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问雅吧 关注:2,145贴子:27,685

回复:【连载】六月雪·宝珠茉莉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颜俊卿看着空荡荡的别院,叹了口气,将以往楼心月穿过的几件七彩舞衣收了,揉成一团扔给贴身的小厮墨烟:“东西都收好了罢?这些衣服都拿出去找个地方烧了……楼姑娘的东西,一件都不要留下来。” 
  墨烟伶俐,今日却也会错了意,以为少爷心情悒郁,翻看了一堆衣服,见没了一件楼姑娘平日里最喜欢的,还巴巴的问了一声:“那件真珠衫少爷留作念心儿了?其他的奴才拿去烧了。” 
  “真珠衫?不在那里头么?”颜俊卿有些奇怪,然而大堆的衣服也懒得再理,便挥挥手打发小厮出门去——反正这里全部东西他都不打算留了。 
   
  墨烟出去后,他对着空空的别院,忽然有些莫名的伤感起来…… 
  都一年了吧?这里,曾经有过多少旖旎的风光?枕畔鬓云的盟誓,推窗看月的静谧,花间小酌的笑语……每一日晚上就寝前,心月都要穿上最喜欢的舞衣,为他单独歌舞。 
  那样绝世的舞姿……一顾倾城,再顾倾国。 
  然而到了如今,都只能成为记忆中的碎片了。 
  颜俊卿也有些黯然神伤——其实他也不想如此……最好是能和她歌舞欢洽终老,不谈婚论嫁——然而,他终究是个懦弱的人,没有勇气作到反抗父亲和家族、放弃功名利禄。


27楼2009-01-15 15:11
回复
    ——他唯一能有勇气做的,就是将那口棺材钉死、再钉死! 
      书生的手缓缓握紧,平日里温文儒雅的眼中蓦然有了凶狠的表情。已经是半夜了——来这个别院收拾东西,也是要避了人的耳目。临安城里,大家都议论着这出风流剧中的男子,但是却只知道他姓颜而已……


    28楼2009-01-15 15:12
    回复
      从一开始他就留了心,没有将真名字告诉她和那些青楼混迹的人们。俊卿只是他自己取得名字……俊卿,俊卿……多少次听到心月那样迷醉的唤,然而他每次都要一怔、才能反应过来叫得是自己。 
        多傻的女子啊……只是她一个人喝醉了,偏要拉着他一起作傻事么? 
         
        夜里,窗外是飒飒的风雨声——初夏的江南就是如此多雨,颜俊卿无谓的又有些感怀,忽然想吟一首诗出来。然而,不等他想出第一句,忽然听到了风里隐约的歌声—— 
        “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 
        女子凄婉的歌声,就在风雨中缥缈回荡,唱的,居然是李义山那首《无题》。 
        听着那歌声,颜俊卿的手猛然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那声音…那声音! 
        “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 
        熟悉的歌声,不知从何而来,盈满了这个空荡荡的、下着雨的别院。 
        是她……是她! 
        书生的脸色蓦然惨白,颤抖着手,猛的退开房间的门,逃也似的逃到了廊上,准备往大门外奔去。 
        然而,一到廊上,他的脚就仿佛生了根似的定住了,眼睛盯着前方—— 
        廊上幽暗的灯火下,一个轻盈绰约的女子,穿着那件真珠衫,挥舞长袖,在廊道上轻歌曼舞,身形曼妙不可方物……在歌舞的女子一挥袖、一回首之间,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女子脸上那道可怖的伤疤…… 
        “俊卿,我回来看你了。”在歌舞的间隙里,她微微笑着,对他说。 
        颜俊卿看见她伸过来的手——春葱也似的十指鲜血淋漓,似乎因为抓刨什么东西而变成那样。女子微笑着:“俊卿,我等了你很久,不见你来……你为什么不来呢?” 
        “——鬼、鬼啊!”心胆俱裂,书生的脸化成了青色,眸子因为恐惧而碎裂。然后,踉踉跄跄的沿着廊道奔逃,然而脚下已经没有丝毫力气,走了几步便瘫倒在地上。 
        “唉……”看着他那样的表情,女子反而微微叹口气笑了起来,眼眸深处有雪亮的光芒,“俊卿,不是说好了生同衾死同穴么?……我很爱很爱你,你知道么?” 
        “知、知道。”颤栗着,在地上一寸寸往后挪动,颜俊卿连连点头。 
        “你不知道。”女子蓦然收敛了笑容,淡淡道,“你根本不知道!”她笑出了声音,忽地抬手、举袖、旋舞,继续将那首《无题》歌唱了下去: 
        “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边歌边舞,声音越拔越高,唱到最后几句时候已经经凄厉非常,如同乌鹊夜啼。舞衣如同风一般的旋转,那名动京师的舞伎如同幽灵般飘忽不定又美的令人目眩。舞步渐渐加快,踏近……袖影发丝里,忽然有雪亮的冷光一闪—— 
          一切都忽然寂静了下去。 
      ―――――――――――――――――――――――――――――――― 
        “夺夺,夺夺。” 
        深夜的敲门声是分外清晰入耳的,不由人不醒。 
        白螺披衣掌灯,拉开花铺的门时打了个寒颤——外面好大的雨。然而,比风雨更冷的却是眼前这个女子的眼神。 
        “楼姑娘?”白衣少女看见檐下浑身湿透的来客,有些意外,举起烛台照了照,看见地上清晰的影子,微微笑了,“楼姑娘不是鬼么……既然如此,恭喜你重生再造了。快进来。” 
        “重生?哈,哈哈……”低着头,衣衫上雨水不停地往下滴落,楼心月却微微冷笑了起来,“我是来送欠姑娘的买花钱的。” 
        依旧是低着头,楼心月忽然不再多话,将手中一直抱着的一个包袱递了过去:“在这里。买花的钱给你——这就是我最珍贵的东西!” 
        白螺的眼睛忽然凝滞,盯着那一个湿透的包袱。不知道是不是被雨水所淋湿,然而却清楚地看见、有殷红殷红的血迹,从包袱里直渗出来! 
        “你、你把他……把他杀了?”有些意外的,白螺脱口低低呼了一句,“天啊。” 
        “是。”楼心月蓦然抬头,本来淡雅矜持的眼神,刹那间雪亮如电! 
        她打开了包袱,深情的凝视着那一颗切下来的头颅,在额头上吻了吻,缓缓递过去:“你说过,要我拿最珍贵的东西来换宝珠茉莉。如今——我就把俊卿…俊卿的头送给你。”


      29楼2009-01-15 15:12
      回复
        dddddddddddd


        31楼2009-01-15 15:41
        回复
          雨渐渐开始小了,风也弱了下去……明天,该是一个晴天罢? 
            白螺执着烛台,披衣在门边目送那个绰约的紫衣背影消失在雨帘中,忽然长长、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靠着门闭上了眼睛——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虽然如此,但是如果那个女子能忍耐个一二年,或许会知道:即使是这样的痛苦,也终将会过去。然而,最可怕的就是绝望中的人往往连一时半刻都等不了,不顾一切、急不可待地就想沉入永恒的睡眠…… 
            所以,自己只有将宝珠茉莉托付给了她。 
            楼心月那样的女子,虽然多情而耽于幻想,却依然是有风骨气节的——她既然答应了,那末,便能守着那盆花直到花开,如同她对于爱情的坚贞。 
            ——虽然,只有种花的人知道,仅仅剩了两寸长的宝珠茉莉花根,是永远无法再发出嫩芽的……它永远无法活过来。 
            但是,花不再开没有关系。只要那个女子能等到春风解冻心田、重新活过来的时刻就好…… 
            只要她能够活过来就好。


          32楼2009-01-15 16:42
          回复
            顶哇~!小天加油哦~抱抱!!!


            33楼2009-01-17 18:14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