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梦境的开始总是这样——
向上是遍野尸横，向下是万丈深渊。
少年缓缓步上城墙，长风将他的发高高吹起，他神色悲戚：“阿婴，向前走，莫回头。”
二
轰隆——！
她自响雷声中猛然惊醒，拥衾呆坐于寒榻之上。
枕边是一把薄得令人心悸的无鞘长刀，闪电划过它的刀面，亮得如同寒夜里的一捧雪。它太薄了，太锋利了，这么多年，没有一把鞘配得上它。
三很久以前，她也是个刀客，一名极为出色的刀客。她有着绝世惊艳的刀法和天下闻名的妖刀，但那确实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岁月不堪数，故人不知处。
静听良久，她披衣握刀出门。
四
风雨琳琅时的山林显得格外寂静。
千里江山寒色远，目之所及是漫山遍野的灰蒙雾气。
她要去找一只山鬼，山鬼害怕打雷。
其实这样的天气是不太容易辨认出一只鬼的。但是这么多年，陪着她的，除了一把刀，也就只有一只鬼了。
五
山鬼蹲在树下，夜雨淋湿他灰蒙蒙的身体。
一双浸透了水的鞋停在他的面前。
他低着头，低声道：“嘘，你扰到我听更漏了。”
她走到他身侧坐下：“今夜听不见更漏。”
他疑惑地皱了下眉：“明明就在我耳边。”
她以沉默相对。
良久，雨声渐小。他忽道：“你听见了吗？”
她迟疑：“什么？”
他似是笑了一下：“有只鬼在哭。是女鬼。”
她望着他：“没有。”
山鬼也仰起灰蒙蒙的脸望向她，密密的细雨中他的神色模糊。雨水径直穿过那一团雾气似的身体，暗淡的月光在其中缓缓流动。
对视良久，山鬼忽然垂下眼，他小声道：“是阿婴，她在哭。”
少女的喉咙动了动：“不是她。”
“是她。”山鬼神色有些焦急，“她害怕打雷。”
少女别过脸去：“不是所有人死后都能如你这般留在世间的。”
“她死了？”山鬼的神情有着一瞬间的迷茫。
她沉默了片刻，道： “你说过，她摔死了。”
山鬼难过地低下头：“也对，她死了。她从那样高的地方掉下来，流了那样多的血。她死了。”
想了想，然后他又轻声道：“她一定很疼。”
雨水顺着少女的发梢滑落，少女怔怔地看着他。
良久，她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地开始将刀一点一点地用树皮裹起。
山鬼安静地注视着地上的水涡。整个黑夜，他们没有再交谈一句话。
像是过了很久。
远处晨光初晓，雾气开始散去。少女拍拍手上的尘土，一个挺身，将刀甩在背上系住。她面无表情道：“雨停了，我们下山。”
梦境的开始总是这样——
向上是遍野尸横，向下是万丈深渊。
少年缓缓步上城墙，长风将他的发高高吹起，他神色悲戚：“阿婴，向前走，莫回头。”
二
轰隆——！
她自响雷声中猛然惊醒，拥衾呆坐于寒榻之上。
枕边是一把薄得令人心悸的无鞘长刀，闪电划过它的刀面，亮得如同寒夜里的一捧雪。它太薄了，太锋利了，这么多年，没有一把鞘配得上它。
三很久以前，她也是个刀客，一名极为出色的刀客。她有着绝世惊艳的刀法和天下闻名的妖刀，但那确实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岁月不堪数，故人不知处。
静听良久，她披衣握刀出门。
四
风雨琳琅时的山林显得格外寂静。
千里江山寒色远，目之所及是漫山遍野的灰蒙雾气。
她要去找一只山鬼，山鬼害怕打雷。
其实这样的天气是不太容易辨认出一只鬼的。但是这么多年，陪着她的，除了一把刀，也就只有一只鬼了。
五
山鬼蹲在树下，夜雨淋湿他灰蒙蒙的身体。
一双浸透了水的鞋停在他的面前。
他低着头，低声道：“嘘，你扰到我听更漏了。”
她走到他身侧坐下：“今夜听不见更漏。”
他疑惑地皱了下眉：“明明就在我耳边。”
她以沉默相对。
良久，雨声渐小。他忽道：“你听见了吗？”
她迟疑：“什么？”
他似是笑了一下：“有只鬼在哭。是女鬼。”
她望着他：“没有。”
山鬼也仰起灰蒙蒙的脸望向她，密密的细雨中他的神色模糊。雨水径直穿过那一团雾气似的身体，暗淡的月光在其中缓缓流动。
对视良久，山鬼忽然垂下眼，他小声道：“是阿婴，她在哭。”
少女的喉咙动了动：“不是她。”
“是她。”山鬼神色有些焦急，“她害怕打雷。”
少女别过脸去：“不是所有人死后都能如你这般留在世间的。”
“她死了？”山鬼的神情有着一瞬间的迷茫。
她沉默了片刻，道： “你说过，她摔死了。”
山鬼难过地低下头：“也对，她死了。她从那样高的地方掉下来，流了那样多的血。她死了。”
想了想，然后他又轻声道：“她一定很疼。”
雨水顺着少女的发梢滑落，少女怔怔地看着他。
良久，她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地开始将刀一点一点地用树皮裹起。
山鬼安静地注视着地上的水涡。整个黑夜，他们没有再交谈一句话。
像是过了很久。
远处晨光初晓，雾气开始散去。少女拍拍手上的尘土，一个挺身，将刀甩在背上系住。她面无表情道：“雨停了，我们下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