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别陈桥吧 关注:951贴子:104,001
  • 12回复贴,共1


1楼2020-02-29 11:13回复
    汴风流
    (我围绕着一棵槐树,赞扬它的魁梧,春时的花叶茂盛,格外好看——更妙的是,槐花可生吃,还可做饼。逐流中委实缺一颗槐树。)
    (我攥着一溜槐花,坐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慢慢地咀嚼。另一侧,搁着两壶酒,我是千杯不醉,逢酒必喝,却觉推杯换盏颇为无趣,不如对月而饮来的开怀。)
    (——可若逢人,我总得邀她喝上一杯,可不巧的是)殿下可到了饮酒的年岁?
    (我分不清,只好举杯问她一问。)


    2楼2020-02-29 13:14
    回复
      大内从不乏美人,是以我见到新鲜的、花儿一样的娘子们,总觉得她们既似曾相识,又面生。索性将这归咎于美总是相似的。奉嘉皇帝有那样多的嫔御,他记得住么?
      至少我能记得住这一位。若是她碰见父亲,才更教一双燕好。
      这很可惜。
      我便拈着裙向她身侧坐一坐。槐花香得十分清幽而独立。
      “三郎的百日宴上,就已经吃过酒啦。”笑,“槐花佐酒,娘子好风流。我有幸尝一尝么?”


      3楼2020-02-29 13:30
      回复
        (我递她一串槐花,又斟一杯酒。)给。
        (琼林苑内,风好景好,何处不能成席呢?因而我未曾问多余的话。她是官家长女,继承了尚娘娘的好相貌,声音数是能唤醒春风的温柔音。)我年幼时常这样。(又觉起了不好的头,找补道)不过那时候尚未饮酒,光吃槐花啦。
        (我幼时十分贪嘴,爷娘的口味很清淡,如同他们的脾性一般,家中菜肴也多清淡寡味,日久天长,我便看到什么都要尝上几口。)我家乡的孩子也是这般,槐花吃得,炮仗红也吃,我有个手帕交贪恋桂花糕的味道,竟然是金桂都塞进嘴里嚼。


        4楼2020-02-29 16:36
        回复


          5楼2020-02-29 16:38
          回复
            她身上仿佛有些阿娘的影子。
            我识得阿娘时,阿娘已是越王的妾室了;而她新鲜且烂漫,大抵自斜风细雨的水乡来,以槐、桂入馔,再佐一壶绵酒。可邠州甚么也不长,只有劣风、狂沙与西陲的胡杨。
            阿娘若长在汴城,应也是她这个模样。
            这着实是令人叹惋的。
            我向她道一句谢,嗅一嗅掌心里的槐花,啜一口酒,再细嚼两颗香瓣。
            “多好呀!我从没这样吃过酒呢。——大内早已鲜见这样的野趣了。”


            6楼2020-03-01 11:25
            回复
              (食花其实并非稀罕事,北方人也好做紫藤饼——有院落的地方,最适合搭紫藤架。春时氤氲如紫云,夏时又可纳凉,纵使秋冬萧瑟了,缠绕的藤蔓也有残喘的生意。)
              (可在宋宫里,事有定制,这些就颇上不得台面,我也未尝因此着恼,趣味总是自己活出来的)那是孩童时的玩闹——可而今想来,食花既不伤天害理,也不妨碍旁人,似乎也不算胡闹了。
              (她的真挚热切让我有些怀念幼时的时光了,家中宅院算是精致小巧,可耶娘每日思索如何谋篇布局,造出别有洞天的园。似乎扬州文士的生活便是在无数生活琐屑中寻找自己的乐趣,我虽未习得多少文气,却也继承了这点趣味。)该算是关起门来的闺阁之趣,无伤大雅的。


              8楼2020-03-01 17:21
              回复
                怎能算伤天害理呢?——我自唇间抿出一瓣槐花,它有些苦,拿手绢儿包了弃置在一旁。此刻便不很要做大内的公主,只当同娘子吃酒寻花,“闺阁之趣,无伤大雅”。
                另半席是举子们的场合,曲水流觞,掸冠相贺,比这厢再热闹得多。
                我含着一口酒远眺,眺不见甚么盛景,能闻丝竹管弦,当它是演我们的乐,亦十分惬意起来。
                “娘子住那里?”笑问,“仿佛从前不曾见过。您认得我,我却尚不识得您呢。”


                9楼2020-03-01 20:39
                回复


                  10楼2020-03-01 20:45
                  回复
                    我住在穆清逐流,随波逐流的逐流,您可以去那里寻我——逐流移了棵很高的枇杷树,如若夏日里枇杷果缀满枝头时来,便很好认。穆清的其他苑里都没有的。
                    (我来宋宫这些年,十分悉心地经营这小片土地,栽上自己喜好的花。只是时日尚短,顶得意的仅有这株夏日能结一树果的枇杷。)我打扬州来,与这座城同姓,取名风流。
                    (我掩住嘴)我倒是很喜欢这个名字的,只是女子来了宋宫,似乎便仅剩下一个姓氏。倘若得了封号,久而久之,恐姓氏都能教人遗忘。


                    11楼2020-03-01 21:06
                    回复
                      史书尝以风流辨美人,可将女郎归为“美”的,亦足够多地以为她“祸水”;枇杷树与逐流,我总觉得听来不是好意头,可汴娘子的名讳很漂亮,她大抵是生来就适意这座城的。
                      “风流,”我垂眸摘一簇槐花,在指尖捻碎它,“那叫您汴娘子,实在辱没了这样漂亮的名字。”


                      12楼2020-03-02 11:14
                      回复
                        (她的咬字使得风流成了真风流,我该扺掌赞她一赞的。)您的眼光极好,在我家,这是十分出格的名字,却是太祖父过世前起的,说家中的风气也改改了——
                        (其实清淡板正的门风也未尝不可,百年间如一日,世代人似一模子,才是人世间亘古不变的。我成了家中的变数,体味着阖家一点点不寻常。可太祖父大抵也只敢给女孩儿其这样的名字,娘子终究是泼出去的水。)家中耶娘只会叫我乳名,离了家才好这般招摇过市的。
                        (我一壁说话,一壁饮酒,十分自如,转眼间,酒盏见了底。我十分遗憾地)又该回去寻酒啦。


                        15楼2020-03-02 11:33
                        回复
                          “扬州的风流不妨碍汴城的雅正,一整个汴城皆不招摇过市,规规矩矩地,总要少很多生趣。”
                          从前在邠州,阿娘是独一份的阿娘,尚有人叫她的名字。后来到了大内,便成了千篇一律的花儿朵儿。大内偏爱规矩与雅正,总是这样好埋没人的。
                          我举一举空盏,向汴娘子致意。
                          “多谢娘子的花与酒——宴后若得空,我去逐流寻您。”


                          16楼2020-03-02 11:39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