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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山东1楼2022-02-28 10:57回复
    大相国寺


    IP属地:山东2楼2022-02-28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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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谒见过二月的谛语,惑乱言思的障业才轻地消散几分,而松宅渐生的荒象却终于肆虐起来,四姐姐已然是英婕妤了,曾谛于她耳边的软语也不过同我弃置在妆台的珠环相抵,成为废弃的梦想。
      素发会让我松缓许多,来往于大相国寺的行人竟不认同,与我擦肩时会与同行之人唏嘘几句,妄称我要改投佛家作尼姑了。可是大师慧眼,我的乔装不过是规避出逃松宅风险的手段,于尘世间百万之一的路过,都无从例外。于是圆领方襟的海清未被自作主张地替我备下、开经偈的絮语准时响唱。钟声鸣起时,我跪于佛前,许下诸事顺利的愿望。
      再度睁眼与佛面视,骤然在眸中蓄了一场急雨,窒停在直逼相冲的对望之中,迟迟不肯滴落。他们说钟是佛家的法器,打钟时一切悲道苦痛并得停止,我抚住胸,感受结结实实的疼痛,终于在佛前将无量兑成谣言,现下逼仄的祈福之地也成为虚妄,前刻我许下的愿望更是一桩笑谈了。可我仍秉住跪姿,如虔诚的信者一般合住眼睛,在僧敲木鱼声中大恸:天子脚下,世人不过是猎杀的武器,纵然有些人乐意被圈捕,往后生死一线,如何也不容自身转圜了。我从没问过四姐姐愿不愿意,因知晓问与不问、留与不留,都很廉价,也都阻挡不了她入宫的结局。而我的痛因此并非全然来源于她,那是一面镜,视时即刻映出我的结局。
      我一定要逃,可逃往何处?现下也只是起身,将跪酸的腿揉好,等下一位信者欲跪时,我情不自禁地拉住:“不要拜了,它不管用。”


      IP属地:山东3楼2022-02-28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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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蔽了美女!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2-02-28 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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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再鸽自鲨谢罪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2-03-01 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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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四川6楼2022-03-01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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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小一些的时候,我扯断过先生常持的绿松石十八子,先生不曾责罚,我也未得报应,那时我即对佛道之论心生疑怼,却深知他们秉着大人物的模样,似是在佛念中体悟良多,由此信奉许久,必不会轻信于我。如此,我与它和他们渐存隔阂,也有了理据。
              今日现身此地,素发淡面示人,是所谓感知到未来路途很无迹可寻,来碰碰运气罢了,现下我的想法,乃警示一人便是一人,长久的执迷不悟者,思虑到彼此并无亲密关系,也只能自行离去。
              眼前娘子言语中肯,想是对佛家道理无甚执念,于是我弯下腰,亲将她无意凋垂的碎发拂至耳后,静默地视她一双凝眸,等案旁几根香线燃尽后颓败于平口炉中,才终于说道:“我自然明白世人诵传的神佛规矩,对我今日所求的愿望,也没抱有即刻实现的企图。”别过身往外看,指着山顶一座钟,“依照规矩,它鸣动时悲念痛出散遣。我感受到我的苦痛尤在,而它已鸣过两声了。”殿中无声,跪人所持的姿态也不过升掌合十,静而虔诚,混像一片死湖,唯檀烟如盘龙,绕过她们鬘然的乌发,消散在殿门之内。
              如是我见,她已然拜好,我也要离开这地方,二人并着肩往外去,迎逢上第三声佛钟,出殿时与绕殿唱佛的僧人错肩,竟有一刹的恍惚,很自觉地点头作礼。却好奇道:“娘子心中所念可是消解了?”


              IP属地:山东7楼2022-03-03 1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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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命,我没有❤️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2-03-12 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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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兰氏的小六娘子从来不是勤思善学的苗子,但在素昧平生的萍客询问中,极自然地归拢了神绪,试图从中忖度出能解她困惑的答案。我想世间种种皆有缘法,譬如诗家词客伤春悲秋,无非花开花落;譬如士子苦读圣贤,是求学优则仕。古往今来多少人叩首在神佛前祈求福祉,或许不在于神佛万世恒昌、无所不能,而因世人经久不绝的信任。我们来求神拜佛前,只问心中凿信与否,至若如愿与否,皆是后话。】
                  求而不得、得非所愿的事太多啦,【我也仔细回忆,好像处处遗憾,但当真要拿捏两件讲给她宽慰时,却又无从说起。于是很自然地顺着她的话问】您为何而苦呢?
                  【像着了魔,与她出了大殿,洪亮的钟声响彻寺院,激得一群宿枝的鸟雀倏尔扑棱着翅羽远走高飞。可见,钟声也未必是度化苦厄的。低眉迈过门槛,瞧了瞧溟濛不清天际,又回头看了眼金箔漆身的佛,以一种近乎狡黠的笑面望她,扬声无畏周遭沙弥穿行】我——我什么也没求呀。只是觉得既到了佛前,拜一拜也无妨。
                  【是以也无所谓消解。我虽愚昧,但自小就明白,举凡指望别人办成的事,我泰半是要小心翼翼、低声下气的,且不察这副貌相令人何其不屑。一旦有求于人,便将全副身心皆托他操纵,更是妄自心怀十二分希冀,若成事倒也无妨,若不成便该满心怨怼、终日苦恨。】
                  要我说,您也不必太伤怀,既然不好的事已经发生,就该想方设法教它不往坏的道上走。若对此事鞭长莫及,不如换个念想试试,万一这条路也是对的呢?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2-03-20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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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四川10楼2022-03-20 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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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择哪处述说苦痛呢?只能当耳边的钟是这日迟来的警醒,目中无一物的妄空势态须得及时止停,否则,不能言说的苦痛会化魔成疯,物象成四散的毒血,横灌我四肢和精神,使她和行人重新定义眼前之人,无外乎化成一具希聚讥谩的尸体,供人作口舌之乐。想起松下清斋的那日,我与四姐姐站在匾下闲谈,说及心中一座属于我的孤园,那时我尚在畅想中沉溺,不曾等来她对园子的定义,便草草结束了交谈。如今蘋香有信中络石藤绕满了整个春天,可松府的一棵名为梦觉的松树却有些干涸根离了,阿娘应该也不会想到,那样远离客套、不满交际的敦月,也这样贪图血缘的亲系,她总归会赞我成长,不会像我评判自己露有回稚的迹象一样。
                      乱绪也不过纠缠了盘香掉灰的时间,我外显出交际时惯常外显的神色,目缓而滞的停在院中一洼积池上,仿佛那只蜻蜓不在水边,而在我的鼻尖。
                      “是不能告知的苦痛。”我如实说道,“妹妹也可把我当成是闲来跪一跪,打发时间的。”
                      她的眉黛而不板,三两句话间总要扬起再落下,毫不拖沓,利落得很像新生婴孩的啼哭,这终于使我判定她年纪浅,竟肯亲切的与她姐妹相称。“难为你愿意劝一个陌生人,我会的。”侧首去与她相视,“下回你若得空,可以去我府上闲坐,这样便不用来这寺里打发时间了。”


                      IP属地:山东11楼2022-03-23 0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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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山东12楼2022-03-23 0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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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丽姝的神色令人难以琢磨,她的心绪更类似一册佶屈聱牙的书,笔墨间辗转的是经年累下的苦与愁,落在眉目皆戚戚。我望望她,再念及母亲,其实求神拜佛第一是求心安,再则求灵验。只要来神佛尊前点卯求告过,往后想及总要踏实些。就此行而言,母亲其实对海棠树显露的生死荣枯并不上心。我想,她对心中苦痛的执念也不会长久,毋论今日多难过,明显旭日东升时,芸芸众生依然会往前走,哪怕是被推搡着往前走。】
                          那我自然更希望,您是为打发时间,随意跪一跪。
                          【顺承着后话,两颐粲笑去捕她面上一点情绪,这副总很澹然甚至黯然的神色,愈看愈不似这韶华年时应有。我也留心她称我为“妹妹”,既熟悉也陌生。依照贺兰家序齿而言,我同侪序幼,甫诞世便领了许多声“妹妹”,但此际,是有些突兀,以致我不曾回一声“姐姐”。】
                          【天下的缘分很莫测的,有些血缘相系的人终生没能姊妹相称,而有些陌路萍客初见时,就能很亲昵地互称姐妹。】
                          假使我的话能教您畅快些,我还能多说两句。【但好似对她不能奏效,遂收束了满腔好心诚意】我与家慈同行,也不算来消遣,【人总是怀着善,哪怕自个儿现下很苦】却也好奇姐姐是哪府的贵女,今日缘与我结一段缘。
                          我家是河东贺兰氏,迁来汴京不久。老实说,我对皇城并不熟稔,再加上家中管束得严,不常有出行的机会,因而对姐姐们总是怠慢,若有失礼得罪之处,姐姐万要海涵宽恕一二。
                          【这便是汴京就故地的殊异,汴京将礼节刻在骨子里,常念克己复礼。故地呢,远在天一方的小日子,舒心为上,识礼知节再次,人也活泼些,东京城里人总呆愣愣的。】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2-03-23 2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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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东,听说河东的界线常以历朝京师所在而划分,京师所在,必得是看重地境、风土和物产,那么河东的风水养人——这娘子生得确乎精巧许多;我还听说女娲的传说是从河东兴起的,倘若贪图故事的本末,要求追根溯源,尚可以同河东人交谈探讨,而我心中存疑的传说,已经埋遗在琅琊台一口石洞之中,奇疑好问的念头也宛若一豆雪中的火苗,扑簌簌地,被浇湮殆尽着。好在汴梁的雪短,城中街巷上积层未能厚过一本史册,往来的娘子郎君毅然悠闲地走过寒冬,坦然地迎来春天。这就是汴梁,苦恨有,却很快能止终,我也须有样学样,即使来汴梁的头两年,也同许多异乡人似的,避新念旧。
                            “忧思多余但不可废除,人总要忧思的。”很多宽慰的话只有说出口,内心的苦闷才能真正消解,我这样来宽慰自己,来谢绝她的好意。
                            “启圣院街松宅里,松敦月。”蜻蜓在围池绕圈,很慢地凑近水面、很快地啄一下,我看了很索然,将目光收束,停留在贺兰娘子姣好的面上,似乎对她对我二人关系的评判很认同。“我向来随性而为,因是月辈娘子中的老幺,大的看不透,小的厌其烦——缘分从来也不曾眷顾于我。”笑笑,“今日恐怕是肯施舍了,赠我一段与贺兰娘子的时光。”
                            对于她对自己颇受束的经历的述说,我仅能表示三分同情,那些高喊自由的汴梁人,现如今不过在桥下一弯船上阅览生存规例的丛书,看似不自由的人们,却能在稳幽的摇篮中安享清梦。“既如此,改日可到松宅来邀,咱们一同出游。”


                            IP属地:山东14楼2022-03-26 0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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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山东15楼2022-03-26 0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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