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的一面向着西,天空突然有沉沉的乌云压下,把一早的阳光掩盖,房间里沉积的灰尘愈发肆虐起来,散出些许陈旧的腐味.女人把手机合上,猛地往地上砸去.“该死…”她的脸色暗下,看着手机的屏幕裂开,又狠狠往上面补了几脚.
“该死,你这个小鬼居然没死掉.埃德蒙下手太轻了！”女人转过身冷冷地盯着那个被反绑着手昏迷过去的少年,,她走过去,这个废弃房间的地板随者她的动作发出不堪的吱呀声.
“明明只要撑过有效期就好了,我们的计划全被你毁了.还连累了凯瑟琳.”她用脚踏上少年的腹部,往下用力地踩下去,像在碾碎一只小虫子一样漫不经心,“你活着也就是这样的价值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小鬼的生命力到底有多顽强.”
“你这里，应该早就坏掉了吧.”
女人淡漠地,居高临下着看到少年惊醒,脸色惨白.麻醉剂的药效并未完全结束,少年没有什么动静,也不看她.
“喂,小鬼,你说话啊,要不然在人来之前就太无聊了.”
他紧紧地咬着牙,感觉那力道又下陷了几分.并不是觉得疼.好像疼痛随着空缺的地方,一起消失了.
只是只是只是.
…为什么…一点也不想…
“……”
从这里看过去，正对着手机的碎片。玻璃在青乌的云下折射，散了一地。
他终于还是开口，缓缓地，用那种古怪的音节。那女人的动作突然止住了，整个人都向后折去，但是指令并未强硬地完成,大约觉察到异样，女人骤然变了脸色,在压制行为的古怪力量消失的空隙间闪身到一旁,警觉地注视那个伏在地上的少年.
他不知什么时候挣开了潦草绑住的钢丝,血从手腕上渗到地板的裂纹里,把灰尘滚成暗红的凝结.
即使如此,他也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拿眼睛笔直地望着女人.
如果对方肯仔细看,那片夜色的冰冷既没有饱含杀气也没有怒意,只有点难过而已.
就像表面风平浪静的大海一样,在最深的地方把人卷入宏浩的暗涌崩裂.
“你真是有趣,小鬼.”
女人蹙着眉,从腰间拔出一把转轮手丄枪来.
“你居然还能动.在人来之前,你最好…”
她的手突然抖了一下,似乎被无形的手掰开般,然后僵硬不动.枪嗒地掉在地上,溅起一些碎屑和细微的声响.
往对面看过去,少年已经闭上了嘴,那些奇异的声音消失了,留下片刻的沉默.
窗外的乌云翻涌成乌青的浪,把正对着窗子,那女人的脸色映得低暗.
“有威慑性的事,做一次就够了.”
在少年又开口之前,她猛地冲上前抓住少年的喉咙.
“我可是听得到的,你说的话.”女人冷笑了一声,“是心理暗示么.但是第一次没能把人压制住你就输了小鬼.”
她卡着少年的脖子把他从地上拎起来.
“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永远也不要说话好了.”
“反正拿来做交换也只要你活着.你的个人安全,我可没保证过.”
因为窒息,那女人的表情,声音,全部都听得不真切.
他正站在这个结局上.却终究没有竭力再说,那句致命的话.
眼睛反而瞟向地上的手机.
坏成那样,已经修不好了.
如果变成一个人,就没有回去的地方了.
那个孩子会因此,要一个人独自生活.
一个人的话,真的……
“如果你真的想的话，第一句话就足够杀死人了。”
“所以我才说,这种事,你怎么会做.他也知道.”
戏弄般的话从墙边突兀传来。
脚步落地的声音扣合.女孩子半是嘲笑扬起手,抓住被气流托起的手丄枪,凭空在地上投下一个阴影.
“喂,你的枪掉了,小姐.”
她用手一下一下的敲着枪柄,托着它精准指向女人.
“你可真是会开玩笑.”女人挑起眉,松开了少年,任凭他跌落回地上,“你这小鬼又是从哪里来的.我不记得门是在那边.”
“空间分子传输.大人不懂的.”
女孩抿嘴一笑,重新把枪扔回地上.
“安德列娜.弗兰.我会稍微记得你的名字的.”
“拿你当敌人也很可惜,不是么.”
她不温不火地收敛微笑,眼中晦暗不明地,有一些光亮起,另一些东西熄灭.
几乎是同时,在那女人的胸口,像是从内部被锋利的刀刃冲破,血肆意地飞溅出来,溅落在地上和满地的灰色黯淡地混浊在一起.这一切无声无息地兀自发生兀自结束.也许是一分钟,也许只有一秒,就这么把时间凝滞不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