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刀光剑影终相逢 【下】
马车扬长而去,小镇依旧保持着他它原本的样貌。天色渐渐步入黄昏,夜幕降临,城外乱葬岗,数十个火把照亮着这片土地,在这寂静的夜空下,只有铁锹铲土的声音和乌鸦的几声啼鸣,尸体是刚下葬不久,侍卫们很快把尸体从土里清理出来排列放在空地上。
其中一名侍卫把几具尸体检查了一道,血迹已干,加上被泥土覆盖,检查起来着实废了些功夫,除了脸上有些溃烂外,只有咽喉道极细的伤口,显然是快剑所致,结果已经明了,向为首之人回禀。
“爷,全部都是一剑封喉。”
“愚蠢的人死不足惜。”男子摆摆手吩咐下去,让手底下的人小心谨慎,不要再去打扰欲往华山的一行人。
正欲离去,男子突然停住脚步,当今武林已快剑闻名的极少,都自重身份不会轻易出手,何况这些人不过是些地痞无赖,何必为这些人脏了自己的剑。“再验。”
“是。”侍卫没有丝毫反驳,重新检验了一道,重新省视那道伤痕,似有和剑伤不同之处。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将尸体的头颅侧转,用湿布将血迹擦去,在颈上一阵摸索,神色微变,压下惊慌。“爷是天蚕丝。”
“原来是他,我这个侄子倒也是舍得下去啊。”男子嗤笑一声。
几个时辰前这群地痞无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今日会有这种下场,他们原先不过是收钱办事打探宁缺一行的虚实,不想动了不改动的心思,被曲霖出手教训逃走,心生怨恨,打算联系城头山头中的兄弟乘机报复泄恨,口吐恶语,事成后定着好好折辱那两位姑娘家,被尾随而来的凌霄听了个正着。
电光火石间,银光闪动,快到连凌霄的动作尚未看清,这群人只来得及呼出一声,你尚未说完,便没了性命,脖颈露出一道红痕,身体晃了晃,齐刷刷的倒在地。
在阳光的照射下,若仔细看会发现,凌霄的左腕上有反光,地面上还有点点星光,连成一道长线,这就是侍卫口中的天蚕丝。凌霄抬抬手腕,天蚕丝仿佛活的一般快速收回缠绕在腕上,只有两三点血渍,溅在衣摆的一侧。凌霄看都不看倒地的人,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周围的人对这场景见怪不坏,早就习以为常,每天在这里上演杀人越货,刀剑相向的事情,多了去了,继续忙活着手里的事,对来检查尸体的一行人更不会在意。
对在这里生活的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不起眼的一件小事,却不知这一切背后暗藏着惊天阴谋。
前往华山的路途遥远,最快也要五个月的时间,少年英雄会在年末,宁缺并不急着赶路,曲霖天生好动,此番初入中原,本就是为了一长见闻,也不心急,每行至一处都要停下看看,宁缺喜静见闻颇广,比一般同龄人稳重许多,见此情景也不多阻拦,不时和曲霖讲讲以前有趣的见闻,两位少女本就年龄相近,朝夕相处感情越发深厚,到后来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去华山的路上也并不怎么无聊了。
原先曲霖还以为路上会和那个冰块脸的凌霄不对盘,结果是除了露宿野外多少能因为凌霄要准备吃食和检查夜外住的地方是否安全需要守夜的情况下,一天之中能看到对方影子次数少之又少,久而久之,在吃人嘴短的情况下,早把先前的不愉快盘在脑后去了。几月时光,转瞬即逝。在森林里赶了两日的路,曲霖从车上到马上再到路上最终又回到车上,早就累的不行,天一黑吃了点东西就在车上睡下了。
宁缺替曲霖拉拉被子,毫无睡意的她,拿了件兔毛披风轻手轻脚的下了车,也没惊动车夫,将披风披在身上在附近的淮河河畔迎着月光散步。
中秋方过,空中月圆如玉盘,素月分辉,这时她在外过的第三个中秋了,现在也不知爹娘兄长和阿瑶他们是否安好。
宁缺享受着月光的沐浴,一步一步,一只离群白鹿在河边饮水,见到人来也不惊慌,反而亲昵的贴过去,反倒让宁缺意外不少,鹿本通灵,会亲近一切它觉得安全的事物。
她轻抚着白鹿,嘴角露着一抹笑意,突然鬼使神差的,宁缺侧身向河对岸看去,对面一名白衣青衫的中年男子似乎也在往她这边看去。两道视线短暂的相接,又分离开来。
宁缺收回视线,看着这长长的流水,倒影着满天星河,一切都是那么宁静,那么美好。
这一夜月光正好,风静无声,流水、星河、明月、白鹿,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好到连对岸人的模样她都看的一清二楚,厉苍龙自然也不例外。
这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因事外出的天龙教教主厉苍龙,他在此已有多时,刚才不过是随意一望,不想却视线交接,或者说他们是同时看向对方。龙王从不信命,自然也不会想到,这随意的一眼,
这是鬼谷弟子宁缺与天龙教教主厉苍龙初遇到,只不过是隔河一眼相望,却注定了往后日日夜夜的纠葛缠绕。
厉苍龙如刀锋芒毕露,宁缺如剑,剑藏锋鞘,终露其芒。两者的相遇,刀光剑影,是福是祸,一切都是未知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