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期末，东林愈显忙碌，老师们上课的上课，批改试卷的改试卷，都集合在大办公室里，有一部分批改的模拟试卷要赶着送回去，我所以拿着一沓试卷下头，要穿过小半个东林，挺着肚子不甚方便，所以走的很慢，权当运动运动，在途中突然小腿抽筋，微微一晃，试卷也跟着掉了一些下去，散在地上，一时又弯不下腰去，只能捏着小腿，试图缓解。】

【坐机关之后的日子，比教务处少了许多琐碎，最多的事，就是被几个老学究老教授拉去喝茶下棋。】
【只是并不喜欢喝茶，也是个臭棋篓子。更重要的是，同他们一样空闲着，就觉得自己提前步入了老年。便想要趁着过些时日不忙，带着元晏和无垢到外面散散心。】
【只是乔珂栗年纪太小，不宜坐飞机，记得东林的少年部有冬令营的安排，特地赶来问问，试图把乔珂栗安排上。】
【小径狭长，见到有人身影不便，举手之劳，却发觉竟是熟人。】
“卫老师，小心些。我以为，你该开始休产假了。”

【我低着头，先到了谢，待腿上稍有缓解，听这熟悉的声音，抬头见他递来的试卷，直起身来接过去，颇有些不大好意思。】
前些日子请了假，本来是说要休产假的，这不是期末吗，办公室老师请我再多留几天——也就这几天了。
【我不太善于拒绝，也说不出太不好的话来，只是腰眼酸软，空出手来扶了扶腰，叹出一口气来】

“东林小初高三个部考试时间都是错开的，确实是太忙了一些。这个时候，联大都有些学院陆陆续续有学生离校了。”
【元晏是傅氏的表亲，方庭又寄住在孟家，对于卫老师，确实是比普通的教育界同道更关心些。何况双身本就是极险的大喜大劫，元晏生下乔珂栗的时候九死一生，现在都觉得不次再有第二次。】
“但你也得注意身体。我进来带了两个学师范的研究生，调去给你帮帮忙也好。”

旧时在东林上学时羡慕老师，不像我们什么课都有，现在做了老师才觉得当时的想法好笑。
【眼前人与我的表姐亦为人父人母，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巧克力，仿佛试婚纱的时候还在昨天，原来已是漫长的好几年过去。】
宁老师费心了，原来办公室是来了一个的，不过…被小学部主任借走帮忙了。
【摇摇头，这情况也就是如此。我试图询问，从而看到我以后孩子的样子。】
巧克力在家乖吗？
也许休完产假，新学期开始，要更忙了，哪里就能都请师范生来帮呢？

【元晏如今也在市政府工作，虽没有过去危险，但总还是事务繁多，之前请了保姆照顾乔珂栗和无垢，但到底，我们不算尽到了父母的责任。所以她皮一些，也怪不得她。】
【总是觉得，长大了就会好的。就像方庭，得偿所愿入了军队，也就不再闹着叛逆了。】
“乔珂栗和你们东林的小孩子也并没有什么区别，上蹿下跳，还试图离家出走。”
【照顾着人缓步前行，过去没有什么亲人，如今有了，总想着能帮他们一些。】
“工作和生活也总该紧弛有度，如果在家里忙得厉害，在学校就应该轻松一些。卫老师考不考虑，调到联大来做教学？余的那些琐碎事便不必管了。”

【对于小孩子，总是有一些说辞，安静是文静，上蹿下跳是活泼——因为目前我腹中尚未出生的，现下瞧着什么都好。】
这么点儿大，能跑到哪里去呢？还没迈出家门，也许就累了。
【听他建议，眼中一亮，也许能寻着个稍轻松的，不必日常催促晨读默写之类的课。】
我在东林教的是主课国文…只是不知道联大哪些课程，是否有空缺。

“巧克力可了不得。”
【或许是承袭了元晏的聪明，她还在这样小的年龄就学会了投机取巧和使用公举，趁着有学生开车上门求教的时候爬进人家的后备箱，竟也无人发觉。】
【在这个时代聪明是好事，在这个时代也慧极必伤。】
“联大也有汉语言文学的课业，有些租界里长大的孩子，英文法文如同母语一般，我们中华的文字反倒不识了。”
“至于空缺的事你不用担心。”
【因为我说了算。】

那就——麻烦宁老师了。
能教他们知道国文的好处，也是我的荣幸。
【我点点头，亦知他是联大的书记，颇有些心安理得的，天色暗下去，才发觉说了挺久的话，二人却未走多远】
改天等元晏也有空，带着巧克力，咱们一起吃个饭罢。
【挥一挥手里的试卷】
再不送过去，就要迟了。

“也好，联大北门有个港式餐厅不错，待你来了，接上巧克力一起。”
【或许，到那时候巧克力就会有一个表弟或者表妹，见到了更小的孩子，或许，她就该有个当姐姐的样子了。】
“我送你过了那道门。”
【近来世道时艰，故城也不安分，虽然是所有的学校都加强了安保的力度，却也总有顾不到之处。虽然觉得不至于闹到东林来，但总是小心些更好。护送着进了教学区，方才转身往办公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