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余阮阮，赵嘉蕊
小余此后有几天总要去小瀛洲跟赵徵音说话（实则是跟赵徵音假设，当天皇帝过来万国台要怎么办），赵嘉蕊看见这种情况，出于小女孩的心理就有点吃醋，余阮阮告诉她：我们只是好朋友，你不要多想。并且叮嘱赵嘉蕊不能乱发脾气，至少在别人面前不能。

（因着万国台这一折，近来便比平日去会宁殿的次数更多了些，不过也无旁的，每每到了，便直奔小瀛洲去，总是要与世昌念说上一会儿的，再同她聊聊旁的趣儿，这小半日便算过去了。今儿比往常回来的早一些，又去重熙殿取了盒小饼干，寻思拿给赵嘉蕊尝尝。）
（孰料刚一进门，便觉察出来整座屋子，是不同于以往的寂静。不觉看向不远处站着的白露，她给了我一个眼神，又稍稍皱了皱眉头，便觉察出来是什么意思——这小祖宗，又生气了。）
赵嘉蕊。（我抬步往里走，又扬声而唤。）出来吃饼干。

苑外玉兰正盛，花蕊粉嘟嘟的，比沾了晨露的芍药还娇艳几分，引得四五只色彩斑斓的蝶翩翩围绕。窗外树枝间站着的两只鸟雀儿，吱吱喳喳叫了一早上，但很不幸的是，今日这座楼阁的主人并没有心思去闻花看月，捉鸟捕蝶。
此时此刻，她正坐在桌前，面对满桌糕点唉声叹气。说是唉声叹气的颓废也不确切，准确点，应该是怒火旺盛爆发后的虚空。
不过下一秒，一声清脆婉音传来后，小小一圈人影猛得从椅子上站起，回身，手脚并用的指使着宫人们。
“ 关门，关门，我谁都不见！”

关什么门？（凭心而论，赵嘉蕊的声音并不算小，甚至汹涌奔来，以至于我还未真正进到她寝阁，只是在前院时便已然听得清楚分明。扬声询出一句，双眼已紧紧盯着那扇让宫人们手忙脚乱，却又有几分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关上的门。快步上前，一手推开门，又往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下去。）
（屏风后一道小影坐在榻边，略低着头，便如同书里的画儿一样一动不动，可观她面上隐约屈情，又把饼干放在外面案上。）重熙殿的小饼干，你头前儿一直念叨着的，快出来。

倘若有面长镜，定能照出现下的动作有多滑稽，踮足蹦跳，高举双臂不断挥舞，腕上系着的红线铃铛跟着跳动，叮铃铛啷响个不停。
“ 关上，我说关上！”
殿门半掩不掩，里外都是得罪不起的主儿，推门的两个宫人进退两难，僵持在原地一动不动，仅剩一双手在哪儿哆嗦。只看他俩儿没动静，独留我心里干着急，索性往屏风后夺去，一屁股坐在小榻上，愤愤不平。
这样的戏码三天两头要上演一次，故而尚在里屋整理床榻的柳柳喜闻乐见，也不问缘由，到跟前摆正被乱甩的锦履，便欠一欠身出去了。我恰好顾不上她，只扭动小臀往里坐点，憋足劲儿不啃声，面子跟前，饼干又算得了什么呢。

（饼干的香味儿慢慢飘出来，我唤完赵嘉蕊的名，眼睁睁瞧着屏风后的影儿分毫未动，不多时传来鞋履踢踏声，竟是她贴身随侍柳柳低着眉头出来，抬手示意她退下，抬步而去，侧目往两侧睇，须臾又收回来。只同她隔着一道屏风，上头所绘的锦鲤，业仍是我初时握着赵嘉蕊的手，描出来的模样。）
你再不出来，东西可就凉了。——还要我进去千请万让的么？

重熙殿的小饼干，我寻常并不多食得，盖因幼时贪嘴吃多了甜腻之物，牙疼到榻上翻来覆去的打滚，小半边白玉无瑕的脸颊肿了好几天才消下去。自此，晚宁的点心一概以咸鲜为主，例如蟹粉酥，葱油卷等供应无缺，但凡带有丝甜味的，要半月才见一回。
“ 哼！”
饼干的香甜隔着扇屏风飘来，绕着鼻头打圈，怎么也不肯轻易离开。我只能卯足劲儿，鼻腔用力往外吐气，驱散一两分诱惑，而效果不甚明显。只恨自己不争气，恼得脸蛋通红，双手环臂，转过头去。
“ 我 不 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