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七雄五霸闹春秋,顷刻兴亡过手。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播种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杨慎
冷雨淼淼,似要席卷天地万物;竹篁脆响,抗击着暴风的袭击。黄骠的嘶鸣,长衫的呐喊和引擎的巨响,共同给这璀璨星河,添上了齿轮和机油。
城隍庙边,有一大宅门,可以说,是这大宅门里的人养活了周围好几亩的人,亦可以说,是这大宅门,让方圆好几公里的人吃不上饭。
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这大雨亦无翻天覆地之能。叶家二爷的头七,就在这阴云密布之下过去了。
城东白云观,观主不死仙道浩留道人也于三天前病故,本听说这不死仙道上知一千下知五百,没想到也不过是这么一个草包货色。
听说原本是是叶家大爷看了个什么新鲜物什叫什么“天”、什么“报”的。说是不能让二爷头七的时候打雷下雨,出重金请浩留道人开坛做法。浩留道人掐算日子,在下一个阴雨之日开坛。说来也奇怪,本来叶家二爷叫叫嚷嚷吵着要分家,这一死,倒是又让四个兄弟显得又亲又热。
没想到的是,开坛当天,就当着叶家三位爷和众多百姓的面,一个大炸雷劈在法坛之旁,当天夜里,浩留道人就暴病而亡了。有人以讹传讹说什么浩留道人吸食人血练就长生,这是遭天谴了,这绝对是谣言,想来是有人怕被看出来浩留道人的真正死因,于是才遣人散布谣言。
伴随着上一次的黄骠、长衫和引擎,整个城的警察署的最高长官都被惊动了。派出了手下最得力的四大干将之一,徐过。要说这徐过和普通小警官有什么最基本的区别啊,那就是他根本不是警察。
酒过三巡,寻常小警察都是我帮叶家找到几条狗,我帮叶家打过几个刁民。而这四大干将,酒过三巡之后,啥都不会说,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喝酒。
而他们的履历呢?也根本不存在的。只听说城西笔墨轩的崔先生说,这小城内的警察署领导人,大大小小破过一百二十个杀人案,才从一个小干警成了现在的大人物。只可惜,似乎现在并没有什么市井小民会意识到,这个数字即将破除他的整数。
要说这崔先生,也是一号人物,那叫一个会做生意啊。洋人来的时候,带来几种高级货色,他就不管自己的铺子了,交给了自己的小徒弟,天天拿着手里的高级货去洋人投资办 设的高级场所,蹲点守着那些个“高端人士”卖货。
哦对了,您问我是谁?在下区区不才,家中老四叶五是也。您问我为啥排老四叫叶五啊?我们说书这行就这个规矩嘞,入了行就不能叫本名了,咱本名叫叶邦国,师门排行老五,现在您不觉得啥,一会儿你就会觉得好笑哩。
咱继续说这回《徐过志》,各位看主听主可别打断咱嘞,要不今晚说不完得挖坑咯。
——头七后的第一日
却说这徐过,苦苦搜查了三五日,也不见什么成果。便约了一位好友前去外滩新开的咖啡馆。要说这咖啡馆啊,算了算了,看各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定知道这咖啡何许物什。
好嘞,这位客官赏两块。这咖啡啊,乃是一泊来物,听说整个城里,也就叶家人和那些大老板才喝得起嘞。像您各位这么发财的人物,想来也有机会到时候去喝个几卡普。
要说这徐过啊,也真是有财的人,竟能请人喝这咖啡。不过您说巧不巧,这徐过一到这咖啡馆,却发现。他的朋友,没了。好嘞,这位客官又赏两块。诸位看官别急啊,倒不是说这徐过的朋友死了,而是这位朋友迟到了。
一旁的各位,那可都是人精啊,知道这是徐爷,哪位敢上去招惹的。还别说,还真有一位不怕死的,这位姓崔,还记得吧,前文书咱说道,有个城西笔墨轩,就是这笔墨轩的崔先生。
要说这上海城里的大人物啊,都是领口这里缝一个小口袋,把一种铁做的钢笔往里一插,用的时候不用研墨,一划拉就有墨汁落到纸上。会用的不知道有几个,但是带着的比比皆是。这崔先生看徐爷一身长衫,又喝得起咖啡,暗想生意来了,今天非要高价卖出一只这生铁打造的钢笔。
旁边这些位可一个个都不说话,眼看着崔先生一步步移了过去。这徐爷倒也是好脾气,那武艺可是非凡啊,一把把崔先生腕子刁住,嗖的一声,抢过崔先生手中钢笔,一看不是什么独门暗器,也就放了崔先生。
崔先生是满脸堆笑,连道抱歉,徐爷怀中掏出两块大洋,又把钢笔放在了桌上,崔先生一看这单已经赚大发了,拿着大洋飞快走了,连钢笔都没拿走。徐爷也就把它掖着了。崔先生一看,旁边来了一位,空着小口袋,又满脸堆笑迎了上去。好说歹说又是做了一单生意。
磨蹭过了中午、下午,这徐爷眼见朋友还是没到,反而是来了个报案的。来人说是路上叶家大爷瘾头上来了,非要开车,撞死了一个路人。
徐爷眼见工作来了,也不磨蹭,快步跟着来人过去,叶大爷却是走了,想来也是,这等有权有势的人,杀个人算什么事儿咯。徐爷一看尸体,哎呀不好,这人我还认识,这不正是前面卖笔的崔先生么。徐爷再一抬头,却是看到了要等的朋友,警察署的一个刑警队长,名叫邢捕的。
“邢捕,行不?”
对面邢捕赶紧摇头,开玩笑,要是他能和徐过相提并论,那还了得,早就是署里一号人物了。
徐爷点了点头,上前一看,嚯,这人已经没样子啦。赶紧让邢捕手下人,保护现场,收敛尸体。周围人群这才散开,徐爷抬头观瞧,却发现一位大人物,衣着华贵,脚步沉重,随着人群离开了现场。要说这位是谁呢?我们后文再提。
这徐爷是百般无奈啊,真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这案子犯事的那可是叶家大爷啊,谁敢动他叶家大爷啊?这不,要不了一个时辰,按现在话讲那就是两个钟点,崔家的人上门了,要求把尸体带走——撤诉了。
徐爷点点头,好啊,那就撤诉吧,自己身上的主要案子毕竟是那浩留道人还有叶家二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思来想去,从警察署出来,兜兜转转,没想到又绕到了浩留道人开坛之地。突然脚下一硌,徐爷暗道不好,莫非是踩着钉子之类的东西了么。抬脚一看,竟是一支钢笔。这钢笔不似徐爷手上那支,明晃晃的。反倒是布满了脏兮兮的颜色,徐爷毕竟专业,也不擦,也不抹,掏出一个小布袋,把这钢笔收了进去。
抬头一看法坛,说来也奇怪,这法坛上东西极其简陋,一个猪头,几个桃子,几个香蕉,还有一种据说是泊来的水果,般若密的东西,这种水果,一般都是一个核,外面有些肉,肉上一般有一些黑点。这猪头桃子都还好,香蕉已经微微有些烂掉了,般若密更是完全萎缩成了一小团,显然是没法吃了。这泊来物的精贵,想来大家可见一斑了。
却说这徐爷,逛了逛现场,无甚收获,又回到警局,却是叶家二爷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没想到的是,叶家四位爷那日被下人伺候着喝咖啡,才是出事的环节。高薪聘请的日本人团队,查出了带有叶家二爷指纹的茶杯里,有着极度微量的毒药残留物。在大爷声泪俱下地控诉之中,警局人又搜遍了整个叶家,连叶老太太的卧房都搜查了一遍,确实没有查到任何有剧毒的物质。说没有倒也不准确,叶家大爷的房间里,倒是查出来一块墨,一个墨砚,都带有毒性,不过这挺正常的,毕竟我们民国之前的老式制墨法,本来就是用大量的有毒物质做出来的墨。不过要说这墨能直接让人致死,倒也是困难非常吧。据说这墨也送到了日本人那里,一查,哎嘿,还真有剧毒。
不过墨这种东西,咱们小老百姓可说不懂的,人家叶家三位爷一口咬定他们叶家用的墨就是这种,警方也是立马取消了这个物什的嫌疑。
这一下徐爷的脑子又嗡的一声炸开了。这可如何是好啊,两个案子皆无头绪,如何向叶家大爷交代啊。虽然这徐过没见过,也没资格见叶家大爷,但是这叶家大爷一句话,怕是连他老板都要颤三颤。
徐过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把手头两支钢笔送进去日本人那,这一送可不得了,竟发现那旧钢笔中的胆囊内,有同类毒素残留,而且这笔有高温烧灼痕迹。想来这笔,就是那天被炸雷劈中之物。
所以说那浩留道人也是死的够怨的,虽然死因也不甚清楚,就被以讹传讹说是什么缺德太多被雷劈死了。真是可歌可叹呐。
徐爷当场就认定,这浩留道人的死,和叶家人脱不了关系,怎么滴?您想啊,除了叶家人,谁还有钱买得起钢笔,还能掉在那法坛旁啊!
要说这徐爷啊,也是勇武过人,立马孤身前往叶家。嘿,您猜怎么着,徐爷的人头,第二天就被送到了警局。说是徐爷失手打死了叶家三爷邦民。叶家四爷气不过,亲手操着铁锹,把徐过的脑袋给剁了下来。大爷领着脑袋扔进了警局。
这警察署署长当然不干,要给徐过报仇,眼见这四爷的罪是治不了,毕竟是徐爷擅闯民宅。却给这叶大爷定了个藐视公堂之罪,当场枪决。
这叶家四爷也是没有办法,收拾着金银细软,连老娘都没管就跑路了。
哦,您要问这几个案子是咋回事啊?那谁知道去,人徐爷把命都搭里头了都没查出来,我们这种小人物又怎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