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短篇，不喜轻喷
☞缓更求不嫌
☞封面自制，底图来自网络，侵权删
☞设定：民国背景下的不夜城上海，用五四运动的发展和中心转移推动剧情
☞有车自动避雷
☞下面文审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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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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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功课比往常还要多出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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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剩下一年了，珍惜些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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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年的春末温暖和煦。暖风拂面，携着些许淡淡花香。街上热闹得很，风铃一路响着，路边还时有飘来的酒香。说笑声与叫卖声混杂着，被湿润空气拥着，一路能越过黄浦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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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思追，你说——北平和这里，哪个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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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过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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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说近的，浦东呢？人人皆说浦西不及浦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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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西是最美的地方。”他答得不暇思索，语气虽淡却似含有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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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对方笑起来，“浦西既然是最美的了，何必要去过才能将它和北平做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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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还是不同的。”似一声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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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学子模样的人沿着这长街一路说笑着踏来了，细布衣裳说着与这街上其他人不同的家境，臂中夹着的那两三本深蓝色的书本则是道着与这路边其他人不同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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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西毕竟还是不如浦东的，像着二位青年一般家境的人寥寥可数。这儿文化人不多，如同他们一样能去北平读书的更是凤毛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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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儿年方二十添一的兄弟倒是出名的。兄长名叫蓝愿，字思追。十里长街上的人家基本都是粗人，蓝思追的温润和善便显得超脱凡俗。嘴角啜笑浅浅，白衣翩翩引得各家女儿频频侧目，笑言一句便使做女子的倾了芳心。年幼一些唤做蓝景仪的，虽没蓝思追那般端庄，却也行得潇潇，性格开朗平易近人，自然也少不了四方倾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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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动荡的年头，只是碍不了这些人什么事。对于远方的事，他们并非是浑然不知，却好似浑然不觉。硝烟呛人的气息飘不到十里长街上来，扰不了这醉人花香，似乎与浦西的人们就毫不相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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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追，你看那边怎么那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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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景仪伸手拽了拽蓝思追的袖子，兴奋地问道。蓝思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看到一处酒楼，人声鼎沸。细听似有戏子响亮地唱着，衬着花枪翻挽的呼呼风声。陶瓷酒碗砸在桌案上发出闷响，叫好声起伏着，掺杂着下流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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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纵风刀马’么。”蓝思追止住脚步，看向戏台上那抹亮影。“醉月楼的镇楼之宝，十里长街最著名的刀马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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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月楼算得上是整条十里长街上最热闹的地方。这主要归功于那戏台上的“纵风刀马”。众人皆赞花枪舞得好啊，是纵风而行了，故得了这个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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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走，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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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方才还在抱怨今儿功课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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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差这一会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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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思追自是知道蓝景仪爱凑热闹的性子，自己也对那戏台上的人儿着了兴趣，便任他将自己拽进楼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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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离边庭战马狂，宝刀空舞放豪光……且慢说宋室边疆有猛将，俺杨门的女流也称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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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腔是极其响亮的，沪味儿已不明显，尾音倒是含了京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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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唱的不错。”蓝景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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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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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直看到戏闭，那刀马旦下了戏台，才准备离开。天色已经有些灰暗了，只是街上的灯早便亮起来，似比白日还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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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别走。”蓝景仪已经转身，身后的蓝思追却拽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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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他回过头来，“你又不喝酒，在这儿空站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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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跟着纵风刀马过去的，不对劲。”蓝思追紧盯着那抹亮丽身影消失的转角，皱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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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蓝景仪立刻懂了蓝思追在说什么，“戏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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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闻纵风刀马卖艺不卖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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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何能混日子！再者，他不卖，难道有心之人还……蓝思追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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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蓝景仪把话说完，蓝思追便拽着他向那边去了。蓝景仪想要挣脱，无奈何蓝思追臂力太大，只得被拖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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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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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亮的男声在不远处爆发出来，满是愠怒。蓝思追不禁加快了脚步，蓝景仪脚下磕磕绊绊的，不得已也狼狈地快速倒着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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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美人儿，脾气不要这么大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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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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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遭几条壮汉的的衬托下，纵风刀马显得愈发瘦弱了。他已被逼得紧贴墙壁，攥紧的拳头仿佛随时会挥出。与那夸张的女子妆容不同，纵风刀马的语气强硬而铿锵有力，周遭尽是与身份不符的桀骜不驯，气势不容他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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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这个原因，那几人都和他保持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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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喜欢你这般可爱的！”方才开口的爆发出一阵大笑，伸手拽上他的手腕，“放心，俺怜香惜玉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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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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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涨的通红，被羞辱的感觉像是彻底激怒了他，即刻就要挥拳，不料另一只手又被另一人抓住，用力按在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纵风刀马忍不住嗓中爆出一声闷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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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点儿，轻点儿，别把美人儿弄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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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还要疼得更厉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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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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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滚开！”他拼命挣扎着，两腿用力踢着，想要逼退越来越近的人。只是本来唱了半天的戏已没了多少体力，此时的一切愤怒挣扎都是徒劳。吼声倒是嘹亮，此时却只像是白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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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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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无比沉静的声音响起。相比那戏子的高吼要安静不少，语气中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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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那人被这镇静的声音激得怒了，不禁将手攥的更紧了。纵风刀马则是立刻蹙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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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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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更威严的声音淡淡重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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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人怒不可遏地瞪大了眼，像是下一秒就要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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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像是蓝思追。”另外一人认出他来，打了个激灵，立刻触电般地放了手，颤颤巍巍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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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个毛头小子！”那人虽这样叫着，声音却已中气不足。他甩开纵风刀马的手，愤愤地啐了一口，便随其他人一起仓皇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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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吧？”蓝思追见那些人离去了，便快步走过去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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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纵风刀马甩了甩通红的手腕，生硬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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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受伤？”蓝思追见他眉头紧锁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急忙关切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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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扯了扯嘴角，张了张干涩的口像是不知要说什么。他垂下头，再次攥紧了拳。那发白的嘴唇微张，爆发出两个强硬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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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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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蓝思追有些意外，以为自己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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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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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什么意思啊？”蓝景仪看不下去了，愤愤不平地开口，“思追救了你，你不道谢已经很过分了，甩什么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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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不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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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追，我们走罢。”蓝景仪气得不想再看他一眼，立刻抓住蓝思追的手腕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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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思追虽然也十分意外，但看那戏子翕动着唇似是想要说什么，便站在原地，耐心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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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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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抉择，他最终还是咬着牙说道，声音细弱蚊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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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不情愿的？你刚刚喊的时候不是可大声了吗？”蓝景仪的火消了几分，却仍十分不满。蓝思追抬起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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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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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这个问题一愣，抬起头便迎上了蓝思追那张含笑的温柔面庞。他本想含糊过去，看见这笑去的那一瞬间却像是失了思考的能力，忘加掩饰，张口便恍惚作了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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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

见证·富家学子与女装大佬的爱情

emmm等人来

不要脸的自d 此贴要沉

【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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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算得到机会抬起头来看看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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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学子白衣是细布做的，衣料轻薄，穿起来很舒服。腰间还系有香囊，掩在衣下隐约可见那精致的金色绣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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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不是一般家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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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他重复了一遍他的答案，笑意又浓了几分，“我叫蓝愿，字思追。你唤我蓝思追就好。”然后他侧过身，看向身旁那个一脸不满的男子，道：“这是家弟蓝景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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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思追……他在心里默念着，不知为何竟生了几分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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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名字真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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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你腿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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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传来一声怒吼，他不禁浑身一颤。转头便见一袭紫衣满面怒气地站在转角，抱臂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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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他的额头上不禁冒出虚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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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风刀马的师父江澄。蓝思追立刻知道了来人，便拍了拍蓝景仪的手示意他一起问礼，再自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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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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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也曾是十里长街有名的戏生。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忽然很少唱了，一心只提拔自己的得意门生纵风刀马和其余几个有本事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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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起江澄和他得意门生，还且有段故事哪。听闻纵风刀马是几年前败落的兰陵金氏的人，被江澄捡回来做的徒弟和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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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金氏，蓝思追倒是有所耳闻。曾是个大氏族，奢侈得出名。若是金凌真是这儿的人，刚刚那周身的戾气也不难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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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金氏彻底败落时是个严冬，金凌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漫天大雪纷扬刺目，没受过一丁点儿委屈的娇嫩面颊被冻得生疼，手掌心被飞雪割裂，鲜血溢出来却是让人贪婪的温暖。那身耀眼的金星雪浪跑仍在雪地中傲然绽放着，仿佛仍是花中至尊，此时却只显得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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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说的好啊，大中华都改朝换代好几届了，这频繁的花开花落怎值得让人赏一个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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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江澄带他回去了，收他作徒。他敬仰江澄，所以苦练多年刀马，似不闻台下浊语污言。他的嗓子好啊，身段又极佳，不乏有人动过心思，江澄总能护他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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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江澄被叫去议事，恰巧不在，便被那几条汉子捉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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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蓝思追挺身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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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算是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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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方才……这位公子……帮了我。”他断断续续地说。然后，又断断续续地把刚刚的事情重复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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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怪不得他。兰陵金氏富裕，送他读私塾，教书先生什么都教他了，没教的只有道歉与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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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过蓝思追，之前跟师父去集市时看到蓝思追在和卖花伞的女孩聊天。一颦一笑行得端庄，语气温和好一副气度不凡的模样。那时他就羡慕他，十分羡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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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羡慕，也只能羡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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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过二位公子。”江澄立刻拱手道。不易察觉眉间轻挑两下，似是在思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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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蓝思追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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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师父教我有恩必报的，”金凌的脸忽地烧红起来，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急切地说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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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十里长街有灯会。”蓝思追像是明了他的心思，“金公子若是想答谢我，便随我一同去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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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稍稍有些吃惊。蓝思追邀他一起看灯会……这究竟是他谢蓝思追还是蓝思追谢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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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也觉得不对，急忙道：“蓝公子，这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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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景仪不在，我一个人看，只是空添寂寞。”蓝思追笑吟吟地回道，“若金公子愿来陪同，则是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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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景仪倒不是很惊讶。蓝思追的性子，做兄弟的他最清楚。能帮谁点儿忙蓝思追说什么也会帮，能为谁解点儿愁说什么也要接。只不过，往年灯会都是他们兄弟二人去看的，这次他不在，蓝思追说好的不去了，此时找着伴儿又变了卦，他心里多少有些不爽。不过，他还是帮着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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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江生。灯会一个人看多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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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思追的嘴角微微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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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算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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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江澄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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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追，宵禁将至，回罢。”蓝景仪低声提醒道。蓝思追轻轻点了点头，随景仪一起向两人道了别，便快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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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日戏闭得这么早？”江澄示意他跟自己走，一边没好气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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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师父太慢。”金凌不服气地反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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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江澄额上青筋爆起，却挥了挥手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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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赴灯会，权当是还了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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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再次开口，这次的语气无比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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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后，且再勿与蓝家人相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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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金凌猛地扭过头，双目一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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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你不要往来就不要往来，哪儿来那么些为何？”江澄也扭过头来，和他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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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人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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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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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金凌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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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更衣的地方，江澄打开门把他推了进去，骂道：“几日不打你胆子肥了！快更衣，今日还要上别府上唱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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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浑身一颤，立刻乖乖地低下了头，嘴里似埋怨般地咕哝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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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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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今日为师被叫去谈了些甚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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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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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也罢。”江澄摇了摇头，眼神再次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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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需知，不与那名唤蓝思追的学生往来，是为护他周全。”

【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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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旬的风很暖。独属于江南的湿润气息沁人心脾，雀啼缀了月色又温润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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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后的十里长街似比白日还要热闹。灯火通明，从街头亮到街尾。各式花灯争妍斗艳，一个赛一个的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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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思追像是对这边已经很熟了，指着一个个花灯给他介绍，有时还顺便提两下它的作者。蓝思追的记忆力真是好，看风格就能认出灯是谁做的，还能把有关作者的一些事记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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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尽力控制自己不要显得太没见过世面，使劲压着头，转着眼睛只用目光够着想看的漂亮花灯。对于蓝思追的介绍，他也只是淡淡地“嗯”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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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思追见他如此，不禁轻笑。“你之前看过灯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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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金凌似被点中心事般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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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这般没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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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这么晚了，街上还这么多人，也不知那儿来的闲趣儿！”金凌虽这样说着，却还是对左侧的长信宫灯多看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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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可是出了名的不夜城，这是常事。”蓝思追示意他小声一点，同时微笑着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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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夜城，不过就是一群人闲钱没处使。”他小声嘟哝着，语气里有一丝淡淡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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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看过灯会了。看着街上人一个个对蓝思追毕恭毕敬地问礼，他便恍惚忆起自己的父亲抱着自己在兰陵的灯会上走，也是这副人人敬重的模样。可后来一切都变了，只要路旁酒馆传出有关金家的讨论，就免不了嘲讽和唾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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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又有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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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处处的灯火通明，在他看来明晃晃的有些刺眼。路旁的酒馆里传出阵阵嘈杂，搓麻将的声音与钱币砸在桌上的声音间夹杂着狂怒的辱骂。路过一处人声鼎沸的小楼，便听见里面有女声娆媚地唱，众客疯狂地开着价，讲着下流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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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繁华的不夜城忙碌恣情，却似在掩藏其背后的疮痍与空虚。这在白日许不明显，灯火辉煌处却暴露得一览无余。要说这江南之地富庶便罢，若言充实却是讽刺。忙碌之下只是仓皇的逃避，灯红酒绿只癫狂地填补着繁华背后的空虚与残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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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兰陵处处可听到有关金氏不屑的话，或许几天前他们见金家人还是满脸媚笑与花言巧语，那时却全成了嗤笑与唾骂。每每看见巷角卖花脸面具的，他总觉得没用，因为这面具真是人人都有，好几张换着戴。何必抛那银钱去瞧人耍戏哪，这变脸的戏法难道不是人人精通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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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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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思追低头默默思考着。很长一段时间，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并肩走着，与这嘈杂街道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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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家是有宵禁的罢？”金凌叹了口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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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灯会，除了。”蓝思追轻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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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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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还恨不得我别回去了，少张吃饭的嘴。”金凌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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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江生……待你很好。”蓝思追想了想，认真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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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好啊。但他脾气真是太差了。”金凌不满地哼道。蓝思追差点脱口而出“你的脾气也是跟他学的吧”，不过理智还是控住他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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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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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忽听到有戏子啭声唱着，声中含情，催人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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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你也唱过《牡丹亭》？”蓝思追听到着唱腔，回过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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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唱花旦。”金凌诚实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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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你是纵风刀马嘛。”蓝思追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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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那个原因。”金凌却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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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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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金凌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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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思追愣了片刻，面露不解：“人人皆说这戏感天动地，你怎会觉得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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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的，”金凌显然对刚刚那句唱词很不屑，“情？这年头哪来的这种死去活来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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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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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闻言一怔，抬头愣愣地看着目视前方的蓝思追。他能看到的那只眼睛里闪着不尽灯火，秋波微动让人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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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道戏子情薄嘛。”金凌唇角微挑，露出一抹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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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觉得你不太一样。”他回过头来正视着蓝思追的眼睛，真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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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周遭似是瞬而寂静。蓝思追有些意外，心下却是莫名满是欢喜。他慢慢挑起唇角，是一个无尽明亮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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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金公子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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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不喜欢你说话，”金凌不知为何竟红了脸，立刻别开了目光，“真是生分，听着也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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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以后别叫我金公子了。听着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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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唤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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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呼名字就好了，我一个戏子而已，才不是什么公子。”这话听着有些发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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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思追思索片刻，开口轻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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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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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巧合，天际的烟火忽然爆炸开来，遍天阑珊恍惚了多少人的眼睛。花火在少年侧脸上流转着，格外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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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放完了，大概已经子时了。”他仰头看了看烟火，脸颊不知为何剧烈地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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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回去了，不然师父就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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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我也回去了。”蓝思追偏了偏头，脸上也晕红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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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追……”他抓住他的袖子，急切地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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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的嘱咐，似是全然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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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我有场大戏要唱，你来不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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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料地，蓝思追咧开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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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

没人吗？？？

【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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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的消息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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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听说浦东都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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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学生不知为何多起来了，处处谈论的都是来自北平的怒火。那时的浦西还很宁静，十里长街一切如故。看似毫无波澜下却涌动着什么不安，好像随时要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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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月还有工资领，于醉月楼的店员便事不关己。江澄却忽地硬起脾气来了，说什么都不放自己的弟子出来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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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偏偏有人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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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蓝思追赴约来看金凌唱戏已过了半月。中间两人也曾背着江澄偷偷会面，最近蓝思追却也没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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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北洋军阀的来浦西抓人了，抓闹事的学生了。他便常常疑虑蓝思追是否也被抓去了，每想到便要呸一口啐去晦气，心中焦躁却又添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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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了，不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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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师父压着嗓，音无比愠怒的声音仍传上楼来。他不禁好奇发生了何事，便提着脚步靠近阁门，稍推开了个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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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生，这可是蓝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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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家人又如何？”江澄禁不住又提了音调，“纵是天皇老子要听也不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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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口，江澄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便即刻不放心地回头去看。金凌见状则是急忙合上门，心跳却猛地提快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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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家人？蓝家人要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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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他去了……是不是就又能见到思追了？蓝思追没被抓去……那最近又为何不来寻他？他愈想就愈焦躁，愈安不下心思，就忍不住又微微推开门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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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思追公子的大事，蓝家主很上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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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追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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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大事？”他不知为何忽地失了理智，忍不住推开门大声问道。江澄猛地回头见他推门出来，脸色不禁阴郁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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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纵风刀马罢？”那人立刻认出来他，惊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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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什么宴席？”他见这人一身家仆打扮，便明了对方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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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那人立刻面露惊讶之色，“这可不是一般都宴席喏，是蓝家大公子的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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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家大公子的……婚宴？”金凌的耳边轰地一声嗡响，艰难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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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蓝思追听说过吗？便是他的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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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思追的婚宴？他……成亲了？热血在体内狂涌着，不一刻便冲上大脑，呛得他呼吸有些困难。不知为何眼前竟有些发黑，步子也有些不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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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公子的婚宴，当然要去。”他不知为何竟笑了出来，让那报信的家仆都愣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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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江澄尽力压制着自己，却禁不住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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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一时有些尴尬。桃花酿的香气从藏酒阁里飘出来，淡淡地纷扬在无比静默的醉月楼里。门外又听见有人在躁扰，不片刻就被几声撞击声止住了。不同年龄人的吼声混杂着，掺着因疼痛而爆出的闷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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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家的大公子要娶亲了，或许比这些声音都要响亮的多。消息不久就传了整个街道，传到醉月楼里，在金凌耳边被江澄截断了。偏偏今日蓝家人来请纵风刀马宴上献戏，巧让金凌偷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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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传播的速度，若是北平发生的是这事而不是现在闹的火热的那事，一定五月初就传到这儿了。浦西人大多不识字，那薄薄的报纸上密密麻麻的油墨字在讲些什么，鲜有人关心。只是最近浦东来了一批学子，时常在街上高声喊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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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蓝公子婚宴是什么时候。”江澄的眼神黯淡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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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几个弟子去献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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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家大公子大婚，整条十里长街同庆。那果真是十里红妆，自街尾能铺到街头。有几个浦东来的学子暗暗骂着，却模模糊糊地听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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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蓝思追是娶了北洋军官的千金，要飞黄腾达了。那些学子骂他的原因大概也是此事罢。他虽说不信，却也紧紧咬住了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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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娶与不娶，其实他说的定的？”江澄见他消沉模样忍不住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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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语。江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绷着脸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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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家主是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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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然抬头。江澄放下茶盏，起身推得那椅子向后移去，摩擦着木质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那双杏眸只扫过他的眼睛，便挪开了视线。随后便转过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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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到台上就把一切都忘了罢，好好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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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他磨蹭着开口，却不知要说什么。他磨蹭着开口，却不知要说什么。他很想问的那个问题不知被什么堵在嗓口，只浅品便已是无尽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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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戏子……当真无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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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禁不住身躯一震，顿住要离去的脚步。由于是背对着他，所以看不见江澄的表情。他不禁有些害怕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急忙就要开口岔开话题，却被江澄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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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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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皆说戏曲感天动地，却又道戏子无情……”那日蓝思追的话还耿耿于怀，金凌攥着的拳不禁又握紧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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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看戏曲的大多都有些阅历，在看戏时就禁不住把自己代入进去，便催生了感情，从而动容。”江澄淡淡答道，“而戏子，本应是无情的。台上角色万千戏子却只一人，何来感情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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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介怀这些，一会儿好好表现。你若给我江澄丢脸，打断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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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神色一暗，垂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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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则是轻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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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罢。”

顺便提前解释一件事情
其实在1919年5月11日上海学生就开始罢课运动了，但由于剧情需要所以在五月份对五四运动的描写都会比较淡，到6月运动中心转移到上海才会激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