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总是对你食言,也总是自欺欺人。
可是怎么办?
要是放你走,我还是不甘心。
旋转餐厅里浪漫柔和的灯光打在每一对来访的情侣身上。他们中有的刚刚交往,有的将要步入婚姻,也有的已经被感情束缚麻木,苟延残喘。
赤井秀一和克莉丝算是特殊的一种,毕竟他们是在情侣餐厅吃饭的唯一一对非情侣。
“还是五分的西冷多加西兰花和一杯Sharry?”赤井拒绝了服务生递来的菜单并示意他可以直接点单,克莉丝眉头不可见的簇了一下,“再加一杯柳橙汁,多冰,一个小时以后上。”赤井抿着薄唇,想到了什么事情一样看了看手机上的日期,“我和这位小姐一样,酒换成波本。还有她的橙汁不要加冰,谢谢。”“诶……”克莉丝刚要说话,温和的服务生已经合上菜单,满分笑容的说了句“祝您用餐愉快”后就匆匆离开,只留身后的燕尾马甲供克莉丝不满的目光注视。“我喜欢喝冷的。”“我知道啊,但是这两天不行,”赤井的语气很认真,“你会不舒服的。”
“唉……”克莉丝无奈,虽然他从早上发现她开始就在对话中有意无意的向她暗示,敏感如她自然早已理解只是不愿承认,现在他已经表现的如此露骨,显然是打算做最后的摊牌。“不可否认赤井先生,你很了解我。”“你为什么不好奇我这么了解你的原因。”“消极避世的思想吧,”精致的蕾丝桌布上的红烛外焰的光芒照在她微偏的脸颊上,在睫毛下方打出一片阴影,落地窗里对面的赤井表情似明非明,若是倒影再清晰一些,或许可以看到墨绿色眼眸中的复杂。“毕竟寻找真相是很累的事,而我恰巧不喜欢自找麻烦。”赤井秀一发现自己没有反驳她的理由,他在她面前到底是什么呢?朋友,搭档,恋人?可是系在他们之间记忆的纽带被单方面解开,他自己握着这一头,小心保护希望它不要被狂风刮走。在她眼里,他只是一个抱有目的的患者。克莉丝正等着赤井的回呛,对面的他却迟迟没有声响,她不解的抬头正好看见餐桌上他握的死死的,骨节发白的手。失落了吗?是不是像她一样,犹豫不决又害怕退却,哪怕她的心,其实早在第一秒见到他时就沦陷。一只纤细匀称的手覆上赤井的手背,在被意料之中的捏住后抚摸那掌心里的茧,赤井秀一身体一震。用适当的肢体接触安抚受伤的心脏是必要的,接下来的套话,也是必要的。“你在不安,因为我。如果你那么想让我知道什么的话,不如,聊聊那两块墓碑。”克莉丝目光灼灼,她的指尖有点发凉,赤井秀一感觉手掌的痒顺着静脉流回心脏,她仅仅交出了一只手,就已经让他近乎疯狂。克莉丝享受赤井此刻的表情,夜晚和微醺的灯光代表现在是她的主场。“不想说啊,无妨,那就请王牌探员先生听听我的推理怎么样?”秀一半天才发出一个音:“好。”
她微微一笑,坦然自若,就像他们第一天见面时他的态度。“首先,你接近我假装失忆是为了完成一次双向催眠,你想让我通过你的潜意识发现一段假的感情和一个被压抑的人,这是很好的布局,对比总会让人印象深刻。”她摸着他右手的虎口,那里因为常年拖枪而磨出厚茧。“接着你侵入我的潜意识,让我亲眼目睹悲壮的一幕,不惜危险的代价也要让我重新经历一次,因为眼见为实,潜意识的记忆永远不会骗人,顺便勾起我寻找记忆的渴望,让你有机会解释顺利成章。吊人胃口很有心机。”手上的动作移到了掌心,圆润的指甲画着圆圈。“要进入重点了啊,你在第一块墓碑前说了‘谢谢你’,而且那块碑的石料还很新,这表示有个人去世不久,他也许做到了你未做到的事情,你对他的感情很复杂,他是那个被子弹射入心脏的男人,对不对?”她揉捏着他手指第二排的关节,骨节分明,棱角清晰。赤井秀一再一次想握拳的念头被她压住,“没事的……我不知道你给了什么没实现的承诺,但我要告诉你,你从未被怪罪。”他的动作僵在原地,直到手掌脱力放松,她才再次开口,“最后的,是我无意中遮挡身体的墓碑,那已经有些年了,至少是第一块碑出现在那时间的两倍,上面的照片我看得一清二楚,黑色长发,温柔又悲伤的笑意,是那个被你利用却还是爱上了你的人。你没有拿走我放在那里的白玫瑰,或许你觉得我应该明白你对她的感情——懊悔?还是愧疚?”她轻轻划过他的指甲,动作很慢很有耐心,克莉丝的整只手已经脱离,藕断丝连的触碰,他心中电火石光。“顺带一提我收到的一条短信吧,驱使我出现在你面前的是一张照片,”她眼里是不容抗拒的命令,“告诉我,你为什么剪去了长发?”看到照片时剧烈的心痛让她仍有余味,她不信他没有对那女人心动,这是她最后的考验,她要打破这一出深情的戏码。抽回的手被赤井秀一牢牢抓住腕处,他张开手掌,与她十指相扣,刚刚被抚摸的地方与她严丝缝合,赤井秀一眼里一波秋水深情,吻了吻她的指尖。“小姐的推理近乎完美,果然能力不会随记忆而消失。”克莉丝默许了他逾越的行为,“你说了近乎。”“是的,因为只有些许瑕疵,这只来源于——你忘了加入我做这一切最根本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