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2——小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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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底下搁了本不入流的话本子，什么风流郎君俏书生。
里面有一句写的很不入流的情话，我抄下来，丢给小温。飘逸的字迹清晰地写着“你出现在我身边，就是我可以遇见的最大惊艳，胜过五彩缤纷和一切轰轰烈烈的世界。”
我要瞧着他脸红，恼羞成怒。
可半晌，那团纸，还是那团纸。
终于熬到了先生下学，我十分恼怒“我给你写的，你怎么看也不看！”

说实话，我不太想理的，但大抵先生在台上的滔滔并不能让他忘记这个事情。收叠宣纸的动作无奈停下，侧首瞧他，
“上一次，你画了一只乌龟给我。”
“上上次，你说先生坏话——还扔歪了，被先生捡到，害我多做了两成课业。”
历数着以往的罪证，伸手拿起那团皱得毫无章法的纸，想叹气，却又忍住了，“这次你又给我了什么？”

我走他身侧，半蹲着身子，戳了戳他的腮帮，又戳了戳“你生气啦？”
他一本正经抱怨的样子很好玩，我见到的他总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眉眼中也总是干净的神采，少见这样的委屈与无奈。
我颇有兴致地盯着他瞧，“看看嘛，总之，总之是我亲笔写给你的，多少看一眼啦，先生都走了，你还怕什么？”
自从成了他的伴读，我世界中所有优先级都掉了个顺序，赵温礼成了这个年岁的我最宝贝的研究对象。
我喜欢看他高兴，看他生气，看他羞怯，看他发火，他的一切都新奇好玩。

“我没有。”
颇为孩子气的鼓了鼓腮帮子，这面前就是一个坑，还非要我踩下去。
无奈的顺了他的意，展开手中揉成一团的纸团，字尚颇为飘逸，只这内容让我陷入了沉默，半晌抬头看他忍不住问道，
“给我的？这是写给谁家小娘子的吧？”
脑子里快速的过了一遍汴京的高门贵女，可这自打给我伴读了以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往宫里跑，最大的可能还真不是她们。顿时恍然，目光带上几分警惕，
“我的姐姐妹妹们都是小仙女，不能让你给祸害了。”

风也安静的时间里，我只好数他的睫毛，一根根纤长的睫毛在光与影下清晰可见，于是等待也不焦躁。他的回复我十二分地不满意“小仙女算什么，赵鹤生才是真绝色！”信手拈来话本子里的一句话，眼神也学了十足十。
索性拖来一张板凳，坐他身侧，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写给你的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从来没有遇过什么旁的人 ，总想伴他身侧，你生得好看，一丝不苟的模样好似仙君，道一声惊艳也不足为怪。”
故意放缓声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瞧。

“这话你不能随便说的。”
他的眼里仿佛漆黑如深渊，又仿佛翻滚着燃烧的火焰，好像让人再多看一眼就会沉溺其中。
“日后你会遇见旁的，生的好看的女孩子，再去说给她听。”
在“女孩子”三个字上咬下重音，紧紧抿了一下唇角，睫羽下的眼睛开始躲闪游离，不敢像刚才那样跟他对视。

追着他的眼，他的眼如阳光挥洒的湖面，斑驳与阴翳共存。
我想做一只湖中的鱼，自由自在地徜徉，时而溅起水花，时而自由摆尾，安静又悠闲的梦境让人沉溺。
“女孩子有什么好。”我满不在意地，女孩子有什么好呢？我确然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可思来想去，我还是那条在水里的鱼，我把自己问住了。
“我又不是个随便的人，喏，当真的！”也没什么不好。

追番

女孩子有什么好，只要是女孩子，就有千般好。
这世间是有规则的。
“那我也当真了。”
长长呼出一口气，仿佛溺水的人终重获空气，长夜之后再见天明。
铺开毛毡，抽出架上的羊毫，就着笔尖未干的墨，落下两行字。
“回礼。”
愿此间，山有木兮卿有意，昨夜星辰恰似你。

一瞬间，眼眶有些湿润。我轻轻地读过这句话，如一根羽落在了心间，痒痒地，毛毛地，还有些想落泪。
人总是很奇怪的动物，自己将情谊作调侃时，是无所畏惧地，天不怕，地不怕。
而一份珍重摆在眼前的，渐渐绯红的是我自己的面庞，心如擂鼓的也是我的胸膛。
我只想抱抱他，于是我真的凑上前去，将他揽在怀中，闷闷地道了声“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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