大吼:“你不来我就一个人去!”
        “啊?”苏然愣了愣,急忙爬起来追了上去。


        4楼2017-07-25 1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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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加油,等更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07-25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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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如若他当时没有追上去,齐潇是绝不会独自进山的,可是他追上去了,一切也都无法挽回了。
            苏然闭上眼,有晶莹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他却像丝毫感觉不到一样,自从从山里回来,生性腼腆的少年变得淡漠疏离,每日不再与人多做交流,只是默默舔舐伤口。
            他听到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是熟悉的脚步声。苏然回头,对母亲微微一笑,只是这个笑容因为脸上的伤疤未愈显得有些狰狞。
            母亲神色古怪,仔细将他打量了一番后才开口,似乎在斟酌语句,“你齐大叔家来了很多人,杨婶也叫你去。”
            齐大叔是齐潇的父亲,蛮山村最好的猎户,杨婶是他的妻子,齐潇的母亲。
            苏然表情微变,杨婶一直不肯相信齐潇已死,始终未曾发丧,如今是终于认命,要在亲友吊唁之时对他兴师问罪吗?
            想起那张昔日貌美的憔悴容颜,他叹了口气,这也是他应得的。
            母亲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迟疑道:“她叫你去,说要罚你骗她…齐潇没有死,他回来了。”
            苏然的眼睛瞬间睁大。
            他跌跌撞撞地拄着拐跑到齐潇家门口,就看到一大帮人挤在里面谈笑,前几日夜夜嚎哭的凄惨一扫而空,进进出出皆是喜气洋洋的氛围。齐潇娘正满脸堆笑的给众人派新蒸的糯米糍。
            苏然猛地顿住,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在和亲戚寒暄的那个人。
            那人似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转过身来,看见他时身形也是一僵,旋即恢复过来,礼貌的和亲戚说了几句,快步向他走来。
            苏然忽然感到身子发软,一手撑住门才勉强没倒下去,拐杖却脱了手,当的一声砸到地上。
            他眼前发黑,整个人靠在门上,呼吸却没有变得急促,依旧微弱平稳。
            视线很模糊,头也发晕,只能看见一片簇新的布料,紧接着拐杖被重新塞回手里。他感到自己被人扶到椅子上坐好,齐潇俯身为他拍掉衣服上沾的灰,动作很轻,怕触痛他的伤口。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视线已经恢复,齐潇和杨婶都站在旁边,杨婶关切的问他怎么了,他没有听见,只是怔怔地看着弯腰为他拍灰的齐潇。
            齐潇换了一身新衣服,神情专注完全不似以往大大咧咧的样子,他原本就继承了他母亲的优良血统,容貌是这山野里难的的俊秀,只是被阳光晒的微黑,而如今他的皮肤却白皙如玉,显得五官更加俊逸,这身色彩艳俗的衣服也遮不住那身贵气,活脱脱一位浊世佳公子。
            苏然看着他,心中的不祥预感愈发浓烈。
            听说,死人的脸色是苍白的。
            齐潇不可能还活着,他亲眼看到他葬身虎口。


            6楼2017-07-26 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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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精彩,等后续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07-26 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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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山和靠近村庄的山林差别不大,只是稍微幽静些。因为远离人烟缺乏活人的气息,苏然有些害怕,往齐潇那儿贴了贴,“齐潇,这里不会有妖怪吧。”
                “你喊谁齐潇?”耳边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啊!”苏然惨叫一声跳到旁边,脸吓得煞白。
                齐潇睁着空洞的眼睛凝视了他三秒,“噗嗤”一声笑出来,越笑越厉害,最后竟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哈哈哈你竟然上当了哈哈哈…”
                “齐潇!”苏然也火了,扑过去要去掐他,齐潇连忙讨饶,可还是忍不住发笑,“哈哈…多大了还相信妖怪…哈…”
                “我比你大!”苏然愤然推了他一把,他比齐潇还年长半岁,可从小身体孱弱,反而当了齐潇的跟班。
                经了这一风波,气氛反而轻松下来,苏然也不再害怕,深山里的药材不论数量还是年份都比浅山要好上很多,二人没费多少力气就挖到了不少好药材,虽然没有什么人参灵芝,但也收获颇丰。
                “哎,齐潇齐潇,那是什么。”苏然小心将一棵草药放进背筐里,抬头时突然看见不远处的山壁上有荧光闪烁,连忙揉了揉眼睛,拉齐潇过来看。
                齐潇定睛望去,也咦了一声。那片山壁上有一个不大的洞口,沐浴着柔和的白光,因为乔木幽深不易被发现,从这个角度才能看见。
                “我们去看看。”齐潇被勾起了好奇心,对苏然说。
                “啊?可是…万一有怪物呢?”苏然有些后悔叫齐潇来看。
                “说不定是什么宝物呢?我听说异宝周围都有奇光出现!”齐潇劝说道,“而且现在天色还早,去看看也没什么。”
                苏然沉吟片刻,想了想家里拮据的状况,还是答应了。
                离那洞口愈近,周边的草木就愈稀疏,到了崖壁下,除了一枝不知枯死了多少年的朽木斜插入崖壁里,连片青苔也没有。那洞口并不高,只要踩着那枯木一跃就能上去。周围的地势却很陡峭,他们身后便是悬崖。齐潇掂量了一下那枯木的承重能力,退后两步助跑,一脚点在山石的凸起处高高跃起,双臂在空中抓住枯木的枝干,稍一用力将自己拽上去,枯木发出沉重的断裂声但没有折断。齐潇踩在枯木上对紧张的苏然笑笑,再一踩树干就翻上了山洞洞口的天然平台,这一次枯木没有支撑住,在完成它的使命后就断成了两截,奇怪的是断口却没有看见虫蛀的痕迹。
                齐潇站稳了,从药筐里掏出一段绳子,扔下去把苏然拉了上来。
                上了这平台,两人就完全沐浴在白光之中,此时天色渐晚,空气也转凉,这白光打在身上却暖融融的,连呼吸也顺畅几分。
                齐潇从地上捡了颗石子扔进去,等了半响也没有回音,便招呼苏然进去。
                苏然握住药锄,进洞前却突然回头看了看,见没有什么变化就摇摇头进去了。
                奇怪,刚刚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
                洞口虽狭小,内里却幽深的很,开始仅供一人通行,走了数十步,豁然开朗,宽大的天然石洞可容纳一村人还绰绰有余,洞顶有一道裂缝,约摸一掌宽,日光从中泄入,洒在石洞中央的一潭池水上。那池水不过二尺见方,色泽偏金,细看又剔透如琉璃,中有一块土地,堪堪供一株异草生长。那异草通体纯银,共十一叶,第三片叶子下坠着一枚拇指大的金色果实,白光正是从这异草身上发出的。


                8楼2017-07-27 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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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然和齐潇面面相觑,没料到会看见这样的奇景。最后倒是苏然先反应过来,“这个…很值钱吧。”
                  齐潇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当然!这东西说不定是传说中的仙草,吃了能长生不老的那种!”
                  “那要怎么挖呢…”苏然趴在池水旁仔细看这株异草,他们常年上山采药,知道有些药材挖掘不当便会损伤药性,这株异草从未见过,也不知道该怎么挖。
                  齐潇也很苦恼,摸着下巴盯着异草发愁。
                  苏然被白光照的浑身燥热,那池水又冷的出奇,鬼使神差的,他忽然捧起一捧金色泉水,一饮而尽!
                  “你做什么?!”齐潇大惊,连忙冲过去抓住他的手,苏然迷迷糊糊的望着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也惊出一身冷汗。
                  “这种东西怎么能乱吃,万一有毒呢?”齐潇气极,苏然连声道歉,齐潇看他没有什么异常才松开手,叮嘱道:“下山别忘记找个郎中看看!”
                  苏然连连点头,二人商议把异草连土壤一起挖走,下了山再找见多识广的先生鉴定。
                  齐潇抽出药锄去撬异草生长的土壤,却发现那土壤出奇的坚硬,药锄根本触动不了分毫。这下两人可发了愁,从洞顶裂缝漏下的阳光愈来愈暗,天色已晚,必须回家了。


                  9楼2017-07-28 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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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山洞出来的时候齐潇一直闷闷不乐,苏然安慰道:“沿途做上记号,回去找韩老先生问问。他一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齐潇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声,苏然没法,只好自己先抱着那半截枯枝跳下去,抬头想拉齐潇一把,却看见他的表情骤然变的惊恐。
                    “小心——”
                    齐潇从高处一跃而下,擦过他的头顶,却没有听到落地的声音。
                    他听到了野兽嘶吼的声音。
                    苏然浑身僵硬,强迫自己回头,刚侧了一半双腿就无法控制的发抖。
                    老虎,一只足有正常老虎两倍大的老虎,毛色暗淡似是久未进食,齐潇摔在它的背上,双手奋力抱住它的脖子,老虎怒吼着甩动身体,堪比利剑的尾巴抽向少年的右臂,齐潇躲闪不及,骨头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张大了嘴瞳孔涣散,却没有发出声音。
                    失去力气的齐潇被轻松摔到了地上,老虎的巨爪按住少年断裂的手臂,牙齿就要撕破他的喉咙。
                    齐潇不知哪来的勇气,左手抓住掉落在地的药锄,高高举起狠狠砸向老虎的脑袋!
                    老虎吃痛嘶吼了一声,牙齿暂时离开,下一秒巨爪狠狠拍向齐潇的胸口!
                    这一切发身在电光火石之间,苏然的腿还在打颤,他挪动了几步想要救齐潇,可没有力气。齐潇猛地扭过头看向他的方向,瞪着眼怒吼道:“快跑!跑啊!”
                    他嘴里吐着血,左手还抓着药锄,一下又一下的抵挡老虎的攻击。
                    苏然的腿发着抖,星星明明还没出来,他却感到眼前金光乱窜,突然一颗流星划落,在落地的瞬间变成齐潇的模样,怒吼着叫他快跑,他感到天旋地转,再也承受不住地凄厉地叫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跑开。


                    10楼2017-07-29 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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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山洞出来的时候齐潇一直闷闷不乐,苏然安慰道:“沿途做上记号,回去找韩老先生问问。他一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齐潇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声,苏然没法,只好自己先抱着那半截枯枝跳下去,抬头想拉齐潇一把,却看见他的表情骤然变的惊恐。
                      “小心——”
                      齐潇从高处一跃而下,擦过他的头顶,却没有听到落地的声音。
                      他听到了野兽嘶吼的声音。
                      苏然浑身僵硬,强迫自己回头,刚侧了一半双腿就无法控制的发抖。
                      老虎,一只足有正常老虎两倍大的老虎,毛色暗淡似是久未进食,齐潇摔在它的背上,双手奋力抱住它的脖子,老虎怒吼着甩动身体,堪比利剑的尾巴抽向少年的右臂,齐潇躲闪不及,骨头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张大了嘴瞳孔涣散,却没有发出声音。
                      失去力气的齐潇被轻松摔到了地上,老虎的巨爪按住少年断裂的手臂,牙齿就要撕破他的喉咙。
                      齐潇不知哪来的勇气,左手抓住掉落在地的药锄,高高举起狠狠砸向老虎的脑袋!
                      老虎吃痛嘶吼了一声,牙齿暂时离开,下一秒巨爪狠狠拍向齐潇的胸口!
                      这一切发身在电光火石之间,苏然的腿还在打颤,他挪动了几步想要救齐潇,可没有力气。齐潇猛地扭过头看向他的方向,瞪着眼怒吼道:“快跑!跑啊!”
                      他嘴里吐着血,左手还抓着药锄,一下又一下的抵挡老虎的攻击。
                      苏然的腿发着抖,星星明明还没出来,他却感到眼前金光乱窜,突然一颗流星划落,在落地的瞬间变成齐潇的模样,怒吼着叫他快跑,他感到天旋地转,再也承受不住地凄厉地叫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跑开。


                      11楼2017-07-29 1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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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见你死了。”苏然的眼前还残留着齐潇被按在虎爪下浑身是血的样子,他脸色如常,嘴唇却颤个不停,声音仅能让他和齐潇听到。
                        齐潇的手一颤,苏然没有看见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忧伤。
                        他恢复视力时齐潇已变得正常,杨婶关切的看着他,一边从屉里拿了块糯米糍一边数落,“苏然啊,你小子怎么净胡说,我还真以为我家齐潇死了,害我担心的…没事了吧,来,吃糯米糍。”
                        苏然接过糯米糍咬了一口,新出炉的糯米糍香而烫,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就像齐潇的新棉衣散发着棉絮特有的阳光气息,他却只能嗅到其中混合的腐尸气味。
                        他一口一口吃着糯米糍,看见杨婶展平了多日的皱纹,新长出的头发也浸着乌黑,她老了好几岁,但终究恢复了一些昔日的美貌,齐潇站在她身旁,眉目俊逸出尘。
                        苏然突然感到巨大的悲伤,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他吃完糯米糍,起身告辞,出门的时候听杨婶说他和齐潇都性格大变。
                        春去冬来,平静地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苏然的伤并没有随着岁月变迁而痊愈,依旧缠着绷带,只是疼痛稍减,逐渐变得麻木。
                        冬天没有什么农活,自从发生那件事,父母就再不让他上山,依往年的规矩,农闲时村里的孩子可以到韩老先生那里读书。韩老先生是附近有名的儒生,科考不利后开了家书院,收费很低,苏然小时候每年都去,后来年纪渐长,家里又拮据,就没再去过。今天父母突然提出,要把他送去读书。
                        “今年年景好,打了不少粮食,你上山采的药材也换了不少银两,去读点书也好,说不定能考个功名,也能光宗耀祖。”
                        “功名不指望,别做个睁眼瞎就行,他那个脑子也读不出来什么名堂。”
                        “啊呀呀你怎么能这么说小然呢?小然回来后乖多了,也不跟齐潇那小子混了,说不定…”
                        “我去。”苏然打断他们的话,重复道:“我去。”
                        他们到书院的时候,韩老先生正在呵斥齐潇,不同于苏然的窘迫,齐潇家较为富裕,书院也是每年必来,他本性聪慧,但是调皮捣蛋,是韩老先生最头疼的学生,每年开学都要训斥一番。
                        “听说你今年又玩出了新花样,跑到深山里去了?”韩老先生瞪着眼,胡子都吹了起来,“还差点送了命?你要是把这份玩闹的心思放到读书上,早就金榜题名了!”
                        “齐潇现在乖多了…”齐潇的父亲赔笑道。
                        “真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韩老先生依旧气鼓鼓的。
                        “学生知错,一定听从老先生教导。”齐潇低着头,说。
                        韩老先生似乎吓了一跳,半天才反应过来,看鬼一样看着乖顺的齐潇,幸好苏然父子过来给他解了围,草草吩咐了两句就离开了。


                        12楼2017-07-30 1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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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在微博连载,搜索“伥”就可以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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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楼2017-07-31 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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