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清💦

几日前，顾郎与沈郎领兵巡防，我本打算趁机再探侬福利之底，未曾想他已不见踪影——待至顾郎与沈郎归后，侬福利仍旧不见踪影。
我觉事有蹊跷，特寻顾郎一问究竟。
“顾郎——”
我遣去了通报官吏，刻意杀他措手不及。“不打算同我说说，您前几日与沈将军到底去做了什么？侬福利又去哪儿了。”
我一向宽和，但因疑他欺瞒，神色凝重，也未打算压住话间不满。

一横一点，书毕需要呈递的奏折，笔墨未干，摊开在案上待其风干。
门被轰然推开，细微的震动搅着砚池里的墨，连纸上未干的墨迹也晃出一两条细丝。
大惊小怪——暗自嘲了来人一声，小心翼翼的捧起书毕的奏折，仔细查看那一两条细丝是否会影响文字的观感，以免给官家的印象不好。
一出声便是咄咄逼人，我到也能理解——瞒着他是我不对，他有情绪也是应该的。是以未有因他的语气而生气，将奏折一叠成册，递给他
“侬福利啊，该回哪就哪了。”
“这是我的奏章，想请白大人过目，替我润色润色。”

我撇他一眼，接过奏折，落座。
顾翦的字俊秀飘逸，赏心悦目，可我分毫没空欣赏他一笔一划间的风骨，只因字字句句，教我怒火中烧。
仍是不着一字地将奏折阖上，推还于他。
这才慢条斯理，“顾将军惜字如金，前因后果都懒得知会白某，可曾将白某这个知州放在眼中？”
这些生长在世家的毛头小子，未曾经过几年历练，却总以为老子智谋无双天下第一。我将他的眉目细细扫过，隐藏在根骨里的傲气，与汴京城里日日可见的少年郎如出一辙。
好你个顾翦！竟还用起了先斩后奏。

“白大人哪里的话。只是事情说来复杂，递给官家的奏折写的清楚，若是白大人还有何不明白的，只管来问我。”
白玉清前来兴师问罪是因我调军帮助侬福利未曾只会他而非此时我未开口回答。他此番不顾礼急冲冲闯入，想来是怒急，我自不会如实回答撞枪口上，只装傻充愣，避开他的问话。

“哦？”
——见他避重就轻，撇他一眼。
“那就请顾将军同白某讲讲，为何要绕开白某私自行事？倘今日白某不来，是否顾将军一份折子上达天听，待圣裁传回，才预备同我说说前因后果？”
我本非爱口舌之争，只顾翦行事，如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纵使此刻也无半分悔改之意，让人头疼。
“你我二人离汴梁至此，倘坦诚相待尚做不得，日后如何共事？”

我确实是想这么做。
若非白玉清对此事持反对态度，我也不会特意瞒过他，得到知州相助比没有更易行事。此事我不占理，故而不出口回驳，任其质问。
待其说的口干舌燥，才慢条斯理出声
“侬福利一事白大人您也在场，后来我也同您权衡过拿到广源的利弊，可是白大人并不赞同顾某的意见。”
“并非顾某想瞒着白大人，若是白大人但凡表达出一丝赞同，顾某也不会出此下策。有知州帮助可比没有行事容易。”
我言下之意，会瞒着你白玉清还不是因为你不同意。把本来身上严严实实的一口锅，甩到白玉清头上。

此处没一杯茶，我无法趁着喝口茶的功夫，缓缓我这蹭蹭直上的怒火。
我在大理寺这些年，牢房里伶牙俐齿颠倒黑白得见的多了，朝堂之上文官争辩，真是能活死人生白骨。这些年泥里头滚，也不惧这些。
这是，往后如何？——尚且不知我他要一同在这南蛮之处待上多久，原为山明水秀的那点田园恣意也一扫而空。
我缄默了会儿，续道
“顾将军，这儿的知州是我，您若对白某有何不瞒，自可在折中添上几笔——”
我斜瞥他一眼，“倘你换不得我，在这儿个地界上，以后还请顾将军按照我白某的规矩做事。”

我同白玉清并无个人恩怨。二人千里迢迢从汴梁至邕州，知州理行政，我调任经略安抚司，主军务，二者本不想干，若有事与知州公议，可没有谁得听谁的规矩一说。
“白大人这话说的可就意气用事了。这儿也就我们两人，气话说也就说了，不过心。”
“经略安抚司何时需按知州规矩办事？若是此话被有心之人听见，参一个越职之罪，可就不太好办了。”

“此处你我二人，白某倒不惧你做这有心之人。”
将奏折推还予他。
“顾将军若想增减一二，还请自便。”
倘做这知州要耽如此风险，我倒巴不得逢一弹劾，教我贬去他地——总也比赌一个不知未来是何种变数的广源是好。况且一两句之话，放在朝堂之上，若增减旁的把柄，倒不至伤筋动骨。
若还在他处与之纠缠，恐怕今日得是更大的不欢而散。

嘴角扯开，接过奏章往案卓上放。朝堂斗争往往在奏章体现一二，若政见不合亦或是私人恩怨，抓住把柄便写个奏章呈递上福宁——政客们惯用手段。
我虽非君子，倒也不屑一些鸡毛蒜皮小事也要上奏天听
“白大人既已看过，那便无需再润色了。”
事已至此，白玉清知道他想了解的事，二人也无再交流必要，只拱手一礼送走白玉清，将奏章装好嘱咐人快马送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