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天还未明,贝勒府就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先是贝勒爷一身蟒袍补服,进宫诣皇帝、皇后前行礼,再前往生母前行礼。然后便前往新娘家府上,行迎娶礼。奉迎仪仗则在晚间出发,由内务府总管一人率属官二十名,迎花轿进门。整条街又是鼓乐丝竹,又是鞭炮声此起彼伏,真是烈火烹油般的热闹,引来无数围观百姓,整条大街上人山人海,围了个水泄不通。
贝勒爷在前厅招呼宾客,新娘则由两位宗室命妇扶出了喜轿,被内务府的老嬷嬷引着进了喜房。绣着囍字的大红盖头,遮住了新娘的面庞,亦遮住了那清冷淡漠的眼神。
她是乌拉那拉氏青樱,是佐领那尔布之女,景仁宫皇后乌拉那拉氏的侄女,是四阿哥弘历的新娶嫡福晋,更是上辈子在冷宫断气的废后——乌拉那拉如懿。
上辈子,自己本来已经在冷宫断气了,可一睁眼却又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乌拉那拉府。彼时自己还是待字闺中的青樱格格,正巧是自己入宫选秀前的半个月。而三阿哥钟情瑛贵人的事还未闹出来,有着长子的身份,又是被皇后抚养的他,并未失圣心,甚至可以说还是前途大好。姑母虽不得皇帝宠爱,又有宠冠六宫的熹贵妃在一旁,可到底还是正经的中宫皇后。
谁知就在皇后为三阿哥选秀的当天,三阿哥竟意外落水,之后便染了风寒,一病不起,不到半年就殁了。皇后哀痛欲绝,恨不得哭断肝肠,头发白了大半,越发显得老态,还经常梦到乌雅太后和纯元皇后。长此以往,便去求皇帝允许她搬去宫里的佛堂诵经礼佛。皇帝见她心意已决,便允她在慈宁宫礼佛,同时又下旨:三阿哥弘时,敦和淳孝,敬慎恭勤,追封为安郡王,谥恭。
这道旨意,半是为了抬高皇后,半是为了敲打熹贵妃。可不是,三阿哥出了事,谁都看得出来最得益的是谁。皇帝本就疑心重,只是如今,成年的皇子也就剩四阿哥,又是他一心看重的。所以,便是再怀疑,他也只能压下来,抬高皇后来平衡后宫,也敲打着熹贵妃母子。
熹贵妃那厢一筹莫展之际,这边青樱也收拾了东西入宫陪皇后礼佛。她原本是内定的三阿哥福晋人选,如今三阿哥殁了,青樱这身份却是尴尬,虽未下明旨赐婚,可也实不好再指婚其他人。于是皇后便将青樱接入宫中,想着等过两年风头过了再给她指户好人家。
迈入慈宁宫朱红色的宫门内,青樱一身月白素衣,点缀着淡青色落梅瓣的花纹,入宫礼佛的日子便这么开始了。青樱每日里闭门不出,除了侍奉皇后姑母,便是抄录佛经,或是拣佛豆,这般心如止水,平静度日。
可就在去年,不知怎的,那赤金莲花镯的事情被捅了出来。不光四阿哥被先帝斥责不会管教后院妇人,便是熹贵妃也落了个识人不明,教导不善之责。富察家也被问了教女不严之罪,琅嬅的嫡福晋,也被降为了侍妾,还是看在富察家世代功勋的份上。
被自己贤良慈惠的福晋算计,又遭了皇帝的责骂,四阿哥的心情自然不好。本想着去城郊跑跑马散散心,可谁成想那马不知怎的就受惊,狂奔不住,连带着四阿哥也从马上摔了下来,而那匹受了惊的疯马更是生生踩踏在了四阿哥的身上,痛得四阿哥当即便昏死了过去。
皇帝又是气恼,又是心疼,一面忙吩咐宫里头所有太医救治,一面又命人查办四阿哥坠马之事。只是查来查去,也都毫无头绪,皇帝震怒,吩咐处死了那匹发狂的**,又杖毙了伺候的奴才,此事也只能这般不了了之。
四阿哥能起来走动已经是一个月后,无论太医如何精心医治,弘历的一条腿终究是废了,更糟糕的是,那匹疯马还踩到了弘历身下那处。用太医的话说,这腿即便能好,这辈子行走也不能如常人一般了。而且今后在子嗣上,只怕是也有心无力了。
三阿哥和四阿哥一个死了,一个又瘸了,注定都无缘大位了。大阿哥二阿哥早夭,剩下的只有五阿哥和六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相继出事,熹贵妃虽名义上是四阿哥的额娘,但其实六阿哥弘曕才是她亲生。而富察氏本就是熹贵妃替弘历求娶的,加之又有早年果亲王之事,不免让皇帝疑心熹贵妃是在给爱子铺路。何况六阿哥年幼,幼帝继位,母族势大,倘若临朝垂帘,江山岂非拱手他人?
思来想去,能堪大任的也只剩五阿哥弘昼了。弘昼已成年,又是个聪慧的,虽说生母出身差了些,不过好歹是个健全孩子,而且也不必担心外戚势大。裕妃出身汉军旗,没有显赫的母族,有自己悉心教导着,再加上朝中得力的大臣辅佐,应可当社稷之重。于是便下旨:晋裕妃为裕贵妃,并抬入正黄旗;五阿哥弘昼封和亲王,入住毓庆宫由皇帝亲自教导。四阿哥弘历封贝勒,出宫建府。
虽同是封爵,但一个是入住毓庆宫的和硕亲王,一个是出宫建府的瘸腿贝勒,恩义悬殊立见,也向所有人召示着五阿哥的储君之荣和四阿哥的大位无缘。
而弘历在得知圣上的旨意后,便更是绝望了。被皇帝教导了这么些年,当然明白这旨意的含义。皇阿玛是彻底放弃他了,不光让他出宫建府,还只封了他一个贝勒爵,这是要彻底绝了他的念想!一个身有残疾的贝勒,还能有什么前途?
弘历这般绝望的想着,不禁越发恼恨富察氏,连带着将替自己挑选富察氏为妻的熹贵妃也给埋怨上了。而永寿宫中的熹贵妃却并不知弘历此时的想法,因为在得知四阿哥的病情和皇帝的旨意后,她便急火攻心晕了过去。醒来后便从太医和宫女口中得知了自己再度小产的噩耗。
熹贵妃早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更知道自己身体病弱,根本保不住这个孩子。她原本还想这孩子以后能派上用处,却不想自己同这孩子的缘分却不到两个月。只是她到底心智清明如水,明白眼下自己的处境,还不是一味沉浸在哀伤中的时候。
终于在皇帝来永寿宫时,哭得声噎气直,伤心欲死的熹贵妃先是说自己对不住弘历那孩子,原想富察氏是个好的,不想竟是心思歹毒。又说弘历那孩子命苦,被那不贤的妻子连累苦了,又碰上这无妄之灾。又哀哭自己福薄,又没留住和皇帝的骨肉。最后则求了皇帝和皇后娘娘将青樱格格指给弘历为嫡福晋。
皇帝看她哭得可怜,便说会同皇后商议。就像当年怀端淑时,求皇后照看自己这胎一样。如今求娶青樱格格也是为了保全她和弘历,还有她的儿女。看着窗外的春日暖阳,即便暖得桃花红、柳叶绿,却也照不暖她的哀凉之心。亲生儿女尚年幼,养子又没了指望,熹贵妃纵是强撑着,心中哀苦却如春草绵绵无绝。
在慈宁宫礼佛的皇后知道了熹贵妃所求,询问过青樱的意思后,便也允下了此事。她明白如今青樱身份尴尬,四阿哥身有残疾,但毕竟是皇子,嫁过去就是正儿八经的皇子嫡福晋。何况联姻一个无法继承大位的光头贝勒,也少了皇帝的疑心猜忌,于乌拉那拉家而言确是一门好亲事。
于是皇帝下旨:佐领那尔布之女,乌拉那拉氏指婚四贝勒为嫡福晋,又命礼部挑选吉日。皇子建府、大婚是大事,马虎不得,加上四贝勒身体还未恢复大好,礼部便将婚期选在了八月。
这日子选得是好,寓意也好。可谁也没料到,还没等到大婚,雍正爷就驭龙宾天了。
先帝驾崩,新帝登基。适逢国丧家孝,又有新皇登基大典,册封六宫。宫里宫外事情可谓千头万绪,婚期自然也要推迟,这一推迟便推迟到了今年开春。
“贝勒爷大喜——”喜娘的声音将青樱悠远的思绪拽了回来,这才察觉到那走向自己的脚步声。
“请贝勒爷拿起喜秤挑起盖头,从此和福晋称心如意到白头!”
到白头么……青樱心头微微一动。上辈子自己还没和他白头,就先断了发。或许海兰说的对,自己最大的软肋,就是将情分二字看得太重。却忽略了,两心相重才是情分。只有一方一心尽到底的情分,不过是苦果……
盖头被掀开,眼前红云散去,喜房里通明的烛火让青樱一时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微眯了眯双眼,心底却如冰雪般清明透彻——
而她的人生,亦不会再重复那些苦果。
取过酒盏互换饮下,青樱的动作透着一股子淡然与自若。许是喝得急了,就连唇边滑落一滴轻绵酒水,也被她以手擦去,浅浅一笑。
这辈子,她不会做如懿,不会做娴妃,也不会做皇后。她只做她自己——乌拉那拉青樱。
天还未明,贝勒府就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先是贝勒爷一身蟒袍补服,进宫诣皇帝、皇后前行礼,再前往生母前行礼。然后便前往新娘家府上,行迎娶礼。奉迎仪仗则在晚间出发,由内务府总管一人率属官二十名,迎花轿进门。整条街又是鼓乐丝竹,又是鞭炮声此起彼伏,真是烈火烹油般的热闹,引来无数围观百姓,整条大街上人山人海,围了个水泄不通。
贝勒爷在前厅招呼宾客,新娘则由两位宗室命妇扶出了喜轿,被内务府的老嬷嬷引着进了喜房。绣着囍字的大红盖头,遮住了新娘的面庞,亦遮住了那清冷淡漠的眼神。
她是乌拉那拉氏青樱,是佐领那尔布之女,景仁宫皇后乌拉那拉氏的侄女,是四阿哥弘历的新娶嫡福晋,更是上辈子在冷宫断气的废后——乌拉那拉如懿。
上辈子,自己本来已经在冷宫断气了,可一睁眼却又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乌拉那拉府。彼时自己还是待字闺中的青樱格格,正巧是自己入宫选秀前的半个月。而三阿哥钟情瑛贵人的事还未闹出来,有着长子的身份,又是被皇后抚养的他,并未失圣心,甚至可以说还是前途大好。姑母虽不得皇帝宠爱,又有宠冠六宫的熹贵妃在一旁,可到底还是正经的中宫皇后。
谁知就在皇后为三阿哥选秀的当天,三阿哥竟意外落水,之后便染了风寒,一病不起,不到半年就殁了。皇后哀痛欲绝,恨不得哭断肝肠,头发白了大半,越发显得老态,还经常梦到乌雅太后和纯元皇后。长此以往,便去求皇帝允许她搬去宫里的佛堂诵经礼佛。皇帝见她心意已决,便允她在慈宁宫礼佛,同时又下旨:三阿哥弘时,敦和淳孝,敬慎恭勤,追封为安郡王,谥恭。
这道旨意,半是为了抬高皇后,半是为了敲打熹贵妃。可不是,三阿哥出了事,谁都看得出来最得益的是谁。皇帝本就疑心重,只是如今,成年的皇子也就剩四阿哥,又是他一心看重的。所以,便是再怀疑,他也只能压下来,抬高皇后来平衡后宫,也敲打着熹贵妃母子。
熹贵妃那厢一筹莫展之际,这边青樱也收拾了东西入宫陪皇后礼佛。她原本是内定的三阿哥福晋人选,如今三阿哥殁了,青樱这身份却是尴尬,虽未下明旨赐婚,可也实不好再指婚其他人。于是皇后便将青樱接入宫中,想着等过两年风头过了再给她指户好人家。
迈入慈宁宫朱红色的宫门内,青樱一身月白素衣,点缀着淡青色落梅瓣的花纹,入宫礼佛的日子便这么开始了。青樱每日里闭门不出,除了侍奉皇后姑母,便是抄录佛经,或是拣佛豆,这般心如止水,平静度日。
可就在去年,不知怎的,那赤金莲花镯的事情被捅了出来。不光四阿哥被先帝斥责不会管教后院妇人,便是熹贵妃也落了个识人不明,教导不善之责。富察家也被问了教女不严之罪,琅嬅的嫡福晋,也被降为了侍妾,还是看在富察家世代功勋的份上。
被自己贤良慈惠的福晋算计,又遭了皇帝的责骂,四阿哥的心情自然不好。本想着去城郊跑跑马散散心,可谁成想那马不知怎的就受惊,狂奔不住,连带着四阿哥也从马上摔了下来,而那匹受了惊的疯马更是生生踩踏在了四阿哥的身上,痛得四阿哥当即便昏死了过去。
皇帝又是气恼,又是心疼,一面忙吩咐宫里头所有太医救治,一面又命人查办四阿哥坠马之事。只是查来查去,也都毫无头绪,皇帝震怒,吩咐处死了那匹发狂的**,又杖毙了伺候的奴才,此事也只能这般不了了之。
四阿哥能起来走动已经是一个月后,无论太医如何精心医治,弘历的一条腿终究是废了,更糟糕的是,那匹疯马还踩到了弘历身下那处。用太医的话说,这腿即便能好,这辈子行走也不能如常人一般了。而且今后在子嗣上,只怕是也有心无力了。
三阿哥和四阿哥一个死了,一个又瘸了,注定都无缘大位了。大阿哥二阿哥早夭,剩下的只有五阿哥和六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相继出事,熹贵妃虽名义上是四阿哥的额娘,但其实六阿哥弘曕才是她亲生。而富察氏本就是熹贵妃替弘历求娶的,加之又有早年果亲王之事,不免让皇帝疑心熹贵妃是在给爱子铺路。何况六阿哥年幼,幼帝继位,母族势大,倘若临朝垂帘,江山岂非拱手他人?
思来想去,能堪大任的也只剩五阿哥弘昼了。弘昼已成年,又是个聪慧的,虽说生母出身差了些,不过好歹是个健全孩子,而且也不必担心外戚势大。裕妃出身汉军旗,没有显赫的母族,有自己悉心教导着,再加上朝中得力的大臣辅佐,应可当社稷之重。于是便下旨:晋裕妃为裕贵妃,并抬入正黄旗;五阿哥弘昼封和亲王,入住毓庆宫由皇帝亲自教导。四阿哥弘历封贝勒,出宫建府。
虽同是封爵,但一个是入住毓庆宫的和硕亲王,一个是出宫建府的瘸腿贝勒,恩义悬殊立见,也向所有人召示着五阿哥的储君之荣和四阿哥的大位无缘。
而弘历在得知圣上的旨意后,便更是绝望了。被皇帝教导了这么些年,当然明白这旨意的含义。皇阿玛是彻底放弃他了,不光让他出宫建府,还只封了他一个贝勒爵,这是要彻底绝了他的念想!一个身有残疾的贝勒,还能有什么前途?
弘历这般绝望的想着,不禁越发恼恨富察氏,连带着将替自己挑选富察氏为妻的熹贵妃也给埋怨上了。而永寿宫中的熹贵妃却并不知弘历此时的想法,因为在得知四阿哥的病情和皇帝的旨意后,她便急火攻心晕了过去。醒来后便从太医和宫女口中得知了自己再度小产的噩耗。
熹贵妃早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更知道自己身体病弱,根本保不住这个孩子。她原本还想这孩子以后能派上用处,却不想自己同这孩子的缘分却不到两个月。只是她到底心智清明如水,明白眼下自己的处境,还不是一味沉浸在哀伤中的时候。
终于在皇帝来永寿宫时,哭得声噎气直,伤心欲死的熹贵妃先是说自己对不住弘历那孩子,原想富察氏是个好的,不想竟是心思歹毒。又说弘历那孩子命苦,被那不贤的妻子连累苦了,又碰上这无妄之灾。又哀哭自己福薄,又没留住和皇帝的骨肉。最后则求了皇帝和皇后娘娘将青樱格格指给弘历为嫡福晋。
皇帝看她哭得可怜,便说会同皇后商议。就像当年怀端淑时,求皇后照看自己这胎一样。如今求娶青樱格格也是为了保全她和弘历,还有她的儿女。看着窗外的春日暖阳,即便暖得桃花红、柳叶绿,却也照不暖她的哀凉之心。亲生儿女尚年幼,养子又没了指望,熹贵妃纵是强撑着,心中哀苦却如春草绵绵无绝。
在慈宁宫礼佛的皇后知道了熹贵妃所求,询问过青樱的意思后,便也允下了此事。她明白如今青樱身份尴尬,四阿哥身有残疾,但毕竟是皇子,嫁过去就是正儿八经的皇子嫡福晋。何况联姻一个无法继承大位的光头贝勒,也少了皇帝的疑心猜忌,于乌拉那拉家而言确是一门好亲事。
于是皇帝下旨:佐领那尔布之女,乌拉那拉氏指婚四贝勒为嫡福晋,又命礼部挑选吉日。皇子建府、大婚是大事,马虎不得,加上四贝勒身体还未恢复大好,礼部便将婚期选在了八月。
这日子选得是好,寓意也好。可谁也没料到,还没等到大婚,雍正爷就驭龙宾天了。
先帝驾崩,新帝登基。适逢国丧家孝,又有新皇登基大典,册封六宫。宫里宫外事情可谓千头万绪,婚期自然也要推迟,这一推迟便推迟到了今年开春。
“贝勒爷大喜——”喜娘的声音将青樱悠远的思绪拽了回来,这才察觉到那走向自己的脚步声。
“请贝勒爷拿起喜秤挑起盖头,从此和福晋称心如意到白头!”
到白头么……青樱心头微微一动。上辈子自己还没和他白头,就先断了发。或许海兰说的对,自己最大的软肋,就是将情分二字看得太重。却忽略了,两心相重才是情分。只有一方一心尽到底的情分,不过是苦果……
盖头被掀开,眼前红云散去,喜房里通明的烛火让青樱一时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微眯了眯双眼,心底却如冰雪般清明透彻——
而她的人生,亦不会再重复那些苦果。
取过酒盏互换饮下,青樱的动作透着一股子淡然与自若。许是喝得急了,就连唇边滑落一滴轻绵酒水,也被她以手擦去,浅浅一笑。
这辈子,她不会做如懿,不会做娴妃,也不会做皇后。她只做她自己——乌拉那拉青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