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课前二十分钟。
隔壁的狱警听见动静,觉察出不对。他拧开教师的门,无语地对姜宸解释道:“姜老师,您走错监室了,犯人们都在408等你。”
姜宸愣了一下,扭头看看胡越,胡越耸耸肩,无辜地将双手一摊。
姜宸收拾了一下东西,跟着狱警拐到隔壁监室,就见一群犯人带着文质彬彬的金边眼镜,桌上摆着摊开的笔记本和拧开了笔盖的钢笔,坐的板板正正,在监室里……上自习……。看见她进来,一群四五十岁的高智商罪犯们竟然用一种委屈的神态看着她,让她一瞬间头皮发麻。
“(。・∀・)ノ゙嗨,”姜宸试探着打了声招呼,“不好意思同学们,我走错监狱了……”
胡越从她身后进来,声音里含着笑:“老师,借过。”
他快步走到第一排正中,拉开椅子坐好,双手捧着下巴,冲着姜宸微笑。他身后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犯人用笔头戳了戳他的脊背,小声问道:“老师给你开小灶了?讲的什么内容啊?”
胡越勾唇一笑,对那人挑了挑右眉:“讲了一节课……动物世界。”
“0211号,有家属探监。”
狱警将沉重的铁门拉开,胡越双手锁着手铐,走路时镣铐刷拉刷拉响。玻璃墙后面,一个人已经坐在了椅子上,看着他走进探监室,忙站起身来微微低头示意。他身后的铁门哐当一声又关上。
胡越坐下来,从裤兜里掏出来一盒烟,叼了一支,自顾自点上火。他的手指上还沾着些糖粉,在筋骨突出的手上显得有些不合时宜的可爱和休闲。他轻轻吹走糖粉,吸了口烟,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怎么了?”
“这季度的报表,给您过目一下。”玻璃墙后面立着的是一个女人,一把性感撩人的低音烟嗓,穿一件短款纯色黑T,低腰的牛仔裤,露出来的后腰上纹着一排外文句子。
胡越似笑非笑,抬手在桌上的纸杯里点了点烟灰,手铐发出几声脆响:“余松明和胡清是吃干饭的吗?**东西,还要劳累我们桡姐每个季度跑一趟监狱。”
“余松明和胡清如果真是吃干饭的,能把您老坑进来蹲这么一趟号子?那您岂不是更**。”李桡说着,也叼了一支烟,她倚着椅子斜睨胡越一眼,摸遍了全身也没有摸到打火机。
门外走进来一个男人。黑色的真丝衬衣,领口扯开,一身挺拓妥帖的黑西装三件套,在这样的天气里也没有生汗。他不说话,走进来之后就默默掏出打火机凑近她唇边,为她点燃了一支烟。
“嚯,齐齐也来了。”那男人低头冲胡越点了一下头,算作行礼了。胡越逗道,“你桡姐这张嘴是越来越**啊,齐齐还没一刀捅死她呢?”
李桡冷笑了一声,也不理会这一茬,她猛吸了一口烟雾,那个叫齐齐的男人默契地将烟从她唇齿间取下来,捏在自己手里。李桡将这季度的报表在台子上磕了磕,理整齐理顺,一张一张贴在玻璃上,展示给胡越看。重点不对劲的地方,她一张一张用红笔圈出了标识,探监室里有监控有录音,李桡不敢写的太明显,用了暗号和黑话。她隐晦道:“从今年年初开始,场子里的营业额就不太对,我去一家一家场子转过,营业份额绝对没有这么大,开支也不对。我怀疑是有人在咱们的场子里大批量走货。”
走货是行业间的黑话,就是贩毒的意思。能在自己的场子里大批量走货,那必是自己人无疑了。
胡越闻言将烟头熄灭在手指之间,冷笑道:“我就知道。”他嘴角勾出一个惫赖的弧度,笑得痞痞的,“我出去的时间越来越近,有人等不及了。”
李桡不动声色。接过齐齐手里的烟,吐出来一口烟圈,突然笑道:“老大,这也怪不得人家,你阻了人家发财的路,人家不除你除谁?”
“发财可以,”胡越搓搓手指,“走货不行。干爹是因为什么死的,我看他们都忘得差不多了。想发财,我分场子给他们。办厂,走货,埋线,只要我在一日,想都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