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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风悄悄过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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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久久是在高一进校的第一天认识连城的。那是林久久从外地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里的第一天,外婆将她送到了二中门口便回了家。她站在教学楼的门口,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向上走。
夏天的太阳高高地挂在头顶上,耳边尽是蝉的撕鸣声,一声高过一声。久久下意识地拽了拽背包肩带,突然就吹过来一阵风。
风扬起了沙子,久久就闭上了眼,当她再睁开眼的时候,视线里尽是连城的脸。
于是林久久一直都觉得,连城是被风吹来的。

连城喜欢在下午自习结束后,在久久的教室门口晃悠。他总会先探半个头来,然后朝久久吹口哨。久久一抬头,连城就会朝她招手。
“你又请我吃饭啊?”老班刚一出门,连城便出现在教室门口,久久连忙跑了出去。
“有人请客你还不满意呢?”连城瞪大眼睛,显然是对久久的开场白有些奇怪。
久久把手上的钢笔盖好,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里。她朝教室里望了一眼,顿时就感到许多复杂的目光正看着自己。
林久久朝连城点点头,浅浅地笑。然后连城就拉着林久久赶紧跑开了。
“许连城同学。”久久坐在连城的对面,手里端着刚送来的柠檬汁。
“啊?”连城正在狼吞虎咽地吃东西,突然抬起头来,一粒米还留在嘴边,久久不由得笑了起来。
“什么事啊?小丫头。”连城见久久光顾着笑,又问了句。
“你为什么老是来找我?”久久说着朝连城眨眨眼睛,连城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沉默地吃饭。
林久久刚到学校的那天,站在教学楼门口不知道该怎么走。连城刚拿完通知书出来,就看见门口站了个很干净的女生。头发长长地扎成马尾,穿着薄薄的衬衣,额前有短短的碎发被微风扬起。

“久久啊,你和隔壁班的连城是什么关系啊?”晚自习的时候,久久刚从外面回来,同桌就悄悄地凑到久久面前,轻声问她。
“没什么关系啊。”久久说。
“别开玩笑了,开学七天,连城几乎天天都来找你吃饭,”同桌说着,扬了扬眉毛。“久久你不知道连城是谁吧?”
“是谁呢?”林久久转过头去,同桌正看着自己,“我就知道他人很好,开学的时候就是他给我带路的。”她说着,又想起了那天连城的脸。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连城就象风一样。
“你知道白小絮吗?”同桌轻声说,生怕别人听见了一样。“就是坐在窗边最漂亮那个女生。”
同桌说着,朝那边看去。林久久抬起头,窗户边上,真的坐着一个女生,齐肩的碎发松散地搭着,侧着看过去,脸上轮廓明晰而舒服。林久久虚起了眼睛,依稀可以看到长长的睫毛,白皙的皮肤。
“看到了吧。”同桌见林久久的嘴都成了O型,很得意地笑笑,打断了她的思维。
“嗯。好漂亮呢。”林久久说着,转过头来。这句是真心话,她仔细地看了那边的女生,真的很漂亮。远看都这么漂亮了,大概近看就会让人觉得上天怎么这么不公平了吧。她边回同桌的话,边这样想着。
“那就是白小絮呢。”
“哦。”林久久点点头,“那怎么了?”
“你怎么还不开窍呢?”
“啊?”林久久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过了许久,终于点点头。“你是想说,连城喜欢她是吗?”

林久久开学不到一个星期就在学校出了名,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有很多女生在背后指着她嘀嘀咕咕。久久开始很讨厌,后来久了大概也就听清了那些悄悄话的内容了,无非都是:那个就是许连城带来的插班生,或者说许连城经常和她一起呢,再或者许连城……
总之,全部都是许连城。林久久突然间很悲哀地觉得,自己在别人嘴里永远都是“许连城”怎么怎么样的。
“原来我就是个配角呢。”吃饭的时候,久久笑着开玩笑。
“去,别管那些人。”连城边说边顾着吃饭。
“喂。”久久沉默了一会,低下头来凑到连城面前,很神秘的样子。
“怎么了?”
“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说。”
“白小絮是谁啊?”久久说着,眨了眨眼睛。
“……”
“连城我叫你哥哥好不好?”久久没理他,继续说着。
“啊……好啊……”连城抬起头,表情稍微开始严肃起来了。他点点头,然后头转向另一边,窗户外面,有个影子隐隐约约地在外面晃着。



1楼2005-12-25 10:34回复
    “那,叫小絮姐进来好不好?”久久沉默了一会,朝外面看了一眼,那个站在窗边的女生果然就是白小絮。她看见久久和连城都看见了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从大门走了进来。

    林久久一进教室就觉得大家的目光很奇怪,她莫名其妙地走到座位前,放下书包。白小絮从窗边一路小跑过来,带过来一阵风。
    “久久!”白小絮说着,边微笑边坐到久久旁边。
    “怎么了?”久久抬起头,看见白小絮脸上泛起的红晕。她突然觉得,如果女生都长得象白小絮一样的话,那么世界上大概就不会有丑陋这个词了。
    “连城昨天跟我道歉了。”白小絮说着,很激动地抓着久久的手。一脸的幸福比窗外夏末的阳光还要灿烂。久久低着头从书包里拿作业出来,许久了,才哦了一声。
    这是开学第十三天,林久久从很远的地方转到这里来才十三天就认识了二中最出名的两个家伙。一个就是许连城,还有就是白小絮。
    久久用了整整三堂美术课的时间听同桌讲关于许连城和白小絮的事。她那时候才明白,原来连城从初中开始就一直是学校最著名的男生,什么都好,好到找不到任何可以数落他的地方。包括女朋友。
    同桌郑重其事地告诉她,大家都认为许连城和白小絮肯定是一对,尽管谁都没有承认过。
    久久点头表示赞同,她边翻开作业本,边小声自顾自地想。如果连城真的那么优秀,除了白小絮他是找不到第二个选择了吧。久久照照镜子,然后微微一笑,又放回书包里。
    白马王子总是要配水晶一样的公主才对,许连城那种全校女生心中的王子,当然得有一个能称得上他的长相的女朋友才对。

    连城答应了久久叫他哥哥,可每当久久叫他哥哥的时候,他就会皱眉头,然后很不高兴。
    “你就叫我名字好不好?”连城又一次说起。
    “为什么?”
    “我不喜欢。”
    “可我不叫你哥哥,别人回误会的。”久久说着,很认真的样子。
    连城愣了一下,低着头不再说话。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打着。
    “快期中考了。”最后,他找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嗯。”久久点点头,“好象要分班是吧?”
    “好象是呢。”
    “我要读理科。”
    “哦。”
    “听说小絮姐要读文科,你也会去的吧?”
    “嗯。还不知道。”

    白小絮经常会在下课的时候来找久久说话,日子久了久久就觉得其实美女不一定都很高傲的,比如白小絮。白小絮又温柔又漂亮还很开朗,人缘也很好。久久发现无论男生女生都很喜欢她。而正因为白小絮的到来,本来因为连城而使得久久陷入困境的感觉一下子全都没了。
    好象同学们都在一夜之间全接受了她一样。很奇怪呢。
    久久在开学第60天的时候终于弄清楚连城和白小絮的事了,中期考完以后,白小絮来找久久玩。然后久久无意中就提起了连城,白小絮就全部告诉她了。原来连城和白小絮从小学开始就在一起了。
    “他那天看到我和班上的男生一起吃饭,他生气了。”白小絮说着,面带幸福的微笑。很轻松的样子。
    “所以啊,哥哥就拿我来气你是不是啊?”久久笑了,凑到白小絮面前开玩笑。
    白小絮低着头,脸一下就红了。

    外婆打电话给久久,让久久好好学习,等期末考完了就转回去读。那个晚上久久刚和连城吃完饭回来,嘴边还带着微笑。连城送了她一张卡片,卡片上写着:圣诞快乐。久久刚想说谢谢,手机就响了起来。
    “怎么了?”连城见久久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不好看,问候了声。
    “没什么。”
    “久久。”
    “嗯?”
    “我喜欢你。”
    “别开玩笑了。”
    “我是说真的。”连城说着,语气变得很急噪。久久抬起头看着连城的眼睛,好象真的不是开玩笑。可为什么呢,连城不是和白小絮和好了吗。
    可为什么呢。白小絮不是天天都在自己面前说着连城怎么怎么了,他们又怎么怎么了。那些甜甜蜜蜜的事又是怎么回事呢。
    “久久?”连城见久久不说话,连忙又问了一句。
    “我以为你会好好对小絮姐的。”久久抬起头,“你为什么每次一跟她吵架就要拿我来当挡箭牌?”
    “我……”
    “许连城你知不知道,全校没有一个女生不喜欢你的。”
    “……”
    “你听着,林久久喜欢许连城,从她开学第一天就喜欢许连城了。可她现在很讨厌他,因为许连城是个坏蛋!他伤害了小絮姐也伤害了林久久。”

    白小絮依旧每天都跟久久在一起。她会在每一个阳光灿烂的时候微笑着,说着许连城的好。而久久每次都会附和着,她有听到,班里都流传着连城在追另一个女生的流言。久久知道,人缘如白小絮一样,肯定是很早很早前就知道了。
    白小絮拿出一个水晶的发夹给久久,然后微笑在脸上很幸福。“这是连城送我的,好不好看?”
    “好看。”久久拿着发夹,鼻子突然就好酸好酸。
    “久久你怎么了?”
    “小絮姐,你别装了好不好。”久久说着,眼泪就开始在眼睛里打转,“我都知道了,连城他根本就是个坏蛋。他不值得你对他那么好。”
    “久久我知道,可我就是喜欢他。那该怎么办才好呢。谁叫我喜欢他呢。”
    “我要走了。期末考完就回去了。”久久沉默了一会,开口说。她一说完,就看到白小絮很惊讶又难过的表情。

    久久再次转学的时候,她谁也没通知。期末考试结束的那天,她从考场里走出来,看见白小絮和连城站在外面,连城朝白小絮低着头,然后白小絮就朝他微笑。久久张开嘴想叫他们,可话到一半又咽了回去。她从连城身边走过去,走了十几步,再回过头。好象看到白小絮在朝她招手,微笑。
    久久知道,连城一定又回来道歉了。连城和白小絮吵吵闹闹了那么多年,大概是谁都不能再分开了吧。她低下头,在心里轻轻地念了念祝福,然后就不再回头了。
    久久走出学校的大门,门口的树叶都掉了,一阵寒风吹过来,地上的树叶就不断地被卷起来。在半空中飘飘荡荡,打着一个又一个的圈,最后还是狠狠地跌在地上。久久闭上眼,听见很清晰地风的呼啸。
    她再睁开眼,就知道了,许连城只是那个夏天一阵过境的风,吹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2楼2005-12-25 1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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