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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说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10-05 15:57回复
    天空呈现出秋日特有的明亮蓝色,与天空同样无比明亮的阳光直直穿透窗户刺进了教室,操场上正举办着运动会,一片热闹。远处不知是哪里传来了阵阵敲击的炮声,如同寻找出口的昆虫一般在发冷的寝室来回穿梭。
    我静静凝视着眼前立在桌子上的苹果。深红色几乎要从它丰满的身体中流到地上,光滑的果皮上留下的是太阳斑斑点点的印迹,如今太阳又在它身上投下圆润而斑驳的阴影。而我凝视着我所有希望的器容物,最终成了苹果。此时切开,溢出的一定是我融入其中的血液。
    我用放在苹果旁的闪着刺眼光芒的小刀刺进了苹果。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7-10-05 1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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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记得我刚入学的那天,七双或好奇或友善的眼睛的注视仿佛七根钢针插进我的身体,我只觉得不知所措、惶恐不安,一言不发便瑟缩在了墙角。从那之后她们七人很快熟络了起来,将沉默寡言的我扔在了一边。无聊的人是无用的。
      我少言寡语的原因之一便是我口中丑陋的牙齿,不仅上下不齐,还有几颗突出得极为怪异,之间的缝隙大的几乎能塞下一个豆子。幼年时看到他们抱怨戴牙套的疼痛,我却对那种疼痛十分向往——如果能改变我的牙齿,多么剧烈而漫长的痛苦对于我也是甘之如饴啊!面对我迫切恳求的目光,父亲虽自是满口应允,但从未真正将应允付诸行动。随着年龄增长,渐渐的我就不再时不时恳求一番了。我开始明白家中的拮据并深深铭记于心。
      倘若我拥有整齐的牙齿——我大概也还会是现在的样子。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10-05 1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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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年时曾经我也有过一个玩伴,一起相处得非常好,好到我鼓起勇气邀请她到了自己家玩。
        我知道家中的贫穷,每每需要交钱,父亲的愁容都如同凝住一般粘在屋子的墙壁上。而我的家是贫穷最直观的证明。我家位于一栋老得发霉的楼的地下室,处处散发着潮湿的腥臭与臊气,似乎这栋楼正在从内向外的腐烂一样。住在楼里的全是穷的骨头都要榨干的穷人,每个人脸上都挂满穷人特有的萎靡下流之气。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我住在那里,每次到了家门口我都会仔细观察周围有没有认识的人,再三确认没有后就深吸口气拼命扎进去——由此可见,我那时关系和她好到什么程度才会把她带到这个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和别人坦白的地方。
        我虽预料到了她可能的厌恶的神情,但我没想到她会如此嫌弃的说:“你居然住在比我家厕所还脏一百倍的地方!”
        仿佛有千百根针刺入我的耳朵,她的声音、她说那句话的语气至今仍在我脑中回荡。我几乎想变成最偏僻、最黑暗、最无人莅临的角落,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腐烂殆尽。
        我之后再没带过所谓的“朋友”来到我家,更和她从此没了联络。而其实,我连那所谓的朋友都再没有过。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10-05 1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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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整日忙于工作,无暇顾及我,更没有闲钱为我购买同龄人所拥有的玩具与书籍。看到那些人衣着光鲜、手握我所渴及的东西肆意笑着,我很想过去仔细看看,但又直挺挺在原地一动不动。因为我知道,他们若是见了我凑过去要么会大叫着“真脏”厌恶的跑开,要么怜悯的望着我、给予可怜的我以施舍。于我而言后者比前者要不堪忍受的多。看到他们像看一个乞丐、一只讨食的小狗一样望着我,耻辱便一刻不停的侵蚀我每一寸皮肤。强烈的自尊与强烈的欲望之下,对那些精美事物的强烈渴望最终使我下了手。
          我至今依旧记得很清楚,二年级时我的同桌是一个面容娇小、长相柔美,头上总带着蝴蝶结而且很受班级同学欢迎的女生。她总喜欢向我每天展示她新购置的各种东西,“XX,我妈妈昨天给我买了一块新橡皮!”“昨天去商场了,买了个新文具盒~”“看咯,这是我的新衣服!”
          我每每都紧闭着双唇,目光一寸也不向她身上移去。而她见我不肯看去,便拼命将东西放到我眼前、塞进我的视线中。她虽然在各种方面都极其惹人反感,但这是我最讨厌她的地方。每当那些东西强行出现在我眼前,我都想将她那颗漂亮的小脑袋给拧下来、用石头砸烂、砸的脑浆迸开、头骨碎成一块一块。
          “XX,看,这是我新买的储钱罐!”
          那是个很可爱的储钱罐,究竟是什么模样我已经忘了,只记得“可爱”这一特征了。我死死瞪着她洋溢着喜悦的脸颊,可惜我骨子里是那样的软弱,眼中根本没有我所希望的威慑力。看着她依旧展露的得意的笑容,一个念头忽然闯入我的脑海:我要看到她失去自己心爱之物后脸上痛苦而扭曲的表情。
          下午体育课时我偷偷留在了教室。我原本想打碎它,但随后又被它可爱的模样所吸引,将它藏在了自己的书包中。
          体育课结束后,我看着她带着她的朋友一起来到了座位。“给你看我的储钱罐哦~”她一脸兴奋找着储钱罐。“桌厢没有……找找书包……”
          经过一番无趣的寻找,她在发现储钱罐丢失后的那声惊呼终于响起了。“不见了……我的储钱罐不见了!!”
          看着她的泪水与鼻涕糊了整张脸,小巧的五官因焦虑和悲伤而拧成了一团,我的心中无比开心,面上露出了温柔的安慰笑容,还为她抽出两张纸巾,“它在某处也一定在这样焦虑的寻找着你啊!它也一定思念着你,与你一样伤心哭泣着……”
          听到这话她哭的更加伤心了,小小的身躯颤抖不止,“我的……储钱罐……”
          老师很快闻声赶来,“再好好找一找?不要紧的,也许就在哪里……”
          因太过急切,老师跌跌撞撞跑来时撞到了我的椅子。我的书包随椅子一同倒在了地上,储钱罐从我的书包中滚了出来。
          “啊!”她惊喜的大叫一声,扑过去紧紧抱住了自己心爱的储钱罐。老师盯着我,神色一下子变得无比严肃,“XX……她的储钱罐为什么会在你的书包里?”
          血液急剧流失。我手脚一阵冰凉,愣愣看着老师紧皱的眉头。
          “真是没教养!”她怒斥道,也许还有别的什么词被我自我保护般的遗忘了。“在全班同学面前做个检讨——”
          我被生拉硬拽到了讲台上。五十道齐刷刷的目光拼命的灼烙我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
          老师丝毫没为我留下情面,说出了我全部罪行。我十分清楚的记着那个讲台下木质地板的每一条纹路,因为那时在他们利刃一般的目光下我根本抬不起头。
          “快道歉啊!在那站着干什么呢……”老师用力推了推我。我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一阵哄笑声。
          我颤抖着开口,“我有错——”
          “哦,你错在了哪里?”老师问道。
          我沉默片刻,“我有错——”
          又一阵哄笑。我只有承认自己罪行(然而我并不认为这是罪行)的勇气。说出每一个字的每一个时刻,我都感到自己正被他们的目光一刀刀切碎、掏出五脏六腑展示在他们眼前。我仿佛被抽出了每一块骨头,只要一阵风吹来便会将我这摊肉吹的四分五裂。
          我不停祈祷一个容身之处。然而并不存在。
          于是我构建了一个只属于我的世界。那是一个厚实的保护层,将我与所有其他的物质隔离开来——一切的根源还是我的怯懦。
          自那之后我开始害怕别人的目光,不敢和别人四目相对、不敢抬头,最后成了一个丑陋无比的驼背的怪物。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10-05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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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决定了我的是五年级。那时我的同桌是另一个女生,她生的并不美,眉眼细长、嘴唇丰厚,脸颊上还不和谐的堆积着赘肉,但明显是精心保养了许久,皮肤细腻白皙,细长的眉眼和丰厚的嘴唇看着竟也多了些盈润之感。她家境也十分殷实,夏季时的穿着几乎没重样过,身上始终散发着若即若离的香气。自然,这样的一个人对我抱的也是轻蔑的态度。她从未主动和我说什么话,甚至正眼都不肯施舍于我。我一面畏惧她高傲的态度,一面幻想那张高傲的脸痛苦不堪的模样。
            突然有一日,她冲我开口,叫我的名字。我骨子里有一丝受宠若惊的感觉,抬头望向她。
            阳光下她的瞳色浅得似乎看不见一般,“你这身衣服——一个学期都没换过了吧?”
            我看她弯弯眉眼中的一丝笑意,浑身的血液都被抽空了一般,寒意从足底蔓延开。也许在那一刻,我最先感受到的是“恐惧”吧?然而既然是恐惧,我的行动又是从何开始?大概驱使他人的愤怒,于我是以畏惧的形式表现出来的吧……我至今也是不解。
            我盯着她,站起来将她一把推倒在地。她仰头愣愣看着我,大概是没想到懦弱如我会做出这样的举动,随即反应过来恼羞成怒,跳起来向我扑去。我出乎意料的冷酷,迅速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摔到墙角,与摔一只鸡一样。
            向来高贵自诩的人,原来这副模样也与家畜没有半分区别啊。
            周围的人死一般的寂静。她倒在墙角,剧烈喘着粗气,目光越发凶狠的盯着我,“你死定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10-05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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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她的父母来了。他们都是身份显赫的商人,衣着华贵、神态高傲,在她的指认下找到了我。她的母亲身材高挑,涂着鲜艳的口红,走上前来一句话没说便狠狠打了我一耳光。瞬间我半边脸都红肿起来,耳朵嗡嗡作响。
              老师慌忙前去赔不是。面对老师的卑躬屈膝,她的父亲只是站着,冷冷开口:“她的父母呢……将她的父母找来。”
              我的父亲接到电话后也便来了。他似乎是直接从工地赶来的,亮蓝的工作服上满是汗水与灰尘的凝结物。即使他与那人的父亲一般高,他却似乎无端的比他矮了十厘米。
              父亲并没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将我一把拽了过来,厉声道:“快道歉!”
              我看着他浑浊的双眼,只觉得无比的可笑。毫无缘由便叫我道歉,竟连真实的情况都不去探寻。也罢,就算他知道了真实的情况,在他看来我也必是错的。
              她的父母一定是爱着她的吧。
              卑微的父亲、冷漠的老师、沉默的同学、毫无表情的她的父母与一旁浅笑着的她,面对这幅奇妙的光景,我感到无比滑稽,一下子笑出了声。看着笑个不停的我,父亲面上露出惶恐的神色,“快道歉啊!”
              突然间有什么力道一下子摁住了我——是父亲摁住了我的头,强迫我弯下了腰。
              我笑的几乎直不起腰来。我便是这样卑躬屈膝的侏儒的女儿啊!
              “对不起。”我强忍笑意开口。她的父亲与老师交谈了什么,随后他们大概就离开了吧?我一概不知。
              那样的标签如同犯人脸上的刺字般深深刻在了我的身上,我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走路、每一次抬头,那个念头便会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是卑躬屈膝的侏儒的女儿——
              自那次弯腰后,我所有的自尊便被蚕食殆尽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10-05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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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次放学回家的路上,我照常低头走着,突然发现旁边的垃圾堆中赫然立着的是一本破破烂烂的书。我瞟了一眼后又继续径直走了几步,随后像被磁铁吸引般向后退去。观察四周确认无人后,我屏住呼吸蹑手蹑脚上前拿起了那本书。
                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我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哄堂大笑。我看到一群躲在隐秘楼道里的我未曾发现的男生站在不远处,用手指着我肆无忌惮嘲笑着:“你居然捡垃圾!穷到捡垃圾!”
                我瞪眼盯着他们前仰后合的样子,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感到了彻骨的寒意,愣在原地片刻后立刻撒腿向前跑去。我不知道我正在跑向哪个方向,只是拼命、拼命跑着,但那些笑声依旧不断钻进我的耳朵。
                我一口气跑回了家,手中的书早已被汗水浸湿了。我对着微弱的光线看了看封面——脏污破损的蓝色封皮上,赫然写着的是《罪与罚》。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10-10 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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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之后,我对书的热切程度达到了顶峰。肉体与文字具有同一性的人读书时所获得的感受,普通人是无从得知的。我每时每刻都盼望着路边的垃圾桶里装的都是书,我拼命捡着、一堆堆往家挪着,怎么也挪不完。虽然以上想法不切实际,不过我发现小学旁的新华书店是个免费看书的好地方。
                  我无比激动的迈入了大门,迎面而来的便是纷纷攘攘的人群与书架上取之不尽的书。我直直盯着那些静静立着的充满魅惑的书籍,欣喜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我径直走了过去,从书架拿起《罗生门》便看了起来。
                  看到第一篇末尾“仆人的去向至今无人知晓”时,一双手突然将书从我手中抽走了。我一抬头,发现是销售人员走了过来。我惶恐道:“不让……看书吗?”
                  他皱眉:“你这手太脏了,把书弄脏了还怎么卖啊?”
                  周围人针刺一般的目光又向我射来。这时另一位女售货员听到声音走了过来,说:“小孩子要看书就让她看嘛,洗个手不就好了。”
                  “听你的。”他对她暧昧一笑,随即对我喊:“快洗手去,厕所在二楼……以后把手洗了再看,听到没?”
                  我顺从的点了点头,匆匆跑去洗手,随后又开始看了起来。从此我每个周末都会去那里看书,而那位女售货员每次见到我都会冲我笑,还有次我听到她叫我,抬头时我看到面前多了一块饼干。我红着脸接过、结结巴巴道谢,她看着我受宠若惊的样子,极温柔的一笑。
                  我从未见过那样美丽的笑容,几乎包含了我对年轻貌美女子所有的臆想。那样的美貌甚至于令我忘记了那时饼干的滋味。直到现在若是叫我描述一个美貌女子的容颜,我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能抵得上她的三分之一——那也是顶好的了……”
                  似乎是过了一个月,在一个周日的下午、看完一本书后,我放回书,疲惫的伸了个懒腰,开始观察周围匆匆忙忙的人群。我突然想到了随父亲去山中看到的蜂群——这样的群体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人难道不是为了自身的淫欲活着吗?不就是为了不断创造出比自身更为丑恶的事物、为了不断看到丑恶千万倍的世界吗?活着便是承受痛苦……所谓“创造出的美好”,不更是由无数丑恶的事物有质或无质的变化而成的吗?本质又有什么区别?
                  我呆坐了一会,刚起身意图离开,一个念头突然闯入我的脑袋:如果现在趁他们不注意揣在衣服中一本……
                  很快我便将假想付诸行动了。那本书是《金阁寺》。我十分顺利的揣到了怀中,跟随着人群向门外走去——
                  突然间有尖锐的异响在我头顶响起!无数人向我投来各式各样的目光,我的头脑在那一道道目光之下瞬间一片惨白,似乎有无数尖锐的钉子刺入我的四肢百骸,眼前的人们与那时的同学们逐渐融为了一体并发出恶魔般的尖叫——不如说是我发出了尖叫更为合适——我拼命推开人群向门外跑去——
                  很快我又被扯了回来,他们轻而易举便找到了那本书。我死命低着头。
                  我被带到了另一个屋子,他们都以蔑视的目光看着我,有人对我进行了什么说教——这时我看到了她。她一双美丽的眼中尽是失望和不解。
                  突然间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无比轻快了起来。我甚至于敢抬起头看向她了——再没有什么期待了!这便是卑劣 、肮脏的、不堪的我啊!
                  我没有任何负罪之感。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10-10 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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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我而言,这世上没有什么美丽的事物。不论是什么壮美震撼的自然景观还是什么巧夺天工的亭台楼阁,在我眼中都只是毫不起眼的东西,能吸引我的仅仅是肮脏腥臭的垃圾。被人嫌弃而扔在一旁的腐烂菜叶,被人踩成薄片而又被堆积起来的瘦弱鱼虾,伴随着肮脏车轮滚动而过、无数窥视着的群群起飞又群群落下的苍蝇,这也让我看到了我骨子里的劣根性。我坚定地相信,只有在和我同样低贱的事物中我才会找到归属感。人人道“自信是美丽的源泉”,而我主观的自信便是寻找到自我价值的安慰之感,永远不会是什么的源泉,只会是愈发沉重的枷锁。
                    “唯有在人生的事实这本身中寻出欢喜者,可以活下去。倘若在那里什么也不见,他们其实倒不如死。”欢喜与恶融为一体,成了我活下去的动力。不如说我本身便是恶的集合体,或生或死已经没什么太大的关联。美与恶的对立是那样刺眼。我是向往美的吗?不如说人人生来都是向往美的,但如今我为了维护自身的恶,已经完全丧失了与美相融的欲望。我只是发疯般的、呕吐般的厌恶排斥着美,试图用自身来毁灭一切令人作呕的美。
                    不如这么说,美对于我来说便是恶。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8-03-24 1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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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同寢的人丟了手机,于是便将寝室翻了个遍。她一边翻东西一边不耐烦的吸着鼻子,恶狠狠道:“烦死了,到底是跑哪去了啊!”她借了别人的手机给自己的手机打电话,但没有丝毫回应。
                      “难道是被偷了?...”旁人小声嘟嚷着。她们几个随后便凑到了一起,以蚊子般细碎而令人厌烦的声音讨论着,目光时不时扎在我的后背。我的后背不知不觉沁出了湿腻的汗水。
                      她们一定是在怀疑我。
                      素日里温柔美丽的女孩子们一旦萌生了下流的思想,整个人也会发出下流的气息,而这气息又和那些乱嚼舌根也斜着眼的街头妇女一摸一样。看到她们的那副模样,我连那些目光都全然不在意了,甚至还觉得舒畅了起来——这让我意识到了美与丑的共通之处。在庞大的恶的面前,任何的美都是那样不堪一击。我所拥有的恶是如此强大的——
                      “可我不相信是她。”
                      我猛然扭头——是小川。小川是我们宿舍最美丽的女孩子,她从未精心打扮过,然而外貌比宿舍里任何一个女孩子都出众得多。她头发是稍带褐色的自然卷,发尾略微干枯毛躁,不过丝毫不影响她整体的美;肤色无比白皙,脸颊光滑柔嫩、微微长着细小而迷人的雀斑,嘴唇小巧精致而嘴角生来微微上扬,愈发显得她娇俏可爱。她最美丽的地方还是眼睛,双眸明亮水润,清澈得仿佛能看见自己的倒影,而且眼神也从来都那样干净单纯,这才是最难得的。她美丽精致得如同玩偶一般,如同展示柜中的珠宝一样圆润可爱。
                      听到她无条件信任我的辩护话语,我愣了神。刚入学的那几天,她们拖着各式各样精美的行李箱,在我面前嬉闹着分享我从未吃过的花花绿绿包装的零食。“你吃吗?”一袋零食被放在了我的面前,抬头望去,便是小川几乎让我呼吸一窒的纯净而美丽的双眼。“谢谢。”我小心翼翼伸手拿起一个,随后发现我压根打不开这高档玩意的包装。我羞得几乎抬不起头,一边装作收拾东西一边观摩她们的吃法,笨拙的模仿——结果不小心将那东西掉在了地上。“不好意思...”我慌忙用手擦拭着地面。小川随即递给我一张纸,“不要用手擦地啦。脏了就不要吃了,我再给你一袋。”她温柔的话语在我耳边响起,又一袋零食被放在了我面前。我唯唯诺诺再次道了谢,走出去装作要扔到厕所的垃圾桶,出门后我便迅速将它塞入口中。
                      混杂着尘土的味道,一股我从未尝过的甜蜜酥香的味道激得我浑身战栗不止。竟然有如此美味的东西!!那味道一直在我口中回荡了一天,我竟为了吃食而失魂落魄。有句话说得好,天理即是人欲,“想填饱肚子”和“想品尝美食”这二者的强烈程度于我因贪婪之心而大抵是相等的,只不过局限于仅仅满足自身最低需求罢了。倘若欲望继续扩张——
                      我早早吃完晚饭独自回了寝室,蹑手蹑脚翻着小川的袋子,试图再次品尝一下那人间美味。我不停望向门口,紧张得手颤抖不止,连呼吸都不均匀起来。我终于翻到了那些吃食,正想看看小川包里其他的东西,突然之间听到了嬉闹声和开门声。我匆忙拿起一个塞到一旁的枕头下,迟钝的动作落在了她们的眼里。
                      “你翻她的包做什么?”一个人质问道。
                      小川没有说话,只是用她纯净的深褐色双眼注视着我。我居然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天真的微笑道:“我在找东西呢。”
                      “那你翻人家的包干什么?”
                      我仿佛是憨厚淳朴的小狗被主人误解一样,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哎呀,不小心搞错包了,真的抱歉...”
                      我几乎不知道一向不善伪装的我,那时出彩的演技是从何而来。面具似乎长在了脸上,我真的只是错翻了他人的包而被误会了一样,“无辜”明晃晃的写在了脸上,就像每个人脸上长的鼻子一样自然。
                      那人脸上的鄙夷依旧没有消失,还想再说什么,小川却突然开口:“行了。”随后他们就一起坐在床上玩手机了。我悄然拿起那块食品爬到了自己的上铺。
                      “可是那时候我们都看见她在翻你的包,保不准她就会偷我的手机!”
                      注意到了我的目光,那人丝毫没有避讳,倨傲尖利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我们现在最怀疑的就是你,原因你自己最清楚,所以我们要翻一下你的包。”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8-09-08 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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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丝毫征求我意见的意思,赤裸裸的肯定与傲慢的强迫。想到我那破烂东西会暴露在她们面前,我的脸色二瞬间变得煞白,而这样煞白的脸色落在她们眼中无疑是心虚的标志,使她们更加坚定了翻我包的念头。我慌忙摇头,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包。“趁小川上厕所的功夫快点翻,她一向心软,回来了肯定要阻挠...”她命令旁人一把抢过我的包,自己接过拉开了,又面露讥讽地说:“你慌什么,倘若你没拿我的手机,横竖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你还担心我们偷你东西不成?”
                        各式各样臭烘烘的东西展现在了她们眼前。没有封皮的书籍、破破烂烂的衣服、开胶露底的布鞋、被缝补了无数次的破烂玩具小熊……时间结了冰一般的凝固住了,一片沉默膨胀开来,阻胀得几乎要压碎我的鼓膜。
                        他们都目瞪口呆住了。那人草草翻了翻,没了继续翻下去的欲望,将包丢在了我的床上。我一言不发,沉默的收了起来。她知道自己这样有失礼貌,但随即又觉得向我这样的人道歉是毫无必要的,也拉下脸沉默不语,继续去别去翻找着自己的手机。
                        她几乎把整个宿舍都翻得底朝天,最终也没有找到。直到第二天上学时她在教室抽屉中发现了手机。
                        我十分厌恶她的那张嘴脸,从垃圾场捉来了满满一袋子的蟑螂,趁早饭的功夫尽数裹在了她的被子中。等到我们下了晚自习回寝,她一掀开被子,便看到那几只被我捏的肠破肚烂的死死粘在她的被上,其余那些蟑螂则纷纷逃窜开,四下奔爬钻到宿舍各个角落,有的还慌不择路、顺着她的脚爬到了她的膝上。她被这幅场景吓得不轻,当即哭了出来、跑到厕所干呕不止,随后将被子连带床单床垫全部扔掉,又足足洗了两个钟头的澡,当晚住进了另一个有空余床铺的寝室。看到她面目扭曲、丑陋无比的哭颜,我兴奋不已,因而更显殷勤,忙前忙后帮着喷洒蟑螂药又清扫死蟑螂。宿舍其余人对于还要继续住在这里也是千百个不情愿,但又没有更多的床位,只得抱怨不已相继睡下。
                        而原因么?一团慌乱之中又有谁会寻求原因...寝室之中原本便有蟑螂出现,只是她运气不济,食物渣子招了这么多蟑螂罢了。更何况那日的我是如此的热心肠,温顺的清扫净了寝室的余毒,倒不如对我应是“抱有感激”。
                        不过两日她的父母便送来了新的被褥,她又搬了回来,喋喋不休的诉说着自己又回到这个噩梦般的地方是出于对大家的思念。讽刺的是,我无意中听宿舍其他人说她原本是想彻底搬出的,后来不知为何与那寝的人吵了一架——这才是她真正急于归来的原因。其余舍友对她心口不一的行为表示唾弃和不满,然而等她一归来,她们便又是那副期待欣喜的模样了,随后又是真心想念、欢迎回来等一系列的姐妹情深。我对于人类极善伪装的面容表示佩服,也对于他们道听途说打听消息的能力感到可笑。然而我也看见小川的面容——那是丝毫没有伪装的和善笑容。没有油腻的客套,没有众所周知的虚假话语,没有假装亲昵的动作,她如同神圣高洁的女神像,让人情不自禁便想要顶礼膜拜。
                        我是一贯于相信宿命的。我确信于自身“恶”的宿命性,也确信必然会存在一个不顾那些恶而专属于我的拯救者。一切都将是必然……在某处紧握于某人手中。我日日祈祷于那人的出现,而如今终于有了光明的意味。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8-09-08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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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8-09-08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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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幼年曾养过一只十分可爱的兔子。那时我十岁,农村的大伯送给我的。是只有着白色绒毛团一样尾巴的黄兔子,眼睛煞是乌黑有神。她被送来时只比巴掌大一点,瑟瑟缩在偌大纸箱的一角,不住的发抖,那副可怜可爱的模样立刻融化了我的心。
                            翌日我放学回家,发现楼上的幼儿正拼命将手伸入箱子,意图从她脊背拽下一块毛。她拼命挣扎然而无法发声,倘若能发声那一定是惨叫。我当下奔了过去,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他尖叫着挣扎,用力捏着我的手,抓出了两三道血痕。我一声不吭,只恶狠狠瞪着他,死命用指甲撕扯他的肉,迫使他吃痛松开了兀自揪着兔毛的手。
                            父亲听到响动,急忙跑了过来:“小孩子懂什么,你和他计较?玩一会又不打紧..."
                            我依旧一声不吭,直拖着尖声哭喊的他、将他扔到了门外。父亲甩手便给了我一耳光,狠狠看着我,我也死死盯着他,任他叫骂什么都不肯低头。神情凶恶的父亲不知为何平静了下来,欲言又止,最终却没说什么,离开了。
                            我花了一下午时间为她做了笼子。木料粗糙,铁钉尖利,我的手磨得鲜血淋漓,直让笼子都沾了血。我低三下四去菜市场讨要烂菜叶,每日为她铺垫干爽、清扫屎尿,关爱倍至的照料她。我问她:”你认得我吗?“她一言不发,一如既往缩在笼子的角落。我温柔的抚摸她,将她昨日吃剩的东西拔出来,把今日讨到的胡萝卜叶塞进了笼子。
                            随着秋天的到来,天气逐渐转凉,我将旧棉花套成被子铺在笼子内为她取暖,在外放置厚木板为他遮挡寒风,还为她灌了热水袋。我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心中仿若抚育子女的父母一般充满温情,欣喜不亚于欣赏成作的画家,放学后时常静静抱着她,和她说话,轻轻抚摸她厚实而温暖的皮毛。面对旁人的靠近,她总是发抖而躲在一旁,而对于我的抚摸,她并没有畏惧的表现,只温顺的趴着、用她漆黑无波的眼睛看着我——她是认得我的!这无疑使年幼的我欢欣不已。胆小者若是施舍一点而不加畏惧,那便是格外开恩了。我为这样的恩赐感到欣喜。
                            我并不知道自己的情感是通过如何而被传达给她的,也无从得知她的认知方式。讽刺的是,我与这本质差别的动物有相通之意,而与拥有正常交流能力的人类互不相通。
                            天气愈发转凉,似乎是在十一月下了第一场雪,紧接着又是更多场,更加严寒的天气,再紧接着便是寒假的到来。寒假既然到来了,新春也便要到来了。我一向欣喜新春的到来——我对新春的热闹以及丰厚的物质抱有强烈的期待。
                            大年初一一早醒来,我便兴奋的直奔厨房想要看看父亲做了什么美味佳肴。素日里都是吃不大饱的,唯有新年可以吃遍荤菜,这也是我喜爱新春的原因之一。然而我看见赫然摆在厨房地上的——我已经死去的兔子。一旁的脸盆殷红的都是她的血,似乎还冒着热气。破碎的笼子,空气中消散不去的血腥气,她颈上深深的刀口……
                            如同当头一棒,我呆住了,眼前的画面不断眩晕而旋转着给予我重击,仿佛不是真切的场景、只是幻象——然而哪里会有这么恐怖的幻象!
                            “你做的笼子可真是结实啊,费了不少劲才弄开。能把它养的这么肥,真是有能耐啊!”似乎是大伯走了过来,笑着对我说。而我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什么都不剩下了……
                            我问他们:“你们吃兔子的眼睛吗?”
                            他们齐齐笑了起来:”哪有爱吃眼睛的?“
                            于是我提出了这样的一个请求:”我可以要她的眼睛吗?“
                            他们又笑:”随你的便!大概眼睛能做弹珠...“
                            我拿起小刀,极为仔细认真的挖下了她的眼睛、剔除了一旁的软绵组织。我注视着漆黑纯洁的眼睛。一旁的她静静躺着,一动不动。
                            我相信她死后,一定还会有灵魂留在她身上,她也一定在通过那依旧漆黑而毫无生气的眼睛看着我,就像过去百余日她日复一日透过笼子的缝隙怯怯看着我一样。我渴望这种注视——我一定要留住那双眼睛。
                            寒冷的冬日将眼珠冻得硬邦邦的,我如同怀揣希望一样时时刻刻揣着它们。然而当春天到来,气候又逐渐变得温暖,腐烂也随之而来。最后,那双漂亮的眼睛腐烂成了一滩腥臭的水。
                            她的皮毛被送给了那日我粗暴拖出去的幼儿做了兔皮帽子,洁白的骨头被用来烧了灰,肉被做了汤。我麻木的喝着她的肉的汤。从那之后我不再期待新春,而如今,我甚至已经忘记了那时我为她取的名字。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8-09-11 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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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十分舒适凉爽的秋日。阳光非常干脆耀眼,风清爽干燥,天空明净,周围的景物轮廓明晰,色彩仿佛精心描绘的油画一般鲜明美丽。这是学校难得组织的一次郊游,她们兴奋不已、叽叽喳喳讨论嬉笑着,衬衫散发着淡淡洗衣粉的清香,柔顺的头发在阳光下闪耀着浅浅的光辉,青春的朝气和少女的活力气息不断从她们身上流淌出来。 美丽的自然景色和活泼的美少女们,这应是多么赏心悦目的场景啊。每每看到看似如此美好的她们,我脑中就会自动浮起她们丑恶的嘴脸而暗中嗤笑。
                              不知何时起,她们一起唱起了歌。少女清丽的声音缓缓漾开,又引得不少人为之侧目。我一言不发,只用自己纯黑的双眼审视着她们。多么模板化的少女,多么模板化的音乐啊!现在流行的大抵都是这些东西,随便一个和弦几个音来回扫一扫就结束了,还吸引了无数大众的喜爱。绝对不能高估群众的智商。可能流行之所以流行,原因之一便是旋律歌词简单而符合大众口味,越是乏味的东西反而受众越广。不仅是音乐,在其他领域似乎也是如此。
                              流行文学不过是一顿快餐,很多人还沉迷自己的佳作而洋洋自得。他们兴高采烈讨论的是毫无天分的作家,互相交流的也都是极为平庸的东西。那些所谓的“文艺女青年”备受追捧,还被奉为“才女”,她们也大都是长相符合大众审美的女孩子或者努力使长相符合大众审美的女孩子,大眼高鼻红唇尖下巴,眉毛描的妥妥贴贴,刘海熨的整整齐齐,每个人都是每个人,清新淑女,美貌而富有才情。倘若写的是良作也无可厚非,然而自我感觉良好的那些东西也不过尽是垃圾。“我想,我便如同那候鸟,时刻准备踏上新的旅途。只因那些对美好的珍重,以及如火一般燃烧的斗志!那源于绵长而忧伤的思念,陌上花开,方可缓缓归矣……”我只需随便想出些毫无逻辑堆砌辞藻的句子几乎便能概括她们的风格。如此也就罢了,旁人那幅阿谀奉承的欣赏模样与她们骄傲自得而飘飘然的神情才是最令人作呕的。捧吹之人中不乏众多男性人类,毕竟性本能是全人类所共有的。毫无天分而不自知还备受追捧,这可真是可笑的事情。更可笑的是,这种现象在网络上或者日常中都越来越普遍了,逐渐成为了一种常态。
                              人们的思维在先进的科技、只擅长于博人眼球的媒体资讯和丰饶的物质条件下走向趋同而固化,而且这样的趋势只会越来越快。似乎思想禁锢和思想腐化相比,思想禁锢要更可怕些。然而腐化是另一种更加致命的禁锢,几乎要将一切尚未出生的萌芽彻底毁灭了。要想死亡,首先就从思想开始。要想拯救,也应从思想开始——但所谓的拯救,也不过是狭义的拯救,剥夺了他们无限的享乐,看起来反而不近人情,更不会被理解。
                              我的目光在接触到一旁的湖的时候凝固住了。湖水很深,墨绿中泛着漆黑的石油般的颜色,而且并不干净,可以说是污浊,随湖中波纹一起一伏的是枯枝、塑料垃圾袋以及乌黑发亮的油污。其实那并不是一个污浊的湖,那是有着满天繁星的夜空。我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了这样一个念头:跳下去。
                              这念头牢牢控制住了我。一旁是她们明亮欢快的歌声,一旁是树荫间喜鹊叽叽喳喳的愉悦叫声。我顺着台阶走了下去,直直看着湖面反射的刺眼阳光。我多希望那阳光能够刺瞎我的双眼,又温柔的拉着我走入湖中啊!
                              我坐在台阶上,双脚不知不觉已经浸入了湖水中。秋季的湖水泛着微微刺骨的凉意。我看着入水的台阶上长着数不清的污浊得发褐的水草,心下便知这台阶是如何的滑腻,一旦滑入湖水中,便会真正永远的和星空融为一体。深不见底的湖水竟有如此大的吸引力,只有投入与我同样污浊的湖水中才会洗净我的污浊。跳下去——
                              “你在做什么呢?”
                              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我回过头,发现是小川。她清秀的面容倒映在明丽的蓝天之中,微卷的头发随风轻柔的飘浮着,清浅的双眸闪着微光看着我。
                              我愣愣的看着她的眼睛,微微张口,近乎失语。她便是这世上属于我的拯救者吗?面对一只手搭在悬崖上摇摇欲坠的人,会有另一只手来拯救她吗?我似乎是相信了——她一定是不顾我的恶、生来便是要来拯救我的那个人……她便是那只手。
                              我的污浊不需要湖水来洗净了,死的念头突然在阳光之下蒸发得干干净净。我熟练的伪装出笑容:“我在——玩水。”
                              “即使是玩水,那也不要坐在这里,脚下一滑可就不好了。”她看着我絮絮说着,十分清脆动听的声音温和得几乎让人心生旖旎。一旁的人不耐烦了,拽了拽她的袖子:“快走吧,那边要玩扔口袋了。”
                              “那我先走了,你注意安全哦。”于是她冲我明媚一笑,扭头走了。我的脚依旧浸在秋日的湖水中,只是不久后犹豫了一下、缩了回来。也许我还可以活下去——我对自己说。也许还能再活下去。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8-09-28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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