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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开场才掐灭了烟，一行人进了厅内落座。朋友给的赠票，抱怨着一堆票砸手里没处散。只好叫上朋友和完全对乐队不感兴趣的对象一起，算是打发时间。
VIP席位，距离舞台倍儿近，相对的舞台上的人瞅下边不可能不清楚。
落了座才冷不丁被朋友问道有没有看节目单，带着敷衍拿过单瞅一圈，没认识的乐队。被朋友食指一弹找到重点，下半场某个演出乐手一栏，写着前任名字。三笔写一寸字儿，耸肩表示自己真不知情。
演出开始，与台上那位想想也有数月没联系，隔着一个舞台偶尔对视，下一秒都平静转移开视线。
手机振动，点开未读消息，是表演完下台的那位。[过来见个面好吗]
侧过头看眼旁边座位男友，竟然睡过去了。起身借口上厕所，没回应朋友疑问的眼神。

演出场次安排在下半场，于是上半场乐得清闲躲后台抽烟发呆，吉他就那么随便地糖在一边的角落，也懒得捡。
不知道过了多久，工作人员过来提醒了才起身，跟着队友去候场。
“今晚结束就解散了喔。”
上台前就依稀记得今天该是最后一场了，几天前音乐节开始的时候反响便平平，经理人那边愁得头大苦恼乐队是真的开不下去了，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做了这么多年，一直不温不火，早就习惯了。刚听了主唱又提醒一遍，也只是沉默地点点头。
仔细想想，这坚持已久的爱好为自己赚来了什么呢，得到的不多，失去的倒是不少。
也包括那个人。
结果上一秒还在想的那个人，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视线里。近在咫尺。
音乐声很大，大到自己可以忽视突然澎湃起来的心跳，但每次对视还是故作无谓地目光平移。努力维持着专业乐手的水准。
把这次相遇归咎于命运多少有点荒唐，但最后一场，你来了，我便弹给你听。
舞台上的光暗下去，场务人员跑来跑去收拾音箱道具之类的，队友回了休息室，托他们帮忙捎回去自己的吉他，靠在演出厅门外的墙上发消息。
顺手拍了个标志性场景示意自己在这里等他，掏出一根烟叼上，却没有点。
“也不知道会不会来。”

穿过安全通道，人来人往鱼龙混杂，跟前边儿舞台上井然有序截然不同。心里装着事儿差点撞上背着贝斯匆忙候场的乐手。一路沿着通道走到尽头，拉开门清新空气扑面而来。
门关上隔绝了厅里的音乐声，安静不少。转脸儿便瞅见了靠墙上的人。叼着没点燃的烟走神儿，侧脸看着就瘦了不少，神情也显得阴郁了，明明是个娃娃脸。头发也长了，发梢盖着脖颈。
不动声色打量完了才迈开步子过去，手也摸进兜里掏出烟盒，和他嘴上含着的一个牌子。挤出一根咬住过滤嘴，拍了下他肩膀。
“借个火呗帅哥”

四月底的晚风很舒服，演出穿的单薄衣裳还没来得及换，站在外面了好一会儿却也没觉得冷。
靠着墙还在发呆，脑子里乱作电视的雪花点，恍惚间好像听到了一瞬的嘈杂，下一秒又恢复了安静。
正不以为意时，肩膀被拍了拍，同时传过来的还有熟悉的声音。
扭头看到来人，慌乱了半晌，醒神过来，从兜里勾出火机，先凑过去给他把烟点上。
自己也凭着同一簇火苗点着了迟迟没烧起来的烟，猛吸一口，精神不少。
“来了。”
“还以为你会已读不回，让我等个空呢。”

咬着烟垂眼看火苗窜动点燃烟头，吸了口烟雾缓慢吐出，像是要彻底缓解烟瘾，眯着眼看烟雾在两人中间升起，显得他面容带着氤氲。
这动作并不陌生，在以前数不清的夜晚和混乱清晨都发生过，被他笑称过事前事后一支烟。盯着他发缝走了一瞬神，随即放松脊背靠在墙上享受这支烟，进场前的烟到底没平复自己的瘾，也就半场表演的工夫。
听着他开口说话，还是以前的动静儿。别看脸长得白嫩，嗓音倒是挺低，靠这张脸这把嗓子算是给乐队吸了不少粉，爱不爱他们作品都得另说。
“见个面有什么不行的，还不到深仇大恨那一步。当演电影呢？”

夜晚静谧，仰着头后脑勺抵住墙壁，枝桠遮掩下天空还坠着几颗星星，碎钻一样。两指夹着烟看火星吞噬烟头，微风吹着倒是挺惬意，点头承认票的来源。
“朋友塞的，打发时间。”
听到他猜测挑挑眉还是选择解释一嘴。毕竟初识也是在演出场子里，不喜欢也不会有发展了。
“是不爱听，但是你演的挺喜欢，忘了？”
被带着笑意的语气调侃，侧过脸才算是今晚第一次四目相对，也是这几个月第一次。盯到他笑意都收敛了起来才又接上茬。
“其他演出是挺憋的，都演睡了一个。”

“我就知道。”听他承认的坦然倒也没什么不快情绪，反而语气轻松，“朋友不义气啊，自己不看就都塞给你。”
想也想得出他是怎么在下面百无聊赖地一边看演出一边走神的。
又吸了一口烟，看着指尖的亮光忽闪着暗下去。向来不喜欢最后一口的呛人感，就只等它燃烧殆尽了扔在角落。
伸脚去踩，这边听着他说话。随他明知故问，却不正面回应。语气倒是带了几分怨怼。
“喜欢也不能当饭吃不是？现在不还是要机缘巧合才能见一面。”
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当初他提出分开自己也是同意了的，怎么现在再见到他反倒又拎不清了。
对上他直勾勾的眼神，不觉抽抽嘴角停了打趣。
“那看来我的part也没有能唤醒人的能力啊。”回忆起演出时看到的台下场景，叹口气，“旁边坐的男朋友？”

食指弹掉烟灰，听他故作轻松的语气倒是跟提分手那回对比挺鲜明，是自己觉得被拘着了话赶话提的分手，挺混蛋的不假。
能同意见面也是清楚他身上还是有吸引自个儿的东西。脑子里转了几圈他带着丧气的话，拐了个弯接话。
“之前不是觉得能当饭吃吗？不接商演觉得掉价。”
演出还得一会儿结束，估摸着打瞌睡那位现在估计还在给舞台磕头，不耽误嘴上不咸不淡的语气回应他。
“新的伴儿，我这人你知道的。”
烟很快燃到了底，摁灭了烟头干脆走几步坐台阶上，直眉瞪眼干站着累得慌。